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草稿纸上的星光
晚自习的风卷着香樟叶的气息,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教室,轻轻拂过林徽因的发丝。她正对着草稿纸发呆,笔尖悬在半空,0.5毫米的黑笔在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像只蛰伏的甲虫。
傅博川三个字被反复刻画在草稿纸背面,笔画深的地方,纸面几乎要被戳破,浅的地方则像蒙了层薄纱的雾,和旁边规规矩矩的三角函数图像纠缠在一起,活脱脱是她此刻乱成麻团的心跳。
又在给你的傅少爷写情书啊赵露的声音甜腻得像裹了层蜂蜜,指甲划过林徽因的胳膊,带着草莓唇膏的香气。林徽因像被烫到般迅速合上草稿本,耳尖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结结巴巴地辩解:别胡说,我在算题。
算题需要写名字吗赵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突然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上周体育课他投三分球时,你手里的矿泉水瓶都快被捏变形了,当我没看见呀
窗外的蝉鸣骤然尖锐起来,像是被人猛地拔高了音调。林徽因的思绪瞬间飘回到那天的体育课,阳光明晃晃地洒在球场上,傅博川穿着七号球衣,汗珠顺着线条硬朗的下颌线滑进锁骨窝,投进球后转身的刹那,目光扫过她这边。周围女生的尖叫如潮水般涌来,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心脏撞碎肋骨的砰砰声。
那天晚上,她躺在被窝里,盯着微信对话框里傅博川的头像——那是他在海边的照片,浪花漫过脚踝,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身后的晚霞红得像她没说出口的喜欢。她输入了七遍晚安,输到第七遍时,手机屏幕映出她红透的脸,像熟透的樱桃。可最终,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许久,还是按了删除键,锁屏时,指尖在傅博川的头像上停留了好久,仿佛要把那抹笑容烙进心里。
下周六他生日派对,去不去赵露用胳膊肘撞撞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莫言辞说,他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林徽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傅博川的生日,她每年都记得。去年,他们在他家院子分吃巧克力蛋糕,他调皮地把奶油抹在她鼻尖,暖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缠成解不开的结。他说:明年给你买最大的蛋糕。
可今年,却是赵露来传话。
放学时,傅博川和莫言辞就站在路灯下。傅博川斜靠着电线杆,白衬衫领口松垮垮地敞着两颗扣子,夜风掀起衣摆,露出线条流畅的腰线,像是被月光温柔吻过的山脊。看见她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着喊:林学霸,等你好久。
派对记得来。他说这话时,莫言辞在旁边轻咳一声,赵露眼疾手快地抢着说:放心吧,我一定带她来!
走过玉兰巷时,赵露突然惊呼:呀,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打给我妈。林徽因没多想,从书包里摸出手机递给她。等手机还回来时,微信界面停留在傅博川的对话框,输入框里,是她没发出去的半句话:其实我...
对不起啊,手滑点开的。赵露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小鹿。林徽因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她刚才确实想发消息,想问他准备的礼物是什么,想问他有没有看见体育课上自己藏在人群里的目光,想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回到家,书桌上摆着傅博川妈妈送来的枇杷,金黄金黄的,表皮还带着新鲜的绒毛,仿佛能蹭到指尖的柔软。她想起小时候,傅博川像只灵活的猴子,噌噌爬上树摘枇杷,把最大最甜的扔给她,自己却被树枝划破胳膊,还嘴硬说不疼,这点小伤算啥。
她坐在书桌前,又点开傅博川的对话框,输入晚安,发送键红得刺眼,像颗跳动的心脏。
指尖悬在上面犹豫时,赵露发来微信:他刚发朋友圈,跟莫言辞开黑呢。
点开朋友圈,傅博川的动态赫然在目:开黑到天亮,配图是他和莫言辞并肩坐在电脑前的背影,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激烈又热闹。
林徽因盯着晚安两个字,突然觉得无比可笑。原来她的小心翼翼,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多余的打扰。删除键按下去的瞬间,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碎了,轻得像玉兰花瓣无声飘落。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似在轻声诉说着秘密。
她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打湿了衣袖。草稿纸被夜风吹得轻轻翻页,背面傅博川三个字的划痕在月光下明明灭灭,藏着她整个青春的秘密。
而那天晚上,傅博川的手机屏幕始终亮着,他紧紧盯着对话框,等着那句没发出去的晚安,等到凌晨三点,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莫言辞在旁边啃着薯片,打趣道:喜欢就去说啊,装什么酷。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按得更亮,像捧着易碎的星光,生怕错过哪怕一丝光亮。
第二章:篮球赛与白裙子
傅博川生日那天,林徽因特意穿上淡蓝色连衣裙,领口精致地绣着玉兰花,每一针每一线都藏着她两个月来攒零花钱的期待。站在傅博川家院子门口,她的心跳快得仿佛要炸开,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赵露穿着纯白纱裙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笑道:真好看,傅博川肯定喜欢。
院子里挂满了彩灯,像无数星星坠落枝头。傅博川穿着黑色衬衫,正跟同学说笑,看见她时,瞬间僵住,手里的气球挣脱指尖,悠悠飘向天空,他却浑然不觉。
你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耳尖红得厉害,像熟透的番茄。
礼物呢赵露笑着起哄,傅博川从身后拿出礼盒,递过来时,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电流般的触感让他猛地缩回手,结结巴巴地说:生日快乐...提前给你的。
礼盒里是条银项链,吊坠是小小的玉兰花瓣,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林徽因的手指轻轻抚过花瓣,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小时候傅博川说:你跟巷口的玉兰花一样,不说话也好看。
派对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滴溜溜转动,最终指向傅博川。莫言辞笑着打趣:说,你喜欢咱学校哪个女生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博川身上,像探照灯般灼热。
傅博川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林徽因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这三秒里,林徽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彩灯的光影在他眼中明明灭灭,仿佛藏着整片璀璨星空。
保密。他最终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像她没勇气说出口的喜欢,藏着太多欲言又止。
酒瓶再次转动,这次指向赵露。赵露选了大冒险,被要求去跟傅博川借衬衫穿。她袅袅婷婷走到傅博川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傅博川皱了皱眉,还是脱了衬衫递给她。赵露穿上他的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盖住膝盖,转身时故意往林徽因这边笑了笑,像只宣示主权的小兽。
林徽因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找了个借口走到院子角落透气。玉兰花香混着晚风悠悠飘来,她想起去年此时,傅博川在这里承诺给她买最大的蛋糕,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
怎么一个人在这傅博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心跳加速。
他没穿衬衫,白T恤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腹肌轮廓,锁骨处的汗珠像碎钻般闪耀。项链...他指了指她的脖子,很适合你。
谢谢。她低头绞着裙摆,轻声问:赵露她...
别理她。傅博川打断她,语气急促又慌乱,她跟我说你不舒服,我才...
话音未落,赵露突然跑过来,脸色苍白:傅博川,我头晕...说着就往他怀里倒去。傅博川下意识扶住她,抬头看林徽因时,眼里的慌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弥漫开来。
那天晚上,林徽因提前离开了派对。回家的路上,手机收到傅博川的消息:对不起。她盯着这三个字,想起体育课那天,高二学长在跑道边跟她表白,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傅博川把篮球狠狠砸在地上,转身狂奔而去,背影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狼,满是落寞与愤怒。
她没回消息,把那条银项链摘下来,放进首饰盒最底层,像把傅博川的目光、衬衫上残留的温度,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统统锁进回忆的匣子。
第二天去学校,赵露穿着傅博川的衬衫走进教室,引来一片起哄。傅博川送我的。她得意地晃着领口,他说我穿比林徽因好看。
林徽因攥着笔的手猛地用力,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洞。洞的旁边,是她昨晚又写了无数遍的傅博川,每一笔都带着委屈与不甘。
那天下午篮球赛,傅博川打得格外凶狠,三分球一个接一个精准入网,却没了往日的笑容。莫言辞在旁边喊他:别玩命啊!他像没听见,起跳时狠狠摔倒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猛烈碰撞,传来钻心的疼。
全场惊呼,他却抬头往观众席看去。
林徽因站在人群里,看着他膝盖渗出血迹,想起小时候他爬树摘枇杷摔下来,也是这样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强忍疼痛。她攥紧书包带,想冲过去,却被赵露拉住:别去了,他现在不想见你。
比赛结束后,她在医务室门口等了很久。傅博川出来时,看见她手里的创可贴,脚步猛地顿住。给你。她把创可贴递过去,声音轻得像羽毛。
不用。他绕开她就走,擦肩而过时,她听见他低声说:原来你真的喜欢别人。
原来他看见了,原来他以为,她没拒绝学长的表白,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解释,都变成了误会的种子,在他心里深深扎根,生了根,发了芽,开出满是误解的花。
那天晚上,林徽因的草稿纸上第一次没有写傅博川,她写了满满一页对不起,眼泪掉在纸上,晕开墨痕,像片潮湿的海,淹没了所有的期待与欢喜。
第三章:玉兰巷的告别
傅博川逃课的第三天,莫言辞把一沓笔记放在林徽因桌上,笔记本上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他让我给你的。莫言辞的声音很低,他说...你别等他了。
林徽因翻开笔记,里面夹着张纸条,傅博川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这道题的解法不对,笨蛋。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初中时他给她讲题的样子,简单又温暖。
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笨蛋两个字上,晕开一片模糊。
那天下午,高二学长又来表白,手里捧着娇艳的玫瑰。林徽因这次说得无比清楚:我有喜欢的人了。学长愣了愣,笑着说:是傅博川吧我看出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身后传来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
傅博川把学长按在墙上,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拳头高高扬起:说了不准碰她!他的拳头又挥过去,莫言辞在旁边拉都拉不住。
最后是老师赶来才拉开他们。傅博川被带去办公室,路过她时,眼神冷得像冰:别装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林徽因的心脏像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跑到小树林找他时,他正靠在树上喝酒,脚下扔着好几个空罐,酒精的气息弥漫开来。为什么不信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掉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深色的痕。
信你他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信你对着他笑,信你不拒绝他的花,还是信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在乎!她终于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傅博川,我喜欢你!从小学你把伞给我那天就喜欢!我草稿纸上写满你的名字,我每天晚上都想跟你说晚安,我...
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拽进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酒气和阳光的味道,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让她无法逃脱,也不想逃脱。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下巴抵在她发顶,微微发颤,带着压抑的委屈与欢喜。
我喜欢你。她埋在他胸口,眼泪把衬衫打湿一片,一直都喜欢。
那天的风里,都是玉兰花香,甜蜜又温柔,像他们终于说出口的喜欢。
他吻她的时候,带着点笨拙的温柔,像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又满是眷恋。他说:林徽因,我也是。从你把枇杷分给我那天起,就喜欢了。
可幸福像偷来的糖,甜得太短暂。
周五晚上,林徽因听见客厅传来破碎的声音,爸爸蹲在地上,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声音颤抖:破产了...我们什么都没了。
妈妈抱着她哭:徽因,我们得搬走,去外婆家那边。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像精致的水晶球被狠狠摔碎,再也拼不回原样。
她跑到傅博川家楼下,看着他房间的灯亮了又暗,想告诉他自己要走了,想告诉他小树林里的话都是真的,想告诉他...别生她的气。
可最终,只是站在玉兰树下,看着那扇窗户,直到天亮,直到第一缕曙光撕破黑暗,照亮她满脸的泪痕。
离开那天,搬家公司的车停在巷口。她最后看了眼傅博川家的门,突然看见他冲出来,穿着病号服(他打架时被打伤了头),头发凌乱,手里攥着个礼盒,脚步踉跄,像个被追逐的逃亡者。
别走!他跑过来,额角的纱布渗出血迹,我给你准备了裙子,蓝色的,像...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傅博川,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心软,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可现实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以前跟你好,不过是因为你家有钱。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现在我家不需要了,你也别再找我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里的礼盒掉在地上,散开的裙子上绣着玉兰花,和她身上这件一模一样,曾经的期待与欢喜,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讽刺。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像璀璨的星辰突然坠入黑暗。
我说,我不喜欢你。她转过身,不敢再看他一眼,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车子开动时,她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站在玉兰树下,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单薄又无助。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消失在巷口,消失在她的青春里。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刺得她眼泪直流,却怎么也冲刷不掉心底的疼痛与不舍。
她不知道的是,傅博川在树下站了整整一天。莫言辞把她家里破产的事告诉他时,他疯了似的往车站跑,却只看到绝尘而去的车尾,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的世界。
他攥着那条蓝裙子,像攥着最后一点星光,在玉兰树下等到天黑,等到夜风渐凉,等到满心的欢喜与期待,都变成了绝望的灰烬。
第四章:伦敦的雾与未拆的信
两年后,伦敦的雾总是带着湿冷的凉意,像化不开的愁绪,弥漫在城市的角落。
傅博川站在画廊里,看着自己设计的玉兰雕塑——花瓣的弧度,纹路的深浅,甚至连花蕊的细节,都和记忆里巷口的那棵树一模一样,每一处都藏着他对林徽因的思念。
听说你要回国开巡回展苏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是画廊老板的女儿,也是他的合作伙伴,气质优雅又干练,不去看看她吗
傅博川的手指轻轻在雕塑上划过,像触碰易碎的梦,声音低沉:她...应该过得很好。
他收到过莫言辞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林徽因站在大学校园里,穿着白衬衫,笑得很干净,身边似乎有了新的身影。莫言辞说:她好像有男朋友了,是班长,对她挺好。
那天,傅博川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将所有的玉兰设计稿一页页点燃。跳跃的火光中,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穿蓝裙子的女孩,站在玉兰树下,眉眼弯弯地说我不喜欢你。火苗舔舐着纸张,将回忆烧成灰烬,可那些刻进骨血的眷恋,却怎么也烧不尽。
可他还是忍不住,在回国前,给她寄了封信。信里有张银行卡,那是他这些年没日没夜做设计、跑业务,一点一点攒下的钱,原本是想攒够了,回国光明正大地给她买裙子、买礼物,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林徽因,我知道你在骗我。草稿纸上的名字骗不了人,没说出口的晚安也骗不了人。等我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不知道的是,林徽因收到信时,正在设计院加班。拆开信封的瞬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打湿了信纸。那张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生日,纸条上的字迹和当年笔记上的一样,龙飞凤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砸在她的心尖上。
她把信藏在抽屉最深处,像藏着不敢触碰的伤疤。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因为这封信,再次汹涌袭来,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眼前不断浮现出傅博川站在玉兰树下,望着她离开的车影,失魂落魄的模样。
傅博川的巡回展在上海开展那天,她终究还是去了。展厅里人来人往,她站在那组玉兰雕塑前,看着那些熟悉的纹路,仿佛能透过冰冷的金属,触碰到记忆里的温度。
喜欢吗照着巷口的树做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伦敦潮湿的气息,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她转身,撞进傅博川深邃的眼眸里。他比以前更高了,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在布料下若隐若现,曾经的少年感里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眼里露出少年般的慌乱与期待。
你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喉结微微滚动,目光牢牢锁住她的身影。
傅先生。她刻意拉开距离,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一定要这么叫他的眉头瞬间皱起来,像当年在小树林里那样,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执拗,林徽因,别躲我了。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度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在伦敦看到我就跑为什么...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神里满是痛苦与不甘,像个受伤的野兽,在渴求答案。
我怕。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般落下,我怕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怕你...像扔掉一件旧衣服一样,把我扔在一边。这些年,家庭的变故让她变得敏感又自卑,那些曾经的美好,在现实的重击下,成了她不敢再触碰的梦。
他突然把她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这两年的空白都填满,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笨蛋。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下巴抵在她发顶,微微发颤,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光鲜,是你这个人。是会把枇杷分给我的你,是草稿纸上写我名字的你,是...在小树林里哭着说喜欢我的你。
那天的阳光透过美术馆的玻璃,洋洋洒洒落在他们身上,像无数个被错过的清晨,温柔又明亮。
他吻她的时候,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与虔诚,仿佛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说:林徽因,这次再也不准跑了。
她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眼泪掉在他的西装上,晕开一片潮湿,那是喜悦的泪,是释怀的泪,是属于他们的、迟到的幸福。
晚上,他送她回家。路过街角的咖啡店时,他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盒子看起来很精致,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差点忘了。他笑着说,眼睛里闪着光。
里面是条项链,吊坠是银色的晚字,做工精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以前没说出口的晚安,他轻轻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带着温热的触感,以后每天都补给你。
那天晚上,林徽因的微信收到傅博川发来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晚安。
后面跟着个亲吻的表情。
她盯着那两个字,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回复时,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跳动:
晚安,傅博川。
这次,没有删除,没有犹豫,只有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发送键亮起来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房间,落在书桌上那本摊开的旧草稿纸上。背面的傅博川三个字,早已被岁月晕染,却在这一刻,闪烁着最温柔的光,像被岁月成全的、最美好的秘密。
然而,生活总不会一直顺遂。就在他们重新开始,憧憬着未来时,林徽因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当年爸爸破产前留下的一封信。信里详细记录了破产的前因后果,还有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年傅博川家的公司,竟间接参与了导致她家破产的项目。
她拿着信,手抖得厉害,不敢置信地看着傅博川,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傅博川看着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想解释,想抱住她,却被她本能地躲开。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仿佛又被狠狠撕开,鲜血淋漓。
之后的几天,傅博川像疯了一样调查当年的事,他找到父亲,逼问真相。父亲沉默许久,终于承认,当年确实因为一些商业竞争,牵连到了林徽因家。傅博川崩溃地大喊:你知道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父亲低下头,满是愧疚,却无法挽回已经造成的伤害。
林徽因躲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吃不喝,满心都是绝望。她爱傅博川,可这份爱如今却被现实泼了冷水,变得无比沉重。傅博川找到她时,她眼神空洞,像失去了灵魂。他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徽因,我知道我爸有罪,可我爱你是真的,我们的感情也是真的,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这一切好不好
林徽因看着他,眼泪再次落下,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边是深爱的人,一边是家庭的伤痛,这道选择题,太难太难。
最终,林徽因还是选择暂时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整理自己的心情,也让傅博川有时间去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在机场,傅博川来送她,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强装镇定:等你想通了,我一直在这等你,无论多久。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林徽因望着窗外的云朵,泪水无声滑落。而傅博川站在机场,望着飞机消失的方向,紧紧攥着拳头,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解决好所有事情,等林徽因回来,给她一个毫无遗憾的未来。
这段感情,经历了误会、分离、重逢,如今又面临新的考验,而那些没发出去的晚安,那些刻骨铭心的爱,能否在风雨后,迎来真正的圆满,谁也不知道,但他们都在努力,努力奔赴彼此,努力拥抱属于他们的未来,哪怕过程布满荆棘,哪怕会留下一些遗憾,这份爱,也会在岁月中愈发珍贵,成为生命里最难忘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