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严寒冻人。
但庄清婉的话直接叫周围偷听的众人忘了寒冷,齐齐愣住。
她多大脸啊,敢说这种话。
还没过门呢,以王府中人自居也就罢了,还训完萧临训崔锦,就算她过了门,也不过是侧妃,谁给她的资格和立场说这种话?
当然,庄清婉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训斥谁,最多算劝诫。
她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心上人能够事事顺遂。
但萧临并不领情,淡淡扫过她一眼,开口:“本王的母子感情如何,无需外人置喙,王妃今日的衣着也是本王亲自挑选,庄姑娘若觉奢靡,尽可告知平安伯,明日早朝参本王一本。”
庄清婉脸色微白。
平安伯听到这话腿都软了,忙上前告罪,随后怒斥庄清婉:“胡言乱语!还不给王爷王妃赔礼道歉?!”
庄清婉被那句“外人”伤到,垂眸屈膝:“臣女知错,只是臣女是真心为王爷着想——”
“多谢庄姑娘好意,但大可不必。”萧临打断她的话。
他虽看不上平安伯首鼠两端,见风使舵,却也不欲迁怒庄清婉一个姑娘家,但庄清婉太无礼了。
不愧是平安伯的种。
他心中恼怒,看也未再看这父女两人,转身为崔锦理好鬓边发丝,温声道:“我们去向姑祖母道个别便回府吧。”
崔锦含笑应下,对不远处的崔母和妹妹们点了点头,与萧临相携离开。
庄清婉父女尴尬地站在原地,周围微妙而看好戏的目光几乎频频往他们身上扫。
平安伯沉着脸拉她去了角落的假山里,低声训斥:“你怎么回事,争风吃醋也要分人,还没进门就敢得罪信王妃?她背后有崔谢两家靠山,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么!”
庄清婉垂下眸:“崔谢固然势强,但我还有二婶娘她素来疼我,信王妃顾忌着长公主府的威势,不敢为难我的。”
今日燕山长公主虽因为扭了脚没来,可因此对她示好的人却不少。
这叫庄清婉也安心许多——等她进门后,只要崔锦不得罪她,她便不会与崔锦起争端,只要能日日看到萧临便好。
平安伯也清楚女儿对萧临的那点心思,见她知道分寸,便只低声叮嘱:“林侧妃近乎失宠,如今王府信王妃独大,你莫要直面与她对上,我们如今最该拧成一股绳,联合崔谢等势力拿下太子之位,至于后宫之主以后为父自会为你争取。”
“不用。”
庄清婉脸颊微红,含着期待:“能嫁给王爷,为他开枝散叶,理清后宅,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不是低劣无耻又只会拖后腿的林昭,也不是粗心大意、不懂事不知礼的崔锦。
等她进府拿到中馈之权,便不会再叫萧临为后宅烦扰,还会为他生儿育女,解决无嗣困境。
这样想着,她对于萧临刚才毫不客气的话也不再难受,到底日久才见人心。
庄清婉与平安伯走出假山时,正见晋王站在外头,看着假山处满眼等待与隐忍。
她一怔,有些歉意地屈膝:“臣女福薄,辜负王爷厚爱,也对不住您一腔情意”
顿了顿,她道:“本该祝您诸事顺遂,但我们已成敌对,必是不死不休,若您愿就此认输,或许我们王爷还能放您一条生路,毕竟您资质与能力远不如他。”
晋王:“”啥玩意儿?
他路过也要被捅一刀?
平安伯看着晋王铁青的脸色,瞪了缺心眼的女儿一眼,告罪后急忙拽着她离开。
晋王阴着脸扫过他们的背影。
“还没找到?你不会是看错了吧。”他声音有些不耐了。
“找到了。”晋王妃匆忙从假山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玉耳坠,“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崔家三姑娘的耳坠。”
晋王眯起的眼睛一转,脑子里就有了主意。
“快走吧。”他转过身,“席间净顾着讨姑祖母欢心了,本王饭都没吃几口,还要跟你在这挨饿受冻。”
“我看你只顾着伤心,哪还管饿不饿、冷不冷啊。”晋王妃毫不客气,冷哼一声,“人家姑娘含泪道歉,辜负你的情意,可伤着你多情的心了。”
晋王有些冤枉,他本性温和,对谁都一副温柔模样。
先前不过是在娴贵妃那里见到庄清婉时,与她多聊了几句,送了些首饰珍宝,可天地良心,他想讨好的绝不是庄清婉,而是她背后的燕山长公主。
谁想庄清婉自作多情不说,还要再捅他一刀?
晋王差点被那句不如萧临气得升天。
“还好这姑娘没进咱们府。”晋王妃意味深长道,“脑子病成这样,得生出多少是非?感谢你四弟吧,他多好一人啊。”
晋王一愣,随即便笑了,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这边马车里,崔锦也在与萧临说起庄清婉。
“瞧着对您似乎很是钟意的模样,难道之前平安伯说她为您郁郁寡欢,积郁成疾是真的?”
“真假随意。”萧临并不在意。
这对父女在他这里彻底败没了好感,若非是圣旨赐下,又有燕山长公主夹在中间,他绝不会叫庄清婉进门——只她曾与晋王议过亲这点,就足够膈应了。
“有人对王爷情深意重,王爷不高兴么?”
萧临低头看她,轻笑一声:“本王只要锦儿你的情深意重。”
崔锦这才笑了,抱着他说道:“眼见着快到年关,忙得我晕头转向,等朝中封笔之后,王爷只许来陪我帮我,休想去别处!”
萧临虽笑她躲懒,心中却很受用。
他最享受崔锦对他的依赖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