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犬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过身。
它的半个脑袋裹着生锈的金属壳，左眼是块碎裂的红色传感器，右耳缺了一角——正是苏晴手提包挂件上的那条狗。此刻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不是凶狠的威胁，更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悲鸣。
“是张诚的狗。”阿零拽着林杳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腰间的电击枪上，“它怎么会在这？”
林杳却往前走了两步。她的右眼扫过机械犬的身体，发现它的胸腔部位有个破损的接口，里面露出半截数据线，和老鬼给的地图上标注的“脑机接口适配端”完全吻合。
“它在等我们。”林杳轻声说，慢慢伸出手，掌心摊开，露出那三枚铜钱，“它认识这个。”
机械犬的喉咙里发出“咔哒”声，传感器转动着，盯着铜钱看了几秒，突然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林杳的手心，动作温顺得像只普通的宠物狗。
阿零看得目瞪口呆：“它……它怎么不攻击我们？”
“因为它的核心程序里，有张诚设置的认主指令。”林杳摸着机械犬的金属背，指尖触到一处凹陷，那里刻着个极小的“诚”字，“苏晴的追踪器被篡改后，只有它能循着张诚的芯片残片找到这里。”
机械犬突然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跑去，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像是在引路。林杳和阿零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越往深处走，墙壁上的裂缝就越多，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电缆，有些电缆还在滋滋地冒着火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辐射检测仪的警报声几乎没停过，指针已经快要指到最大值。
“再往前走，辐射会致命的。”阿零看着检测仪，脸色发白，“我们的简易防护根本撑不住。”
林杳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老鬼塞给她的防辐射面罩，面罩内侧刻着觉醒者的标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戴上。”她把面罩递给阿零，自己也戴上一个，“老鬼早就料到我们会来这里，这面罩能挡住70%的辐射。”
机械犬在一扇厚重的铅门前停了下来。这扇门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扇都要坚固，上面用红漆写着“危险！禁止入内”，旁边的密码锁已经被暴力破坏，留下个黑漆漆的洞。
“这里是……”阿零凑近看了眼门后的标识，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核废料储存库！张诚的脑机接口怎么会藏在这里？”
林杳的右眼扫过密码锁的残骸，发现里面残留着金属犬爪的划痕：“是它弄开的。”她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外面的辐射更让人刺骨。
储存库很大，货架上整齐地码着铅制容器，每个容器上都贴着编号和警告标签。机械犬径直跑到最里面的货架前，用爪子扒着一个半开的容器，里面没有核废料，只有个银白色的金属盒。
林杳打开金属盒，里面躺着的正是张诚的脑机接口——比之前在控制室看到的那个小得多，只有巴掌大小，接口线完好无损，表面刻着和机械犬身上一样的“诚”字。
“找到了！”阿零激动地凑过来，“快，连接我的终端，看看里面有什么！”
林杳刚把脑机接口的数据线插在阿零的便携式电脑上，整个储存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灯管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铅制容器摇晃着，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怎么回事？”阿零扶住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开始乱跳。
林杳的右眼突然弹出警告框：【检测到高能爆炸物信号，来源：入口处，倒计时：10分钟】。
“是李默！”她脸色一变，“他追来了，还在门口装了炸弹！”
机械犬突然对着货架狂吠起来，爪子不停地扒着地面，像是在提醒什么。林杳低头一看，发现货架的阴影里，藏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和之前在解剖中心看到的型号相同。
“走通风口！”她拽起阿零，“脑机接口的数据传输完了吗？”
“还差最后10%！”阿零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但这接口有自毁程序，强行中断的话，数据会全部消失！”
震动越来越剧烈，铅门已经开始变形，外面传来李默的吼声：“林杳！把脑机接口交出来！否则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林杳看了眼倒计时——还有5分钟。她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张符纸，是用自己的本命精血画的“镇灵符”，在修真界能镇压邪祟，在这里或许能暂时稳住自毁程序。
“把符纸贴在接口上！”她对阿零大喊，同时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挡在通风口前，“我来争取时间！”
机械犬突然扑到林杳身前，用身体挡住钢管，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咆哮，传感器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林杳明白它的意思——它要留下来断后。
“别傻了！”林杳想把它拉开，“炸弹会把这里炸成碎片的！”
机械犬却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告别，然后转身冲向门口，金属爪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阿零大喊：“传输完成了！”
林杳没时间犹豫，拽着阿零钻进通风口，回头时，正好看到机械犬用身体顶住变形的铅门，传感器的红光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轰——”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热浪顺着通风管道涌来，几乎要把人掀飞。林杳死死抱住阿零，在管道里翻滚着，不知道撞了多少下，直到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出管道，摔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躺在一号反应堆的控制室里。阿零趴在旁边，额头上全是血，已经晕了过去。控制室的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紧急广播系统的启动界面——这里正是老人说的，可以向全城广播的地方。
林杳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叫醒阿零，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看到李默站在门口，银色面具上沾满了灰尘，一只眼睛的镜片碎了，露出里面冰冷的瞳孔。他手里拿着把激光枪，枪口对准了林杳。
“你跑不掉了。”李默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也受了伤，“把数据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杳扶着控制台站起来，右手悄悄摸向藏在身后的铜钱：“张诚的脑机接口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追到这里？”
李默的脸色变了：“你不需要知道！”他扣动扳机，激光束朝着林杳射来。
林杳侧身躲过，激光打在控制台上，火花四溅。她趁机甩出铜钱，铜钱在空中旋转着，发出淡淡的金光，打在李默的激光枪上，把枪打落在地。
“是你父亲杀了张诚，对不对？”林杳步步紧逼，“他发现了星门的秘密，发现你们和外星文明的交易，所以你们要灭口！”
李默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灭口？不，我们是在‘进化’他！他是第一个成功融合外星芯片的改造人，是新人类的先驱！”他指着屏幕上的广播按钮，“你以为你能揭露什么？等星门打开，所有人都会变成改造人，没人会在乎真相！”
林杳的心沉到了谷底。张诚没死，他被改造成了……新人类？
就在这时，阿零突然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他看到屏幕上的数据，虚弱地说：“杳姐……快……启动广播……数据里有……星门的坐标和关闭密码……”
李默的脸色骤变，疯了一样冲向控制台：“不准碰！”
林杳挡在控制台前，和李默扭打在一起。两人在狭小的控制室里翻滚着，撞到了不少仪器，警报声此起彼伏。林杳的防辐射面罩被打掉，辐射检测仪的指针瞬间飙到最大值，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力气越来越小。
“没用的！”李默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控制台上，“辐射已经侵入你的身体，你活不了多久了！”
林杳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她的右手仍然死死按着紧急广播的启动按钮。她看着李默疯狂的脸，突然笑了——她的右眼扫到李默的后颈，那里有个极小的芯片，和张诚的脑机接口有着相同的能量波动。
原来如此。李默也是改造人。
“是吗？”林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左手的三枚铜钱突然刺入李默的后颈，“那我们就一起‘进化’吧！”
铜钱接触到芯片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李默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抽搐，银色面具裂开，露出里面一半是人脸、一半是金属的恐怖面容。
趁着李默失去力气，林杳按下了紧急广播的启动按钮。
阿零的电脑屏幕上，张诚脑机接口里的数据开始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新元市的每个角落——有李上校和外星文明的交易记录，有星门的坐标，有关闭星门的密码，还有那些被改造成“新人类”的受害者的名单和照片。
最后出现的，是张诚的全息影像。他穿着特殊行动部的制服，脸上带着疲惫却坚定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会看到这个。星门不是进化的希望，是毁灭的开始。如果你们还想做自己，就去关闭它……为了所有被偷走的灵魂。”
影像消失时，林杳看到李默躺在地上，身体正在逐渐瓦解，变成一堆闪烁的芯片碎片。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辐射带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但她知道，她们做到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曙光”的，是真正的联邦军队——有人相信了广播里的真相，有人选择了反抗。
阿零挣扎着爬过来，抱住林杳：“杳姐，坚持住！军队来了，他们有抗辐射药！”
林杳笑了笑，指尖的三枚铜钱开始发烫，系统的面板在她眼前闪烁：【天机任务完成。奖励功德10000点。是否选择回归？】
她看着窗外，新元市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布满伤痕的城市上。
“再等等。”她轻声说，“我想看看，天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