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亲手送别他的候鸟。
为了去国外深造,他远赴重洋两年。
情人节,他神秘兮兮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可重逢的第一句话竟是宝贝,你要大度一点。
他身后,一位黑皮美女,满是依赖与羞涩。
亲爱的,这是米娅,我在国外的…学妹。
她的签证出了问题…带她回来也是没有办法……我心里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这人叽里咕噜一堆在说些什么呢
他没看到我无名指上的钻戒吗
我早就……已经结婚了啊。
01
门铃响了。
福伯开门。
陆山川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旁的黑皮女孩则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
福伯,清然呢快让她下来,我给她带了个天大的惊喜！陆山川的声音扬得很高,仿佛在宣告王者的归来。
福伯面无表情：陆先生,小姐已经结婚三个月了。
结婚福伯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跟谁结婚让她自己下来跟我说！
我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下来,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边那个女孩身上。大眼睛,长睫毛,眼神里恰到好处的怯生生,是个很懂得如何激发男人保护欲的聪明女孩。
陆山川,不介绍一下我脚步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位就是你说的,让你‘别无选择’的‘惊喜’
他脸涨得通红：清然,你听我解释,这是米娅,我在国外的学妹。她的签证出了点问题……
学妹我轻笑一声打断他,能让你大老远从国外亲自护送回来的学妹,可真不一般啊。
米娅小姐,是吧陆山川这个人呢,心最软了,尤其喜欢帮助弱小又美丽的女孩子。当年他追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说我是他生命里的光,没有我他根本活不下去。这话,他也对你说了吗
米娅脸色变了。
顾清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陆山川急了。
我胡说我终于走下台阶,踱到他们面前,声音冷了下来,那不如你当着她的面,好好给大家解释一下。情人节那天,一边给我发短信说‘等我回来就娶你’,一边陪着谁在罗马斗兽场喂鸽子你手腕上那块刚换的百达翡丽,是用谁家的资源换来的还有,你这次风风光光地回来,是想让我,还是想让她,做你身后那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女人米娅的脸色已经从白转青,她猛地拽着陆山川的胳膊,声音尖利：山川！她到底是谁！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家里安排的累赘,跟你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抬起左手,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任由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是顾清然,陆山川谈了八年的前女友,也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我看着米娅,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现在,你觉得谁是累赘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客厅。
米娅一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在陆山川脸上,她彻底疯了：骗子！陆山川你这个王八蛋！你说她没感情！你说只要我帮你拿到项目资源,你就娶我！
陆山川捂着脸,满眼的屈辱和愤怒,却全都冲着我来：顾清然！你调查我！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02
调查
陆山川,你错了。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也把我想得太傻了。
有些真相,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查。两年前,陆山川揣着那份国外的录取通知书来找我,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蓝图,说那个导师是行业大牛,那个项目前景无限。
然后,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委屈：清然,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实力……跟京海真正的顶尖圈子比,还是差了点。这个机会竞争太激烈了,我怕我……
我懂他意思。
我去找我爸。爸爸当时正在修剪他的君子兰,头都没抬：清然,人心隔着肚皮,更别说还隔着一个太平洋。爸爸帮你,是看你的面子。你得想清楚,这个人,值不值得你把顾家的脸面都搭进去。
当时,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只觉得爸爸太现实。
我说：爸,山川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一时需要帮助。
爸爸放下剪刀,叹了口气：行,就当是给咱们顾家未来的女婿铺路了。
于是,顾家动用人脉,写推荐信,做担保,硬生生把陆山川送进了那个梦寐以求的项目。
走的那天,在机场陆山川抱着我,清然,等我！最多两年,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
我看着飞机消失在云层里,开始掰着手指算他回来的日子。
一开始,我们每天都视频。他跟我讲繁重的课业,讲实验室里有趣的见闻。我叮嘱他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怕钱不够花,一次又一次地给他转账。
他说：宝贝,你真好,等我回来,我加倍还你。
后来呢
信息从秒回,变成了轮回。
视频通话的理由,从太忙了,变成了信号不好。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我无意间,在一个被他遗忘的社交账号上,看到的那张照片：陆山川搂黑皮女孩在酒吧。定位时间,正好是发消息说通宵赶论文,累瘫了的那个晚上。
那一刻,我没哭也没闹,只是觉得,我爸那盆君子兰,养得真好。
之后所谓的调查,不过是给那段死去的感情,找一份体面的尸检报告而已。
一张张照片,一笔笔消费记录,都在告诉我,你的深造,到底有多深入。
所以,陆山川。
别再质问我怎么敢。
敢的是你：利用我信任,利用顾家资源,在国外找别人,带她回来要求我大度。
03
餐厅里。
妈妈嗔怪着：景深又出差了这才新婚,老这么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
就是,爸爸放下手里的财经报纸附和,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哪有把这么漂亮的老婆一个人丢家里的道理。
爸,妈,他也是身不由己。我们每天都视频,跟在身边没两样。
你呀,就是心太软。顾妈妈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就没见你吃过亏。以前有陆山川那个臭小子护着,现在有景深这么宠着,我们也就放心了。
听到陆山川三个字,顾爸爸冷哼一声：他护着他那是会邀功。清然小时候被邻居家那几个皮猴子堵在巷子里,他回来吹牛说是他把人吓跑的。我后来一打听,嘿,敢情是咱们女儿自己一个电话叫来了保安,还让那几个小兔崽子排排站写了八百字的检讨书。
顾妈妈一听也乐了：这事儿我记得,那小子从小就心眼多,不像景深,实在。
爸,妈,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我放下手里的小米粥,陆山川在国外那两年,不是一个人。
我言简意赅,将他如何为了学业便利,和那位印度学妹米娅交往,又如何为了解决对方的签证问题,把人堂而皇之地带回国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爸爸手里的牛奶杯重重磕在桌上,脸都气红了,混账东西！他怎么敢！他把我们顾家当成什么了收容所吗！
妈妈心疼地握住我的手：我的傻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摇摇头,反过来安抚她：妈,我不委屈。从他决定出国,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那个人,心里装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正说着,张嫂一脸为难地快步走了进来：先生,太太,陆少爷非要闯进来,我们……我们拦不住。
话音未落,陆山川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头发凌乱,哪还有昨天半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清然！我们必须谈谈！你听我解释！
滚出去！妈妈瞬间化身护崽的母狮,指着门口。
爸爸气得抄起报纸,正要赶人。
我却抬手拦住了他,平静地对陆山川说：陆山川,你以为你那些算计,我真的不知道吗
我解锁手机,没有给他看所谓的聊天记录,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然然,处理完了
是我先生,霍景深。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陆山川脸上的哀切和伪装瞬间凝固。
我没回答霍景深,只是看着陆山川,淡淡地问道：需要我把那份你和米娅签署的,关于如何利用顾家资源、事成后利润分成的协议复印件,现在叫人送到陆伯伯的公司吗哦,忘了说,这份协议的电子版,米娅小姐为了自保,上周已经匿名发到了我的邮箱。
你……！陆山川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电话那头的霍景深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的冷意：看来我们的客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然然,要不要我提醒他一下,他父亲为了拿下城南那块地,求到我面前时,是怎么承诺会管好自己儿子的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陆山川的头顶。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根本不只是顾家。
老婆,霍景深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得能滴出水,别为这种人生气。我提前回来了,就在门外。让福伯开门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那家小蛋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外传来一阵独特的引擎轰鸣声。
这一刻,陆山川才彻底明白,从他带着米娅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就已经掉进了一张由我和霍景深共同编织的网里。他所谓的惊喜,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自取其辱的笑话。
04（付费卡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一辆黑色跑车停下,鸥翼门升起。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肩宽腿长,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陆山川脸上的叫嚣瞬间凝固,他看清来人,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男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穿过庭院,越过我爸妈,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双像寒潭的眼睛,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冰雪消融,泛起温柔的涟漪。
他大步向我走来,直接将我拥进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老婆,我回来了。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浓浓的眷恋,好想你。
我爸妈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换上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我妈乐呵呵地说：景深回来啦,快进屋,累坏了吧。
陆山川呆立在原地,眼里的血丝更重了。
我轻轻拍了拍老公的后背,语气平静地介绍：忘了跟你说,这是我先生,霍景深。
霍景深抬起头,在我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旁若无人。
然后,他才将视线转向陆山川,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冷了下来。
老婆,有人欺负你
我不信！陆山川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商业联姻！顾清然,你根本不爱他！
霍景深闻言,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搂着我的腰,轻飘飘地丢出一句：我们一年前就在一起了。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陆山川的脸。
倒是你,陆山川。你父亲为了拿下城南那块地,给项目负责人塞了多少好处,需要我把账单给你寄一份吗
陆山川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霍景深不再理他,只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看来,是有人需要我亲自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05
卧室门关上。
前一秒还气场全开的霍景深,下一秒就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下巴抵着我的肩窝,闷闷地蹭。
出差七天,整整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控诉,你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我被他弄得有点痒,偏了偏头：霍总日理万机,我哪敢随便打扰。
他埋在我颈间,不满地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痒得我缩了缩脖子。
必须打扰。他的声音变得低哑,现在,我要补偿。
什么补……我的疑问还未出口,便被他尽数吞没在炽热而深入的吻里。唇舌交缠间,带着他风尘仆仆归来的气息,以及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攻城掠地,仿佛要将这七天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激情稍歇,温存蔓延。他额头抵着我,鼻尖相触,眼眸里情欲的浪潮尚未完全退去,依旧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我被他看得脸颊微热,故意将视线飘向别处,轻声问：喂,霍景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比现在可冷多了。
记得。永远都记得。那个……差点要了我命的雨夜。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穿透时空,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冰冷的夜晚。
我被人算计,九死一生逃出来,身无分文,浑身是伤,像个垃圾一样倒在京城最偏僻、最肮脏的巷子里。雨下得很大,冰冷刺骨,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血混着泥水流了一地。我以为……我就要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在那里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惊心动魄。
就在我意识模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我听到……脚步声。很轻,很稳。然后,一把伞,遮在了我头顶。
他的眼神聚焦回我脸上,那里面涌动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
是你,清然。你穿着干净的白色大衣,像一道光,劈开了那个绝望的雨夜。你蹲下来,声音又急又怕：‘喂！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雨水打湿了你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来,你脸上全是担忧,没有一点嫌弃我这个满身血污的‘垃圾’。
他顿了顿,大手覆上我的手,那时候,我真的一无所有,随时可能被仇家找到,或者直接冻死、失血而死。我不敢说话,怕暴露身份连累你,也怕……自己的样子,配不上你。
他苦笑了一下：后来你叫来了救护车,坚持把我送进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我躺在病床上,透过门缝,看着你忙前忙后,跟医生护士沟通,甚至……还笨拙地想给我擦脸。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从那天起,我只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你。看着你笑,看着你为那个……陆山川担忧、付出。看着你因为他偶尔的关心而雀跃。每一次看到,都像针扎一样疼,却也让我更想要变得足够强大,足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再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心口被巨大的暖流和酸涩填满。我转过身,捧住他轮廓分明的脸,强迫他与我视线相接。我的目光认真而坚定,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霍景深,你听好。你从来不需要追赶任何人,更不需要证明给谁看。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的眼眶瞬间泛红,眸子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下一秒,他猛地俯身,深深地吻住了我。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炽热占有,而是充满了承诺、感激和无尽的爱恋……
夜已深沉。确认我陷入安稳的睡眠后,霍景深才动作极轻地起身,在我额角落下羽毛般轻柔的一吻。他披上睡袍,悄然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霍总。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恭敬而冷静的声音。
霍景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决断：
启动‘清障’预案。三天之内,我不想再在京海,听到‘陆’这个姓。
06
陆家的天,塌得比想的都快。
员工报告：银行抽贷！流动资金冻结！
供应商毁约！断原料！
客户取消订单！不要违约金！
……
哐当！
一个水晶烟灰缸被陆父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他指着陆山川,声音发抖：逆子！你这个废物！说！你到底在外面惹了谁！
陆山川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名字浮现出来,但不敢说。
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出会议室,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电话。
王少是我,山川。我爸公司贷款的事,你能不能跟你叔叔……
嘟……嘟……嘟……
对方直接挂断了。
李哥！咱们那个合作项目,你听我解释……
山川啊,不是哥不帮你。霍先生那尊神,整个京海谁惹得起你好自为之吧。
霍先生。
果然是他。
陆山川不死心,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被挂断,就是被拉黑。
陆山川失魂落魄地回到他和米娅的公寓。
米娅正敷着面膜,悠闲地给自己涂着新买的指甲油,屋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公司……可能要完了。陆山川声音沙哑。
米娅吹了吹自己鲜红的指甲,眼皮都没抬一下：哦,那你现在担心,它能起死回生吗
是霍景深干的,对不对
米娅终于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得罪了顾清然身边的男人。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陆山川疯了一样冲下楼,开车直奔顾家。
车子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保安拦了下来。
陆先生,抱歉,您不能进去。
让开！我要见顾清然！他想硬闯。
一个保安直接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他不甘心,像一头困兽,在顾家附近徘徊。直到他看见顾清然那辆熟悉的保时捷开了出来。
他猛地冲到马路中间,张开双臂拦住了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司机探出头怒骂：你不要命了！
陆山川根本不管,疯了一样扑到后座车窗上,用力拍打着：清然！清然你开门！你帮帮我！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平静到冷漠的脸。
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陆山川急得满头大汗：我跟米娅真的只是权宜之计！我爱的是你啊！
顾清然闻言,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哦那你家公司破产,会不会也是霍景深给你的一个‘权宜之计’
一句话,堵死了陆山川所有的话。
他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着：清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陆山川那张绝望的脸。陆山川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马路中央,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狼狈痛哭的视频,被路人拍下发到了网上。
而此刻,米娅正翘着腿,一边刷着视频,一边给自己的新目标发去了一条甜蜜的语音。
张公子,人家新买了一条裙子,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07
陆山川回到他和米娅的公寓。
米娅不在,屋子里空荡荡的。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走上街头,不知自己要去哪。
最后,他脚步一顿,停在了一家装潢奢华的法式餐厅外。
他看见米娅。
她笑得灿烂又娇媚,正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甜点。而她对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闪光。
是前几天在宴会上见过的张公子。
陆山川脑子嗡的一声,血液直冲头顶,他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
米娅！
听到他的声音,米娅甚至连头都没回,对张公子甜甜一笑：亲爱的,你稍等一下,我处理点私人垃圾。
说完,她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抬起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语气里满是不耐。
你来干什么
约会啊,陆大少爷,这都看不懂了吗
你背叛我
背叛米娅脸上的嘲弄不加掩饰,陆山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
她用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爱的,是你能带给我的荣华富贵。可现在呢你家都要破产了。陆山川,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我总得给自己找好下一家,不是吗
陆山川彻底僵在原地,双眼赤红,死死地瞪着她。
米娅却懒得再看他一眼,对着不远处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招了招手。
这位先生好像喝多了,麻烦请他出去,别打扰我跟张公子用餐。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丢出了餐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午后,天气很好。他打篮球崴了脚,顾清然背着一个大大的急救箱,满头大汗地跑到球场。
她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冰敷,嘴里还不停地埋怨他毛手毛脚。阳光洒在她微微嘟起的嘴唇上,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纯粹的心疼。
那时候的顾清然,干净、纯粹,像一张白纸。
她对他的好,不掺杂任何利益。
而他,却亲手把这张白纸揉碎,丢进了泥潭里。
一股从未有过的悔恨,如潮水般将陆山川淹没。
他错了。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选择出国,他会好好守着顾清然,娶她为妻……
不对！
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霍景深！如果不是霍景深横刀夺爱,清然现在一定还爱着他！只要没有霍景深,他就能把清然重新追回来！
对！都是霍景深的错！
悔恨和绝望,在他的心中扭曲、发酵,最终变成了一股疯狂的执念和怨毒。
他凭什么要失去一切他凭什么要变得一无所有
顾清然是他的！从小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陆山川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眼神变得疯狂。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黑狼侦探社吗我有一笔生意,要跟你们谈……
08
黑狼侦探社,京城灰色地带里最有效率也最没有底线的存在。
陆山川将银行卡里最后的流动资金拍在了桌上,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而扭曲：我要顾清然的全部行程,她每天去哪里,见什么人,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他已经疯了。
被米娅抛弃,被霍景深碾压,被全世界嘲笑,这一切的根源,在他看来,都是因为顾清然的背叛。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用最阴暗的手段,他要找到霍景深和顾清然婚姻的裂缝,然后狠狠地撕开它。
几天后,陆山川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看着照片里顾清然在一家高端母婴店里流连,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她凭什么这么幸福
他掐准了时间,出现在了商场。
清然。
我正在挑选婴儿的小衣服,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陆山川,他像一团甩不掉的垃圾,阴魂不散。
有事我的语气冷得像冰。
我们能谈谈吗陆山川走上前,试图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配上他那张扭曲的脸,只显得格外狰狞。就几分钟。
将手里的小衣服放回原位,我冷眼看着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别这样对我,清然。陆山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但眼底的疯狂却丝毫未减,你真的以为霍景深是真心爱你吗他那种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见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一时新鲜。等他玩腻了,你怎么办他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掉的！
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我的婚姻,在她幸福的城堡上凿开一道缝隙。
你看看我,清然,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有二十年的感情！只有我,才会一辈子对你好！
周围的顾客已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导购也面露为难。
陆山川,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婚姻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扎进陆山川的痛处,一个为了前途抛弃未婚妻,在国外跟别的女人同居,被拆穿了还想两头占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谈‘一辈子’
你凭什么来定义霍景深就凭你那可怜的、被嫉妒烧坏的脑子吗
你！陆山川被噎得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伪装都被顾清然毫不留情地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难堪和恼羞成怒。
顾清然,你别给脸不要脸！他情绪失控,猛地伸出手,想去抓我的手腕,你必须跟我走！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力量感十足的大手凭空出现,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手腕。
啊——！陆山川发出一声痛呼,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
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敢碰我老婆
陆山川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霍景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身形高大,宛如天神下凡,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甚至没看清霍景深是怎么出现的。
只一个眼神,陆山川就感觉双腿发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霍景深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手臂一甩,像丢垃圾一样将陆山川甩到了一边。陆山川踉跄几步,狼狈地撞在了货架上,引起一片哗然。
老婆,没事吧
霍景深瞬间收起了所有的凌厉,转身将我轻轻揽入怀中,低头温柔地检查我的手,我的胳膊,那满眼的紧张和心疼,与刚才的冷酷判若两人。
我没事。我轻轻摇头,在他怀里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
霍景深这才抬眼,目光重新落回陆山川身上,那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从今天起,京城所有高端会所、酒店、商场,以及霍氏集团旗下的所有产业,将陆山川列入永久性黑名单。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商场的每一个角落。
公开处刑。
霍景深搂着顾清然,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经过陆山川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游戏,该结束了。
09
霍景深从不说空话。
游戏结束的宣告,就是陆家末日的审判钟声。
第二天,周一。
陆氏集团的股票一开盘就毫无征兆地全线跌停。
紧接着,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进了陆父的办公室。
陆董！汇丰银行突然要求我们立刻偿还所有贷款,不然就要启动强制执行程序！
董事长！我们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宏盛实业’单方面撕毁了合同,说我们信誉破产！
老板不好了！城南那个项目,合作方‘天宇集团’突然撤资了！还把我们给告了！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一波又一波的海啸,瞬间将陆氏这条破船拍得七零八落。
陆父握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迅猛而精准的打击。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屠杀。
银行、供应商、合作伙伴……每一刀都砍在了陆氏的命脉上,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从四面八方收紧,要将他们活活勒死。
他猛地想起那天在顾家别墅,霍景深那双冰冷的眼睛。
是他！一定是霍景深！
陆山川！陆父气得抓起桌上的古董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你这个逆子！我让你去道歉,你都干了些什么！
陆家的内部,彻底乱了。
叔伯兄弟们冲进办公室,指着陆山川的鼻子破口大骂,怪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要把整个家族都拖下水。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现在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避他如蛇蝎。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当天下午,几家主流财经媒体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爆出猛料——《陆氏集团继承人陆山川留学期间私生活混乱,脚踏两船内幕曝光》。
报道里,有他与米娅在各种派对上的亲密照片,有他为了讨好米娅刷卡买奢侈品的消费记录,甚至还有他发给米娅的那些肉麻露骨的聊天截图。
一时间,陆山川成了全网群嘲的世纪渣男和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还没完。
米娅,那个他曾以为是真爱的女人,竟主动接受了媒体采访。
镜头前,她哭得梨花带雨,控诉自己如何被陆山川欺骗,说他早就和顾清然订婚,却一直瞒着她,把她当成小三。她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陆山川是如何许诺要娶她,事后又是如何想把她当成权宜之计打发的。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回了陆山川身上。
这一招落井下石,又狠又毒,彻底把陆山川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众叛亲离。
这个词,陆山川第一次有了如此深刻的体会。
他被家族唾弃,被朋友抛弃,被爱人背刺,连远房的亲戚都在家族群里公开表示要和他划清界限。
绝望之中,他做出了最愚蠢也最无奈的决定。
他冲到了霍氏集团楼下,不顾保安的阻拦,在大厅里声嘶力竭地喊着要见霍景深。
最终,他被拖到了地下停车场。
霍景深的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那张冷峻漠然的脸。
霍总！霍总我错了！陆山川再也顾不上任何尊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车里的男人不住地磕头,求求你,放过陆家吧！我给您当牛做马,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霍景深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陆山川绝望的哭嚎,绝尘而去。
10
一周后,是霍氏集团的周年庆典。
我穿着霍景深亲手为我挑选的星空色礼服,挽着他的手臂,站在宴会厅的二楼,接受着全场艳羡的目光。
这时,一个服务生匆匆上楼,低声在霍景深耳边说了几句。霍景深眉头微蹙,看向我。
让他上来吧。我轻声说。我知道他指的是谁。
片刻后,陆山川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被带到了我们面前。他比一周前更加憔悴,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看着我身上璀璨的珠宝,看着我身边气场强大的霍景深,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清然,他声音嘶哑,像是在哀求,我……我只是想最后再看你一眼。我想知道,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那封当年我求着父亲,为他写的推荐信原稿。那上面,还有父亲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望此子不负令媛,前程似锦。
你没有输给霍景深,我将那封信,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撕碎,纸屑如雪花般从二楼飘落,你输给了两年前,那个拿着它,对我许下承诺,却转头就忘了这一切的自己。
从你决定利用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你的世界里只有捷径和索取,而我的世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挽住霍景深的胳膊。
霍景深把我拥入怀中,低头在我耳边轻吻,声音温柔而坚定：说得好,我的女王。现在,我们该去切蛋糕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医生说,你要多吃点,为了我们的……三个宝宝。
我脚步一顿,惊喜地抬头看他。
他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是两个。我太激动了,说错了。
看着他难得的窘迫和眼中的狂喜,我幸福地笑了起来。楼下,是属于我们的璀璨世界。而身后那个被撕碎的过去,连同那个人,都已化为尘埃,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