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妈,您这是让我去相亲还是去受罪
林婉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自己,再看看身边扯着她裤腿的三岁儿子小宝,心里五味杂陈。
婉儿,你都守寡一年了,再不找个人,这日子怎么过婆婆王大娘一边给小宝整理衣服,一边絮絮叨叨,今天这个张师傅人不错,在机械厂当技术员,工资高着呢。
林婉苦笑。她知道婆婆是为了她好,可是带着孩子去相亲,这在1975年的红星家属院里,简直是天方夜谭。哪个男人愿意接受一个拖油瓶的寡妇
妈,我真的......
别废话了,快走吧,人家在工厂大门口等着呢。王大娘推着林婉就往外走,小宝乖,跟妈妈去见叔叔。
小宝懵懵懂懂地跟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走出家门,林婉就感受到了邻居们异样的目光。李大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她们母子俩打扮得整整齐齐的样子,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
哟,这是要去哪儿啊李大婶表面关心,眼神里却带着看好戏的味道。
出去转转。林婉不想多说。
转转李大婶瞥了一眼小宝,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张大嫂说,你看看,这是要去相亲吧带着孩子相亲,啧啧啧......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林婉听得清清楚楚。她脸上一热,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到了工厂大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在那里等着。那就是张师傅了,看起来确实像个有文化的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中山装。
张师傅,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林婉走过去打招呼。
张师傅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小宝身上时,脸色明显变了。
这孩子......
这是我儿子小宝。林婉抱起小宝,我之前跟媒人说过的。
张师傅的脸色更难看了,说是说过,但我以为......他停顿了一下,算了,既然来都来了,先聊聊吧。
三个人走到附近的茶馆,找了个角落坐下。整个过程中,张师傅的态度都很勉强,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小宝,那种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林同志,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张师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实话,我觉得咱们不太合适。
林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听到他这么直接地拒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为什么她问道,虽然知道答案。
你带着孩子,这......这让我很为难。张师傅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我还没有孩子,如果娶了你,别人会说什么说我娶了个二手货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林婉脸色一白,抱紧了怀里的小宝。
张师傅,您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说的是实话。张师傅站起来,林同志,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吧。像你这种情况,要么找个同样带孩子的男人,要么就别想着再嫁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茶馆里的其他客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的人投来同情的目光,有的人则是看好戏的表情。林婉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妈妈,叔叔为什么走了小宝奶声奶气地问。
林婉强忍着眼泪,叔叔有事要忙,咱们也回家吧。
走出茶馆,林婉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拒绝和羞辱。但是为了小宝,为了这个家,她必须坚强。
回到家属院,果然又是一番指指点点。林婉低着头快步走过院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婉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大娘迎出来,看见林婉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
妈,以后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林婉把小宝放下,我不嫁了。
什么话你才25岁,怎么能不嫁王大娘急了,是不是那个张师傅看不上你没关系,我再给你找别的。
妈,您听我说......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了家属院,这在1975年的红星家属院里可是稀罕事。
车子停在院子中央,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身材挺拔,相貌英俊,胸前还挂着几枚勋章。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军人。
军人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林婉身上。
请问,您是林婉林同志吗
第二章
林婉愣住了,她完全不认识这个军人,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找她。
我是林婉,请问您是
军人走近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我是军区政治部的李建国,受人之托来找您。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婉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军人会带来什么消息。
林同志,能借一步说话吗李建国看了看周围,这里人太多,不太方便。
林婉点点头,抱起小宝跟着李建国走到了院子角落的一颗大槐树下。王大娘也想跟过来,被李建国用眼神制止了。
林同志,您的丈夫陈志强同志,在执行任务时英勇牺牲了。李建国的语气很庄重,这是他生前的一些遗物,还有组织上的抚恤金。
林婉接过纸袋,手都在发颤。她知道丈夫牺牲了,但一直不知道具体情况,组织上只是简单地通知了她。
志强他......他到底是怎么牺牲的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这涉及到机密,我不能详细说。但我可以告诉您,陈志强同志是个英雄,他救了很多人的命。
林婉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一年来,她一直强撑着,不敢在孩子面前哭,不敢在婆婆面前哭,现在听到丈夫的消息,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涌了出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宝伸手想给妈妈擦眼泪。
李建国看着这个场面,心里也不好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林婉,林同志,您要坚强。陈志强同志在临终前说过,一定要让您好好生活下去。
他还说了什么林婉哽咽着问。
他说......李建国看了看小宝,他说如果有可能,希望您能找个好人家,不要为了他守寡一辈子。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林婉完全没想到。她一直以为自己应该为丈夫守寡,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可是......
林同志,这是志强同志的原话。李建国很认真地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您和孩子能够幸福。
林婉看着手里的纸袋,里面有丈夫的遗物,还有一笔不小的抚恤金。这些钱足够她和小宝生活一段时间了,但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她还是需要考虑将来。
林同志,还有一件事。李建国又说道,陈志强同志生前救过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在省城工作,职位很高。他说如果您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
说着,李建国又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建议您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去麻烦人家。
林婉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地址：省委组织部
刘德华。
刘德华林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对,刘德华同志。他现在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李建国说,当年如果不是陈志强同志拼命救他,他早就没命了。
林婉的心情复杂极了。丈夫原来还有这样的经历,她一直都不知道。
李同志,谢谢您专程来告诉我这些。
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建国看了看时间,我还要赶回军区,就不多呆了。林同志,您一定要好好生活,这是对陈志强同志最好的纪念。
李建国走后,林婉拿着那个牛皮纸袋和纸条,心里五味杂陈。院子里的邻居们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婉儿,那个军人找你干什么李大婶首先开口。
就是志强的一些事情。林婉不想详细说。
志强的事情王大娘急忙走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
林婉点点头,把李建国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当听到志强希望她改嫁时,王大娘也愣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志强怎么会说这种话
妈,这是组织上的人亲口说的,不会有假。林婉擦了擦眼泪,看来志强真的希望我能重新开始。
邻居们听到这个消息,表情都很复杂。有的人觉得林婉很幸运,有的人则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婉儿,既然志强都这么说了,那你确实应该考虑重新嫁人。张大嫂说道,不过带着孩子,确实不好找。
是啊,今天那个张师傅不就是因为孩子的事儿......李大婶话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太合适,赶紧住了嘴。
林婉脸又红了。看来今天相亲失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院子。
妈,咱们回家吧。林婉抱起小宝,不想在院子里继续呆下去。
回到家里,林婉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里面有丈夫的几张照片、一本日记、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是抚恤金,整整五百块钱,这在1975年可是一笔巨款。
林婉翻开丈夫的日记,最后一页上写着：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希望婉儿不要为我守寡。她还年轻,小宝也需要一个父亲。我只希望她能找个真心疼她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看到这里,林婉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林婉就被王大娘拉着出了门。
妈,这么早去哪儿林婉抱着小宝,还有些困倦。
去菜市场,听说今天有好白菜。王大娘说着,但林婉总觉得她有些神神秘秘的。
到了菜市场,王大娘果然直奔卖白菜的摊位,但她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菜上,而是在东张西望地找什么人。
大娘,您买菜吗卖菜的大爷问道。
买,买......王大娘心不在焉地说着,那个,老刘,我问你个事儿。你们菜市场有个卖肉的小周,他现在在哪儿
老刘指了指前面,在那边呢,不过今天他爸爸也来了。
王大娘眼睛一亮,他爸爸来了那正好。
林婉这才明白,婆婆又在给她张罗相亲的事儿。她有些无奈,妈,我不是说了吗......
婉儿,这个小周不一样。王大娘拉着她往前走,他父亲是肉联厂的主任,家里条件很好。而且我听说,小周人很老实,不嫌弃带孩子的。
来到肉摊前,林婉看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正在切肉,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他父亲了。
周主任,您怎么有空来市场王大娘热情地打招呼。
王大娘啊,来看看儿子。周主任笑着说,这是......他的目光落在林婉身上。
这是我儿媳妇林婉,听说您家小周还没对象,想着给他们介绍介绍。王大娘直接开门见山。
周主任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小姑娘看起来不错,不过......他看了看小宝,这孩子......
是她前夫的,不过孩子很乖的。王大娘赶紧解释。
正在切肉的小周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看林婉,脸有些红。
爸,你别在这儿谈这些事儿。小周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谈的周主任却很直接,姑娘,你叫林婉是吧我儿子今年28了,在肉联厂工作,每月工资45块,还有各种福利。你要是愿意,咱们可以谈谈。
林婉觉得这种场合相亲实在太尴尬了,周围买菜的人都在看热闹。
叔叔,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谈
行,小周,你把摊子收拾一下,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周主任说道。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坐下了。周主任很健谈,一上来就开始介绍儿子的情况。
我们家小周初中毕业,在厂里干了十年了,现在是班长。他人老实,不抽烟不喝酒,就是有点内向。周主任看着林婉,你的情况我也大概知道了,前夫是军人,因公牺牲了。这事儿没什么,现在国家提倡破除旧思想,寡妇改嫁很正常。
小周在一旁不太说话,只是偶尔偷看林婉几眼。林婉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确实老实,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有个问题咱们得说清楚。周主任突然话锋一转,这孩子将来怎么办
什么意思林婉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结婚了,这孩子的户口、姓氏这些问题怎么解决周主任很现实,我不能让我们周家的香火断了。
林婉的脸色变了,您的意思是要小宝改姓
这是必须的。周主任理所当然地说,嫁到我们家,孩子当然要姓周。而且,将来你们还要生个孩子,我们周家需要亲生的后代。
爸,你别说了。小周终于开口了,显然对父亲的话有些不满。
我怎么不能说这是原则问题。周主任瞪了儿子一眼,小周,你要是娶了她,这些事情都得考虑清楚。
林婉抱紧了小宝,周叔叔,小宝是我和他爸爸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改姓的。
那就没得谈了。周主任直接站了起来,小周,咱们走。
小周看了看林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跟着父亲离开了。
王大娘在一旁急得不行,婉儿,你怎么这么倔改个姓氏有什么大不了的
妈,小宝是志强的儿子,这辈子都是。林婉的态度很坚决,我可以改嫁,但绝不会让孩子改姓。
回到家属院,林婉又一次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这一天内连续两次相亲失败,在整个院子里都传开了。
听说周主任要让孩子改姓,林婉不同意。
这女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改个姓氏能怎么样
就是,人家周家条件那么好,她还挑三拣四的。
带着拖油瓶还这么多要求,以后看谁还愿意要她。
这些议论声传到林婉耳中,让她心里很不好受。难道为了改嫁,真的要牺牲掉对丈夫的承诺吗
晚上,林婉把小宝哄睡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这个人她认识,是隔壁单元的住户,好像叫什么明的。
林同志,还没睡呢男人主动打招呼。
张明哥,你也睡不着吗林婉礼貌地回应。
张明走近一些,听说你最近在相亲
第四章
林婉没想到张明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有些意外。
是有这回事。她老实地回答。
张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
聊什么林婉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张明要说什么。
关于你的婚姻问题。张明看着夜空,林同志,你知道我的情况吗
林婉摇摇头。她知道张明是一个人住,但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今年31岁,从来没有结过婚。张明转过头看着她,在别人看来,我这样的人应该很难找到媳妇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条件应该不错啊。林婉有些困惑。张明在钢铁厂工作,是技术员,工资不低,人也长得端正。
因为我腿有问题。张明卷起裤腿,露出一条明显比另一条细的腿,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落下了残疾。
林婉这才注意到,张明走路时确实有些跛。平时他走得很慢,她以为是他的习惯,没想到是因为残疾。
所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张明继续说道,在别人眼里,我们都是有缺陷的人。你带着孩子,我有残疾,都不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
林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张明哥,你是想......
我想,咱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彼此张明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嫌弃你带孩子,你也别嫌弃我的腿。咱们互相帮助,组建一个家庭。
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林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明哥,这个......
你不用急着回答。张明站了起来,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觉得咱们挺合适的。我会对小宝好的,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而且,我不会要求他改姓。
说完这句话,张明就回去了,留下林婉一个人在院子里思考。
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家属院。不知道是谁看到了昨晚他们的对话,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听说张明要娶林婉了。
这倒是挺般配的,一个带孩子,一个瘸腿。
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王大娘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跑来找林婉。
婉儿,张明真的向你求婚了
不是求婚,就是提了个建议。林婉纠正道。
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
王大娘皱起了眉头,婉儿,我觉得这事儿你得好好考虑。张明虽然人不错,但他那条腿......
妈,您不是一直说让我改嫁吗林婉反问道。
我是说过,但也不能饥不择食啊。王大娘坐下来,张明家就他一个人,没有长辈,你嫁过去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而且他那条腿,将来能不能养家糊口都是问题。
林婉沉默了。她知道婆婆说的有道理,但经过这两天的相亲经历,她已经对找到合适对象不抱太大希望了。
妈,我再想想吧。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林婉走到窗前一看,发现围了很多人,好像有什么热闹。
婉儿快出来,有人找你！李大婶在外面喊道。
林婉抱着小宝走出去,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
请问哪位是林婉同志中年男人问道。
我是。林婉走上前。
我是县里的,姓孙。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上级让我转交给你的。
林婉接过信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但没有署名。
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具体内容,只是受人之托。孙干事说完就骑车走了。
林婉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手写的信：
林婉同志：
听说你现在的处境,我深表同情。陈志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义务帮助他的遗孀。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孩子到省城来,我可以安排工作和住处。这里的机会更多,也更适合你重新开始。
如果有意向,请尽快联系我。
刘德华
林婉愣住了,这就是昨天那个军人提到的省委副部长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处境,还主动写信来帮助
婉儿,信上写的什么王大娘急切地问。
林婉把信的内容简单说了一遍,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省委副部长那可是大官啊！
林婉这是要发达了！
人家丈夫生前救过大官,现在人家报恩来了。
王大娘更是激动得不行,婉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赶紧去省城,有这样的贵人帮助,还愁找不到好对象
但林婉心里却很矛盾。去省城意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婆婆,离开她熟悉的一切。而且,她对那个素不相谋的刘德华也不了解,万一是什么陷阱怎么办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张明出现了。
林同志,恭喜你有这样的好机会。张明说道,但语气里有些失落。
林婉看出了他的心思,张明哥......
你不用为我考虑。张明摆摆手,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能遇到的,你应该去试试。
这时,小宝突然拉了拉林婉的衣服,妈妈,叔叔说什么
林婉看着儿子天真的脸,心里更加纠结了。
第五章
当天晚上,林婉一夜没睡好。她反复考虑着刘德华的提议,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一早,王大娘就来催她做决定。
婉儿,你还在犹豫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大娘急得不行,省城那么大,工作机会多,说不定能遇到更好的人家。
可是妈,我对那个刘德华一点都不了解。万一......
万一什么人家是省委副部长,还能害你不成王大娘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志强生前救过他,这是报恩,天经地义的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林婉走到窗前一看,是昨天那个孙干事又来了。
林婉同志在家吗孙干事在院子里喊道。
林婉赶紧出去,孙干事,您怎么又来了
是这样的,刘部长让我再来问问你的意思。孙干事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如果你同意去省城,这是具体的安排。
林婉接过纸看了看,上面详细写着：省纺织厂技术科工作,月工资55元,分配宿舍一套,孩子可就近入托。
看到这个条件,林婉心动了。月工资55元,比她现在在街道工厂的30元高了近一倍,而且还有宿舍分配。
刘部长还说了,如果你在省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他。孙干事补充道。
王大娘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更加激动了,婉儿,你还犹豫什么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院子里的邻居们也都围过来看热闹,当听到这个条件时,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月工资55元我干一辈子也拿不到这么多。
还有宿舍分配,这在省城可是大福利。
林婉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面对这么好的条件,林婉确实很难拒绝。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孙干事,我能先去看看再决定吗
当然可以。孙干事说道,刘部长说了,你可以先去省城看看环境,如果满意再做决定。来回的车费都给你报销。
这样的安排让林婉放心了不少。她决定先去省城看看情况。
那好,我明天就去。
行,我回去就安排。孙干事骑车走了。
当天下午,林婉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省城。张明听到消息后,主动来帮忙。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张明站在门口问道。
不用了,就收拾几件换洗衣服。林婉有些不好意思,张明哥,昨天的事......
你不用解释。张明摆摆手,这样的机会确实不能错过。如果我是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正在这时,小宝跑过来拉住张明的手,张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小宝对张明很亲近,因为张明经常给他糖吃,还教他折纸飞机。
张明蹲下来摸摸小宝的头,叔叔不去,你要跟妈妈好好的,听话。
为什么不去小宝不理解。
林婉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难受。张明对小宝确实很好,如果真的嫁给他,小宝应该会很开心。但是,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孙干事开着吉普车来接她们。这在家属院里又引起了一阵轰动,大家都出来送行。
婉儿,到了省城一定要给我写信。王大娘眼中含泪,虽然支持儿媳妇去省城,但舍不得孙子。
妈,我会的。林婉抱了抱婆婆。
张明也来送行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们上车。
车子开出家属院的时候,林婉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张明还站在那里目送她们。
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她们终于到了省城。林婉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看什么都觉得新奇。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和家属院不同。
孙干事先带她们去看了纺织厂的宿舍。那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比家属院的房子好多了,还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
这套房子原来是厂里一个技术员住的,他调走了,现在空着。孙干事介绍道,如果你来工作,这就是你的宿舍。
林婉很满意这套房子,小宝也很兴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接着,孙干事又带她们去看了纺织厂。厂区很大,设备也很先进,比她现在工作的街道工厂好太多了。
技术科主要负责生产工艺的改进,工作不算太累,就是需要一些文化基础。厂长亲自接待了她们,听说你以前在街道工厂当过会计
是的。林婉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这里正缺这样的人才。厂长很热情,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林婉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干事就说道：林同志还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一个星期后能来。
参观完工厂,已经是下午了。孙干事安排她们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送她们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林婉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六章
回到家属院,林婉决定接受省城的工作。这个决定让王大娘非常高兴,但也让她陷入了离别的不舍中。
婉儿,虽然我舍不得你们,但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王大娘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抹眼泪,到了省城,你一定要好好工作,找个好人家。
妈,您也要照顾好身体。林婉心里也很难受,婆婆对她很好,现在要分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张明又来了。
听说你决定去省城了张明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是的。林婉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挺好的,那边机会确实更多。张明的语气很平静,但林婉能感觉到他的失落。
小宝看到张明,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张叔叔,你和我们一起去省城吧！
张明蹲下来抱起小宝,叔叔要在这里工作,不能跟你们去。但是叔叔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叔叔的。小宝奶声奶气地说。
这一幕让林婉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张明是个好人,如果留在这里嫁给他,生活也不会太差。但是省城的机会实在太诱人了,她不想错过。
就在准备最后一次去县里办手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孙干事匆匆来到家属院,脸色很难看。
林婉同志,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林婉心里一紧。
刘部长出事了。孙干事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被人举报贪污腐败,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林婉完全愣住了。
那我的工作......
工作肯定是没有了。孙干事叹了口气,刘部长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安排别人的工作。而且,为了避免牵连,最好是跟他保持距离。
王大娘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过去。刚才还在庆幸有这样的好机会,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那之前答应的工资、宿舍......
都没有了。孙干事很无奈,对不起,这事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孙干事走后,家里一片沉默。林婉坐在床边,感觉天都塌了。
婉儿,没关系的,咱不去省城就是了。王大娘安慰她,反正在这里也能过日子。
但林婉知道,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她拒绝了张明,又传出了要去省城的消息,现在突然不去了,在院子里怎么面对大家
果然,消息很快传开了。
听说林婉去不了省城了,那个大官出事了。
活该,爬得太高容易摔得重。
现在好了,既去不了省城,又得罪了张明,看她怎么办。
这些议论声让林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自己成了整个院子的笑话。
更让她难堪的是,之前那些对她羡慕的邻居,现在都变成了幸灾乐祸。
我就说嘛,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李大婶阴阳怪气地说,现在知道张明的好了吧可惜人家已经不要她了。
是啊,张明现在正在跟王大妈家的女儿相亲呢。张大嫂接话道。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插在林婉心上。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张明,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相亲了。
当天晚上,林婉在院子里遇到了张明。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张明哥......林婉想说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用解释什么。张明看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理解。
听说你在相亲林婉鼓起勇气问道。
是的。张明点点头,我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这话虽然平静,但林婉听出了他的决绝。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林婉过得很煎熬。院子里的流言蜚语没有停过,她不敢出门,也不敢见人。
王大娘看她这样,心里也很难受,婉儿,要不咱们搬走吧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搬到哪里去林婉苦笑,而且现在哪里有钱搬家
之前为了准备去省城,她已经把街道工厂的工作辞了,现在既没有工作,又没有收入,连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她了。
那天下午,林婉正在家里发愁,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出去一看,竟然是几天前相亲的那个小周。
林同志,我能跟你谈谈吗小周看起来有些紧张。
第七章
林婉很意外小周会来找她,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小周,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谈谈咱们的事。小周看了看周围,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婉带着小周走到院子角落,远离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林同志,我听说你去省城的事情没成
是的。林婉有些尴尬,出了一些意外。
那正好。小周的眼睛亮了,我一直想来找你,但我爸不让。现在他出差去了,我就偷偷跑来了。
林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那天在饭馆,我爸说的那些话,我不同意。小周认真地说,我觉得孩子的姓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过得幸福。
这话让林婉很惊讶。她没想到小周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父亲......
我已经跟他大吵了一架。小周打断了她的话,我告诉他,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永远不结婚。
林婉看着面前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懦弱的男人,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事跟父亲对抗。
小周,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小周很坚定,林同志,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舒服。你人好,孩子也可爱,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这番话说得很真诚,林婉心里有些感动。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竟然有人愿意站出来支持她。
可是你父亲那边......
他会慢慢接受的。小周说道,再说了,我已经28岁了,总不能一辈子听他的。
林婉看着小周真诚的眼神,心里很矛盾。虽然小周人不错,但她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周主任的态度也是个大问题。
小周,这事儿我需要再想想。
我理解。小周点头,但是林同志,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小周走后,林婉的心情更加复杂了。现在的情况是：张明已经开始相亲了,省城的机会也没了,只剩下小周这一个选择。
当天晚上,王大娘跟她谈了很久。
婉儿,我觉得小周这孩子还是不错的。王大娘说道,虽然他爸爸有些强势,但小周能为了你跟他对抗,说明是真心的。
可是妈,我对他没有感情。林婉说出了心里话。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王大娘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的情况,还能挑选吗再说了,小周人老实,有工作,家庭条件也不错,已经很难得了。
林婉知道婆婆说得有道理,但她总觉得这样的婚姻对小周不公平。
第二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周主任竟然亲自来到了家属院。
林婉,我找你谈谈。周主任的脸色很难看。
林婉硬着头皮跟他出去了。
我听说小周昨天来找过你周主任开门见山。
是的。
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周主任的态度很强硬,小周被你迷住了,但我这个当父亲的头脑清醒。
林婉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没工作,带着孩子,还闹出了省城的笑话。周主任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周家要的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媳妇,不是你这样的。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林婉脸色发白。
周叔叔,如果您是这样想的,那我们确实不合适。
你知道就好。周主任站起来,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再缠着我儿子。
周主任走后,林婉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当天下午,小周又来了,这次他的脸上还有伤痕。
小周,你怎么了林婉吃惊地问。
没事,跟我爸打了一架。小周轻描淡写地说,他今天来找过你了吧
林婉点点头。
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小周的脸色阴沉下来。
没什么......林婉不想让他们父子关系更紧张。
林同志,我爸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小周认真地说,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如果他不同意,我就跟他断绝关系。
小周,你不能这样做。林婉急了,他毕竟是你父亲。
可是他太过分了。小周愤愤地说,他怎么能那样说你
看着小周为了自己跟父亲对抗,林婉心里很复杂。虽然她对小周没有爱情,但他的真诚和勇气确实让她感动。
小周,要不咱们算了吧。林婉叹了口气,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父子反目。
不行。小周摇头,林同志,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这话说得太突然,林婉完全没想到。
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小周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认识时间太短,没有感情基础
林婉点点头。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小周握住她的手,林同志,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保证会让你和小宝幸福的。
就在这时,张明突然出现了。
第八章
打扰了。张明看到林婉和小周握着手,脸色有些不自然。
林婉赶紧甩开小周的手,张明哥,你有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张明看了看小周,你们继续谈,我回去了。
等等。小周突然开口,张明同志,正好你在,我有些话想说。
张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听说你之前也想娶林同志小周直接问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张明的回答很平静。
但是你现在后悔了对不对小周继续说,听说你最近相亲都不顺利。
张明的脸色变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小周站了起来,因为我要娶林同志,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这话说得很挑衅,张明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周,你别说了。林婉急忙制止。
为什么不能说小周看着张明,张明同志,你是个好人,但你错过了机会。现在林同志是我的人了,希望你能尊重这个事实。
张明盯着小周看了几秒钟,然后冷笑了一声。
你的人她同意嫁给你了吗
这话问得小周一愣,他转头看向林婉,林同志,你......
林婉被两个男人盯着,感觉很不自在。她确实还没有答应小周的求婚。
我......我还在考虑。
看到了吧。张明对小周说,别太早下结论。
说完,张明转身就走了。
小周的脸色很难看,林同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不是的。林婉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事儿太突然了。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考虑小周的语气有些急躁。
我......林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进了院子,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军人停好车,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他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林婉身上。
请问,您是林婉同志吗
林婉点点头,心里很困惑。最近怎么总有军人来找她
我是省军区的赵建军。年轻军人走过来,受李建国同志委托,来看看您的情况。
林婉想起来了,李建国就是上次来送抚恤金的那个军人。
李建国同志让你来的
是的。赵建军点头,他听说您遇到了一些困难,特意让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院子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又是一个开着摩托车的军人,这在家属院里简直是天大的新闻。
赵同志,能借一步说话吗林婉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话。
当然可以。
他们走到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树下。小周想跟过来,被林婉制止了。
林同志,李建国同志说您原本要去省城工作,但出了一些意外赵建军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林婉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建军听完后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个刘德华确实出事了,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那我的工作......
省城的工作确实没有了。赵建军说道,但是,我们军区正好缺一个文书,如果您愿意,可以来我们那里工作。
这个提议让林婉很意外,军区的工作
是的。工作内容主要是整理文件、打字、记录会议等等,不算太复杂。赵建军介绍道,工资每月50元,还包吃住。
50元的工资在1975年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包吃住,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
那我的孩子......
军区有托儿所,孩子可以寄托。赵建军想得很周到,而且军区的生活条件比较好,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
林婉心动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陈志强同志是我们的战友。赵建军的语气很庄重,照顾烈士的家属,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话让林婉心里一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丈夫的战友们伸出了援手。
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赵建军看了看时间,不过我希望您能尽快决定,因为这个职位有很多人想要。
赵建军走后,院子里又炸开了锅。
林婉这是什么运气接二连三有人帮忙。
人家丈夫是烈士,有人照顾很正常。
军区工作,那可比在这里强多了。
王大娘更是激动得不行,婉儿,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军区工作多稳定,而且还是为国家做贡献。
但是小周的脸色很难看,林同志,你不会又要走了吧
林婉看着小周失望的表情,心里很矛盾。如果接受军区的工作,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小周。虽然她对小周没有爱情,但他的真诚确实让她感动。
小周,我......
我明白了。小周苦笑着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嫁给我,对不对
第九章
面对小周的质问,林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确实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但又不忍心伤害他。
小周,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小周的眼睛红了,从省城的事到现在军区的工作,你总是有各种理由离开。说到底,你就是看不上我对不对
这话说得林婉心里很难受。虽然她对小周没有爱情,但她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他。
小周,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
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小周情绪激动起来,我为了你跟我爸翻脸,为了你放弃了其他的相亲机会,但是你呢你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我。
林婉看着小周痛苦的表情,心里很愧疚。她知道自己确实对他不够公平。
小周,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小周打断了她的话,我只要一个答案,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
林婉沉默了。她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必须给小周一个明确的答复。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张明突然出现了。
林同志,我听说军区要招你去工作张明的脸色有些复杂。
你来干什么小周看到张明就来气,这里没你的事。
谁说没我的事张明看了看林婉,林同志,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有什么话要说小周挡在林婉前面,她现在是我的人。
你的人张明冷笑,她都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两个男人又要吵起来,林婉赶紧制止。
你们别吵了。张明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张明看了看小周,然后对林婉说：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要去军区工作,我支持你。
这话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林婉。
你支持她小周不敢置信,为什么
因为那是最适合她的选择。张明看着林婉,军区的工作稳定,收入也高,对她和孩子都好。
林婉看着张明,心里很复杂。她没想到张明会这样支持她。
可是......小周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张明打断了他,小周,我知道你喜欢林同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嫁给你,真的会幸福吗
这话问得小周一愣。
你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们结婚后肯定会有很多矛盾。张明继续说道,而且,林同志对你并没有感情,这样的婚姻对你们都不公平。
小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无法反驳张明的话。
张明哥......林婉想说什么。
林同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明看着她,你觉得欠了小周的情,所以想要补偿他。但是,婚姻不是慈善,不能因为感激就结婚。
这话说得很直接,但很有道理。林婉知道张明说得对,她确实不能因为感激就嫁给小周。
那你呢小周突然问张明,你也喜欢林同志,为什么要支持她离开
张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因为我真的关心她。如果我真的爱她,就应该希望她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把她留在这里。
这话说得林婉眼泪都出来了。她没想到张明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张明继续说道,我的条件确实不够好。我有残疾,家里也没什么背景,留在这里只能给她平庸的生活。但是军区不一样,那里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小周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他的条件其实和张明差不多,张明的话等于是在说他也配不上林婉。
所以,林同志,我建议你接受军区的工作。张明最后说道,那是你最好的选择。
说完,张明转身就走了,留下林婉和小周两个人面面相觑。
小周看着张明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
他说得对。小周的声音很低,我确实配不上你。
小周......
林同志,你去军区吧。小周苦笑着说,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说完,小周也走了。
林婉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一个好人,但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当天晚上,林婉做出了决定。她要接受军区的工作。
第二天,赵建军再次来到家属院。
林同志,考虑得怎么样
我同意。林婉说道,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太好了。赵建军很高兴,后天就可以,我来接你们。
第十章
离别的日子到了。
林婉收拾好行李,准备跟着赵建军去军区报到。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也没有后悔。
王大娘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支持她的决定。
婉儿,到了军区要好好工作,听领导的话。王大娘一边帮着整理行李,一边叮嘱,有时间就写信回来,让我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
妈,我会的。林婉抱着婆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宝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要搬家很有趣,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院子里的邻居们也都来送行了。虽然平时有些闲言碎语,但到了离别的时候,大家还是舍不得的。
林婉,到了军区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邻居。李大婶说道。
不会的,李大婶。林婉礼貌地回应。
张明也来了,但他站得远远的,没有上前说话。林婉看到了他,想过去跟他告别,但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她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彼此更难受。
赵建军准时来接她们。这次他开的是军用吉普车,看起来很威风。
林同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林婉抱起小宝,向大家挥手告别。
车子缓缓开出家属院,林婉回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里很复杂。这里有她的青春,有她的回忆,也有她的痛苦。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小宝好奇地问。
去一个新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叔叔阿姨,还有小朋友跟你一起玩。林婉温柔地说。
小宝高兴地拍手,那里有糖吃吗
有的,有很多好吃的。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军区。林婉看着眼前庄严的大门,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林同志,欢迎来到省军区。赵建军笑着说,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林婉被安排在军区的家属楼里,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比家属院的房子好很多。小宝也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在托儿所里交了很多新朋友。
林婉的工作很顺利,领导和同事们都对她很好。她的文化水平不错,工作认真负责,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一个月后,林婉给王大娘写了第一封信：
妈：
我们在军区一切都好。工作很顺利,小宝也很适应新环境。这里的生活条件比家属院好很多,小宝每天都很开心。
军区的领导很关心我们,给了很多帮助。我觉得这个选择是对的。
您的身体怎么样要注意保暖,别舍不得烧煤。我已经寄了一些钱回去,您收到了吗
替我向院子里的邻居们问好。
婉儿
这封信很快就在家属院里传开了。大家都说林婉这次是真的发达了,军区的工作比什么都强。
张明听到这个消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林婉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小周也听到了消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他的相亲。后来,他娶了一个邻村的姑娘,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生活还算平静。
半年后,林婉在军区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他叫李明,比林婉小两岁,人长得英俊,性格也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不在乎林婉带着孩子,还很喜欢小宝。他说,能够嫁给烈士的遗孀是他的荣幸,照顾烈士的孩子是他的责任。
一年后,林婉和李明结婚了。婚礼很简单,但很温馨。王大娘专门从老家赶来参加婚礼,看到儿媳妇终于找到了幸福,她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张明听到这个消息,也为林婉感到高兴。他知道,她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幸福。
而他自己,也在后来娶了一个理解他的女人,组建了一个平凡但温暖的家庭。
多年后,当林婉回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她才真正明白,有时候最大的勇气不是坚持,而是放手。放手那些不合适的人和事,才能拥抱更好的未来。
小宝长大后,成了一名优秀的军官,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他一直很感激李明,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继父。
林婉的故事在家属院里传了很多年,成了一个传奇。人们说,有时候命运的转折就在一念之间,关键是要有勇气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林婉确实是一个有福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