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父母从小偏心弟弟,什么都逼我让着他。
我穿着地摊货,用廉价手机,他却收到了父母拿我的钱给他买的苹果手机。
他们却仍不知足,要我拿出三十万给弟弟买婚房。
我不由心中冷笑。
给你们钱是顾念亲情,还真以为我林晓好欺负
02
手机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疯狂震动,屏幕上妈这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视线。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妈,我在加班…
晓晓啊!母亲的声音瞬间刺穿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
天大的好消息!你弟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到了!重点大学!学费一年五万八,后天就截止缴费,你爸工资还没发,你赶紧把钱转过来!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上个月刚给家里转了三万,说是给爸看病,卡里余额还不到八千。
妈,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上个月才…
紧什么紧!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你弟的前途是头等大事!你在北京工资那么高,五万八算什么当姐姐的不该支持弟弟吗明天中午前必须到账!听见没不然你弟开学怎么办
话音未落,电话已被粗暴挂断,只剩忙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我呆呆地坐着,浑身冰冷。
想起三天前那场庆功宴的画面,我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窖。
那天,一向吝啬的父母包下了老家最好的酒楼包厢,难得在亲戚面前阔气了一回。
席间觥筹交错,父亲满面红光,举着酒杯声音洪亮。
我们家耀耀!出息了!研究生!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亲戚们的恭维像潮水一样涌向坐在主位的林耀,我那考上了本地一所三流大学研究生的弟弟。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事,父母一掷千金用来办酒席充豪阔的钱,是我啃了三个月馒头省下来,打给他们养老的。
也没人记得,就在上个月,我刚刚熬了无数通宵、喝到胃出血才拿下一个大项目,晋升为公司的财务主管。
我的喜讯,在家庭群里只得到亲戚们女孩子工作再好有什么么用,还不是迟早要嫁人的评价。
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戚,当着我的面劝我父亲:
老林啊,我跟你说女孩子在外面待久了心就野了,不管父母了。你得想办法让她回来,不然耀耀的结婚钱谁出,以后谁给你们养老呢!
父亲显然是听进去了。
他指挥母亲时常电话轰炸我,催我辞掉北京的工作回十八线小县城给他们养老。
我若推拒,母亲就骂我是白眼狼,白养我这么多年不知道感恩。
姐,看!最新款!
林耀突然把一台崭新的iPhone
15
Pro
Max怼到我眼前,屏幕亮得晃眼,爸妈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一万多呢!帅吧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脸上的笑容是明晃晃的嘲讽。
我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为了省钱给家里,我的手机是用了四年的老款,现在破旧到只能接打电话、发发微信。
这么多年,我从没得到过家人的一件生日礼物,
甚至连生日祝福也没有。
而我拼命工作挣来的血汗钱,却被父母用来给弟弟买我做梦也不舍得用的手机。
03
晓晓还没走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动静唤回了我的思绪。
听到有同事来,我匆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
是财务部的老好人张姐进来了。
张姐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人情练达,我方才的失态想必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经过我的办公桌,目光无意中扫过我亮着的手机屏幕——手机银行转账页面,收款人爸,金额58000.00。
她的眼神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叹息。
晓晓,总看见你给家里转钱,需要帮忙吗她轻声问。
不用,张姐,家里…有点急事。我慌忙关掉页面,声音干涩。
走出灯火通明的大厦,夏夜的闷热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
回到四惠东那个月租3000、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
我坐到破旧狭窄的硬板床上,机械地打开手机银行,输入密码,看着那刺眼的58000被划走。
余额:3276.43。
这个数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慢慢割着我的神经。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大学时的画面:
为了凑够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同时打着三份工。
寒冬的深夜,在24小时便利店值完夜班,顶着刺骨的寒风骑共享单车回学校,冻得手指失去知觉。
而父母的朋友圈里,正晒着他们带着刚上高中的林耀在海南三亚五星级酒店泳池边灿烂的笑脸。
一旦陷入回忆,便久久无法自拔。
床头柜抽屉最底层,压着一本蒙尘的旧相册,我鬼使神差地抽出来翻开。
第一页,是张泛黄的全家福。
六岁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怯生生地站在最边上。
父母笑容满面,怀里紧紧抱着刚满月、裹在崭新襁褓里的林耀,仿佛抱着稀世珍宝。
那笑容,是我记忆中从未对我展露过的灿烂。
手机屏幕又亮了,母亲的微信带着催促的狰狞:钱怎么还没转!你弟等着呢!别耽误他前程!
每一个感叹号都像鞭子抽在身上。
手指悬在确认转账的按钮上,微微颤抖。最终,指尖重重落下。屏幕显示:转账成功。
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我。像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四周都是名为亲情的冰水,刺骨,窒息。
04
五万八的风波刚平息不到一个月,母亲的电话又像索命符一样响起。
晓晓啊,耀耀和他女朋友小美周末要去北京玩!人生地不熟的,你这个当姐姐的必须接待好!
还有,酒店要四星级以上的,吃饭去点好地方,别让人家姑娘觉得我们林家小气!听见没
命令的口吻,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周末,我像个最卑微的导游兼提款机。
林耀搂着他的小女友,颐指气使:姐,听说王府井那家米其林餐厅不错,就那吧!
一顿饭下来,林耀专挑最贵的点,龙虾、和牛,还嚷嚷着这个给小美打包一份,那个带回去给爸妈尝尝。
结账时,看着POS机吐出的长长单据——5680元,我捏着银行卡的手心全是冷汗。
这是我大半个月的工资,就这样被他一顿饭挥霍了个干净!
我气得双手微微发抖:
林耀!我赚钱不容易,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节省,体谅别人的辛苦!
他却满不在乎地一笑:你这话给爸妈说去,看他们会不会帮你说话。
反正你每个月都要给我们打钱,我就当预支了下个月的,别那么多事好不好,摆臭脸给谁看呢!
说完,他搂着女友大摇大摆地走远,留下我独自站在原地,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祸不单行。
周一,因为我周末全程陪玩,耽误了手上一个关键项目的进度报告。
部门经理赵明,一个素来以严厉著称的中年男人,把我叫进办公室,脸色铁青。
林晓!你一向稳重,这次怎么回事项目节点卡在你这里!全组都在等你!不想干了
对不起赵经理,我家里有点急事…我试图解释,声音却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工作就是工作!再给你一天时间,做不完后果自负!赵明不耐烦地挥手让我出去。
巨大的压力和委屈堵在胸口,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午休时,张姐悄悄把我拉到茶水间。
晓晓,她压低声音,眼神带着关切和一丝无奈,姐看你这样…心疼。有件事,本来不该我说,但…这有个去纽约总部培训一年的名额,机会难得,回来至少升一级。
条件是英语流利,个人账户要有三十万以上的存款证明,证明你有能力负担部分生活开销。
你看看,要不试试抓住这个机会(付费点)
张姐,我……我可能不合格。我知道她是好意,却只能苦笑着婉拒。
存款三十万
我卡里连三万都凑不出来!
这些年,我的工资就像填进了无底洞。
林耀的补习班、名牌球鞋、最新电子产品、旅游经费,家里翻新房子、父母所谓的保健品……
哪一样不是从我这里掏
我的账户,永远是刚刚清空,又立刻被新的任务填满。
晓晓,张姐是过来人,你也别怨我说话直。张姐正了正色,语重心长地道。
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心软。张姐之前也吃过亏,我现在奉劝你一句,当断则断!
自己的人生永远是最重要的!
张姐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我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纽约…培训…升职…那是我曾经在深夜里偷偷幻想过,却从未敢奢望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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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仅仅因为我的血还没被彻底吸干,这个梦就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任人欺凌下去了。这些年来我对父母,对弟弟都已经仁至义尽,像取之不尽的血包一样拼尽全力供养他们。
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想起从小到大,父母对我的冷漠忽视和对弟弟的百般纵容宠爱,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思及此,我郑重地对张姐道:谢谢张姐。您刚刚说的培训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张姐欣慰地笑了,她的眼里有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05
晚上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母亲的电话又来了,这一次是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晓晓,你弟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我们看中了一套婚房,首付要八十万。
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好不容易凑了五十万,剩下三十万,你出。你是姐姐,帮弟弟成家立业天经地义。下个月把钱准备好!
三十万!下个月!
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铮地一声,断了。
爸,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冰冷。
我没钱。我刚工作几年卡里现在连三千都没有。你们真当我是印钞机
电话那头瞬间炸了锅。
母亲尖利的哭嚎穿透话筒:林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现在翅膀硬了,连弟弟都不管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父亲暴怒的咆哮紧随其后:不孝女!反了你了!没有我们哪有你的今天让你出点钱给弟弟买房怎么了你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再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没有你们…哪有我的今天
我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突然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癫狂和绝望的悲凉,眼泪却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猛地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那里没有相册,只有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那是我从高中开始,用最原始的笔,一笔一划记下的账。
这不是日记,是血泪的控诉!
*
林耀初三补习费:8000元(我高三勤工俭学攒的生活费)。
*
林耀高一一双AJ球鞋:1800元(我大学第一个月奖学金)。
*
林耀高考后放松旅游:15000元(我实习期三个月工资)。
*
父母营养品:每月平均2000元(持续至今)
*
家里翻新厨房:50000元(我工作第一年全部存款)
*
林耀大学活动经费:每月3000元(持续四年)
*
最新研究生学费:58000元(就在昨天!)
翻到最后一页,我颤抖着计算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从我工作至今,转回家的钱,累计超过六十五万!
而这本账本旁边,是我大学四年的学费贷款合同,总额:八万元。是我毕业后,用自己省吃俭用、拼命加班挣来的钱,一分一厘还清的。
冰冷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我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什么亲情
什么养育之恩
我只是这个家庭精心饲养的、一头名为长姐的奶牛!
他们榨干我的血肉,去喂养他们真正的宝贝儿子林耀!
而我,还傻傻地抱着那点可怜的被需要感,在无底洞里越陷越深!
痛苦像海啸般将我淹没,然后是挣扎,是无边的绝望。最后,所有情绪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明。
不能再忍了。
一次都不能再退了。
否则,我林晓的人生,将彻底沦为林耀的垫脚石,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后,像垃圾一样丢弃。
从今天起,我的人生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不想再被林耀姐姐这个身份困住一生了。
往后,我只做林晓。
06
父母的咆哮和哭诉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每天响起,我统统按掉,拉黑,世界瞬间清净了一半。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以他们的秉性,绝不会轻易放弃我这个提款机的,必然会用尽手段让我听话。
既然知道他们会想办法报复我,那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进行有力的回击。
明面上,我依然每天如常工作。但在暗地里,我却在为摆脱吸血的家人而拼命地做着准备。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收集证据。
我翻出那个尘封的旧账本,拍照,扫描,整理成一份详尽的电子表格。每一笔转账,时间、金额、用途(根据父母和林耀当时的要求记录),清晰无比。
同时,我翻遍了手机银行和支付宝微信的多年历史记录,一张张截图,按时间顺序归档。
这些冰冷的数字,是我被吸血的铁证。
但我深知,仅靠这些证据还不足以令他们退却,父母完全可以矢口否认那份旧账本的真实性,说是我伪造的。
因此,思来想去,我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拿起法律的武器。
我通过大学校友群,联系上了一位做民事律师的同学陈薇。
我把整理好的资料发给她,亲自打电话过去,说话的声音冷静得自己都陌生:薇,帮我看看,这种情况,法律上我有什么义务他们如果再逼迫,甚至威胁,我该怎么办
陈薇看完,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愤怒。
晓晓!你这…简直是现代版樊胜美啊!根据《民法典》,成年子女对父母有赡养义务,但前提是父母缺乏劳动能力或生活困难,而你父母显然有收入。
而且,赡养义务是针对父母本人,绝对不包括已成年的弟弟!他们没有权利向你索取任何财物去补贴你弟弟!
至于威胁,保留好证据(通话录音、短信、微信),如果他们敢闹到你公司或采取过激行为,完全可以报警,甚至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陈薇的话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我最后一丝道德枷锁。
我不是不孝,我只是在保护自己不被剥削至死!
她发给我几份关于赡养义务的法律条文和司法解释,以及如何有效收集证据的指引。有了她的帮助,我做起这些事来如鱼得水。
最后,我开始疯狂地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学习,为自己争取去纽约总部的机会。
我往手机里下载了英语学习APP,通勤路上耳机里不再是音乐,而是BBC、VOA;
午休时间,同事们都趴在桌上休息,而我躲在会议室角落啃专业词汇;
深夜的出租屋里,台灯下是厚厚的GMAT资料和行业报告,我连续多天学到十二点才会去睡觉。
我要抓住这个去纽约的机会,它我逃离这个泥潭的最佳跳板!
同时,工资一到账,我立刻将大部分转入一张新开的、只有我知道的银行卡。
但我还留了一小部分在原来的卡里用来应付必要的生活开销,也为了麻痹可能还在暗中观察的父母,以防引起他们的警觉。
那张新卡的余额数字,是我未来希望的种子,在黑暗中顽强地积蓄着力量。
07
一天,林耀破天荒地主动来了电话,语气颐指气使:
姐,我和小美要去看看婚房,顺便逛逛家居城,你转两万过来吧,我们看中了几样东西。
这一次,我没有沉默,也没有顺从。
我冷冷地答道:林耀,我最近工作很忙,手头也紧。只能给你转五千,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我转了五千过去,并清晰地备注上:临时借款-林耀。
这区区五千块,像捅了马蜂窝,家族群瞬间炸了。
母亲:@林晓
你什么意思就给五千打发叫花子呢你弟看婚房是大事!
林耀:姐,你也太抠了吧五千块够干嘛买个马桶都不够!
父亲:林晓!立刻把剩下的钱转过去!别逼我亲自去找你!
亲戚A:晓晓啊,当姐姐的要大气点,帮帮弟弟嘛…
亲戚B:就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
我冷笑一声,不理会父母弟弟的指责,只在群里@了亲戚A和B。
我:您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那现在侄女没钱了,您来出钱帮帮他们吧,不都是一家人嘛。
亲戚A和B瞬间哑火,再也不在群里说话了,可能怕父母真去找他们要钱。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指责和道德绑架,我内心一片冰封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我截下转账记录和群里的对话,存入名为证据的加密文件夹。
然后,手指轻点,将群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任他们吠叫吧,我不理会便是了。
08
如我所预想的那样,暴风雨果然来了。
一周后,午休刚结束,前台打来电话,声音有些犹豫:林主管,楼下有位阿姨,说是您母亲,非要见您…
我心头一凛,该来的还是来了。母亲竟然直接杀到了公司!
她来干什么查岗要钱还是…闹事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前台说:让她在楼下会客区稍等,我马上下来。
然后,我迅速拿起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放进西装外套口袋。
会客区,母亲穿着那件她自认为最体面的花外套,手里拎着一个廉价的塑料袋,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里,与周遭体面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
看到我,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算计。
晓晓啊,工作辛苦吧妈给你带了点你爱吃的家乡腊肉。
说着,她殷勤地把塑料袋往我手里塞。
我接过袋子,没看里面是什么,直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妈,您怎么突然来了有事电话里说就行。
我语气平淡,带着疏离。
哎呀,这不是想你了嘛!母亲眼神闪烁,开始东张西望。
你们公司真气派啊!啧啧,这地段,这装修…我女儿真有本事!工资肯定很高吧一个月…得有两三万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视,最终定格在我手腕上那块戴了五年的旧手表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妈,您到底有什么事我打断她的试探,不想再虚与委蛇。
母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愁苦的表情,压低声音:
晓晓,妈知道前阵子你爸说话重了点。可…可你弟的婚房真的拖不得了!房价一天天涨!那三十万…你就当帮帮爸妈,帮帮你弟,先拿出来行不行算妈求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抹眼泪。
妈,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心如止水,我说过了,我没钱。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年,我给家里的钱,足够买一套那样的婚房了,是你们不知节俭,把钱全败光了。
我故意顿了顿,清晰地看到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林耀已经成年了,他有手有脚,想要婚房,自己挣,或者你们二老自己想办法。
作为姐姐,我没有帮他买房的义务。
你!母亲没想到我如此强硬,伪装瞬间撕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乡村泼妇的尖利。
林晓!你这个没良心的贱骨头!我们生你养你,供你上大学,你就这么报答我们让你拿点钱给你弟买房怎么了你的命都是我们给的!你的钱就该是家里的!
今天这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然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让全公司的人都看看,他们能干的主管是个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果然要闹!
方才母亲的哭声已经吸引了附近几个同事的目光。现在见母亲激烈地控诉起我来,好几个同事都已经围过来想要劝解。
我却并不如她那样失态,依旧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原原本本地记录下了刚才的一切。
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温情也彻底消散。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听清:
妈,您要闹,请便。不过,公司有保安,如果要把您拖出我可没办法。
另外,您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录音了。根据法律规定,您这种行为,涉嫌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我完全可以报警。
录音!母亲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变得更加狰狞,猛地站起来指着我鼻子骂。
你…你敢录音!反了你了!我打死你个不孝女!她扬起手就要扑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怎么回事
经理赵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严肃,身后还跟着两个闻讯赶来的保安。
母亲看到穿着西装、气场强大的赵明,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依旧嘴硬:
你是她领导吧你评评理!我女儿赚大钱了就不认爹娘,不管弟弟!连弟弟结婚买房都不肯出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明没有理会她的叫嚣,目光转向我,带着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抽出几份关键性的文件。
赵经理,抱歉打扰到大家。我声音平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位是我母亲。她之前逼迫我拿出三十万给我已成年的弟弟购买婚房,我不同意,她便来闹事。
这是我工作以来,转给家里以及弟弟林耀所有款项的银行流水汇总,累计超过六十五万元。
我把打印清晰的流水单递到赵明面前,同时,也展示给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同事们。
流水单上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和最终那个庞大的数字,让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我弟弟林耀,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男性,从未给家里贡献过一分钱,却心安理得享受父母和我供养的消费记录截图。
说着,我打开手机里林耀一身名牌在三亚度假的朋友圈照片,他优渥的生活与我手上破旧的手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这是我大学四年的学费贷款合同,总额八万元,是我自己工作后还清的。我拿出了
泛黄的合同复印件。
这是《民法典》关于赡养义务的司法解释条文摘录,明确指出子女的赡养义务对象仅限于父母本人,且父母需满足‘缺乏劳动能力或生活困难’的条件。
我指着打印出来的法律条文,声音清晰有力,我的父母身体健康,有稳定收入和积蓄。
我的弟弟林耀,更非我的法定抚养对象。他们长期向我索取巨额财物补贴我弟弟的行为,于情不合,于法无据!
母亲的脸由白转红再转青,她完全没料到我会在公开场合拿出如此详实、如此打脸的证据!
她指着我的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同事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可思议。
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向她:天啊,六十五万!这哪是养女儿,这是养了棵摇钱树啊!
儿子是宝,女儿是草…
太可怕了,这父母偏心偏到太平洋了!
林主管太不容易了…要我说,这么毫无底线的父母,干脆断绝关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就在这时,赵明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抬手止住了身边同事的低声嘀咕,从自己随身的文件夹里也抽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晓,正好,总部那边的批复下来了。纽约总部一年期精英培训计划,你被正式录取了。这是通知书。下周一报到,机票已经订好。
白纸黑字,印着全球知名企业的LOGO,还有醒目的Congratulations,
Lin
Xiao!。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通知书。它明明薄如蝉翼,拿在手里却感觉重若千钧。
它代表着逃离,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彻底斩断枷锁的利刃!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母亲,最后定格在赵明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我从包里拿出笔,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赵经理,我接受。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会客区。
不!你不能走!母亲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想扑上来抢那张通知书。
你走了你弟怎么办他的婚房怎么办谁给我们养老!
林晓!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保安立刻上前拦住她。
我收起签好的通知书,整理了一下衣襟,看着被保安拦着、状若疯癫的母亲,以及周围同事复杂但更多是支持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妈,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再无瓜葛。你们的养育之恩,那六十五万,连本带利,早就还清了。
至于林耀的婚房,他的前途,他的幸福…那是你们二老和他自己的事。与我林晓,无关。
说完,我拿起那个装着家乡腊肉的廉价塑料袋,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在母亲绝望的哭嚎和林耀不知何时打来电话的手机疯狂震动声中,在所有人或震惊、或了然、或敬佩的目光注视下,我挺直脊背,像一个终于打赢了漫长战役的战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回了办公室。
身后,是那个被我亲手埋葬的、名为家的吸血泥潭。
09
两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纽约的快节奏和高强度训练像熔炉,重塑了我。
我拼命吸收知识,拓展人脉,褪去了曾经的怯懦和隐忍,眼神变得锐利而自信。
归国后,凭借出色的履历和总部背景,我直接升任了亚太区财务副总监。
这几年挣到的钱,让我终于搬离了那个老旧的出租屋,住进了公司附近一套宽敞明亮的高级公寓。
从窗中望出去,眼前的景观终于不再是黏腻潮湿的泥潭,而是繁华优美的都市一角。
如同我林晓喷薄灿烂的无量人生。
现在的生活平静而充实。
而那个被我拉黑的家,偶尔会像幽灵一样试图冒头。
老家某个远房亲戚曾辗转加我微信,欲言又止地透露:林耀婚后恶习不改,沉迷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把父母掏空积蓄、甚至借债给他买的婚房都偷偷抵押出去,最终被债主收走拍卖。
父母被他赶出了家门,现在蜗居在城郊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靠打零工和捡废品度日,过得十分凄惨。
亲戚暗示我道:晓晓啊,他们毕竟是你父母,现在知道错了,也遭报应了,你看…能不能…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内心毫无波澜。
知道错了
不过是因为赖以生存的血包跑了,精心培养的命根子成了讨债鬼,走投无路罢了。
我回复了那位亲戚,只有一句话:根据本地最低生活保障标准,我已委托律师按月支付赡养费至指定账户。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然后,删除拉黑,一气呵成。
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我坐在新公寓的阳台藤椅上,手边放着一杯香气氤氲的手冲咖啡,膝盖上摊开一本最新的财经杂志。
微风拂过,带来楼下花园里草木的清新气息。这种宁静、自由、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美好得令我久久沉醉其中。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信息。
来自赵明。
林总监,下周的行业峰会,期待与你再次同台。上次说的合作你有意向吗
我听说CBD新开了家不错的日料,晚上去聊聊
赵明…那个在我最狼狈时刻递给我通知书的人。如今,他的创业公司风头正劲,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聊合作的事。
我看着信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基于平等、尊重和共同利益的新起点。
我正要回复他,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个熟悉的、来自老家的陌生号码的来电提示。
它执着地闪烁着,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绝望气息。
我看着那串跳动的数字,眼前仿佛闪过母亲扭曲的脸,父亲暴怒的咆哮,林耀理所当然伸出的手…
那些曾经让我窒息、让我痛苦、让我夜不能寐的画面,如今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再不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香醇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踏实的暖意。
然后,在阳光里,我伸出食指,平静地、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机侧边那个红色的拒接键。
嘟——
忙音响起,短暂而清脆。
世界,彻底清净了。
我放下手机,重新拿起那杯温热的咖啡,望向远处澄澈的蓝天白云,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
窗外春深似海,远处青山在望。
多么美好啊。
往后的人生,就都是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