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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阿拉丁这次算是食言了,因为我的投胎根本不归他管,地府的差事,就算他是外国使者,还是要按规矩排队。
这年头投胎的人太多,只有畜生道的猪牛羊这种不用排队,选个幸福的猫生狗生都是要花钱找鬼才能办好的。
幸好在世界神话体系中,阿拉丁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我投胎幸福家庭的档期再两个月以后,这期间我只能像个孤魂野鬼,飘荡在人间。
看着我妈买房子,看着她去找警察,看着她满街贴满寻人启示。
看着她绑架了阿拉丁,看着她现在跪在地上失声痛苦。
她哭了很久,看的我都有些累了。
最后抹了把泪,哆哆嗦嗦拿起掉在地上的菜刀指着阿拉丁,断断续续的问道:“她的尸体在哪儿?”
阿拉丁还谨记我的嘱咐,这一年要给我多少点纸,他早就把我的骨灰葬在了公墓里,前两个月,已经烧过不少纸钱了。
他如实回答:“在公墓里。”
“带我去。”
我妈几乎要把人家的纸钱店儿搬空了,黄纸,铜钱,天地银行特大钞票,还有金元宝。
她突然想起来,这些年都没给过我什么钱。
她终于开始思考,我的早中晚饭到底在哪里解决。
她恍然间想起中学时期我包里同学送的手抓饼,或许不是我不自尊不自爱,和男同学搞对象。
或许单纯是因为,我没吃饱?
“啪——”在我的墓碑前,她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她脸上也高高肿起。
我的灵魂飘荡在空中,看到这一幕居然莫名的心悸,感觉心脏一阵空落落的。
我想伸手,告诉她不必了,我已经有一个好归宿,咱们就当放过彼此,两不相欠。
可蓝色透明灵魂的手,我摸不到她的身体,反反复复的拥抱也只掀起小小的一阵风。
火烧起来了,纸钱源源不断的被我妈塞进火光了,冒起一大串黑烟。
我根本没在地府,给我烧钱也没有用,看着像篝火晚会似的烧纸,我只觉得有点儿破坏生态环境。
阿拉丁也被她放了出来,这神仙挺实诚,蹲在这座篝火旁,也兢兢业业的在给我烧纸。
这只是我的嘱托,算不上愿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上心,
或许他是真把我当朋友了吧。
我妈拿着一叠黄纸,递进火光中,火舌飞快啃食黄纸的边缘,像饿极了的孩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
她不知道为什么愣了神,没有松手,直到火苗烧到黄纸的尾巴根,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才反应过来。
我在旁边干着急,身体来来回回的穿梭在空中好几次,终于激起一阵轻微的小风。
把妄图攀上我妈手指的那点火苗吹回去。
我刚想骂她真是不让死人省心,转回头她却又泪流满面。
“苏年,是你回来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磋磨着刺痛的手指,好像还在体会当时的痛感。
她不觉得火舌烫,只是感觉好像女儿碰了碰自己的手。
我没有回答,只是长叹一口气。
我妈和阿拉丁最终被环境管理局的人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