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小学生这事无聊透顶。
尤其是在这个古怪的世界,四年级的数学题,居然是1+1。
连做几个题打发时间的心情都没有。
可年龄摆在这,除在学校混吃等死,别无他法。
又是个昏昏欲睡的午后。
我正在云端梦里徜徉,腰间却被狠狠拧一把。
剧痛袭来,我瞬间清醒。
布满褶子的脸几乎贴在我面前,是我的数学老师,李老师。
李奇!睡得香吗
你父母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是让你来学校睡觉的
现在不好好学,以后能干什么扫大街都没人要!
这些话,我上辈子听到耳朵起茧。
我懒得辩解,甚至懒得睁开眼,只是打个长长的哈欠。
老师,这些题我都会。
都会
李老师嘴角扯起,像是笑,又像是怒火的扭曲。
他指着黑板。
行,你行你上,让全班同学看看,你怎么个会法!
他心里暗自叹气,这孩子也是可怜。
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性子野,他不帮着好好管教,以后怕是要走上歪路。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上讲台。
黑板上的题目是:3+2=
嗯,确实比1+1难太多。
我拿起粉笔,随手在等号后面写下5。
不会做就别乱写!
李老师眉头紧锁,训斥的话刚要出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
.....嗯
答案竟然是对的。
蒙的
他不信这个邪,抓起支粉笔,在旁边飞快地写下新题。
8-3=
我写5。
4+5=
我写9。
.....
李老师在前面出题,我紧跟在后面写答案。
他题目的问号刚画完,我的答案已经落在黑板上。
整个教室只有两只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
底下的同学全都傻愣愣看着,伸长脖子,嘴巴微张。
我丢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白灰,看着还在埋头出题的李老师。
老师。我不耐烦出声,我说我都会,现在可以回去睡觉吗
李老师回头仔细观看,这才发现他刚写完的第十道题,答案不知何时已经写好。
他愣在原地。
目光扫过黑板上那两排整齐的题目和答案,心中大惊。
全对。
居然......全对!
底下的同学见老师半天没反应,开始窃窃私语声。
他...都做对了吗
不可能吧,写那么快...
你看老师的脸,好像是真的
李老师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
这些只是之前学过的,会做也不稀奇。
他清清嗓子,强行挽回颜面。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乘法。你要是连乘法都会,以后上课你想干嘛就干嘛,我绝不打扰你。
好,老师你出题吧。
为未来能名正言顺在课堂上补觉,这个赌我接了。
李老师的胜负欲被彻底点燃,他转身在黑板上刷刷写起来。
2×3=
3×6=
十几个个位数乘法,班上的同学已经看得云里雾里,如同天书。
我依旧是提笔就写,毫无停顿。
汗珠,从李老师的额头渗出。
他咬着牙,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题。
10×15=
这道题出来,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两位数乘法!竟然是两位数乘法!
这对他们来说,这是五年级才需要掌握的知识,他们现在只是听说过。
没想到老师竟然出这种题目!
我只瞥一眼,拿起粉笔,根本不用思考。
150。
三个数字,清晰落在黑板上。
李老师死死盯着那个150,手里的粉笔啪一下断成两截。
叮铃铃...
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李老师缓缓回过神。
他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惊骇,有茫然,有...畏惧。
李奇,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我跟着他走出去。
身后,教室里瞬间人声鼎沸,我在外面都能听见。
完了完了,李奇肯定写错了,要被叫去办公室挨训!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全会!
肯定要叫他爷爷奶奶来学校,这下惨了!
老师。
我看着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以后我能上课睡觉吧
李老师的脸皮紧绷,血色涌上又退去。
老师亲口对学生许诺,只要会做题上课就能睡觉。
若是他的课还好,但是别的老师的课呢
他哪有那个权利!
可当着全班的面许下的诺言,又不能像粉笔字那样拍拍手就抹掉。
李奇同学,知识是全面的。数学好,不代表别的也好。
比如科学,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吃的馒头,里面有那么多小孔吗
他显然是想用自己都快忘记的知识点来找回场子,料定我这个四年级的小屁孩绝不可能知道。
发酵。
面团里的酵母菌进行无氧呼吸,产生二氧化碳。蒸的时候气体受热膨胀,撑开面团,形成小孔。
我言简意赅,懒得多说一个字。
李老师准备好的一整套关于谦虚使人进步的大道理,瞬间堵死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脸颊涨红。
他自己都快忘记酵母菌这三个字!
说得好!
惊喜的声音从李老师的隔壁传来。
有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正坐在李老师的办公室的旁边。
他是隔壁班的科学老师,王老师,恰好听见我的回答。
老李,你们班的学生这科学素养...可以啊!
李老师的嘴角用力扯动,分不清是骄傲还是尴尬,只能干巴巴地点点头。
王老师的来了兴致,他扶扶眼镜,直接对我发问:
同学,那我再考考你。天上的星星,是什么
恒星。
我答得快到让他后面的问题都没来及给出。
我们看到的每颗星星,本质上都是太阳。它们看起来小而暗,只因距离遥远。实际上,其中很多比太阳庞大得多。
我补上一句。
大到太阳在它们面前,连百分之一都算不上。
李老师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他呆呆地看着王老师,眼神里全是问号:
这是真的小学四年级就该学这个
王老师却是浑身剧震,呼吸陡然急促。
他不是没听懂,是听得太懂!
有多大
你说说看,能有多大
比如盾牌座UY,红超巨星。直径是太阳的一千七百多倍。
我平静陈述着事实。
把它放在太阳系中心,它的本体能直接吞掉木星的轨道。
......
办公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
王老师大脑一片空白,他去图书馆翻阅无数资料,今天才听见这个答案。
李老师则是听不懂这个答案对不对,一直看着王老师的脸,看脸色这个答案似乎是没错
这两个教几十年书的老师,被一个四年级的学生,用最基础的天文常识,震碎世界观。
砰!
一只脚从外面粗暴地踹开办公室的门。
小王!小李!上课铃响多久没听见四年级二班三班房顶都快掀开!
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冲进来,满脸焦躁,唾沫横飞。
是校长。
我这边正为‘天才少年大赛’的事愁得头发都快掉光!市里下死命令,每个学校都必须至少推荐一个!我上哪儿给他们找天才去
你们倒好,课都不上,在这聊天摸鱼!今年的评优不想要了是吧!
他气得在原地踱步,愤愤不平,天才,天才...哪去找天才啊...
校长压根没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我这么个小学生。
然而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李老师和王老师身体同时僵住。
两人像是慢动作回放,缓缓对视。
紧接着,两道混杂着震惊,狂喜和荒诞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我不想参加什么天才少年大赛。
这名字听着就蠢,把孩子圈起来,耍猴般表演小聪明。
尤其是我,成年人的灵魂,跟群真正的小屁孩同台竞技,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两位老师根校长说明情况后,校长唾沫横飞地在我面前描绘蓝图。
李奇同学!不,李奇天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市里领导都盯着呢!为学校争光的时候到了!
我打个哈欠,眼皮都懒得抬。
见我不为所动,校长急了,咬着牙抛出杀手锏。
只要你能进决赛!回来以后,你就是咱们学校的荣誉学生!课,你不用上了!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我的眼皮掀开条缝。
校长看有戏,赶紧加码,提高音调:
不止!我让食堂给你开小灶,红烧肉,大鸡腿,天天都有!
等你回来,我直接给你上报,参加今年的初中升学考试,跳级!
课堂补觉时间。
跳级就能少受几年折磨,外加红烧肉自由。
这笔买卖,不亏。
行。我言简意赅。
校长怕两个老师为逃避责任合伙骗他,又亲自出几道初中难度的数理化题。
我应付得游刃有余,校长彻底相信,当场拍板,大喜过望。
于是,我来到省城。
以我的实力毫无意外进入决赛。
决赛现场设在省体育馆,比我想象中夸张得多。
穹顶的聚光灯白得晃眼,观众席黑压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让人头疼。
巨大的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大赛的宣传片,音乐激昂。
我在后台候场区找个角落,靠着墙壁准备眯会儿。
可观众席上的这片区域,让我睡意全无。
我那在外地打工的父母,居然也来。
他们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廉价西装和套裙,局促不安坐在前排的贵宾席,眼神在场馆里焦急地搜寻着我。
那份格格不入的窘迫,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旁边,是我的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几乎把半个村子都搬过来。
他们手里还挥舞着自制的红色横幅,上面用黄色大字写着,李奇加油,全村的希望!
校长和李老师,王老师坐在更靠前的位置,三个人正襟危坐,背挺笔直。
他们的目光,也在不停寻找我。
大赛开始,主持人走上舞台开场白之后,开始介绍评委。
首先,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国著名的物理学家,陈翰林院士!
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站起来,对着观众席挥挥手,神态温和。
省历史博物馆馆长,赵文山教授!
国家生物实验室研究员,张景教授!
...
五个评委全是各自领域里响当当的人物。
介绍完毕,主持人的声音拔高,充满煽动性。
下面,让我们请出今天的第一位参赛选手!他来自偏远小镇,却以初赛第一的惊人成绩,一路过关斩将,他就是...
主持人故意停顿,话筒对准观众席。
李奇!
喊声震天,尤其是我家亲友团那块,奇奇!给他们露一手!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
我叹口气,迎着全场目光,慢悠悠从角落里站起来。
行吧,速战速决。
做完这场,就可以回去享受退休生活。
我走上舞台,强光让我下意识眯起眼。
第一轮是抢答。
大屏幕飞速闪过题目。
浮力定律是什么
物体受到的浮力和排出的水等重。我按下抢答器。
正确!下一题!孟德尔遗传定律中的经典分离比!
三比一。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反应极快答道。
物理,化学,生物,历史.....
场上另外四个孩子也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天才,我们几个几乎包揽所有题目。
在我故意控分情况下,比分交替上升。
校长说只要进决赛就行,随便混混吧。
主持人的嗓门越来越大,脸颊涨红,气氛烘托到顶点。
太精彩!难道……难道今天我们要见证八位冠军的同时诞生吗
八位选手的分数竟然是相同的!
现在,让我们看最后一题!决胜题!
主持人高声喊道,大屏幕随之切换。
∫(0
to
∞)[sin(x)/x]dx=
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函数式突兀出现在屏幕上。
台下瞬间安静,他们都看不懂这个题目。
我旁边的几个天才少年脸上的自信也慢慢消失。
我没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比赛。
物理学家陈翰林院士拿起话筒,苍老有力的声音传遍全场。
这道题,确实超纲。孩子们,你们能站在这里,已经证明自己。不必为解不出这道题而气馁。
现场响起鼓励的掌声。
陈院士的目光扫过我们,遗憾道:
本次大赛,受教育部特别委托,旨在寻找个......能够打破常规的奇才。
如果有人能解开这道题,他将获得个特权,免去小学,初中,高中的所有课程和考试,直接进入我的实验室,参与国家级项目。
但现在看来,很遗憾......
陈院士说完,场面顿时黯淡下去,看来这些孩子还是达不到教育部的要求啊!
跳过小学,初中,高中
不用上课
陈院士放下话筒,主持人准备宣布比赛结束的瞬间。
我举起手。
这道题,我会。
灯光打在我头上,全场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我。
其中也包括陈院士饶有兴趣的目光。
我走到台中央的答题板前,拿起记号笔。
在无数道错愕,怀疑,震惊的目光中,我写下第一步:
构造含参变量的积分,I(a)=∫(0
to
∞)[e^(-ax)*sin(x)/x]dx。
台下观众看得一头雾水,只觉得我在鬼画符。
但评委席上,几个人的身体却往前倾。
历史学家赵文山看不懂,但他旁边的生物研究员张景,已经下意识推推眼镜。
莱布尼茨积分法则
我手上动作没有停。
对I(a)求导,积分,再求极限。
我的思维清晰无比,落笔的速度不快,却带着种毫无迟滞的流畅感。
笔尖划过白板的声沙沙声成这个寂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一行行演算公式呈现在答题板上。
观众席某个角落,来陪孩子参赛的大学数学系副教授,嘴里不停念叨:天呐...复变函数...留数定理...他才多大...
校长和李老师已经完全石化,张着嘴,大脑空荡荡。
我妈紧紧抓着我爸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最后,我在等号后面,写下最终的答案。
π/2。
我放下笔,转身看着评委席,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陈翰林院士面前的话筒,因为他起身的动作太猛,掉在桌上。
他却毫不在意,冲上台,几乎是扑到答题板前。
他戴着老花镜的眼镜,一行一行扫过我的演算过程。
半晌,他缓缓转身看着我。
那眼神里是种发现稀世珍宝的灼热与狂喜。
你......愿不愿意,来做我的学生
我当然答应。
能直接跳过最无聊的十几年,这笔买卖血赚。
大赛的奖金很丰厚,学校也给了一笔。
仅仅是这两笔奖金便抵得上我父母拼命工作三十年。
爸妈他们上班的那个小工厂也被惊动。
老板亲自登门,非要给我爸妈发奖励,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二老在厂里,就算天天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工资奖金也一分不少。
我爸妈脸皮薄,死活不肯,说要辞职来省城,照顾我这个天才儿子。
我只用一句话就把他们堵回去。
我跟着陈院士进国家实验室,你们进得去吗
两人顿时偃旗息鼓。
最后,还是那个工厂老板脑子活,想个绝妙的主意,特批我爸妈在几千人的厂区里,开哥唯一的小卖部。
老板用这种方式,硬是把天才父母这块活招牌给留下来。
......
一周后,我踏进陈翰林院士的专属实验室。
门刚推开,几道不加掩饰的目光就射过来。
轻飘飘的,却带着审视和排斥。
办公室里,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围着台复杂的仪器忙碌。
他们是陈院士带的研究生,我未来的学长学姐。
他们每个都是从高考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天之骄子,对应试教育体系外的任何成功,都抱着种天然的审视。
哟,这就是电视上那个小天才
梳着马尾的学姐抱着手臂,嘴角挑起玩味的笑意。
戴眼镜的学长压低声音,却又确保我能听见。
听说决赛那道题,是提前泄的题。
在他们眼里,我肯定是个水货。
未来的每篇论文,每个项目,都可能是他们下苦功,而成果都是我的。
这类事情屡见不鲜。
就在这时,陈翰林院士红光满面地走进来。
都过来,都过来!
他激动地拍着手,给你们介绍下我的关门弟子,你们的小师弟,李奇!
真正的天才!
几个学长学姐脸上挤出笑容,敷衍地点头。
天才
靠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也配
老陈!听说你拐回来个宝,也不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开眼
办公室门被推开,几个头发同样花白的老教授鱼贯而入。
为首的人姓艾,是物理界的另一位大牛,和陈院士是几十年的老友,也是几十年的宿敌。
陈院士下巴轻扬,得意非凡。
当初叫你们去当评委,都喊忙。现在我收到好徒弟,你们羡慕也晚了!
艾教授哼一声,推推眼镜,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是不是真金,总得用火炼炼。老陈,你不会是被人家准备好的稿子给骗了吧
你!
陈院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艾教授却不理他,径直走到办公室中央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行字。
在惯性参考系中,论时空,物质与运动三者之关系。
题目出来,身后的几个学长学姐,眼神里瞬间全是看好戏的神色。
这题目,是艾教授自己近几年主攻的课题,大而无边的开放性问题。
别说这个孩子,就算是他们这些顶尖学府的研究生,都不敢轻易触碰。
陈院士的脸瞬间就黑了。
老艾!你这是干什么拿你自己的研究课题为难个孩子再好的苗子也得有成长的时间!
艾教授摊摊手,一脸无辜。
我却看着白板上的字,内心平静无波。
这不就是狭义相对论的引子么。
前世,无数地摊读物将它吹得神乎其神,说什么整个地球上只有几个人能看懂,其实只要有大学微积分基础,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在所有人或担忧,或轻蔑,或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我走上前,拿起另一支笔。
我没有回答那个宏大到空泛的问题。
而是在白板的另一端,写下截然不同的第一句话。
基本公设:一,相对性原理。二,光速不变原理。
短短一行字。
整个办公室的嘈杂声瞬间被掐断。
那些原本抱着手臂看戏的学长学姐们,脸上的玩味笑容逐渐消失。
艾教授和另外几个老教授,眼神骤然锐利,前倾的身体绷成张弓。
陈院士张张嘴,他虽非此道专家,却能清晰感觉到,屋里的气压变了。
我没有停。
洛伦兹变换。
时间膨胀。
长度收缩。
质速关系。
他们既熟悉又全然陌生的公式,在我笔下行云流水般地推导而出。
一个学长的嘴巴越张越大,喉咙里挤出梦呓般的音节。
这...这不是伽利略变换...他...他在构建全新的时空观...
学姐手里的记录本掉在地上,她却毫无知觉。
我写下最后的总结推导公式:
1.
γ
=
1/sqrt(1
-
v^2/c^2)
2.
Δt
=
γ
Δt0
3.
L
=
L0/γ
4.
p
=
γ
m0
v
然后,我丢下笔,转身。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陈院士呆呆看着写满半个白板的推演,艰难转向身旁的艾教授,
老艾...他写的..对吗
他虽也是物理系教授,但却是研究材料。
隔行如隔山,他能看懂,却做不出判断。
艾教授没有回答。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白板,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训斥道:
老陈!搞了大半辈子科研,怎么还问出对不对这么外行的问题
科学是用来证伪的,不是用来判断对错的!
他深吸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
他的内容...太过颠覆...
但又似乎能完美解释我们目前在高速运动和引力场中,观测到的所有异常。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些简洁到极致的公式。
如果...
如果这个是对的...那我们所有人,都将是新物理学的见证者。
他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对世界的认知,都是错的。
时间不是恒定的。
艾教授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韵律:
运动的速度越快,他的时间流逝得就越慢。如果能接近光速,在宇宙里溜达一天,地球上可能已经过去几百年。
长度,也不是绝对的。一把尺子在你手里是一米,但在高速飞行的观察者眼里,它会变短。
这番话比刚才那些天书般的公式,更具冲击力。
不可能!
尺子怎么会变短这是物理,不是魔术!
陈院士也紧锁着眉头,老艾,这太...太违背常理。
常理艾教授发出声干笑,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块白板,我们的常理,只是建立在低速世界里的错觉。
我看着白板上自己写下四个公式
总觉得...还没完。
就像一篇文章只写主体,却忘忘记点睛的结尾。
强迫症犯了。
在所有人还在消化时间变慢,长度缩短的颠覆性概念时,我再次拿起笔。
全场的目光瞬间又被吸引过去。
只见我又写下两个公式:
5.
E
=
γ
m0
c^2
6.
E0
=
m0
c^2
把E
=
γ
m0
c^2运用泰勒展开,飞快地写下一行新的推导:
当速度v远小于光速c时,E
≈
mc
+
mv。
这一幕屋子里的研究生们看懂一半。
mv,这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经典动能公式。
而前面那个多出来的...mc...是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瞬间击中艾教授!
他瞳孔猛然收缩。
我没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擦掉推导过程和后面的动能部分。
只留下那个最简洁,也是最核心的部分。
E
=
mc
五个字符。
艾教授的脸色,在这瞬间褪尽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冲上去把那行字抹掉,可手臂刚举起来,却又停在空中,剧烈颤抖着,舍不得。
老艾...旁边老教授很是不解,这个...又代表什么
艾教授没有回答。
他盯着那个公式,嘴唇哆嗦着,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的魔鬼。
良久。
他缓缓放下手臂,发出声悠长而绝望的叹息。
我们...只是科学家。他的声音嘶哑干涩,我们只负责发现,不负责抹去。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块白板,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那眼神混杂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我对此无动于衷。
E=mc。
这个质能方程,在我的知识体系里,仅仅是狭义相对论里一个不值一提的推论。
不过是微积分功底过关后的自然结果。
真正麻烦的,是广义相对论。
那东西,需要动用黎曼几何这种纯粹的数学怪物。
前世我啃下它耗费无数心血,此刻记忆正前所未有地清晰。
再不写下来,万一哪天忘记,那才是真的血本无归。
老师,还有黑板吗
我问。
艾教授那张褪尽血色的脸转向我,嘴巴张开又合上,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陈翰林院士用近乎咆哮的音量对那几个石化的研究生下令。
快!去把隔壁会议室的备用黑板,全都给我搬过来!快去!
那几个学长学姐,不敢多问半句,连滚带爬地冲出去。
很快四五块崭新的移动黑板被架好。
我拿起根新粉笔,走向第一块黑板。
引力场方程。
时空曲率。
张量分析。
......
这次我写得更慢更专注。
整个办公室,沦为我个人的课堂。
没人敢分神。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瞪圆眼睛,盯着那些从我笔下流淌而出的符号。
陈院士早已放弃理解。
他只是呆滞地看着我,又看看身旁脸色由白转青,呼吸声粗重如牛的艾教授。
老艾...这...这又是什么
别问我!
艾教授低吼道。
这不是我们认知里的物理!他...他在用种全新的数学语言,在描述引力!
他脸颊涨得通红,那是顶级学者尊严被碾碎后的羞耻。
我的数学太差,根本看不懂!
一块黑板写满,我平静走向下一块。
又一块写满,我换到第三块。
当我终于在最后一块黑板上,写完最后一个符号,终于可以休息了!
不行,今天用脑过多得休息休息。
啪!
艾教授一拍大腿,抄!拍照!快!一个字母一个符号都不能错!立刻整理成论文!用最快的速度发出去!
他状若疯魔,双眼赤红,指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研究生。
这...这是谁的成果有研究生问道。
废话!你敢署名你看得懂一个字吗!
他转向陈院士。
老陈,打电话给国家博物馆,告诉他们,物理学的新纪元,今天在这里诞生了!
让他们把这些黑板,给我当圣物封起来!
论文发表后,世界疯了。
起初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认为这是个荒唐的东方笑话。
当我的完整推演过程公之于众,整个学术界陷入诡异的沉默。
然后,是验证。
世界各地的天文台,不约而同地把望远镜对准水星,疯狂观测它近日点的进动。
观测结果,与我的计算,完美吻合。
分毫不差。
世界,为之颠覆。
诺贝尔奖委员会打破百年规矩,紧急增设世纪物理学奖,指名要颁给我。
我嫌斯德哥尔摩太远,飞机太吵,懒得去。
他们便派人护送着奖章和证书,恭恭敬敬送到实验室门口。
我还是懒得出去拿。
最后,是陈院士和艾教授领着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院士,将那块纯金奖章摆在我的实验桌上。
影响我睡觉,我还是不要了。
带队的白胡子院士差点当场给我跪下,用蹩脚的中文苦苦哀求:
李先生,您不要可以,但我们不能不给!这要是不给您,诺贝尔奖以后就成笑话了!
麻烦事接踵而至。
这天,一个金发女人端着咖啡,走到我的休息室门口。
李奇先生,我深深仰慕您的智慧,不知是否有幸,能和您单独探讨下时间尽头的话题
她的声音带着钩子,眼神更是。
我隔着门,头都没抬。
没空。
还有,国安的人就在外面,你已经被盯上,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门外的女人,脸上完美的笑容瞬间冻结。
我叹口气。
这是第几次了
这日子,还不如在小学课堂上补觉来得安宁。
本以为是提前退休。
谁知道,这他妈是加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