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赶到医院时，裴父刚从抢救室出来，还在昏迷。
裴行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眼下是厚重的乌青。
看见我，他猛地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谢谢你能来。」
我没理他，走到病床前看裴父。
老人瘦得脱了形，手背上全是针眼。
护士进来换药，「家属别在这站着了，病人需要安静。」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裴行知跟了出来。
「医生说我爸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我靠在墙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雨点，没说话。
「昭昭，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什么。」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冰凉。
「但我爸要是醒了，看到你在，说不定」
「裴行知。」
我抽回手，「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他愣住了。
「你爸生病，你难受，我理解。」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你不能拿老人当筹码，逼我原谅你。」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想找个台阶下。」
我打断他，「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想让别人觉得你不是那么混蛋。」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
晚上，裴父还是走了。
我没留下，只是让护士转交了个信封，里面是我给老人准备的帛金。
走出医院时，雨下得很大，打在脸上生疼。
裴行知追出来，想给我撑伞，我躲开了。
「昭昭！」
他在雨里喊我的名字，声音被雨声吞没，「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回头，拦了辆出租车就走。
后视镜里，他还站在雨里，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模糊的黑点。
有些错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09
裴父的葬礼上，我去了。
裴行知穿着黑色的丧服，跪在灵前，面无表情。
他的妹妹看见我，愣了一下，走过来低声说。
「我哥他这几天没合过眼。」
我点点头，没说话，把花放在灵前，鞠了三个躬，转身就要走。
「昭昭！」
裴行知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来，「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有些无奈。
「裴行知，死者为大。」
「今天是你爸的葬礼，别在这闹。」
「我没闹！」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我去给你磕头？我去把顾柔柔找回来给你道歉？还是我」
「我什么都不要。」
我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我只要你别再来烦我。」
他看着我，慢慢垂下头。
「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我看着他，语气平淡。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没再看他，转身离开。
10
顾柔柔的下场，比想象中更难看。
她被那个客户的老婆告了敲诈勒索，因为她不仅要了钱，还威胁对方说要曝光他们的聊天记录。
法院判了她一年半，据说在看守所里被其他犯人欺负，头发都被剃光了。
而裴行知的公司最终还是破产了。
他把剩下的资产变卖，还清了挪用的公款，自己净身出户。
我偶尔会从朋友那里听到他的消息。
说他租了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每天下班都会去裴父的墓前坐会儿。
朋友说，「他其实也蛮惨的。」
我只是笑了笑。
惨不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裴行知已经分开了。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过去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就永远留在过去吧。
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注定是要向前看的。
我相信，我的日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