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愈发逼近。
一双大手按住姜娇娇的肩。
下一秒,姜娇娇被重重推倒在地。
顾恒心疼的将姜娇娇搂进怀里,当即就要发火。
可那份怒气,在抬眼对上陈南寻的视线后。
嘎然而止。
陈南寻将我心疼的打抱而起,语气沉郁。
“我说过,你们要是敢动娇娇,我必定千倍百倍的让你们偿还。”
姜娇娇慌乱的整理好褪到一半的裙子。
委屈的摇着顾恒的胳膊。
“阿恒,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还等什么?”
“不过是个还没成气候的小子,哪里能比得上阿恒。”
顾恒眉头陡然皱起来。
他斜眼看向姜娇娇,说出口的语气染上一丝焦躁的情绪。
“陈老爷子前几天刚刚火化,陈南寻就坐上了陈氏的位子,一天内将产业翻了个倍。“
“如今,业内的大鳄都得对他礼让三分,更何况是我们。”
姜娇娇不可置信的呆住。
似是被气到疯魔。
她冷笑一声,冲着陈南寻开口。
“像陈总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她这种女人。”
“实话告诉你吧,她跟阿恒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被玩烂了,无趣的很。”
“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把沈清留下,等顾恒接手沈氏,所有的顶尖项目咱们可以一起合作。”
陈南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讥讽一笑。
“那点边角料,只有你们才看得上,我陈家不稀罕。”
顾恒脖间的青筋暴起。
他将视线投到我身上,眼神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气。
他冷笑一声。
“陈南寻,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吧。”
“我告诉你,沈清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了解她。”
“她离不开我的。”
他走上前,死死扣住我的手腕,说出口的话带上一丝威胁。
“清清,乖乖下来,这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那么爱我,整整七年,不论我如何对你,你都没有离开我。”
“这一次,你绝对不会忍心看我在他面前丢了面子的。”
“对不对?”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腕挣开,看着陈南寻的眼睛,声音沙哑:
“带我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这句话一出,顾恒瞳孔震了下。
很快又换上了那抹我熟悉的假笑。
他跟在陈南寻的身后,一路跟到门口的黑色卡宴。
嘴里像是把毕生哄人的话全说了一遍。
他这是害怕了。
他知道,这一次,如果我走了。
我们之间就算彻底完了。
可是我不明白。
他不是爱姜娇娇吗?
现在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车门被猛地关上,顾恒趴在车窗上。
威胁的话说出口都变得像是祈求。
“沈清,你别忘了,你爸还在我手里。”
“沈氏现在是我的!”
“你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毁一个项目。”
“这可都是你的心血,你舍得吗?”
车子鸣笛两声,扬长而去。
我撑着眼皮看向后视镜。
姜娇娇从屋里追出来,对着顾恒又锤又打。
嘴里吼出来的话像是祥林嫂附体。
“那个贱女人好手段,竟然能勾搭上陈南寻!”
“顾恒,你没人家有本事就算了。”
“现在还没脸没皮的追人家的车,你是不是也爱上那个小贱人了!”
顾恒拳头止不住的握紧,心中愈发焦躁。
他一巴掌扇在姜娇娇脸上。
“够了!”
“你有完没完!”
姜娇娇气得跺脚,捂着脸跑回沈宅。
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星期都没出门。
可顾恒这次像是把她忘了似的。
一眼都没来看过她。
她怒气冲冲跑到沈氏去质问顾恒。
却看见他站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
会议室的花瓶碎了一地,文件也被撕得不成样子。
可顾恒的气却没消减半分。
“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找不到人,就全都给我滚蛋!”
姜娇娇靠在门口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看向顾恒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顾恒,你竟然敢背叛我。”
“你不是在意那个贱女人吗?我偏不让她好过!”
再次睁开眼,我正坐在去法国的飞机上。
陈南寻见我醒过来,一脸紧张的握住我的手。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坐上飞机前,陈南寻找遍了京北的名医给我治伤。
只是因为他向我保证绝不会让我留疤。
我摇摇头,空气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其实我与陈南寻认识的时间并不短。
三年前我母亲在法国的心脏病手术就是他主刀。
也是他替母亲向我传达了遗言。
“你母亲说希望你能幸福,只不过依我看,她的愿望要落空了。”
那时我像被抽走了魂,靠在医院的走廊里。
走廊尽头是匆匆赶来的顾恒。
陈南寻挑挑眉,向我指着他脖子上欢爱的痕迹。
笑着摇摇头。
“这种人你还是趁早断了。”
“要完成你母亲的临终遗愿,我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从那时他就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可那时候我满心满眼里只有顾恒。
尽管他如此对我,可我仍旧不死心。
我只是怨,怨他放在第一位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
在法国处理母亲后事的那段时间。
陈南寻向鬼一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他将顾恒查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姜娇娇也被他翻出来。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顾恒口口声声说的迫不得已全是笑话。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当她是亲妹妹。
什么不去她就闹自杀。
通通都是骗人的。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每个夜生活,都是那么充实刺激。
我打断陈南寻的话,心里还在为顾恒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我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当年刚在一起时,他也会包下整个外滩为我庆生。
送9999朵玫瑰也是家常便饭。
连我咳嗽一声,他都要叫救护车。
可人总是悄无声息的就烂掉的。
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一点时,我正在母亲的葬礼上。
葬礼结束,我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陈南寻挡住去路。
我心情烦闷,与他大吵一架。
甚至放出豪言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可当我越过陈南寻时,目的后面的假山上两个人影重叠,此起彼伏。
每往前走一步,顾恒跟姜娇娇的轮廓就清晰一瞬。
我无法接受事实跑回酒店,大哭一夜。
第二日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跟顾恒一起坐上回国的飞机。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大吵大闹,两家的婚约都不可能作废。
我爸是个视钱如命的人,当年一个穷小子攀上我妈。
后来抢占了我妈一手创立的公司改名为沈氏。
偶得顾老爷子赏识一飞登天。
那时顾家风头正盛,我将所有事情抱怨给他,想要退婚。
他却用我常年患有心脏病的母亲威胁,逼我就范。
飞机落地,手机疯狂弹出的消息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看着顾恒99+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莫名觉得心烦。
来法国是我主动向陈南寻提出的。
我厌烦了生活里一切复杂的烂人烂事,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休息。
我将电话卡拔出,折成两半后随手丢弃在垃圾桶里。
手机里干净了不少,心里也松了口气。
法国埋葬着我的母亲,重新回到这里,我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陈南寻将一份名为“结婚企划”的文件塞进我手里。
我错愕一瞬,蓦地想起自己曾在拍卖会上公布婚期的事。
陈南寻揽过我的肩,眼里满是威胁。
“是你亲口说要跟我结婚的,你敢反悔一个试试。”
婚期定在了大后天。
这几日,陈南寻陪着我游山玩水,却仍没懈怠工作。
常常是我深夜窝在沙发里追剧,他就陪在一旁打跨国电话处理文件。
婚礼只差一日,今天是试婚纱的日子。
说是我试婚纱,可真正激动的不行的人是陈南寻。
这套婚纱是他亲手设计,特意找人做的高定款,全球只有一件。
我刚穿着婚纱走出来,店里就闯进来了个不速之客。
顾恒的身影猛地闯入我视线的那刻,我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刚刚松下来的心一紧,我下意识攥紧裙摆。
顾恒上前两步想要扯我的手,被陈南寻先一步挡在我身前。
顾恒像发了疯一般的盯着我,眼睛红的不像话。
“沈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
“我们在一起整整七年你说放下就放下,你好狠的心!”
我气笑了,咬紧牙关反问道:
“难道先背叛的人不是你吗?”
“每个纪念日你都出去偷情,就连我母亲的葬礼你都不放过。”
“用我的全部身家换姜娇娇一笑,甚至逼我当她的人体马桶。”
“你还是人吗?”
顾恒愣住了,他猛地抽自己巴掌。
“我那都是被姜娇娇鬼迷心窍了。”
“是她说你那么爱我,不可能离开我。”
“我跟她打赌,看你能忍我到什么程度。”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证明你爱我!”
“我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
我被他气的忍不住发抖,嘶吼着让他滚。
陈南寻大手一挥,进来几个保镖,毫不留情的将他拖出去打断了腿。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爬去我跟陈南寻的私人别墅。
他在大门前长跪不起,被打断的腿往外滋滋冒着血。
他却像是没有知觉。
第二日一早,婚礼照常举行。
坐上婚车离开别墅时,顾恒拖着断掉的腿像狗一样追了一路车。
整个手掌也已经血肉模糊。
我坐在后台化妆时,手机上弹出的实时新闻像一盆冷水倾头而下。
“沈家独女私生活混乱私密照曝光”
词条一度登上高位。
一时间,我跟陈南寻即将全球直播的婚礼成了全网最大的乐子。
我颤着手点开视频,里面的画面是跟顾恒在一起七年里被他偷拍的小视频。
姜娇娇的微信弹窗弹出来。
话里话外嘲讽意味掩盖不住。
“沈清,你不是傲气吗?不是攀上高枝了吗?”
“出了这样的丑事,我倒要看看陈南寻还会不会要你。”
捧着手机的手抑制不住的发抖。
我强撑着发出消息质问。
“你怎么会有这些视频?”
“你就不怕我告你吗?”
姜娇娇传过来一条视频。
视频背景就在婚礼现场。
她笑的放肆,说出口的话带着讥讽鄙夷。
“沈清啊沈清,你是不是傻?”
“我实话告诉你,这些照片和视频都是顾恒当年发给我的。”
“不过这只能赖你,他嫌你无趣,才会发视频跟我吐槽取乐。”
“还有,你告我也没有用,这些视频都是我用顾恒的账号发给媒体的。”
“他坐了牢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放着我不要竟然真的爱上了你这个贱人。”
沈清晃晃手里的u盘,皱皱眉头,一副迫不及待看好戏的表情。
“你才这里面还会不会有你更劲爆的视频?”
“一会儿她就会投到你婚礼大屏上。”
“陈南寻不是爱你吗?还给你们的婚礼安排全球直播。”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在全球人面前颜面尽失的!”
视频戛然而止,我浑身的血液也在此刻停滞。
僵硬的四肢甚至无法支撑我站起身来。
一道男声响起。
“清清。”
不过片刻,陈南寻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此时此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没等我开口,陈南寻先一步把我抱进怀里。
柔声安抚。
“清清,不怕,一切有我。”
“网上所有视频全都下架了,再也不会出现。”
我声音哽咽,“可是姜娇娇来了,她就在婚礼现场。”
“我怕她做出不好的事。”
“大不了我跟她同归于尽,你帮我已经够多了。”
“陈南寻,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陈南寻一脸认真的擦去我脸上的泪痕,严肃道:
“我愿意被你连累,被你需要,我求之不得。”
随着音乐响起,陈南寻牵着我的手走进会场。
一切浪漫氛围在交换对戒时戛然而止。
大屏一阵噪乱,还没等放出影片,陈南寻先一步安排人切断了大屏的信号。
姜娇娇冲进会场。
她笑的疯魔,一步一步走到会场中央。
主持人的话筒被她抢走。
她轻蔑的看向台上的我,抽动的嘴角昭示着她此刻有多兴奋。
“陈南寻,我也是没想到你真的会娶一个名声尽失的女人。”
“不过没关系,出了这样的丑事,陈氏的股价很快就会跌停了。”
“顾恒那个废物只顾着想沈清,连公司都不要了,连我将股份全都转到自己名下都不知道。”
“陈氏一倒,到时候,沈氏改成姜氏,你们想要翻身,都得对我点头哈腰!”
她说着说着,一步步向我逼近。
眼底的快意到达顶峰。
“沈清啊沈清,从小你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就爱装清高。”
“偏偏大家还就都喜欢你这个清高的样子。”
“凭什么?我一点都不比你差!”
“你不是爱顾恒吗?可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我。”
“你不是爱攀高枝嫁给陈家吗?我偏不让你如愿!”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男人冲进来。
直直的朝着会场中央跑过来。
那人手里抄着个沾满血的花瓶。
砰的一声巨响。
花瓶在姜娇娇的头上碎开。
姜娇娇手里的话筒落了地,鲜血沿着太阳穴不断往下流。
下一刻,便轰然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意识。
男人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让你害得我失去清清,让你欺负清清,你去下地狱吧!”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那个浑身血迹的男人竟然是顾恒。
一向爱面子的他竟然在此刻变得如此狼狈。
就连身形也枯瘦的不成样子。
顾恒愣了一瞬,抬起眼看向我,似是还想说什么。
警笛声瞬间包围整个会场。
还没等顾恒开口,一群刑警冲进来将他扣住,拖拽着上了警车。
姜娇娇当场毙命,都没等到救护车来,直接被殡仪馆的车拉去火化。
尽管现场混乱,我跟陈南寻的婚礼还是按照流程进行完毕。
等到脱掉一身束缚,卸下妆发后已经是深夜。
警局打来电话,说是需要我去做笔录。
陈南寻的车将车停在警局门口,识趣的在门口等着。
我做完笔录,警察从审讯室里出来。
“里面那位想见你一面,你要不要进去探视。”
看着顾恒在审讯室拒不认罪的样子,我只觉好笑。
他分明知道那时现场直播,也知道自己做这一切是什么后果。
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他到底图什么?
看到我走进去,顾恒一下子噤了声。
刚刚瞪大的眼睛也缩了回去。
整个人畏畏缩缩的不敢抬眼看我。
“说吧,什么事?”
我直言,不想再与他打交道。
顾恒犹豫半天开口。
“清清,其实这么多年我是真的爱过你的。”
“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家里管束。”
“我讨厌他们给我安排的联姻,所以我才会跟姜娇娇找刺激。”
“我一遍遍测试你的底线,我知道你会伤心,但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对我真心的。”
我轻笑,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你爱我?那你就折磨我,侮辱我?”
“你的爱我受不起,也不想再要了。”
我转身就要走,顾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那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不禁响起刚跟他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还在上大学。
他躺在我的腿上休息,没由来的说了句
“如果我以后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那时我笑眼盈盈,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他这个人此刻已经在我心里没有了任何分量。
连恨我都不愿分给他半分。
我没回答,径直走出警局坐上陈南寻的车。
车子开到半路,车内广播里宣布了最新头条。
“往日顾家风云人物顾恒于狱中自杀,抢救无效,确定在零点零一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