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子时三刻,仙府后山的寒潭上,月色像被揉皱的银箔,浮浮沉沉。潭心有座孤岛,岛上生着一株千年老梅,花未开,枝已冷。
廖停雁抱膝坐在树下,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像只囤食的仓鼠。
再不来,我可真睡了。她嘟囔。
话音未落,风动,枝摇。一道黑影掠过水面,足尖点碎月影,落在她身侧,衣袍却滴水未沾。司马焦背手而立,垂眸看她,声音压得低而凉:你胆子见长,敢约我在这里。
廖停雁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示意他坐:师祖,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传出去可不好听。
传司马极轻地嗤笑,谁敢传
他话里带煞,可廖停雁听出了倦。她偏头,看见他袖口一道暗红,像梅枝划破夜色,便伸手去撩。指尖刚碰到布料,司马极腕骨一翻,扣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动弹不得。
别碰。他说。
受伤了她没挣扎,只用拇指蹭了蹭他虎口,声音软下来,疼吗
司马极眸色一沉。那点软像羽毛扫过心口,痒得猝不及防。他松开她,转而拂去袖口血迹,语气淡淡:别人的血。
骗人。廖停雁想。她闻到血腥里夹着冷梅香,那是他灵力反噬的味道。可她没拆穿,只把怀里的油纸包递过去:喏,橘子,最后一瓣留给你。
油纸皱巴巴的,沾了她掌心的温度。司马极没接,只看着她指尖因为剥橘子而染上的淡黄。半晌,他忽然俯身,就着她的手,把那一瓣橘叼走。唇擦过她的指腹,温凉一触即分。
廖停雁呼吸乱了一拍。
酸。他评价,却慢慢把整瓣嚼了,咽下去。
2
夜风穿林,老梅的影子投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欲说还休的屏障。廖停雁把空纸团抛进潭里,看涟漪荡开,小声道:我今天听见外门弟子说,你要去魔域。
嗯。
带我吗
不。
她揪了根草,在指间绕圈:那我自己去。
司马极侧目,语气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廖停雁,你以为魔域是你能闲逛的后山
我有保命法宝。她拍拍腰间咸鱼状的玉佩,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会救我。她抬眼,笑得牙尖嘴利,你舍不得我死。
司马极沉默。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覆了层薄霜。良久,他伸手,指腹按在她唇角,把一点橘络捻去,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我确实舍不得。
廖停雁心口猛地一撞。她以为他会继续刺她,或者干脆封她哑穴,可他承认了。承认得坦荡,反倒让她不知所措。她舔了舔唇,尝到一点橘皮的苦,还有他指尖残留的冷梅香。
那为什么不肯带我她声音发哑。
魔域不杀无用之人。司马极收回手,背到身后,像要把什么藏起来,你太弱。
我可以变强。
来不及。
空气忽然冷下来。廖停雁知道,他不是在贬低她,是在陈述事实。魔域之行九死一生,他不愿她涉险,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留下她。这种矛盾,像一把钝刀,在他心里来回割。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司马极垂眼,你把我当烤鸭,差点片了下酒。
那是误会!廖停雁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我当时饿疯了,以为你是山精野味。
然后
然后你把我吊在树上,说要喂鸟。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可你最后没喂,还给我烤鱼。
司马极没说话。他想起那天,她蜷在火堆旁,捧着烤鱼啃得满脸灰,还傻笑着分他一半。那是他被封印五百年后,第一次尝到烟火气。
廖停雁。他忽然开口,你怕我吗
她眨眼:怕啊。
那为何还靠近
因为她拖长声调,像在斟酌,怕归怕,可我更喜欢你。
3
风停了。潭水静得像一面镜子,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司马极的指尖微微蜷紧,指节泛白。他从未想过,她会这样直白。直白得让他措手不及。
喜欢他重复,声音轻得像叹息。
嗯。廖停雁点头,鼻尖被夜风吹得发红,喜欢你,但我不说第二次。
司马极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暗色。良久,他抬手,指腹贴上她后颈,轻轻一压。廖停雁被迫仰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杀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漩涡。
再说一遍。他低声命令。
不说。她弯唇,带着点挑衅,师祖,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司马极笑了。那笑意极淡,却像冰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耳廓,声音低哑:我求你。
廖停雁心跳如鼓。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师祖,会这样放低姿态。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不出口司马极的唇擦过她耳垂,带来一阵酥麻,那就用行动。
他扣住她后颈的手微微收紧,另一只手覆上她手背,十指交扣。廖停雁指尖发颤,却没有躲开。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比夜风还凉,却莫名灼人。
师祖……她声音发飘,你这是在犯规。
嗯。司马极承认得干脆,鼻尖蹭过她鬓角,我犯规,你判吗
廖停雁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带着决绝:判。判你
她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触即离的吻,像蜻蜓点水,却搅碎了一池月色。
判你,归我。
4
远处传来一声鹤唳,惊起几只夜栖的寒鸦。司马极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她唇的温度。廖停雁退开一步,背抵老梅,笑得狡黠:盖章了,不许反悔。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司马极忽然觉得,魔域也好,生死也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刻,她在这里,踮着脚吻了他。
他抬手,指腹按在自己唇角,像要把那点温度留住。良久,他低声道:廖停雁,你会后悔的。
不会。她答得飞快,像早就想好了答案,除非你后悔。
司马极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从不后悔。
夜风再起,吹散一树梅影。潭水无声,却映出相拥的剪影。
魔域的夜没有月亮,只有一轮血日悬在天际,像被劈开的伤口,滴着暗红的光。
廖停雁蹲在界碑后,把裙摆揉成一团塞进腰带,嘴里咬着发绳,正努力把头发绑成不碍事的丸子。玉佩在锁骨处晃来晃去,咸鱼形状在血色光下显得分外滑稽,也分外可怜。
再往前一步,就踏进魔域了。她自言自语,可他只说‘不带你’,没说‘不许你自己来’。
她起身,拍了拍沾灰的掌心,抬眼便看见远处山道上蜿蜒的血迹。像谁用狼毫蘸了朱砂,在黢黑山石上拖出一道惊心动魄的线。线尽头,是一抹玄色。
司马焦。
他单膝跪在地上,长发披散,剑尖抵着一具魔将的咽喉。血顺着剑身滴落,在他脚边汇成小小一汪。廖停雁呼吸一滞,那血里带着冷梅香,她隔了十丈都能闻见。
她没出声,只悄悄摸过去。风把血腥气推得更浓,混着魔域特有的焦土味,熏得人眼眶发涩。就在她离他还有三步远时,司马焦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粗砂磨过瓷:别动。
5
廖停雁僵在原地。
不是命令,是警告。下一瞬,山岩后掠出三团黑影,獠牙与利爪在血日下泛着冷光。魔物嗅到活人气,涎水顺着下颌滴落。廖停雁后退半步,指尖摸到腰间玉佩,咸鱼闪了闪,像在提醒她:你只是个来送菜的。
司马焦却比她更快。
他反手掷出长剑,剑光划破夜色,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将最前面的魔物钉进岩壁。血花炸开,他同时掠至廖停雁面前,掌心扣住她后颈,把人按进怀里。后背撞在他胸口,她听见他心跳,急促却有力,像鼓槌敲在胸腔。
闭眼。他说。
廖停雁没闭。她看见他左手并指为刃,寒光一闪,第二头魔物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成雾。第三头扑来时,他抱着她旋身,衣袖扬起,灵力炸开,生生将魔物震成碎肉。
血雨落下,有几滴溅到她睫毛。她眨了眨眼,视线被染得通红。司马焦低头,指腹抹过她眼皮,声音低得发狠:说了闭眼,为什么不听
我怕你死。她嗓音发颤,却倔强地抬眼,我怕一闭眼,你就没了。
他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将她打横抱起。廖停雁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子。血浸透他半边衣衫,黏在她掌心,烫得惊人。
司马焦,你受伤了。她小声道。
小伤。他迈步,声音冷硬,你来做什么
看你死没死。
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不。她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你抱着我,我就赖着不走。
6
魔域边缘有座废弃石亭,断壁残垣,风卷着沙砾呼啸。司马焦踢开残门,将廖停雁放在石桌上,转身要去撕自己衣摆给她擦血。她却先一步抓住他手腕,指尖发抖:先止血。
死不了。
可我会心疼。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司马极背对着她,肩胛骨在玄衣下绷出锋利线条。良久,他低笑一声,短促而涩:廖停雁,你总把心疼挂嘴边,知道心疼是什么滋味吗
知道啊。她跪坐起来,去解他腰带。指尖碰到他腹侧,摸到一截被魔爪撕开的伤口,皮肉外翻,血汩汩往外涌。她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却稳,就像现在,看见你流血,比自己挨刀还难受。
司马极握住她手腕,阻止她继续:我自己来。
你一只手怎么包扎她抬眼,泪珠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没落,除非你现在把我打晕,否则别想把‘心疼’从我这里抢走。
他沉默片刻,松了手。
廖停雁低头,用牙齿撕开自己里衣下摆,叠成布条,一圈一圈缠上他腰腹。她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血浸透布条,她再撕一段,继续缠。手指偶尔碰到他皮肤,烫得瑟缩,却固执地不肯停。
疼吗她问。
疼。他答。
那你说点好听的,转移注意力。
……不会。
那我先说。她打了个结,抬眼看他,我喜欢你,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司马极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捏住她下巴。指腹沾着血,在她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他声音低哑:廖停雁,你知不知道,魔域有一种花,叫‘噬心’。凡被它刺中的人,心脏会慢慢被毒素侵蚀,直到停止跳动。
她眨眼:所以呢
所以,他俯身,唇几乎贴上她额头,你现在就是在往我心里种那种花。
7
廖停雁呼吸一滞。
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被血日染红的深海,随时会掀起风暴。可风暴中心,是她。这个认知让她心口发烫,连指尖都在颤。
那你让它长吗她轻声问。
不知道。他指腹摩挲她唇角,声音哑得不像话,但我知道,再靠近一点,我会舍不得拔。
石亭外,风沙渐歇。血日沉到山脊,光线暗成浓稠的紫。廖停雁靠在他怀里,听心跳慢慢平稳。布条缠好了,血也止住了,可谁都没动。
沉默像酒,越酿越烈。
司马焦。她忽然开口,你刚才抱我,是本能吗
嗯。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咸鱼味她笑。
甜。他答得简短,却让她耳根瞬间烧红。
那……她咬了咬唇,鼓足勇气,以后如果我再偷偷跟来,你会生气吗
会。
那你还抱我吗
……会。
8
廖停雁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面没有杀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她忽然伸手,捧住他脸,踮脚吻了上去。
不是之前的蜻蜓点水,是带着血腥味的撕咬。
她牙齿磕到他下唇,尝到铁锈味,却固执地不退。司马极僵了一瞬,随即扣住她后脑,反客为主。舌尖撬开她齿关,攻城略地,像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喂进她嘴里。
呼吸交缠,心跳共振。
廖停雁手指插进他发间,摸到一手湿冷,不知是血还是汗。她忽然想哭,却更想笑。原来暧昧到极致,是疼也甘之如饴。
一吻毕,两人额头相抵,喘息凌乱。
司马极拇指擦过她红肿的唇,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廖停雁,我给不了你安稳。
我不要安稳。她手指揪住他衣襟,我要你。
9
血日彻底沉落,魔域陷入短暂的黑夜。远处传来魔物嘶吼,像催命的鼓点。司马极松开她,背过身去,重新系好腰带。动作间,布条渗出一点红,却不再蔓延。
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不。
听话。
不听。
她跳下石桌,绕到他面前,仰头看他:司马焦,你怕什么
怕你死。
可我更怕你一个人死。
他沉默。
良久,他伸手,指腹按在她心口,隔着薄薄衣料,感受心跳:廖停雁,如果哪天我疯了,连自己都认不得……
那我就陪你疯。她握住他手,十指交扣,疯到天地颠倒,疯到血日落海,疯到……你重新认出我。
司马极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血色褪了几分,只余深不见底的黑。他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石亭。廖停雁惊呼一声,搂住他脖子。
去哪
回营地。他声音低哑,你不是要赖着我给你赖。
那……她眨巴眼,可以赖一辈子吗
看你表现。
表现好有奖励吗
有。
奖励什么
再亲一次。
廖停雁笑出声,笑声撞在风里,碎成一串银铃。司马极唇角微弯,弧度极浅,却像破冰的春水,转瞬即逝。
10
血日沉尽,魔域的夜像一口倒扣的锅,黑得连风都看不见。
廖停雁被司马焦单手箍在怀里,耳边只剩衣料摩擦的窸窣。她原想装死咸鱼,可心跳一声比一声响,吵得她只好开口:师祖,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闭嘴。
声音冷得掉冰碴,却把她抱得更紧。廖停雁识相闭嘴,原著里他一旦决定的事,咸鱼抗议无效。
营地扎在断山背风处,篝火奄奄一息。几个魔修探头探脑,被司马焦一眼钉在原地。他把人扔进唯一完好的帐篷,帘子一落,黑暗压下来。
廖停雁刚想挪个舒服姿势,后颈就被他两指捏住,像拎猫。
再乱跑,就把你拴起来。
往哪儿拴她小声哔哔,拴你裤腰带上吗
黑暗里,司马极似乎短促地笑了,声音却低得危险:想试
咸鱼秒怂:……不了,谢谢。
11
外头风声忽紧,像万鬼同哭。廖停雁打了个寒颤,就听见司马极撩开帘子出去,一句吩咐飘进来:看好她,少一根头发,你们替她掉脑袋。
魔修们齐声应是,声音抖得比风还厉害。
帐内只剩她一人。
廖停雁把咸鱼玉佩攥在掌心,默念:我就躺一下,真的。
可躺不过片刻,地面忽然泛起一圈银光,像水纹。她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拖进光里——失重、旋转,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座残破宫殿前。
血月高悬,宫殿匾额上太微二字被利器劈成两半。
这是……幻境
她抬脚,门槛却倏地钻出黑色藤蔓,缠住脚踝。下一瞬,殿门大开,一道熟悉背影立于血月之下——司马极。玄衣染血,墨发披散,剑尖滴落的东西,在月色里泛着诡异的粉。
廖停雁顺着剑尖往下看,瞳孔骤缩。
地上躺着另一个廖停雁。
头颅滚出三步远,脸上凝固着惊愕,嘴角还沾着半片没咽下的橘子。
12
司马极偏头,对她勾唇,笑意阴冷:碍事的东西,处理了。
廖停雁胃里猛地翻江倒海。她明白这是幻境,可那具尸体太真,真到她能看见自己后颈那颗小痣。
她掉头就跑,藤蔓却疯长,瞬间缠满四肢。
跑什么幻境里的司马极瞬移至她面前,指尖挑起她下巴,下一个,轮到你。
冰凉的指腹沿着颈动脉下滑,像在丈量从哪儿下刀。
廖停雁浑身发抖,却强迫自己直视那双血色眼:假的。
假对方低笑,剑尖抵上她心口,疼不疼,试试就知道。
剑尖刺破衣料,凉意沁入皮肤。
疼,是真的。
廖停雁眼泪瞬间飙出,可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尖叫。原著里,司马极最怕她哭,她一掉泪,他就烦得想杀人。
于是,她一边抖,一边把哭声咽回去,挤出一句:你杀我之前,能不能先让我把橘子吃完
幻境中的司马极愣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廖停雁猛地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向对方小腹——咸鱼虽然怕死,但怕之前还是想挣扎一下。
意料之中,顶了个空。
幻境如水波碎裂,黑暗再次涌来。
13
再睁眼,她已跌回帐篷,后背撞进一个冷硬的胸膛。
司马极单膝跪地,一手托着她后颈,另一手并指点在她眉心,灵力汹涌灌入。廖停雁被冲得闷哼,眼泪鼻涕一把:疼疼疼
灵力骤停。
司马极声音低得发狠:谁让你动我识海的
我没……是它自己把我拖进去……她抽噎,把幻境里看到的画面断断续续说了,说到另一个自己被斩首时,声音还是抖。
帐内静得可怕。
良久,他指腹抹去她眼尾的水珠,动作极轻,语气却冷:蠢货。
我也觉得我蠢……
说你蠢,是因为你连幻境都信。他声音低哑,我怎么可能杀你。
廖停雁红着眼:可那把剑真的捅进来了,疼得要命。
司马极忽然俯身,薄唇贴上她心口——衣料未破,却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
还疼
……你亲一下就不疼了。她小声作死。
原著里,这种程度的调戏足够司马极把她扔出三丈远。
可此刻,他只是抬眸,眼底翻涌着暗色:廖停雁,你最好祈祷幻境别再出现。否则
否则你就先把我打晕她接得飞快。
否则我就先把你绑起来,省得乱跑。他冷嗤,却没有真的动手,而是将她按进怀里,掌心覆在她后背,一下一下,顺气似的轻拍。
14
帐外风声渐歇,篝火噼啪一声,爆出火星。
廖停雁窝在他怀里,声音闷在衣料里:师祖,幻境里的你,用剑捅我时,其实……挺帅的。
嗯
就是帅得有点瘆人。
司马极低笑,胸腔震动:欠收拾。
那等打完仗,你收拾我
打完仗,你就回仙府。
然后
然后他指腹摩挲她后颈,声音低不可闻,然后把你锁起来,省得再乱跑。
廖停雁抖了抖,却往他怀里蹭得更深:锁吧,记得给饭吃。
帐内重新陷入安静。
血月西沉,一缕灰白的天光渗进来。廖停雁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和他心跳渐渐重合
一个怕死,一个不怕;一个想躺,一个偏要拽着她往前。
可此刻,他们的心跳在同一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