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十八年,常位居年级第一。
却仍受她的挑剔与不喜。
直到十八岁生日这天,我领着拼了命得到的成绩单。
没有蛋糕,只有不理解的责骂。
我痛苦不堪,幸好转身之际,恰逢一束光。
1
我打开家门,屋内一如既往的黑。
妈妈还没回来。
按下开关,暖黄色的灯照亮整间屋子,我才发现沙发上端坐着一位女士。
原来是我想错了。
今天的她好早下班,是回来给我过生日了吗
我兴高采烈地想,连语气都充满了开心。
妈妈,你回来了啊！
快步走到她面前。
她垂头看手机,脸上面无表情,甚至比平时更沉着脸。
我意识到不对劲,扬起的嘴角也缓慢耷拉下。
妈妈犀利地盯着我,将手中的手机甩在我眼前,冰冷的话语直戳我心脏。
你还有脸笑你看看你这次考了多少名
第二名啊,你以前可没考过这个名次的。
你觉得你考第二名好意思吗
我花费那么多心思培养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整天就知道顾着玩,现在都几点了,才回来。
我要是不早回来,还不知道你在家是这么放肆的。
从她摔手机那一刻,我就清楚那落后的成绩她已知晓。
我尝试为自己辩解,梗着声音急说道,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晚了一点回家,平时我都是上完补习班,吃完饭就立马回家了,没在外面逗留的。
生日生日,你生日就能玩了我生你养你是让你玩的
要不是为了你,你爸怎么会出轨
你现在最重要就是争气,可你现在却连她儿子都比不了。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怒气。
明明火是热的,却如同寒风贯穿我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爸爸。
一问。
得到的不是答案,而是一道道撕裂的怒吼,无数次的关门。
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她有几次早回家。
这次倒是碰上出成绩,她才舍得早回来。
我不禁回想起月考那一天。
昨晚气温骤降,被子早在先前被我踢下床。
早晨醒来,我觉得鼻子堵塞,整个人病怏怏的。
难受。
一摸额头,才发觉发烧了。
我坐在属于自己那份早餐的面前,看着昨晚突然回来的她,妈妈,我好像发烧了。
她抬头瞥了我一眼,手中的勺子不断拨动,我看着你挺好的。
我眼眶含泪,半垂下眼眸,无神地盯着早餐,一个鸡蛋一块面包,提不起任何食欲,只觉浑身疲惫。
妈妈,我是真的觉得难受,我能不能请假不去上学
她把手中的勺子摔回碗中,冰冷的眼睛凝视着我,我说好端端的这么就生病了,不过是为了逃避考试找的借口罢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时候大雪大风,积雪都到膝盖以上了,我还去上学,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一点事就逃避的女儿。
你现在就算真的生病,没到下不了床的地步也得给我去,我交的学费是让你读书,可不是让你翘课的,你敢给我不考试试试。
她的无情与恨其不争刺痛我的心。
明明别人的妈妈都会对自己的孩子嘘寒问暖,为什么她偏偏不一样。
她先一步离开,而我不敢忤逆她,强塞完早餐,硬撑成下一秒就要倒下的身子去了学校。
2
她收回手机,阴沉地看着我,你要记住,你的生命是我给的,你必须按我的要求给我做好。
我要让你爸后悔,他选的女人终究是比不过我。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只是她拿来攀比的工具,是她证明自己的途径。
但我还抱着一丝幻想,她是爱我的,只是被爸爸的出轨蒙蔽了双眼。
不知道这是骗自己还是为她的行为找的借口。
月考过后就是家长会,我提前告知了妈妈。
之前她都没去过,这次估计也不会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居然同意了。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不过是为了那个不知名却存在的人。
她踏入教室,高傲的转头巡视一圈,目光锁定了我前桌和他的妈妈。
我带着她到我的位置旁,经过他们,妈妈停下脚步,轻蔑地看着他们。
哟,怎么小三也配坐在教室里
不怕遭人口水淹,被人打
小三的儿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我很震惊,这样的话语是从我那一直以高贵优雅自居的妈妈口中传出
。
而此时我也才明白原来妈妈早已经知道她的儿子在我的学校,还一直很优秀,与我不相上下,这次就是他得到了全校第一。
那个女人面对四周投出的目光丝毫不慌张,轻笑道,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失败者也配在这叫嚣
她的失败者好像不止在说妈妈,还在暗指我。
我感觉到妈妈强忍下的怒气即将爆发,幸好此刻班主任走了进来,她才就此罢休。
班主任先是说了许多官方的话语,然后才进入主题,说这次月考的考试情况。
在她说到班级第一名,也是全年级第一名是我前桌时,我明显感受到妈妈那恶狠狠的眼神。
但我不敢转头望去,怕内心只剩的那一点希望会破碎。
家长会结束后,班主任留下了我和妈妈,将我们带去了办公室。
苒苒妈妈,我叫你来呢,也没什么大事。
苒苒的成绩一向很好,但就是有一点,跟班里的同学不这么亲近。
在这里呢,我想劝劝苒苒,也想让你劝劝她,多和同学交流交流,不要总是独来独往,这样不利于同学之间的关系。
我看她每天连下课都在写作业,一问才知道是辅导班的,苒苒已经很优秀了,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我竖起耳朵,希望妈妈能够听从老师的话,减少补习班的次数。
真的很累。
老师,不是我说,他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交朋友能让他们有出路吗我也没交朋友,所以我现在过得非常好,我觉得上学就不应该交朋友,好好学习不好吗要是她交到坏朋友,带坏了她,我找谁说去
她现在就应该给我好好学,学好了什么朋友没有
老师与妈妈沟通没有效果,她仍然觉得我就要以学业为主,为她争光。
虽然我也曾想过偷偷交好朋友,但忙碌的学习挤满了我全部的时间,他们也因为我的内向和独立忽略了我。
3
夜幕降临,我从补习班走回家。
寂静的小巷子传来令人熟悉又害怕的声音。
哟,书呆子准备要回家了啊。
我想跑,但我迈不开腿。
我知道就算这次躲过了,下次她们还是能够找到我。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们总是不定时出现在我眼前。
我只能眼睁睁看她们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她们身上穿的是我们学校的校服,没有一点点伪装,谅我不敢告诉其他人。
其中一个女生拽过我的书包,我下意识地拉住背带,往回拽。
却被另一名学生狠狠掐住手臂,拍开手。
好疼。
我感觉到眼眶的泪水在滚动,忍住不往下掉,因为没人在意,甚至会取悦她们。
她们肆意打开我的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往外倒。
然后从地上一大堆书中精准地翻找出我的钱包。
不愧是书呆子,书倒是不少,就是钱有些少。
哈哈哈哈哈。
不会是被偷偷藏起来了吧。
她们扔掉书包,朝我走来,我往后退,想跑。
她们的速度更快,好像提前预知我的想法。
直接上来两个人,分别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另外两个人在我身上摸索,还时不时暗中下狠手。
我咬紧后牙,忍住痛吟。
翻找过一轮后,她们才确信我没有其他钱财了。
她们松开我的手,我摇摇欲坠,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为首的女子轻轻拍打我的脸颊,掐住我的下巴,希望下次能看到多点钱啊,这点都不够塞牙缝,书呆子。
她们打闹着离开,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来嘲讽我
,真不知道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乖乖给我们送上钱。
在她们走后,我才强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捡过书包,麻木地将东西塞回书包。
回到家九点多了,妈妈罕见地坐在家中。
妈妈,我回来了。
我拖着疲倦的身子正打算走回房间,又被她叫住。
怎么这么晚回来
此时我的心里知道她并不是在关心我,而是怪我太晚回来,等会耽误了晚上的做作业时间。
我没打算将今晚的事说出来。
毕竟她也不像其他人的妈妈那般会无理由的保护自家的孩子。
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
她却对我说了一句,你要好好反思她们为什么找你不找其他人,你要改掉她们找你的原因,这次就算了。
那时我才知道,一直听说的受害者有错论居然是真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只顾着我的学习情况。
你补习班的老师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赶紧调整好,下一次一定要超过那个女人的儿子,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低声回复,嗯。
然后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眼泪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往下掉了。
我掀开身上的衣服,看着手臂、腰上的淤青,一阵阵痛意袭来。
摁住某一处,疼痛感加深,泪水也流得更欢快。
明明是痛感,内心却是感到一丝爽意。
4
这次期末考,必须给我考好,别让我像上一次一样丢人。
考好是多好估计在妈妈那里只有第一名和其他这两种情况吧。
我说今天怎么就叫我回来吃晚饭
高二这一整学年也没见她几次回来吃饭,屈指可数。
如果你考回原来的第一名,暑假我就不给你报补习班了,让你去博物馆。
一听,我眼睛都亮了。
研究文物是我一直都很感兴趣的事,与它们相处能够平静内心。
每一种文物都有它的价值,透过它我能看到国家的发展,了解地区的繁荣以及它背后的故事。
能感受它们身上的情绪。
我雀跃地答应了,好。
然后快速扒动碗中的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学习。
有了她的承诺,以及在喜好的驱动下,我比以往都要努力,生怕落下别人一丝一毫。
终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考试时信心满满,题目也大都是会的,只要不写错不算错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一切如我所愿。
那天晚上,妈妈没有早回家,我满怀期待地坐在客厅等她。
一直到晚上十点。
咔哒一声响,我知道妈妈回来了。
我一把窜到她面前,妈妈妈妈,今天成绩出来了,你看到了吗
她放下包包,换鞋,一脸淡然,嗯,继续保持。
没有听到想要的夸奖。
不过,没关系,一直都没听到过,也不再奢求。
我想要的只有那个承诺。
眼看她经过我,没有对承诺的一点记忆,我鼓起勇气,妈妈,你还记得你答应我考好了就去博物馆吗
她停下脚步,转头严厉地看着我,下学期就高三了,去什么博物馆,暑假我给你报了补习班。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考试前你答应我的了啊。
什么时候的事。你不要总想着去玩,暑假不努力就会被别人落下。
你明明就答应我了,只要我重新考上去,你就不给我报补习班,让我去博物馆。
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为什么不能信守承诺一次
从小到大,你骗了我多少次小时候总说考好就给我买冰淇淋、去游乐园玩,长大后又总说考好就让我去做自己喜爱的事,一到出成绩你又说自己没说过,不履行诺言了。
你一直在骗我,这次我一定要去。
我眼眶湿润朝着她喊。
就算我骗你又怎样我是你妈,这都是为你好,要不是我你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这么好的成绩吗。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冲着我大喊大叫。
都是被你房间那些东西害的。
说完,她快速走进我房间。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跟了上去。
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撕东西的声响。
我冲上去拉住她的手,你干嘛
她一把甩开我,继续撕掉手中的书。
散了,碎了。
那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是我最喜欢的书。
这一刻,我感觉我的天塌了,心都停止跳动。
你给我好好反省。
明天开始去上补习班。
我坐在地上,捡起碎片,尝试拼起它们。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有的找不到了。
哦,原来窗户开着,飘走了。
它们都走了,那我留着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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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没能反抗得了她,暑假被她压着上补习班。
开学了更是痛苦。
她以高三为借口,要求我除了学校和补习班,哪里都不许去,每天也只给够我当天的饭钱。
但那钱到我手里又能剩多少。
熟悉的巷子,熟悉的人。
书呆子,这几天的钱怎么越来越少啊,今天多了些没
四个人从暗处朝我走来。
我淡定地将手伸进兜里,掏出午饭后仅剩不多的钱。
就这些。
为首的接过,数了数,有些嫌弃地抖动,还是这么少,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算你识相。
也许是最近我主动配合,她们没再对我动手动脚了,拿到钱很快就走了。
身上的淤青也消失得差不多,仅剩那一条条疤痕印在我的手臂上,告知我还存在这单调、重复、压抑的世界。
我越来越消瘦,饭也经常感觉吃不下了,就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环抱双腿坐在窗旁边。
看着那蔚蓝的天空,茂密的树枝。
老师和妈妈都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老师先找我谈过一轮,但被我糊弄过去了。
妈妈也来找我了。
你最近怎么了不是每天都有给你钱吗怎么还吃的这么瘦这样怎么学习
我淡然一笑,我生病了。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我她一如既往的不相信。
你能生什么病,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担心还生病。
是不是嫌钱少了,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可以,再给你一些生活费。
不过,你别想着用这些去买你的破玩意,给我老老实实的学习。
她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纸币塞进我的手里。
我手上的印记应该是能证明的,但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毕竟,给她看了她可能还是不相信。
而且让她看着我一天天消沉下去,她的目的达不到,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但。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一切都有了新的转变。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到声音,我眼前四个人瞬间跑掉,而我还站在原地。
声音的主人从灯下走来,身上散发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似乎是天上派下来拯救我的天使。
事实上,她就是天使,将我带离痛苦的天使。
她大约三四十岁,脸上还挂着刚刚训斥的怒气,一看向我又戴上温柔和蔼的微笑。
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在她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我一直向往的母爱和关怀,忍不住湿润双眼。
颤抖的声音回复她,没,没有,我没事。
她似乎看清楚了我内心的痛苦,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孩子,想哭就哭吧,这个年纪,不是所有你都能够承担的。
我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眼泪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流,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她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眼睛肯定是红通红通的,有些难为情。
她轻笑一声,乖孩子,你该回家啦。
我有些不舍。
我姓叶,就住在前面那个房子,刚搬过来的。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6
人们总说不要相信陌生人,也不要太相信你认为的熟人。
但莫名的。
对于她,熟悉的陌生人,我却是抱着无比的信任。
趁着午休,我离开学校,来到了一间自带小院的房屋前。
敲响深棕色屋门。
里面的人开门,看到是我,一脸惊喜,哎呀,乖小孩,你来啦,阿姨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玩呢。
被她的喜悦感染,我也露出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真诚笑容,叶阿姨好。
她拉着我的手走进屋里,袖子随着动作被往上撩。
她看到了。
我慌忙拉下衣服,担心她会对我产生异样的眼光。
毕竟,这是我那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是她没有,还是一样面带微笑,也没有过问。
她递了一个杯子给我。
我嗅了嗅,清香淡雅,是玫瑰花茶。
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阿姨也不能一直叫你乖孩子。
我叫陈苒苒。
叶阿姨,你叫我苒苒就好。
苒苒啊,好听好听。
午休的时间挺短暂的,还没聊几句,我就到时间回学校了。
往后,一有时间,我便会去找她。
一来二往,我们也越来越了解彼此。
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但这也不阻止我们成为彼此的好朋友。
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开心。
是她治愈了我,我不再失眠、失落、郁闷,手臂上那日复一日的痕迹也渐渐淡去。
许是她看出了我的不如意,娓娓道来她那历经磨难的过往。
阿姨想你这么大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还是家里兄弟姐妹的欺负对象呢。
那时候我经常在想我是不是被抱错了,但很可惜,是亲生的。
她半仰着头,眼尾微微泛红,轻拍我的手背,露出无奈一笑。
后来我不服气,我知道自己不想一辈子被他们压着,控制着。
所以为了逃离他们,我拼了命地学习,只为考上好大学,过上好生活。
让那些对我不好的人眼红,他们看得着又摸不到的样子让我感觉棒极了。
后来遇到我丈夫,我才品尝到生活的甜蜜。
苒苒,阿姨也是过来人,虽然你现在还只是高中生,但你也要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明白自己内心究竟想要什么,不让自己迷茫。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别人欺负你你如果顺从,他们便会变本加厉。
如果要反抗,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有计谋,一股劲往前冲是没用的。
听着叶阿姨的话语,我不禁回想起这些年。
欺压、孤立、训骂、压迫,甚至连喜爱的东西想保护都保护不了,只会一味的逃避、顺从。
我暗暗将她的话记在了心中,下定决心为自己谋出一条想要的路,不想再顺着走,任人摆布。
就算以后的生活还是不如意,我想,也不会比现在还不开心。
阿姨,我晓得了。
我坚定地看着她。
叶阿姨欣慰一笑,阿姨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你想要做的事。
我很庆幸能遇到叶阿姨这样的人,不问你的过往,始终给你鼓励与支持。
7
书呆子,今天这么老实
下了课居然还不走,在这等我们呢
莫不是被我们征服了。
说完,几人相视哈哈大笑。
我冷眼看着她们得意的笑,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我今天确实是这在等你们,你们来得有些晚了。
算你识相,赶紧把身上......。
她们讨钱的话语还没说出,就被我打断。
不过。
我向不远处架在隐蔽角落的宝贝看了一眼,我可不是来给你们送钱,是来让你们还钱的。
快点把钱还给我,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师了,把你们做的事公之于众。
她们笑得更猖狂,呆子今天是吃了什么吗胆子这么大。
还告诉老师,公之于众,哈哈哈哈哈。
我们好怕怕啊,你快去吧,就你这没爸没朋友、妈还不疼的人谁相信你。
快点把钱给我们。
我拽紧书包,一脸宁死不屈。
不给,是你们应该把钱还给我。
她们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跟着一步步往后退,然后假装要逃跑。
不出所料,很快就被她们抓着手扯回去,但我还是紧紧抓住书包,没有放手。
拉扯过几回,她们也没能从我手中夺过。
气不过便像之前一样在我手臂上又掐又捏的。
我痛呼一声,顺势放手,两人随着反作用力向后跌倒。
我低下头,掩盖压抑不住的嘴角,原来反抗是这么爽。
她们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又在我身上下了几次狠手。
才去书包中摸索出我的钱包,取出里面的现金,又是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
就你这样的还想拿回钱,洗洗睡吧。
随后,她们一人轮流踢倒在地上的我一脚就走了。
在周围没动静后,我才站了起来,拿过书包,拍打干净。
朝着角落走去。
隔天,计划如期而至,班主任找我去了办公室。
苒苒,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我眼神闪躲,装作不经意间扯起袖子,露出手上的淤青,然后又慌乱地扯下。
没,没有啊。
班主任看到了,拉过我的手,掀起袖子看。
嘶～
这是怎么回事谁弄得
她很生气。
我暗中用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逼出眼泪。
老师,我真的好害怕。
一边抽泣一边说,她,她们不让我说。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慢慢说,学校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老师会帮你的。
接着,我就含着泪水断断续续将她们的罪行说了出来,还夹带私货,暗示她们应该还欺负了别的同学。
完事后,班主任安慰我一番,让我先回教室。
她还通知了妈妈,妈妈一来就让老师们看着处理就好,也没关心过我一句话,反而还抱怨。
这种小事也要我过来,不知道多浪费我的时间。
这不是没事吗几个淤青而已,也没流血,过几天就没事了,你们看着办就行。
老师们都很震惊她的态度,向我投来怜惜的目光。
我反而习以为常,成了那个最不在意的人,对他们笑了笑。
8
很快,学校调查完,将她们的家长都叫到学校来解决这件事。
她们的爸爸妈妈很信任她们,不像她。
怎么可能,我女儿这么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我心里不免泛起酸涩。
受害的学生已经指认了。
如果你们还不信,这是证据。
这可是我提供的。
等他们看完,里面哭声传来一片,你怎么能这样要钱妈妈可以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啊。
也许她们不是要钱,只是想追求跟别人不一样的刺激感。
学校处理方案随即出来,她们的家长也向我们这些受害者进行道歉
对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她们虽然有胆子拿钱,却这胆子也不太大,没有造成其他严重的伤害。
只不过有些小女生还需要学校老师、家长的安抚。
而我,不需要学校老师的安抚,也没有家长的关心。
这都没关系,只要一切都能够顺利完成就行。
计划单第一项已完成,我也开始着手准备第二项。
我已不像从前,学习时心里还带着苦涩,像机器人跟着程序走。
每天狠下心学习,早起晚睡。
妈妈非常满意我的表现,对着我的脸色都比之前好太多,没有再限制我出行和钱财。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三天高考来袭。
前一天她告知我要出差,特意嘱咐我要好好考,把那个女人的孩子狠狠压下去。
虽然结果不如她意,我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路过人群走进考场,羡慕地看着来来往往接送自家孩子的家长,内心却平淡。
心中对她的期望早已在一次次控制、无所谓中磨灭。
值得开心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叶阿姨出现在了我的校门口。
她如同其他家长一般踮脚仰头寻找。
我兴奋地朝她冲了过去,一下扎进她的怀中,她也牢牢接住了我。
哎哟,我们的苒苒考完啦。
我点点头,叶阿姨,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了来庆祝你高考结束,好好犒劳你。
这几天都累坏了吧,考试这几天阿姨都不敢过来,怕影响你考试状态,所以只能结束后来。
她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又拍拍我的肩膀。
还好啦,我感觉没问题,能量满满,后面的仗也能打胜。
叶阿姨知晓我说的是什么,我的计划她也出了不少力。
她拉着我的手从人群中离开,都已经计划好了,后面肯定没问题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顺着力道走去,看着黄昏的余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光一般的希望与前路。
妈妈出差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一脸紧张地询问我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关心我,其实她就是害怕我考砸了,输给那个人的儿子,给她丢脸。
我自信地点点头,还不错。
她松了一口气,表情又转变成一副严肃的面孔,成绩还没出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不要太自信,还是要沉稳些。
9
出高考成绩那一天,妈妈格外放在心上,哪也不去,甚至请假蹲在家里。
她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如果考不好,就去复读,我会安排好一切。
我们都鼓着一股气,她不想输给那个女人,而我是不想就着她的安排,心里祈祷。
时间点一到。
我便输入账号和密码。
但太多人查询了,被卡退好几次。
终于进去。
一排排成绩显示出来。
总分：706分。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比预期的还要高出许多。
妈妈知道成绩后没有动静,只守着手机,我知道她在等什么。
铃铃铃～手机响起。
她迅速接通。
手机传来的是班主任的声音。
苒苒妈妈,恭喜恭喜啊,苒苒考了全校第一,全市十五,妥妥能够上个好大学。
她立马喜笑颜开,还得谢谢老师和学校的培养,她才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她们寒暄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她转头看向我,脸上的笑意已经收回去了,但还是能够看到她因喜悦而上扬的眉头。
这次不错。
这是她第一次表扬我,可我已经没有了想象中的喜悦。
你这个分数一定能上A大,然后再选个金融专业的,出路比较好,到时候填志愿我帮你看着点。
我嘴上答应,心里冷笑一番。
她总是这样不顾我的感受,自顾自地安排着我的一切。
这次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填志愿时,她就在旁边守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生怕我出错,就差自己上手了。
如她所愿,我一步步按照她的指示选学校,选专业。
一切落定下来,至少在她认为是这样,我心里则是早有了计较。
填志愿的时间有几天,等到最后一天,我再次打开了系统。
默默点了页面上的修改。
我看着旧的志愿信息,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迅速修改成自己早在心里就已经确定的学校和专业,还再三确认没有出错。
那个学校离这十万八千里,但我所选的考古学专业在那里还是排得上号的。
这样一来,既符合了我想离这远远的要求,又满足了我想研究古物,探索历史的喜爱。
最后,我还加了一道锁,将登录密码改了,以防万一。
做完这些,我悬着的心终于能回到它的位置。
叶阿姨,我终于能离开了。
我耷拉下肩膀,如释重负地对坐在旁边的叶阿姨说。
她明白我的苦,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经历了苦难,苒苒以后会是有大作为的人。
接着嘴上调笑道,到时候,可不要忘了还有叶阿姨我啊。
我眼眶泛泪,挽着她的胳膊朝她撒娇,肯定不会的,我还会买好多好多东西来孝敬您。
哈哈,那我可等着咯。
记得时刻关注通知书的走向,一到就去拿,拿完就走,把钱什么的都藏好,手机也要换了,到的时候记得给阿姨打个电话。
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藏住心中的不舍,我晓得的。
10
录取通知书一到,我就立马去拿了。
幸好当时填的是自己的手机号码,能够及时知道。
回家后我便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轻轻关上门。
与它分离。
餐桌上只留了那一封未拆开的信封。
直到坐上高铁,看着窗外的倒影,我才松了一口气。
世界瞬间阳光起来,窗上还倒映着灿烂的微笑,那是我,也不是我,是新的我。
高铁开开停停,最终停下运行的步伐。
我起身活动僵硬的筋骨,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愉快极了。
新的城市,我来了。
在叶阿姨的帮助下,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在学校附近租好房子。
毕竟现在离开学还早,学校也不可能提前让我进去住。
我拿着钥匙打开房子,小小的单人间便是我后面一个月的家。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我想着不能浪费掉。
而且手里所剩的钱不多了,学费还是用高中学校给的奖学金和自己多年攒下的钱交的,后面自己还得生活。
于是,我在家附近找了一份暑假工。
在一家餐饮店当服务员,一个月3000,如果表现好可能会有奖金,省着点花足够了。
新学期开始,我搬离了出租屋,来到心心念念的学校。
打开宿舍门,三个舍友都已经到了。
她们连同家人的目光一起聚向我。
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中一位短发女生开了口,你好呀,我叫许钰。
其他两位女生也跟着介绍了自己,一位是苏珺荷,一位是赵妱。
你们好,我叫陈冉冉。
很快,我就被她们迎进去。
她们很热情,父母也都很好。
收拾完宿舍,我们还一同出去吃了饭。
晚上熄灯,宿舍第一次深夜话谈会正式开始。
诶,苒苒,你今天怎么是一个人过来的你家里人呢是太远没来吗
其他人也疑惑着。
嗯,我是偷偷来的。
她们惊呼一声,感到不可置信。
我家人给我报了另一个学校和专业,我不喜欢。
于是我就偷偷改了,她不知道。
你也太大胆了吧,他们会担心的。
不会的。
我暂停了一会儿。
她,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作争脸面、攀比的工具。
如果我走了,她不会担心的,只会可惜失去一个好用又乖巧的工具罢了。
瞬间,宿舍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估计是同情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许钰带着愤怒的语气说道。
没事,苒苒你还有我们,我们可以做你的家人。赵妱紧跟着发言。
对对对,有事可以找我们,没事也可以找。苏珺荷不甘示弱。
听着她们暖心的话,我真心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只拘束在家庭,顺从地听她的话不交朋友。
出来走一圈,发现世界上多的是可爱的人。
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可是要好好生活的。
我们四人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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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啊,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习不习惯和舍友相处得愉不愉快
叶阿姨,我很好呢,舍友也都很好,很可爱。
不过最近军训好热啊,我感觉都晒掉一层皮了。
哎哟,那你可得注意点啊,不要晒伤了,也不要中暑了。
听着对面心疼的声音,我连忙安慰,没事的,还有几天就结束了,而且我有好好防晒呢。
那就好。
哦对了,那个......你妈妈去学校闹过好几次了,想知道你去了哪里。
现在整个人也挺憔悴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起离开时的那封信。
【妈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从小你就要求我要努力学习,一刻也不让我放松。我没有别人有的童年,每天都在你的压力下学习,没有时间玩耍。你总说是为我好,是我应该做的。那时候不懂,一直很相信你。但随着长大,我觉得这样真的好累,有时也需要你一句关心、一句问候。可你没有,只会认为我不够努力、不够优秀。我问过自己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得到你的一句表扬,是不是我真的不够优秀后来那一次考试,那一次家长会,我才知道为什么,原来你所谓的为我好都是假象,我的存在在你认为本身就是错的,我的优秀只不过是你炫耀的资本,用来报复爸爸的工具。
我没有朋友,你说不需要；我被人欺负、生病,你都不相信,甚至不在意；你的每一次承诺都是谎言,连同我最喜爱的东西也要毁掉,我是真的累了,曾经想过一了百了。很幸运,一次偶然机会我想通了。我不想在你的压迫下继续生活,你从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但这一次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承担不起你的自尊心和虚荣心。
你的女儿：陈冉冉】
苒苒苒苒,你在听吗
我拂去眼角的泪珠,在。
你先好好在那边学习,这边我让你叔叔帮你再拖一拖,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谢谢叶阿姨。
如果拖不了就让她来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谢什么呢这话生分了啊。
阿姨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不知道叶阿姨用了什么方法拖住了,军训结束都没见她来。
而在军训不久后,我顺利争取了与一位教授外出探古墓的机会。
隔绝了任何消息。
一去就是三个月。
在出古墓瞬间,网络蹭蹭涨。
看着叶阿姨最后一条信息,深深吐了一口气,心如止水。
［她已经知道了,现在应该住在你学校附近,一直打探你回来没有,你办完事回学校估计就会碰上她,别害怕,还有阿姨我。］
回学校不久,果不其然,她便出现在我眼前,双眼无神,脸颊凹陷,耷拉着肩,瞬间感觉老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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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很大,很紧,生怕一松手我就跑掉了。
苒苒,苒苒,是我啊,我是妈妈。
我用力挣脱开她的手,冷漠回复,嗯,我知道。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我。
眼见越来越多人走近,过来凑热闹。
为了不对学校造成影响,我选择将她带离这里再谈话。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
说完我便转身先走了,也不管她是否跟上。
不过,身后鞋子与土地的摩擦声告诉了我答案。
走到学校一处隐蔽的角落,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
这里鲜少有人来,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苒苒,妈妈好想你啊。
是妈妈错了,你跟妈妈回家好不好你离开后妈妈过得很不好。
妈妈不会再让你学习了,你说什么妈妈都依你。
以后妈妈都会相信你,保护你,不让你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妈妈是真的爱你的,你相信妈妈,好吗
她苦苦哀求着。
我的心揪了一下又放松。
这些年来被锁在她塑造的牢笼里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爱我,所以要求我放弃我的学业跟着你回去
你爱我,所以一直逼着我学习,给我报许多的辅导班,占据我所有休息的时间,连交朋友也没时间。
不,是不准。
你培养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告诉他,他的选择是错的。
你的承诺是谎言,撕掉我最喜爱的书。
我生病了、被人欺负,你都漠不关心。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如果是,那么,我宁愿不要。
我一步步走近她,咄咄逼人。
不是的,不是的,以前都是妈妈错了。
妈妈是被对你爸和那个女人的恨蒙蔽了双眼,但妈妈心里是真的爱你的,你要相信妈妈啊。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放我走。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只充满学习、没有一点快乐的房子,也不想回到那个只会训斥我,从不会给我一句关心、一句表扬的你,的身边。
她步步后退,泪流满面,满脸震惊。
我没有动静,只是冷眼盯着她。
她低头沉默了许久,好,我答应你,妈妈以后不会打扰你,你好好的生活,有事情再找妈妈。
我相信,她是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找她的。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一步一停顿,走得极慢。
这一次,她很遵守承诺,真的没出现在我眼前了。
不过,她留了一张卡给我,每个月都会往里面打钱。
但我没用,还往里面打钱,当作是她抚养我多年的费用,等以后一并给她。
大学四年,我的生活过的很舒坦,上课、赚钱、研究文物,还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毕业那天,我喊来了叶阿姨一起拍照。
相机定格那一秒,我看到了角落里的她,她没有过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等我拍完照,她已经走了。
这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