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鼻,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轻微响声。我蹲下来,整理好女儿小雨衣领上的蝴蝶结,然后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塞进她的小书包。
记住妈妈的话了吗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像是送她去参加一次春游,出去后打车,告诉司机叔叔你要去傅氏集团大厦,把这个给前台姐姐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着傅氏集团的地址和一个名字:傅时郁。
五岁的小雨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妈妈不一起去吗
妈妈...还有点事要处理。我摸摸她柔软的黑发,心里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找到那个叫傅时郁的叔叔,就把书包里的文件给他看,以后他会照顾你的。
小雨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他是谁呀为什么从来没带我去见过他
我沉默了片刻,医院走廊的时钟滴答走着,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上。
他是你爸爸。我终于说出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
小雨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困惑:那为什么现在才去找他妈妈生病了吗
孩子的直觉总是敏锐得可怕。我确实病了,病得很重,重到可能看不到下个月的太阳。但我不能告诉她这个,我只能编织一个她能接受的谎言。
当年...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消毒水味让我一阵反胃,我就是骗了他,才生下了你。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悬在我俩之间。小雨的小嘴张成了O型,足足过了五秒钟,她才难以置信地吐出几个字:
啊妈妈是骗子啊
她那震惊又天真的表情几乎让我笑出来,如果这不是如此沉重的话题。我点点头,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是的,妈妈是个大骗子。所以现在你要去找爸爸了,他会给你一个家。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转向走廊出口方向,轻轻推了一把。去吧,记得打车。
小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双像我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和不安。我站在原地,直到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然后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好了,现在该想想怎么从医院逃出去了——毕竟我所有的钱都给了小雨付车费,连住院费都还没结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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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站在医院门口,小手紧紧抓着小书包的带子。妈妈看起来好奇怪,脸色苍白得像她最喜欢的布娃娃,而且为什么突然让她去找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爸爸
她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又摸了摸书包里的文件。死亡证明那是什么妈妈明明还活着呀。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司机探出头来:小朋友,一个人吗要去哪里
小雨笨拙地爬上后座,把纸条递给司机:叔叔,我去这里。
司机看了看地址,吹了声口哨:傅氏大厦小朋友,那里可是大老板待的地方哦。你去那干什么
找我爸爸。小雨小声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棒棒糖——那是昨天护士阿姨给她的,她舍不得吃。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这个穿着干净但明显便宜的小裙子的小姑娘,没再问什么。车开了好久,小雨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心里有点害怕。她从来没独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到了傅氏大厦,小雨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建筑,小嘴张得老大。这里好像童话里的城堡啊!
她迈着小短腿走进旋转门,被里面金碧辉煌的大厅惊呆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巨大的水晶吊灯,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和漂亮的裙子。
小朋友,你找谁呀前台一位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姐姐弯下腰来问她。
我找傅时郁。小雨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从小书包里掏出文件袋,要给他看这个。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傅总你有预约吗
小雨摇摇头,大眼睛眨巴着:没有预约,但我是他女儿。
前台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朋友,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哦。傅总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女儿
可是我妈妈说的...小雨有点着急了,小脸涨得通红,妈妈说把这个给傅时郁看,他就明白了。
前台小姐正要说什么,突然站直了身子,表情变得恭敬起来:傅总。
小雨回头,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身边围着好几个毕恭毕敬的人。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眉头微蹙,像是在为什么事烦恼。他的脸很好看,但看起来好严肃,小雨有点害怕。
怎么回事男人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小雨,没有停留。
这位小朋友说...说是您的女儿,要找您。前台小姐说得战战兢兢。
傅时郁这才正眼看向小雨。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我没有女儿。他简短地说,转身就要走。
小雨急了,冲过去抱住他的腿:等等!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更被这个高大男人的气场吓得够呛,但还是倔强地举起了手里的文件袋。
傅时郁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腿的小不点,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示意助理接过文件袋,然后轻轻但坚定地把小雨从自己腿上撕下来。
助理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傅总,这...
傅时郁不耐烦地接过文件,目光在纸上扫过。当看到亲子鉴定四个字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99.99%的概率数字,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再次看向小雨,这次的目光锐利得像要把她看穿。小雨吓得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奇怪的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眼睛...确实有点像自己。
你妈妈是谁傅时郁的声音冷得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我妈妈叫林晓薇。小雨小声说,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说以后你会养我。
傅时郁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变得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痛苦
五年前那段短暂而炽热的感情突然涌上心头。林晓薇,那个像春风一样闯入他生命又突然消失的女人。他曾经动用一切资源找过她,却一无所获。而现在,她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通过一个自称是他女儿的孩子。
他蹲下身,与小雨平视:你妈妈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小雨老实回答,但她说不跟我一起来。
傅时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站起身,对助理吩咐道:带她去我办公室。查一下全市医院的住院记录,找林晓薇。
然后他看向小雨,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林小雨。她顿了顿,补充道,但妈妈说过,我本来应该叫傅雨薇的。
傅时郁的表情再次微变。傅雨薇——这个名字是他当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林晓薇说过的:如果我们有女儿,就叫雨薇吧,结合我们名字里的一个字。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小雨说:跟我来吧。
小雨怯生生地跟着这个可能是她爸爸的男人走进专用电梯,一路到达顶层办公室。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坐吧。傅时郁指指沙发,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后,重新仔细阅读那些文件。
亲子鉴定显示,林小雨确实是他的生物学女儿。而另一份...竟然是一份死亡证明林晓薇的死亡证明日期是...三天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时郁按下内线电话:李助理,查到了吗
正在查,傅总。目前没有符合条件名叫林晓薇的住院患者。
就在这时,小雨的小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小脸通红。
傅时郁看了看表,已经中午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小雨眼睛一亮:想吃汉堡包!妈妈平时都不让吃,说那是垃圾食品。
傅时郁几乎要笑出来,但及时绷住了脸。他让助理去买汉堡包和牛奶,然后继续审视着眼前这个小不点。
她确实有林晓薇的影子,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和微微上翘的鼻尖。但眉宇间的神态,却又奇异地像他自己。
等小雨吃完汉堡,傅时郁才继续问话:小雨,告诉叔叔,妈妈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小雨舔了舔嘴角的面包屑,说:妈妈说她是骗子,骗了你才生下了我。现在她不能照顾我了,所以你要照顾我。
傅时郁的心沉了下去。骗子这倒符合他对林晓薇不告而别的印象。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还编造了一份死亡证明
妈妈生病了吗他试探着问。
小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妈妈说她没有生病,但我看见护士阿姨给她打针好几次了。妈妈还老是吐,头发也变少了...
傅时郁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听起来像是...化疗的症状所以林晓薇可能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但那份死亡证明日期是三天后,这又怎么解释
他决定不再等待医院的查询结果。小雨,带我去找妈妈,好吗
小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真的要去找妈妈吗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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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正在医院后院围墙边琢磨着如何优雅地翻越这道两米多高的障碍物。问题在于:一、我穿着病号服;二、我身体虚弱得可能爬到一半就摔下来;三、我身无分文,连公交车都坐不起。
但留在医院也不行——刚才护士已经来催缴费用了,如果我付不起钱,很可能被请出去。与其被动地被赶走,不如主动体面地离开。
好吧,其实一点也不体面。我打量着围墙的高度,叹了口气。
五年前,我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小菜鸟,而傅时郁已经是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我们在一场慈善晚宴上相遇——我是临时被拉来顶场的服务员,而他则是主办方邀请的重量级嘉宾。
多么俗套的剧情:我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了他那套价值不菲的西服上。本以为会被痛骂一顿甚至要求赔偿,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说了句没关系。
后来他告诉我,那天我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莫名吸引了他。
我们迅速坠入爱河,或者说,我迅速坠入他编织的情网中。他英俊、富有、风趣,几乎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我也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果然,三个月后,他的母亲找到了我。没有恶语相向,没有支票甩脸,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傅时郁已经与门当户对的千金订婚了,我只是他婚前的一段小插曲。
林小姐,你是个好女孩。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这样说,但时郁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妻子,而不是一段露水情缘。
我那时年轻气盛,自尊心极强,当即表示我会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做到了。直到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已怀孕了。
不是没想过告诉他,但每次拿起电话,就会想起他母亲的话——露水情缘。我不想成为用孩子绑住男人的那种女人,更不想让我的孩子在那种目光下成长。
于是我选择独自生下小雨,这些年来靠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直到三个月前,我被确诊为淋巴癌中期。
治疗耗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prognosis并不乐观。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时郁——不是为我,而是为小雨。如果我走了,她将孤苦无依。
但我又不能直接去找他。自尊心作祟也许吧。所以我编造了那个骗子的故事,准备了一套伪造的文件(包括那份可笑的、日期超前的死亡证明),让小雨去找他。我知道以傅时郁的性格,即使愤怒于我的欺骗,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置之不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得在死亡日期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否则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
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一个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回病房,你要接受治疗了!
完蛋。我深吸一口气,突然爆发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冲向围墙,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
林小姐!停下!
我顾不上身后护士的呼喊,拼命往上爬。病号服被粗糙的墙面磨破,手掌也被划出了血痕,但我终于爬到了墙头。
然后我做了个愚蠢的决定——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的那一刻,脚踝传来一阵剧痛。我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迅速躲进了医院后巷的阴影中。
好了,现在我不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癌症患者,还是个逃院的病人,并且把女儿丢给了一个五年前的情人。
人生还能更糟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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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郁带着小雨来到医院时,发现病房已经空了。
患者林晓薇一小时前擅自离院了。护士告诉他们,她还欠着医疗费呢。
傅时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得了什么病
护士犹豫了一下:抱歉,患者信息不能随意透露。
傅时郁递出一张名片:我是傅时郁,林晓薇的...家属。请叫你们院长来。
护士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和头衔,顿时变了脸色,匆忙离开。不一会儿,院长亲自赶来,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傅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认识林晓薇女士
她是我女儿的母親。傅时郁简洁地说,现在请告诉我,她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离院
院长立即调来了林晓薇的病历。傅时郁快速浏览着那些医学术语,眉头越皱越紧:淋巴癌中期,预后一般,需要连续化疗和放疗...
她欠了多少医疗费
大概五万左右...院长连忙说,不过如果是傅总认识的人,我们可以减免...
傅时郁直接写了一张支票:双倍支付。现在,我要你们立刻组织人手找到她。她身体虚弱,应该走不远。
院长连连点头,立即吩咐下去。傅时郁则蹲下来,对小雨说:妈妈可能因为生病,有点迷糊了。我们会找到她的,好吗
小雨点点头,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妈妈是不是不要小雨了
傅时郁的心莫名揪了一下。他轻轻摸了摸小雨的头发:不会的,妈妈很爱你。她只是...病了。
在医院人员四处寻找林晓薇的同时,傅时郁调来了监控录像。画面显示,林晓薇确实翻越了后院围墙,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东边方向走了。
东边...傅时郁沉吟片刻,那边有什么
助理立即查询:主要是老城区,有很多小巷和小旅馆...啊,还有一个长途汽车站。
傅时郁立即起身:去汽车站。她可能想离开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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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想离开这座城市,但现实是:身无分文,脚踝肿得老高,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我躲在汽车站洗手间里,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因为化疗而稀疏的头发,破旧的病号服上还有墙灰和血迹。活脱脱一个流浪人员形象。
这样根本买不到票,也上不了车。我得想办法弄点钱,至少换身衣服。
摸索了一遍病号服的口袋,我只找到半包纸巾和一支快用完的口红。真是山穷水尽了。
等等...口红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十分钟后,我站在汽车站门口,努力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心人,我的钱包被偷了,想买张车票回家,能借我点钱吗
这招居然奏效了。几个好心人给了我一些零钱,凑在一起大概有七八十块。够买一张最便宜的短途车票了,还能剩点钱买面包和水。
我正暗自庆幸,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绝不想在此刻见到的人——傅时郁,手里还牵着小雨。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我像被定身法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傅时郁的表情复杂难辨,有愤怒,有关心,有困惑,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小雨先反应过来,挣脱傅时郁的手向我跑来:妈妈!
我本能地蹲下身接住她,脚踝的剧痛让我差点摔倒。
小雨...你怎么...我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傅时郁已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冷得像冰:死亡证明日期是三天后林晓薇,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抱着小雨,低下头无地自容。完了,全完了,我精心策划的戏码才刚刚开场就彻底穿帮了。
我...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傅时郁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先回医院吧。你的脚需要处理,治疗也不能中断。
我摇摇头:不,我不回去...我付不起医药费...
傅时郁的表情变得古怪:你以为我在乎那点钱他弯腰一把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惊呼和挣扎,五年了,林晓薇,你还是这么自作聪明。
我被塞进傅时郁的豪车后座,小雨紧紧挨着我,仿佛怕我再次消失。傅时郁坐在前排,通过后视镜看着我。
所以,他缓缓开口,能解释一下那份超前的死亡证明是怎么回事吗
我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要我说我本来想假装死了好让你收留小雨吗这听起来比实际上还要蠢。
还有,‘我就是骗了他,才生下了你’傅时郁继续追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请问林小姐,你骗了我什么骗了我一颗精子
我涨红了脸:傅时郁!孩子还在呢!
小雨果然抬起头,好奇地问:妈妈,精子是什么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傅时郁却轻笑了一声,终于不再追问。
回到医院,医生为我处理了扭伤的脚踝,并重新安排了治疗。傅时郁直接预付了所有的医疗费用,还升级了病房。
小雨被助理暂时带去吃点心,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傅时郁。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所以,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盯着雪白的床单,小声说:你母亲找过我,说你已经订婚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傅时郁愣住了:我母亲什么时候
我们交往三个月后。她说你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不是我这样的‘露水情缘’。我说着,心里依然泛起当年的酸楚。
傅时郁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我确实订过婚,但那是在认识你的一年前!而且婚约在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解除了。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什么可是你母亲...
那不是我母亲。傅时郁叹了口气,我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找你的人是谁
我们面面相觑,突然同时意识到一件事:我们被耍了!被一个冒充傅时郁母亲的人骗了!
她长什么样傅时郁问。
我描述了一下那位傅夫人的相貌特征。傅时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是我姑姑。他最终确认,她一直想让我娶她挑选的人选,从而更好地控制傅氏集团。看来她为此不惜拆散我们。
这个真相太震撼,我一时难以消化。所以这五年来我独自承受的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小雨本可以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而我也不必...
傅时郁仿佛看穿了我的思绪:是的,林晓薇,你自作主张地剥夺了我作为父亲的权利,也让小雨失去了应有的父爱五年之久。
我感到无比愧疚: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太骄傲傅时郁接话,宁愿独自承受病痛和贫困,也不愿向我求助
我无言以对。他说的全对。
傅时郁走到窗前,背对着我沉默了片刻。当他转身时,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
不过,他说,谢谢你最终还是把小雨带给了我。尽管方式如此...戏剧性。
我勉强笑了笑:那份死亡证明是假的,我只是想...
想演一场苦肉计,让我因为同情而收留小雨傅时郁挑眉,你知道吗,即使没有那些文件,只要看到小雨的眼睛,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他走到床边,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而你,林晓薇,即使五年过去,即使病痛折磨,依然让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眼神说明了一切。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就在这时,小雨蹦蹦跳跳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妈妈!爸爸给我买了冰淇淋!你要不要尝尝
我和傅时郁迅速分开,都有些尴尬。小雨看看我,又看看傅时郁,突然问道:
所以妈妈不是骗子了吗
傅时郁笑了起来,那是我记忆中他最开怀的笑容。他摸摸小雨的头:妈妈是个傻瓜,但不是骗子。
他看向我,眼神温暖:而且是个勇敢的傻瓜。
接下来的日子像梦一样不真实。傅时郁为我安排了最好的治疗,小雨也正式搬进了傅家。DNA检测确认了傅时郁和小雨的父女关系,法律手续迅速办妥。
我的治疗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医生说照这个趋势,康复的可能性很大。有了求生意志就是不一样。医生调侃道。
傅时郁几乎每天都来看我,有时带小雨,有时独自一人。我们聊五年前的事,聊这五年彼此的生活,聊小雨的成长点滴。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暂时住在傅家的一间客房里。傅时郁坚持要我完全康复后再做任何决定。
毕竟,他说,你得弥补我这五年错过的父亲时光。
一个周末的下午,小雨在花园里玩耍,我和傅时郁在露台上喝茶。阳光很好,微风拂面,气氛宁静得让人恍惚。
晓薇,傅时郁突然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我紧张起来:什么
那天你说‘我就是骗了他,才生下了你’,具体是指什么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我脸红了起来:那个啊...其实是指...我偷偷停了避孕药。我以为你订婚了,但又想要个孩子...
傅时郁愣住了,随后大笑起来:就这样这就是你说的‘骗’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看他。
他握住我的手,声音温柔:那不算骗,晓薇。那叫...他思考了一下,那叫爱的奇迹。
这时小雨跑过来,扑进我们中间:爸爸妈妈在说什么悄悄话
傅时郁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在说妈妈当年多么‘骗’了我。
小雨睁大眼睛:妈妈还是骗子啊
我哭笑不得。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
傅时郁亲了亲小雨的脸蛋,然后看向我,眼神认真:是的,妈妈是个骗子。她骗走了我的心,一骗就是一辈子。
阳光下,他的眼睛明亮而温暖。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彼此了。
所以,小雨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们,骗子妈妈和被骗爸爸,现在在一起了
我和傅时郁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