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愧疚得心如刀绞,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口,化作无声的颤抖。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医生刚要拦。
陆建军直言道:“让她进去吧。”
沈棠来到病床前,望着儿子皱纹堆叠的脸,当年他那张可爱稚嫩的小脸不停地在眼前晃。
她,湿了眼眶。
“小鹤儿”
沈棠紧紧握住他枯瘦的手掌。
陆鹤山走在一条灰蒙蒙的路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自己。
声音好熟悉,好温柔啊。
是妈妈。
妈妈来接他了吗?
“小鹤儿”
陆鹤山不停地四下张望,像是走丢的孩子一样六神无主,“妈妈,妈妈我在这!”
周围又黑又冷。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
陆鹤山急了,无助的奔跑起来,“妈妈,妈妈不要再丢下我了”
沈棠察觉到儿子的生机正在极速锐减,脸色骤变,毫不犹豫的咬破指尖。
以至亲之血,封住他的眉心。
“小鹤儿。”
她又轻轻唤了一声。
陆鹤山那双沧桑涣散的眼睛,竟慢慢聚了神。
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年轻漂亮的轮廓,穿着和照片里妈妈一样的月白色旗袍
陆鹤山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声:“妈妈?”
他死了吗。
终于去阴间见到妈妈了吗?
沈棠喜极而泣,轻轻抚摸他苍老的面庞,“小鹤儿,是妈妈,妈妈回来了。”
陆鹤山浑浊的眼球颤了颤,枯瘦的手慢慢抬起,却没力气够到沈棠。
沈棠一把握住他的手,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
“妈妈在,妈妈不走了,对不起宝贝,妈妈离开这么久,让你一个人长大”
陆鹤山喉咙里溢出气音,就像小时候受到委屈的呜咽声。
沈棠紧紧攥着他的手。
感受到妈妈手里的温热,陆鹤山笑了,双眼无力的慢慢阖上。
“爸!”窗外,陆建军发出凄厉悲恸的哭声。
沈棠幽幽转过头来,“人好端端活着,你哭什么丧?”
陆建军:“?”
他尴尬的挠挠后脑勺,羞愤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时,白素兰和陆云州回来了。
白素兰表情复杂的看向观察室里的沈棠,又看了看儿子陆建军,欲言又止。
陆云州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的少女,身穿月白色旗袍,发式是当年流行的款,少女笑容端庄莞尔,赫然就是沈棠。
陆建军一家三口虽然早就知道沈棠的身份,可看到这张老照片,心头还是一惊。
沈棠,就像是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民国时期的大小姐一样。
白素兰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隔着玻璃窗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婆婆生前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