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飞去邻市开会的当天,
我闺蜜在朋友圈晒出海岛度假的照片。
照片一角, 露出了我送我老公的那块限量版手表。
我登陆了我们的联名账户,查到一笔五万两千元的消费记录。
来自海岛上的一家高级珠宝店,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
他回家后,疲惫地递给我一个钥匙扣,抱怨着出差的辛苦。
我接过钥匙扣,指了指桌上的财产分割协议,
平静地说：辛苦了,这些文件你带去下一趟‘出差’时,顺便签了吧。
1.
顾言脸上的疲惫瞬间凝固,转而被错愕和恼怒取代。
他一把挥开我递过去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
苏晓晓,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仿佛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我没有动怒,只是低头看着那个廉价的塑料钥匙扣。
上面印着海岛欢迎你的字样,和我查到的消费地点完全吻合。
我没发疯,顾言。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了断就因为我出差没给你带贵重礼物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协议,轻蔑地弹了弹。
苏晓晓,别这么幼稚。我们结婚五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物质了
这是他一贯的伎俩,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我。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凉薄的脸,心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五万二,买一个钥匙扣,确实不贵。
我轻声说。
顾言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你什么意思什么五万二
联名账户,昨天下午三点,海岛珠宝店。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他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为恼羞成怒的涨红。
你查我账苏晓晓,你还有没有点信任了！
他开始咆哮,试图用愤怒来掩盖他的心虚。
我懒得再与他争辩。
我蹲下身,默默地将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重新整理好。
这套房子归我,车子归你。
你公司的股份,我一分不要,全部折现给我就行。
这是我拟的初稿,你有异议,可以找我的律师谈。
我的冷静,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文件,撕了个粉碎。
我不同意！苏晓晓,你休想！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一片纸屑,正好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看着那片碎纸,忽然就笑了。
笑他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用这种可笑的方式,维持他可悲的控制欲。
顾言,你撕了也没用。
我电脑里有备份,律师那里也有。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巧巧两个字。
是我的好闺蜜,林巧巧。
顾言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摁掉了电话。
她只是……问我到家没有。
他生硬地解释,眼神却不敢看我。
我点点头,将那个钥匙扣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挺漂亮的,你应该送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比如,一个刚花了你五万二,还对你嘘寒问暖的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门外,是他压抑着怒气的粗重呼吸声。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内心一片平静。
这场演了五年的独角戏,终于该落幕了。
2.
我从衣柜里拖出最大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那些他送的衣服,首饰,包包,我一件没动。
我只带走属于我自己的,那些我一件件亲手买回来的东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言发来的微信。
苏晓晓,开门,我们谈谈。
我没回,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到床上。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他不耐烦的敲门声。
苏晓晓！你给我出来！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里面！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幼稚！
我充耳不闻,继续将我的书,我的画稿,我所有的生活痕迹,一点点装进行李箱。
墙上,还挂着我们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我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旁。
而他,虽然也笑着,但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暖意。
我以前怎么会没发现呢
我踩着凳子,费力地将那幅沉重的婚纱照取了下来。
我没有摔碎它,只是用马克笔,在我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后,我将它面朝墙壁,静静地靠在角落。
门外的叫骂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有备用钥匙。
门被打开,顾言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看到一地狼藉时,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离家出走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的讥讽。
我没理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看到了那幅被我涂鸦的婚纱照,脸色瞬间铁青。
苏晓晓！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谁准你动它的啊
我疼得皱起了眉,冷冷地看着他。
它挡着我收拾东西了。
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怒气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语气。
巧巧怎么了
嗯,我到家了……没事,就是有点累。
什么你发烧了严重吗吃药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跟我说话时判若两人。
我看着他这副嘴脸,只觉得恶心。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他被我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错愕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敢对他动手。
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他对着电话那头柔声安抚着,挂断电话后,脸上的温柔立刻消失。
他转过头,阴沉地看着我。
巧巧生病了,我要过去看看。
我们之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你最好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他丢下这句警告,抓起车钥匙就匆匆离开了。
仿佛生病的是他老婆,而不是我的闺蜜。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内心毫无波澜。
我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我和林巧巧的聊天框,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一个一个,全部拉黑删除。
然后,我点开朋友圈,看到了顾言五分钟前更新的动态。
有些误会,总会澄清的。清者自清。
配图,是海岛上的一片蓝天。
真可笑。
3.
第二天,我请了搬家公司,将我的东西全部搬走。
顾言的公司和我的在同一栋写字楼,他是总裁,我是他亲自招进来的总监。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神仙眷侣,是办公室恋情的典范。
现在想来,不过是个笑话。
我走进人事部,递交了我的辞职信。
人事总监是公司的老人,看着我,一脸为难。
苏总监,这……顾总知道吗
他很快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说。
办完手续,我抱着我的私人物品箱子,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两道身影挤了进来。
是顾言和林巧巧。
林巧巧一脸病容,虚弱地靠在顾言怀里,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和挑衅。
顾言看到我手里的箱子,眉头紧紧皱起。
你又搞什么
辞职。我言简意赅。
顾言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准了吗
我的辞职信,不需要你批准。
电梯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林巧巧柔柔弱弱地开口了：晓晓姐,你别生言哥的气了,都是我不好。
昨天要不是我突然发烧,言哥也不会……
她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嗽,咳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顾言立刻紧张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别说了,不关你的事。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责备。
苏晓晓,你看你,把巧巧吓成什么样了
我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们表演,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电梯猛地一震,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骤然熄灭。
电梯……坏了。
黑暗中,林巧巧发出一声尖叫,紧紧地抱住顾言。
言哥,我好怕！我喘不上气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格外柔弱。
顾言立刻慌了神,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她苍白的脸。
巧巧别怕,我在这里！你怎么样
他完全忘了我的存在,满心满眼都是他怀里的女人。
我冷静地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向物业说明了情况。
而顾言,则在黑暗中不停地拍着电梯门,大声呼救。
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人心脏病要犯了！
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听着他的嘶吼,只觉得讽刺。
几分钟后,电梯门被撬开一条缝。
光透进来的那一刻,顾言二话不说,打横抱起还在虚弱喘息的林巧巧,不顾一切地挤了出去。
在挤出去的瞬间,他狠狠地撞到了我的肩膀。
我手里的箱子没抱稳,摔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
而他,头也没回,抱着林巧巧就冲向了医院的方向。
我默默地蹲下身,捡起我摔坏的相框,摔碎的杯子。
相框里,是我和爸妈的合影。
我吹了吹上面的玻璃渣,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
然后,我抱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让我恶心的大楼。
我的新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了。
4.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当天就搬了进去。
傍晚,我接到了顾言的电话。
响了很久,我才慢悠悠地接起。
苏晓晓,你长本事了是吧辞职搬家谁给你的胆子！
电话那头,是他的咆哮。
我自己给的。我平静地回答。
他似乎被我的平静噎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
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滚回来！
我们家。我说。
你放屁！家里根本没人！
哦,我说的是我爸妈家,我的家。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了。
苏晓晓！我警告你,别挑战我的底线！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你忘了吗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确实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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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呢我反问。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怒火,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在‘老地方’订了位置,给你半个小时,过来。
那家餐厅,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我当做是给你赔罪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仿佛他纡尊降贵地订个餐厅,我就该感恩戴德地原谅他的一切。
没兴趣。
我干脆地拒绝,准备挂电话。
苏晓晓！他急了,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还有……还有礼物。
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来！不然……
不然怎样我打断他,顾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离婚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共同好友给我发来一张截图。
是林巧i巧的朋友圈。
她在顾言说的那家老地方西餐厅,面前摆着一大束白玫瑰。
配文是：谢谢你的偏爱和例外,纪念日快乐呀~
下面,顾言点了一个赞。
我盯着那张照片,笑了。
原来,他所谓的赔罪,所谓的纪念日晚餐,不过是给另一个女人的浪漫。
叫我过去,是想让我看他们恩爱,还是想让我当众出丑,知难而退
我将手机扔到一边,开始洗漱。
洗完澡,我换上舒适的睡衣,敷上面膜,点开一部早就想看的电影。
手机再次疯狂震动,是顾言的连环call。
我没接。
一条条短信涌了进来。
苏晓晓,你人呢你死哪去了！
很好,你成功惹怒我了。
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珠宝,‘永恒之心’,五万二,跟巧巧那个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现在我给你了,你满意了
看到那条短信,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终于承认了。
原来林巧巧那个,也是永恒之心。
不过是同款不同色罢了。
他把我们当成什么可以共享同一个男人的傻子
我拿起手机,没有回复他的短信。
我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将那张林巧巧的朋友圈截图,发了过去。
然后,我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顾言,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另外,祝你们,纪念日快乐。
发完,我将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净了。
5.
第二天,我是被我妈的电话吵醒的。
晓晓,你跟顾言怎么回事啊他昨晚喝得烂醉,跑到咱们家楼下大喊大叫,说要见你！
我揉了揉太阳穴,妈,你别管他。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跟妈说,我跟你爸去给你撑腰！
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心里一暖,妈,我没事。我们……准备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良久,我妈叹了口气,离就离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什么时候回家来住妈给你炖汤喝。
过两天就回。
挂了电话,我点开社交软件,一夜之间,我成了名人。
顾言在我们的共同好友圈里,发了一张他手持钻戒的照片。
配文是：五年相伴,往后余生。@苏晓晓,我会一直爱你。
下面一堆不明真相的朋友在排队祝福。
啊啊啊,羡慕,顾总好会～真的好爱！
哇,好浪漫！晓晓姐好幸福啊！
就连林巧巧,也在下面用她的小号留了一句：好羡慕呀,一定要幸福哦~
我看着这些虚伪的祝福,只觉得恶心。
他想干什么用舆论绑架我逼我就范
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的手机开始被各种祝福信息轰炸。
我没有理会,而是慢条斯理地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本人已于近日恢复单身,开始全新生活。感谢各位关心,不必再@我参与前夫的独角戏。祝他和他真正的‘女主角’百年好合。
我没有指名道姓,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发完这条动态,我将手机扔在一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刚收拾到一半,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是顾言。
苏晓晓,你什么意思马上把那条朋友圈给我删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宿醉后的怒意。
不删。
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他开始威胁我。
随便。
我的无所谓彻底激怒了他。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滚到我面前来,给我道歉！
不然,后果自负！
我看了看时间,平静地说：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说完,我挂断电话,将这个陌生号码也拉黑了。
一分钟后,我接到了我律师的电话。
苏小姐,顾先生那边已经收到了律师函,但他拒绝签字,并且情绪非常激动。
没关系,我说,按流程走就行。
回到家,闻到我妈炖的鸡汤的香味,我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我爸看着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支持。
晚上,我妈把一个蛋糕推到我面前。
晓晓,虽然迟了点,但祝你,新生快乐。
我看着跳动的烛光,眼眶一热。
这,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我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
我拿出手机,拍下蛋糕的照片,发了条新的朋友圈。
谢谢爸妈,今天才是我的新生。
6.
顾言的失控,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
我正在中介的陪同下,办理新房的购房手续。
中介小哥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变得很奇怪。
他把电话递给我,小声说：苏小姐,一位自称是你先生的男人,说有急事找你。
我皱了皱眉,接了过来。
苏晓晓,你可真行啊,买房子谁给你的钱
顾言的声音阴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我自己的钱。
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没有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开始口不择言。
我懒得跟他废话,没事我挂了。
你敢！他吼道,我告诉你,我们还没离婚！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有我的一半！你想撇开我开始新生活做梦！
我们的婚前协议写得很清楚,婚后收入各自独立。
我不管什么狗屁协议！我不同意离婚,你就永远是我的老婆！
他的逻辑,简直是强盗。
我深吸一口气,顾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他冷笑,我想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天。我现在在国外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命令你,在我回来之前,给我安分地待着！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还给中介小哥,对他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吧。
和中介小哥看完房后,我们约定第二天办理相关手续。
等第二天办完手续,我走出房产交易中心,一辆熟悉的车影猛地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顾言一脸阴鸷地从车上下来。
他不是说在国外吗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憔悴又疯狂。
为了你,我扔下几千万的合同飞了回来,苏晓晓,你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放手。
他不但没放,反而拽得更紧了。
他拉着我,将我粗暴地塞进路边一家咖啡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拍在桌上。
‘永恒之心’,你不是想要吗我给你买回来了。
还有你之前看上的那个包,那个大衣,我都给你买了,在车里。
苏晓晓,我为我忘了给你买礼物的事跟你道歉,行了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诚意,只有不耐烦和施舍。
我看着那个丝绒盒子,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我伸手,拿起盒子,在他错愕的目光中,用力地扔向墙壁。
盒子撞在墙上,弹开,里面的钻石项链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不喜欢。
我看着他震惊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无论是它,还是你,我都,不喜欢。
7.
顾言的脸,瞬间瞬变。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条断了的项链,又猛地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不喜欢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声音都变了调。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牌子吗你为了橱窗里那条样品,拉着我看了多久
苏晓晓,你别再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他的耐心似乎已经用尽,开始口出恶言。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我没处理好巧巧的事
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让她以后离我远一点。
你是不是还跑去威胁她,让她辞职苏晓晓,你的手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不了台面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污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林巧巧辞职,恐怕是又演了一出为爱牺牲、成全我们的苦情戏吧。
而顾言,这个蠢货,就这么信了。
我说完了,该你了。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审判姿态。
我没有解释。
因为我知道,在一个认定你有罪的人面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我只是看着他,眼神平淡得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顾言,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的冷淡和疏离,终于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眼中的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开始出现裂痕。
他慌了。
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感觉骨头都在痛。
不准走！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太过急切,甚至撞翻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洒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他从我身后抱住我,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晓晓,别走……别离开我。
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整整八年了,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你说过,我是你的全世界,你忘了吗
他开始用过去的情分来绑架我。
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无比甜蜜的誓言,此刻听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和他语气里的慌乱。
我轻轻地笑了。
顾言,你知道吗
当初你说爱我的时候,你的心跳是每分钟七十下。
你撒谎的时候,心跳是九十五下。
刚刚,你抱着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数了,是一百二十下。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转过身,迎上他震惊、惶恐、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笑容残忍。
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
我只是在等,等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有一句真话。
可惜,我等了八年,也没等到。
说完,我收回手,在他石化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身后,是杯盘碎裂的声音,和他彻底崩溃的怒吼。
8.
一个月后,我的生活彻底步入正轨。
我在家里人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画廊,生意还不错。
晚上,大学同学组局,庆祝我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在KTV包厢里,我见到了程宇。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当年追过我,后来我跟顾言在一起,他便默默退出了。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了笑。
苏晓晓,好久不见。
学长,好久不见。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朋友们都在起哄,硬是把我们俩推到一起唱歌。
唱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间,走了出来。
程宇也跟了出来,递给我一瓶水。
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吵。
我们靠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的声音很温和,和他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
聚会结束,程宇坚持要送我回家。
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我没有拒绝。
在停车场取车时,一道刺眼的车灯打了过来。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横冲直撞地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顾言从车上下来,满身酒气,双眼猩红。
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几步冲过来,一把将我从程宇身边拽了过去。
你赢了！苏晓晓！你赢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
我认输！我把林巧巧赶走了！我跟她断得干干净净！你满意了吗
你别再跟我玩这种冷战游戏了！我受够了！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我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
放开她！
程宇上前一步,抓住了顾言的手腕。
顾言像是才看到他一样,甩开程宇,一把将我圈进怀里,用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
你他妈谁啊滚开！这是我老婆！
程宇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已经要离婚了。
那也轮不到你！顾言怒吼。
我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直犯恶心,用力地推他。
顾言,你放开我！你疯了吗！
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我看向程宇,说出了一句让我自己都震惊的话。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程宇愣住了,顾言也愣住了。
就在这时,宾利的副驾驶车门开了。
林巧巧穿着一身暴露的吊带裙,袅袅婷婷地走了下来。
她看到我们三个人,先是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随即,她走到顾言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对着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晓晓姐,原来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啊
我还以为你多爱言哥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的声音尖锐又刻薄,充满了挑衅。
9.
顾言的理智,在看到我和程宇并肩站立,以及我说出那句他是我的男朋友时,彻底崩塌了。
嫉妒和酒精,像两条毒蛇,瞬间吞噬了他。
他甩开林巧巧的手,赤红着双眼,一拳就朝程宇的脸上挥了过去。
我他妈弄死你！
程宇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嘴角立刻见了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冷静和克制,在这一刻,全部粉碎。
在顾言挥出第二拳的时候,我冲了上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地下停车场。
时间,仿佛静止了。
顾言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从暴怒,到震惊,再到一丝……委屈
林巧巧尖叫一声,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苏晓晓你这个贱人！你敢打言哥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来抓我的头发。
过去五年,我忍了她无数次。
但今天,我不想再忍了。
我侧身躲开她,抬起脚,用我十厘米的高跟鞋鞋跟,狠狠地踩在她的脚背上。
啊——！
林巧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得抱着脚蹲了下去。
我还不解气,脱下另一只高跟鞋,拿在手里。
我一步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嘴巴这么不干净,是不是很久没刷牙了
林巧巧被我的眼神吓到了,一边往后缩,一边色厉内荏地喊。
你……你想干什么言哥！救我！
顾言似乎才从我那一巴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我手里的高跟鞋,和我眼中从未有过的疯狂与狠戾,彻底慌了。
他冲过来,不是为了救林巧巧,而是挡在了我的面前。
晓晓！别……别这样,你别生气。
他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冲动,把鞋放下好不好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滚开。
我不滚！晓晓,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突然噗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一个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去拉我的手,被我躲开。
他又去捡我掉在地上的那只鞋,想为我穿上。
我马上就让她滚！我再也不见她了！你别生气了,晓晓,求求你……
他卑微地乞求着,像一条可怜的狗。
林巧巧看着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顾言,和他旁边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只觉得无比荒唐。
我举起手里的另一只高跟鞋,毫不犹豫地,朝着顾言的脸上砸了过去。
连你一起,滚。
10.
高跟鞋的鞋跟,划过顾言的额角,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没有躲,任由那只鞋砸在他身上,然后掉落在地。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和他脸上悔恨的泪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跪在那里,仰着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乞求。
晓晓……别不要我。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程宇走过来,将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挡住了我赤着的脚。
他扶着我,轻声说：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转身。
顾言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追过来,被程宇拦住。
顾先生,请你自重。
滚开！
顾言疯了一样推开程宇,再次跪着爬到我面前,抱住了我的腿。
晓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以前是混蛋,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了！
他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抱着我裤腿的男人。
这个我曾经爱了八年的男人。
我平静地,一字一顿地,对他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顾言,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一点都,不爱了。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抱着我腿的手,瞬间松开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
我抬脚,从他身边跨了过去,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程宇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扶着我,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停车场。
坐上程宇的车,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在今晚,彻底宣泄。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再见了,顾言。
再见了,我那死去的,八年青春。
11.
我以为我和顾言的纠缠,会随着那晚的闹剧而终结。
但我低估了他的偏执。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用尽一切办法联系我。
我换了手机号,他就去画廊堵我。
他每天等在画廊对面的马路,从开门,到关门。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总,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
他像一个幽灵,阴魂不散地笼罩着我的生活。
程宇看不下去,找人去警告过他。
结果,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在马路对面。
我彻底麻木了。
我把他当成空气,每天正常开门,关门,和程宇约会,吃饭,看电影。
我用我的平静,来反衬他的疯狂。
直到有一天,他消失了。
一连三天,马路对面都是空荡荡的。
我心里,竟然有了些不习惯。
第四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又疲惫的女声。
是顾言的母亲。
苏晓晓……阿姨求求你,你来看看顾言吧,他快不行了。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
他前几天,被那个叫林巧巧的女人,开车撞了……
那个女人,好像是报复他和你分开了,自己也得不到,就想跟他同归于尽。
他一直在昏迷,嘴里却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医生说,他求生意志很弱……苏晓晓,阿姨知道以前是顾言对不起你,可他毕竟是你爱过的人啊,你就当可怜可怜他,来看看他,跟他说句话,好不好
顾伯母的声音里,带着泣不成声的哀求。
我挂了电话,在画廊里坐了很久。
程宇走进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问：怎么了
我把事情告诉了他。
他沉默了片刻,握住我的手。
想去就去吧。
去跟他做个了断,也跟你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
我陪你。
他的理解和支持,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点了点头。
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我隔着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顾言。
他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换了无菌手术费走了进去。
他看着我眼眶泛红,努力伸出了手,像是要来拉我,
晓晓……
是我。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们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那个问题。
晓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只是一瞬间。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用尽整个青春去爱的男人。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足以将他打入地狱的答案。
没有。
一天都没有。
他的手无力的滑落。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直线,开始疯狂地跳动,最终,拉成了一条刺目的直线,发出尖锐的鸣叫。
我转身出了隔离区,靠在程宇温暖的怀里,泪如雨下。
这一次,是为我自己,逝去的八年。
12.
顾言最终还是被抢救了回来。
但他的腿废了,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顾家的公司,因为他住院期间无人打理,加上林巧巧事件的丑闻,股价暴跌,濒临破产。
林巧巧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十年。
听说她在法庭上,对着顾家人破口大骂,说了一切因果。
顾言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
这些,都是我后来听朋友说的。
我没有再见过他。
我的画廊,开到了隔壁城市。
程宇向我求婚的那天,阳光很好。
没有昂贵的钻戒,没有盛大的仪式。
他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拉着我在画廊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很简单的素圈戒指。
晓晓,我大学的时候就想送给你了。
可惜,那时候没钱,也……没胆量。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我有能力了,也有资格了。
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看着他真诚又紧张的眼睛,笑着伸出了手。
我愿意。
他激动地为我戴上戒指,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又惬意。
一年后,我怀孕了。
程宇把我当成国宝一样供着,不让我做任何事。
我挺着大肚子,坐在画廊里晒太阳,看着他忙里忙外的身影,觉得岁月静好。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昔日商业巨子顾言,于精神病院内自杀身亡……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平静地划掉了。
程宇端着一碗燕窝走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宝宝踢你了
我摇摇头,摸着肚子,对他笑了笑。
没有,他很乖。
他在说,他很喜欢这个新世界。
我也很喜欢。
有他,有肚子里的宝宝,有温暖的阳光。
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