陆家别墅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林溪将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轻轻推到餐桌对面。骨瓷餐盘里的牛排还冒着热气,刀叉碰撞的轻响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尖落在协议边缘时微微泛白,仿佛那不是决定两人三年婚姻走向的关键文件,而是一片承载着千斤重量的羽毛。
签字吧。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秋日湖面凝结的薄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睫毛在眼下扫出一小片灰黑色的阴影。
陆景琛正低头看着财经报纸,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标题旁轻轻圈点。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协议书上
林溪
那两个清秀的字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白洛刚回国,你就急着来这么一出
他放下报纸,银质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指尖在光滑的纸页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林溪,你的手段还是这么拙劣。
林溪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浅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三年婚姻,她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
——
永远把她的隐忍当成是欲擒故纵,把她的退让看作是别有用心。就像去年她高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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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他却以为是装病博同情,带着一身酒气摔门去了酒吧。
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餐厅里凝滞的气氛。管家老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传来一个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女声,像一缕春风拂过湖面,却让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
景琛,我回来了。
林溪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燕窝粥。瓷碗边缘还留着她手指的温度,这是她凌晨五点起来熬的,陆景琛有胃病,她每天都会准时准备好温热的早餐。可现在看来,这碗凝聚了她心血的粥,和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一样,都成了多余的存在。
陆景琛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林溪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快步走向玄关,定制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她听到他语气温柔地问:路上累了吧
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是她嫁给他三年来从未听过的语调。
还好。
白洛的声音带着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过心尖,随后响起一个软糯的童声:爸爸。
林溪的心猛地一颤,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知道白洛回来了,却不知道她还带回来一个孩子,一个会叫陆景琛
爸爸
的孩子。五年前白洛不告而别,原来不是消失,是带着他们的爱情结晶远走高飞。
她缓缓站起身,转身看向玄关处。白洛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色连衣裙,海藻般的长卷发披在肩头,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那孩子穿着蓝色背带裤,眉眼间与陆景琛有几分惊人的相似,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眼尾。陆景琛站在他们面前,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脸上是林溪从未见过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指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那一幕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在林溪的心上。三年来的隐忍、退让、自我欺骗,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想起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想起自己默默吞下的委屈,想起陆景琛每次醉酒后喊出的
洛洛,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陆景琛。
林溪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签了吧,对我们都好。
陆景琛闻声回头,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冷漠和不耐,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林溪,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眉峰拧成一个川字,回房去。
我不。
林溪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他,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却没有丝毫温度,今天你必须签。
白洛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柔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莲,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林溪姐,你别生气。我和景琛……
我们只是……
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怀里的孩子不安地动了动。
白小姐。
林溪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像结了冰的湖面,这是我和陆景琛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白洛被噎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小男孩的手背上。她委屈地看向陆景琛,眼神里的依赖和无助像针一样扎人。陆景琛的脸色沉了下来,快步走到林溪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离婚协议,撕得粉碎。我再说一遍,回房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纸屑纷飞,像一片片破碎的雪花,落在林溪的头发上、肩膀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可笑。三年婚姻,她像一个笑话,一个闯入者,一个多余的存在。她默默忍受他的冷暴力,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甚至在他母亲病重时衣不解带地守在病床前,可到头来,她终究抵不过白洛的一滴眼泪。
陆景琛,
林溪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你不签没关系,我会通过律师来解决。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像在敲打着这段婚姻的丧钟。
妈妈!
小男孩突然开口,指着林溪的背影,奶声奶气地问,这个阿姨是谁呀
林溪的脚步顿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她没有回头,径直上了楼。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要重新开始了。
回到房间,林溪没有哭,也没有闹。她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打包进行李箱。她的动作很慢,却有条不紊,仿佛只是要去一个短暂的旅行。那件陆景琛送她的周年礼物
——
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她想起他当时说
只有你配得上这样的料子,如今看来,不过是句敷衍的谎言。
陆景琛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指缝溜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溪没有理他,继续收拾着东西。她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放进纸箱,那本《小王子》是她最喜欢的,扉页上还有她写的读后感,如今却觉得刺眼。
林溪!
陆景琛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生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林溪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她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慕和依恋,只剩下平静和疏离,像看一个陌生人:陆景琛,我们已经完了。
完了
陆景琛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们的婚姻,岂是你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着嫁给我的。现在想走晚了!
林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是啊,她当初是怎么求着嫁给她的为了给他筹集公司周转的资金,她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去求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卖掉了母亲留给她的首饰;为了照顾他生病的母亲,她辞掉了自己热爱的工作,在家做了三年的全职主妇,每天煲汤送药,陪床熬夜;为了他一句随口的喜欢,她学着做他爱吃的菜,学他喜欢的一切,甚至强迫自己去看那些枯燥的财经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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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怎么样呢爱得卑微,爱得失去自我,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他的冷漠和不屑。
以前是我傻。
林溪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慕和依恋,只剩下平静和疏离,但我现在醒了。
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在为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陆景琛,祝你和白小姐,还有你的儿子,幸福。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家。经过客厅时,白洛正坐在沙发上,陆景琛的母亲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小男孩则在地毯上玩着陆景琛给他买的遥控车,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林溪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林溪站在别墅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气。夏末的阳光有些刺眼,洒在她的身上,带来一丝暖意。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甜香,是她去年亲手种下的桂花树散发的味道。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会很艰难,但她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林溪没有回娘家,她不想让父母担心。父亲去年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母亲身体也不好,她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她在市中心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虽然只有六十平米,但阳光充足,温馨舒适。这是完全属于她的空间,没有陆景琛的影子,没有白洛的气息,只有她自己。
搬家那天,她请了搬家公司。看着工人们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上楼,林溪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她给公寓换了新的门锁,买了新的床单被套,甚至在阳台上种了几盆多肉植物,一点一滴地将这个小空间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林溪就是去了律师事务所。她找的是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张律师,一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张律师听完她的叙述,推了推眼镜说:陆先生这种情况,如果你坚持要离,我们可以从他婚内冷暴力、以及白洛带着孩子出现这几点入手,争取尽快判离。
林溪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张律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尽快离婚。
她不想再和陆景琛有任何牵扯,那些财产对她来说,不过是束缚她的枷锁。
律师告诉她,陆景琛已经明确表示不同意离婚,如果她坚持要离,可能需要打一场持久战。林溪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怕麻烦,也不怕等待,她只想尽快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处理完离婚的事情,林溪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她曾经是设计学院的高材生,毕业时还拿过全国设计大赛的金奖,因为嫁给陆景琛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现在,她想重新捡起来。
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
——
那是她这三年省吃俭用攒下的,还有母亲偷偷塞给她的私房钱,一共二十万。她用这笔钱注册了一个小型的设计工作室,就在她租住的公寓附近,一个临街的小门面。
工作室装修的时候,林溪亲力亲为。她每天早早起床,去建材市场挑选材料,和工人沟通装修细节,晚上回到公寓还要画图、学习。那段时间,她瘦了整整十斤,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但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初期的日子很艰难,没有客户,没有资源,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林溪印了很多名片,跑遍了全市的装修公司和房地产开发商,却处处碰壁。很多人听说她是刚起步的工作室,都婉言拒绝了她。有一次,她去一个装修公司谈合作,负责人看她年轻,又是女性,竟然说:小姑娘,设计这行不适合你,还是早点找个人嫁了吧。
林溪没有退缩,她知道,想要在这个行业立足,必须拿出真本事。她每天没日没夜地画图、修改、学习,仿佛要把过去三年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她研究国内外最新的设计理念,关注各种设计展会,甚至去旁听大学的设计课程。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渐渐地,工作室有了第一个客户。那是一个刚结婚的年轻夫妻,想要把婚房装修成北欧风格。林溪根据他们的需求,设计了一套既美观又实用的方案,还帮他们节省了不少预算。房子装修好后,年轻夫妻非常满意,不仅给了她一笔丰厚的报酬,还把她推荐给了自己的朋友。
就这样,靠着口碑相传,工作室的生意越来越好,第二个、第三个客户接踵而至。林溪的设计风格独特,注重细节,善于将客户的需求和空间的特点完美结合,赢得了客户的一致好评。她终于找回了曾经的自信和光彩,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天,林溪正在工作室忙碌,助理小陈突然敲门进来,神色有些为难地说:林姐,楼下有位先生找你,说是你的……
朋友。
小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性格单纯,看着楼下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有些害怕。
林溪抬起头,手里的铅笔在设计图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她有些疑惑:谁啊
她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很少和以前的朋友联系。
他说他叫陆景琛。
林溪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画纸上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她没想到陆景琛会找到这里来。离婚官司已经打了两个月,陆景琛一直没有露面,她还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让他走吧,我没空见他。
林溪低下头,用橡皮擦掉那个墨点,语气平静无波。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
小陈有些犹豫,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一定要见你一面。他还说……
如果不见他,他就一直等下去。
林溪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她了解陆景琛的脾气,他向来固执,说到做到。如果不见他,他恐怕真的会在楼下一直等下去,到时候影响不好。
让他上来吧。
林溪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不一会儿,陆景琛就跟着小陈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依旧英俊挺拔。但林溪注意到,他的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和红血丝,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下巴上还有淡淡的胡茬,不像以前那样总是一丝不苟。
工作室不大,但布置得简洁而温馨。墙上挂着林溪的设计作品,角落里放着几盆绿植,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陆景琛的目光在工作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溪身上。
你找我有事
林溪站起身,语气疏离,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她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像是在防备什么。
陆景琛看着眼前的林溪,心里莫名地一紧。几个月不见,她变了很多。剪掉了曾经留了很久的长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显得更加干练利落。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却掩盖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自信和光芒。
她不再是那个围着他打转、眼神里只有他的小女人了。她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再也映不出他的影子。
你一定要这样吗
陆景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桌上,一定要离婚
林溪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那是她熟悉的牌子,去年她生日时,他送过她一条同系列的项链。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陆景琛推了推那个盒子,我们……
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我知道白洛回来让你不舒服,我可以让她们搬走。
林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景琛,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吗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像两把锋利的刀,在你为了白洛和她的孩子对我冷漠相待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在你撕毁离婚协议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那时候是一时冲动。
陆景琛的声音有些急切,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林溪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一时冲动
林溪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陆景琛,你对我的伤害,难道仅仅是一时冲动吗这三年来,你对我冷暴力,对我视而不见,把我当成空气,这些都是一时冲动吗
陆景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溪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陆景琛,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白洛。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是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是我在这段婚姻里太傻,太天真。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复印件,递到陆景琛面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尽快离婚。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就签字吧。
陆景琛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林溪坚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直以为林溪离不开他,就像过去的三年里,无论他怎么冷淡,怎么伤害,她都会默默忍受。可现在,她真的要走了,走得那么决绝,那么干脆。
我不签。
陆景琛像是赌气一样,把协议推了回去,林溪,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林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陆景琛,你这又是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那我也要留。
陆景琛的语气带着一种偏执,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弥补你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溪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陆景琛,你的好太廉价了,我要不起。
她绕过他,走到门口,打开门,请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陆景琛看着林溪决绝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这种认知让他心慌意乱,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切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溪,她正低头看着设计图,侧脸的线条柔和而坚定,仿佛他的离开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景琛的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工作室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回到家,白洛正带着孩子在客厅里玩。看到他回来,白洛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景琛,你回来了,累不累我给你炖了汤。
陆景琛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走上了楼,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林溪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可现在,那样的笑容再也不会为他绽放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出林溪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去。他知道,林溪已经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景琛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开始尝试着关心白洛和孩子,甚至主动提出带他们出去玩。可他的心里,却始终空荡荡的,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林溪,想起她为他熬的粥,想起她为他熨的衬衫,想起她在他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如今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疼不已。
他开始关注林溪的工作室,从朋友那里打听她的消息。听说她的工作室生意越来越好,听说她接了一个很大的项目,听说她过得很充实,很快乐。每听到这些,他的心里既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嫉妒。他欣慰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却又嫉妒那个能陪在她身边,分享她喜怒哀乐的人不是自己。
有一次,他开车路过林溪的工作室,看到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出来。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阳光,眼神里带着对林溪的欣赏和爱慕。陆景琛的心里像被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溜溜的,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个男人赶走。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他只能默默地看着林溪上了那个男人的车,看着车子消失在车流中,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反思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所作所为。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混蛋,多么的愚蠢。他亲手推开了那个最爱他,最疼他的女人,却把心思放在了那个早已不属于他的白洛身上。
白洛也渐渐察觉到了陆景琛的变化。他虽然对她和孩子很好,却总是心不在焉,眼神里充满了失落和悔恨。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林溪。
有一天,白洛终于忍不住了,她找到陆景琛,平静地说:景琛,你放手吧。
陆景琛愣了一下,看着白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林溪。
白洛的语气很平静,强留着她,对她,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陆景琛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看着白洛,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洛洛,我……
别说了。
白洛打断了他的话,我回国,并不是想破坏你和林溪的婚姻,我只是想让孩子认祖归宗。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会带着孩子离开的,你好好和林溪过日子吧。
陆景琛看着白洛,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感激。他知道,白洛是个好女人,可他对她,只有责任,没有爱情。
洛洛,对不起。
陆景琛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林溪。
白洛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
她转身抱起孩子,我走了,你多保重。
看着白洛和孩子离开的背影,陆景琛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回林溪了。可他也知道,这很难,很难。
他开始疯狂地追求林溪,送花,送礼物,请她吃饭,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林溪却始终对他视而不见,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打动她的心。
有一次,林溪的工作室接到了一个很大的项目,需要去外地考察。陆景琛得知后,立刻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开车跟了过去。他想在林溪需要的时候,能陪在她身边。
可当他赶到林溪住的酒店时,却看到她和那个年轻的男人一起从外面回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般配。陆景琛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默默地离开了,没有去打扰他们。
回到家,陆景琛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躺在冰冷的床上,想起了和林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好。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可以让他停靠的港湾,一个可以让他温暖的家。
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的冷漠,后悔当初的伤害,后悔没有好好珍惜林溪。可一切都太晚了,林溪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婚官司终于有了结果,法院判决离婚。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陆景琛的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知道,自己和林溪之间,真的结束了。
他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林溪的背影,她正和那个年轻的男人说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耀眼。
陆景琛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失去了那个最爱他的女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幸福。
而林溪,在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看着身边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子轩。
周子轩是她工作室的合作伙伴,也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一直支持她,鼓励她的人。他看着林溪,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欣赏。恭喜你,林溪,你终于自由了。
林溪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是啊,我自由了。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林溪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她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自信而从容的微笑。她知道,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