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印,巴掌印,甚至是脚印,头皮上秃了一小块,显然是被揪了头发,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血迹,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想象,怀中人究竟遭了怎样的虐打。
陈述正在墙外来回踱步,忽见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爬了出来。
他快步迎上前去,显然松了口气:“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很久”
话音就此戛然,陈述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那是怎样绝望的表情啊,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痛苦,恐惧,还有浓浓的怨恨。
是的,怨恨。
便是当初被自己的爹娘卖了,她也不曾流露出这般怨恨的神情。
“绵绵你”陈述轻轻握住干妹妹的手,指尖触及一片冰凉:“欢欢她她你还好吧?”
“死”这一字,陈述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大哥,欢欢快死了,你能帮我雇一辆去城里的牛车吗?我想给她请个大夫。”陈绵绵望着兄长的眼睛,泪水不住地往下滚落。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哭,哭是最没用,最无济于事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可以!”陈述应声,作势就要将人搂怀里安慰,却被一把推开。
“快点!”陈绵绵催促罢,垂首抹泪朝家中跑去。
陈述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快步朝村口跑去。
见状,钱立成犹豫片刻,拔腿跟上陈述的步伐。
风在耳边喧嚣,呼啸如鬼泣,陈绵绵从未想过,在春日这样一个充满生机,在中午这样暖绒的日子里,她会觉得自己来到了地狱,阴森,寒冷。
回到家中,她从井里打出半桶水,一股脑儿将脸埋入其中。
清凉的冷水刺激着面部神经,凉得让人直打哆嗦。
少倾,她抬起头,看着水面上的倒影,那人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才哭过。
陈绵绵又一次将脸埋入水中,屏住呼吸。
“哗啦!”
水声响起,陈绵绵看着跌宕的水波,那里面破碎的人影眼睛依旧有些泛红,痕迹却不再那般明显。
陈绵绵胸腔微微起伏,又捞了两捧水泼在脸上,这才作罢。
她本该自己去村口雇牛车,可,她怕自己刚哭过的模样叫人看见,给干爹一家带来非议。
再者,她一个刚被卖的姑娘有钱包牛车去城里,无论是对村民还是对干爹一家都说不通。
欢欢她一定要救下,而救下欢欢的前提是不让自己深陷艰难处境,因为只有她自己处境好了,她才有余力去救人。
从未有一刻,她脑子这般冷静,也从未有一刻,她那么恨一个人。
陈大山一家,简直禽兽不如!
陈绵绵攥紧拳头,眼中浮现浓浓憎恶。
她一定要这一家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