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穿越这事儿,没亲身经历过,你根本想象不出能有多离谱。
我叫林晚秋,一名靠拍星空吃饭的摄影师。
三天前,我还举着徕卡在冰岛追极光,绿得像翡翠一样的极光漫过冰原。再一睁眼,就tm在这间黑得对面站个人都看不清脸的破屋子里。
你敢信
别人穿越,不是王爷就是公主,再不济穿回八十年代当万元户。
我呢林晚秋!穿到了现代!还成了个平平无奇、憋屈到底的家庭主妇!
1
穿越噩梦
头三天,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每天一大清早,准时被楼下炸油条的滋啦声和摊主的吆喝吵醒,煤烟味混着油腻味儿拼命往窗缝里钻。
刚穿来那天,我手机刚弹出消息,我的极光摄影系列入围了国际顶尖的苍穹之眼大奖决赛,眼看就要成为国内首个拿金奖的女摄影师。
结果下一秒,眼前一黑,再亮起来就是这间令人窒息的牢房。
空气里一股霉味、劣质洗衣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馊味。
我猛地坐起来,疯了一样摸手机,结果摸到个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杂牌机。
屏幕的光勉强照亮四周——墙皮掉得跟癞痢头似的,贴满了小孩的鬼画符;角落的破柜子晃悠悠,抽屉都没关严,塞着一团团泛黄的旧袜子。
我冲进厕所,对着糊满水垢的镜子照了又照。
镜子里那女的,脸色蜡黄,黑眼圈快掉到嘴角。
根本不是我那张被极地风吹得粗糙、却永远带笑的脸。
操。
我下意识骂了一句,声音嘶哑陌生,听得我自己都一愣。
这肯定是梦。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直飙。
我还在消化这荒唐的穿越梦,床边不到三岁的小丫头哭了,抽抽噎噎地喊妈妈。
我低头,看着那肉乎乎、泪汪汪的小团子,心像被猛地揪紧,身体不受控制地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哄:乖,不哭,妈妈在。
原身的婆婆就在这时猛地推门进来,门板砸在墙上哐当一声。她叉着腰,唾沫星子直接喷到我脸上: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装什么少奶奶!我们老王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懒蛆!想饿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声音尖得像钢丝球刮锅底。
我没吭声,她三角眼一瞪,直接冲过来一把掀开我被子,冷风灌进来,当初要不是看你怀了种,谁看得上你这乡下骗……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原身的记忆像碎玻璃渣猛地扎进脑子:结婚前她骗王强父母是城里退休干部,婚后被拆穿,王强的拳头第一次砸在她脸上。
我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满脑子还是冰岛极光倾泻而下的壮丽。
婆婆的骂声像针一样往耳朵里钻。
死了吗哑巴了就知道摆个丧气脸!看着就晦气!赶紧滚起来做饭!我儿子上班辛苦,要是饿着他你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我想吼回去,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像有只手死死掐着我的喉咙,连心口都喘不过气。
婆婆骂够了,朝地上啐了一口,摔门走了。
我瘫在床上,掏出那个破手机,疯了一样翻相册——没有极光,没有星空,全是孩子的辅食、打折菜、油腻腻的灶台。
晚上,王强回来了,一身酒气臭熏熏,看到冷锅冷灶,眉头拧成疙瘩,二话不说把手里的包砸过来:妈的,老子累死累活一天,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你个废物干什么吃的!没看我一眼就栽床上,鼾声打得床板都在抖。
我缩在床角,抱着孩子,一夜没合眼。
冰岛的寒风好像还在耳边呼啸,但鼻子里闻到的,只有这屋里散不掉的霉味和他身上的酒臭。
我想回去,拼了命地想回去。
2
反抗初现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厨房震天响的骂声和锅铲砸地的声音吵醒的。
婆婆把厨房门摔得砰砰响,吼声穿透门板:懒死你算了!躺尸呢!几点了还不滚起来!娶了你真是祖宗十八代都蒙羞!丧门星!紧接着哐当一声,不知道什么又遭了殃。
这身体比脑子快,我几乎是本能地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动起来。
磨蹭什么!没吃饭啊!婆婆一铲子敲在锅边上,吓得我一哆嗦,瞧你那蠢样!切个菜都比你利索!你说你有啥用当初挺个大肚子逼我儿子娶你,结果就生了个赔钱货!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还有脸吃我家的饭!
她手指头都快戳到我眼睛里,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我猛地后退一步,胃里一阵翻腾,吼了出来:别碰我!
声音不大,却像按了暂停键,厨房瞬间安静了。
婆婆愣住了,三角眼瞪得溜圆,大概没想到我敢还嘴。随即像被点了的炮仗,脸上的横肉一抖,抄起油腻的锅铲就朝我胳膊抡过来:反了你了!敢跟我顶嘴!打死你个不懂规矩的贱骨头!
我抬手一挡,小臂上火辣辣地疼,肯定红了。
我自己也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对抗了这身体的本能。
吃早饭时,王强扒拉着稀得见底的粥,咸菜嚼得嘎吱响,突然抬头骂:看什么看不服啊瞅你那死样子就倒胃口!要不是你骗我说你爹妈有退休金,老子能娶你赔钱货!
这手开始抖,筷子都快拿不住。
我死死攥紧筷子,指甲掐进手心,逼自己抬头直视他:我没看你。
他愣了一下,像听到天大笑话,随即嗤笑:哟呵,长脾气了妈说我还不信,你这软蛋还真支棱起来了给你脸了是吧他猛地踢开凳子站起来,碗里的粥泼了一桌,溅得到处都是。
他刚抬手,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瞬间变脸,点头哈腰应了几句:哎,李主任,是我是我,好好好,马上到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指着鼻子骂:算你走运!回来再收拾你!说完摔门出去。
看他摔门出去,我捂着狂跳的心口,慢慢压下了原身那刻骨的恐惧。
一整天的家务像毒蛇缠身。洗碗、擦灶台、拖地、洗衣服……婆婆就搬个凳子坐旁边监工,嘴一刻不闲:碗冲干净点!浪费水!地怎么拖的没吃饭啊!角落都没拖到!眼睛长屁股上了这衣服搓这么用力,想搓烂啊!败家玩意儿!
洗衣服时,原身的记忆又跳出来:得先洗王强的衬衫,再洗公婆的,最后才是自己和孩子的,不然就是自私。
我偏不,抓起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先搓了起来。
婆婆看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冲过来一把抢过去扔地上,还用脚狠狠碾了几下:反了你了!敢先洗你的破玩意儿你的脏衣服配跟我儿子的放一起洗吗腌臜货!
我没捡。
我不洗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后背被婆婆扔过来的肥皂盒砸中,闷疼。她在身后跳脚骂:滚!有本事别吃我家的饭!饿死你个懒货!
躲回房间,我把脸埋进被子,还能听见她在外面指桑骂槐。
摸着原身嘴角的旧疤,突然觉得这身体到处都疼。不是皮肉,是希望被碾碎的那种疼。
可我还是想回去。
夜里,我对着大概是冰岛的方向,在心里一遍遍喊:让我回去,死在那冰原上都行。
3
心结解开
第三天,孩子哭声把我吵醒。
小丫头大概是饿了,小脸皱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身体又本能地想动,我却僵着没动。
不是不想抱,是怕——怕一抱,就真成了孩子妈,真被焊死在这小县城里。
孩子哭得更凶了,脸都憋红了。
王强被吵醒,极其不耐烦地翻身,枕头直接砸过来:死了啊嚎丧呢!哄一下能死吵老子睡觉!
婆婆也闻声在门外骂:小讨债鬼哭什么哭!当妈的死了啊!就知道哭!跟你那没用的妈一个德性!
我咬着牙走过去,抱起她。
软乎乎的小身体一贴过来,哭声立马小了,小手抓着我衣领,热乎乎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
一瞬间,原身的记忆裹着一股暖流涌上来——是她半夜喂奶的温柔,是她哼歌哄睡的耐心,是看着孩子笑时,眼里那一点点光。
白天异常平静。
婆婆没再直接骂我,但指使我干活的语气更冲,眼神像刀子,不停挑刺:这菜炒咸了想齁死谁!地拖了跟没拖一样!笑什么笑捡钱了一脸狐媚相!
王强上班前瞥我一眼,眼神阴沉,没放屁。
我机械地干着活,脑子里却在打仗:一边是我的星空和自由,一边是原身的枷锁和眼泪。
晚上好不容易哄睡孩子,我坐在床边发呆。
小区路灯昏黄的光,透过脏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唰地划过夜空——是流星!
这身体突然自己站起来,走到窗边,双手合十。
那一刻,原身的意识像一缕轻烟缠上来,带着卑微的祈求:好一点点就行……让我好一点点就行……
声音很轻,却砸得我心脏生疼。
我终于想起来了,原身是我高中同学,许柔。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笔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一样的女孩。
我顺着记忆,从床脚底下摸出几本旧书——会计基础,还有笔记。
笔记依然工整,但每一页都有一两行字迹突然扭曲狰狞,像是写字的手突然崩溃。
这个被生活踩进泥里的姑娘,从来没真正认输过。
冰岛的极光再美,照不亮这间油腻的厨房。
林晚秋的相机再贵,拍不出许柔心里的那点光。
我慢慢放下手,指尖冰凉。
转身看着床上睡熟的孩子,看着斑驳的墙壁,看着这具伤痕累累却还在喘气的身体。
不回去了。我对自己说,也对许柔说。
林晚秋可能死在冰裂里了,但许柔,或许还能活过来。
有些魂穿,不是为了取代,是为了让被埋没的光,重见天日。
4
情报收集
想通的那瞬间,胸口堵了不知道多久的那股郁气,一下子散了。
换成了一种冰冷的、属于林晚秋的清醒和锐利。
我走到那面脏镜子前,用袖子擦出一小块干净地儿,盯着里面的眼睛。
怯懦和麻木底下,还藏着一丝被极地风雪磨炼过的倔强。
许柔,我哑着嗓子,却带着一股狠劲,你这手烂牌,我来打。
哭没用,等死更不是我的风格。在冰岛追光迷路时我就知道,panic(恐慌)必死。
第一步,情报。我得搞清楚这战场啥情况。
机会很快来了。
第二天下午,婆婆在沙发上打着鼾。
我借口扔垃圾,抱着孩子溜到小区中心那棵老黄桷树下。那是老太太们的情报交换中心。
我找了个不远不近的长椅坐下,假装笨拙地给孩子整理衣服,不小心把袖子挽高了一截。
data-fanqie-type=pay_tag>
前几天被王强推搡磕在桌角留下的那片青紫淤痕,明晃晃露在太阳底下。
很快,几个老太太瞄过来了,交头接耳。
哎呦,看老王媳妇那手……又挂彩了。
作孽呦,肯定是王强那混球干的!下手没轻没重!
许柔这姑娘命苦呦,当初多水灵一姑娘,你看现在给磨成啥样了,她婆婆那张嘴啊,天天骂,跟淬了毒似的。
可不是!就欺负人家外地来的没娘家撑腰!昨天我还看见她为了几毛钱菜叶子,指着许柔鼻子骂了半小时,什么‘白吃白喝’、‘丧门星’,难听着呢!
一个消息灵通的老太太压低声音,却刚好让我听见:骂算轻的!听说王强工作都快保不住了!好像在单位账上搞了小动作,被上面盯上了!这两天看他那脸,跟死了爹一样!
真的假的他不是吹自己多牛吗
牛个屁!一个月就那几千块,还在外面充大爷!我看他最近魂不守舍的,准没好事!
他妈更不是东西,昨天还为几毛菜钱跟人吵,转头就跟人吹儿子买了金镯子,呸!真不要脸!
碎片信息在我脑子里飞快拼图。
王强,小职员,收入低,工作可能不干净。
婆婆:死要面子、抠门到极致、刻薄恶毒、控制狂、靠吹儿子找存在感。
我心里有底了。心跳有点快,但脑子异常清醒。
5
秘密武器
第二步,找武器。光知道没用,我得有实在的东西。
趁婆婆扭着腰出门跳广场舞、王强没下班,我立刻反锁家门。
目光像探照灯扫过这个破家。斑驳的墙,晃悠的破家具……哪儿能藏东西
摄影师对细节的偏执上线了。
我先翻了明面地方:抽屉、衣柜、床底。除了穷,啥也没有。
然后,我盯上了婆婆那个上锁的床头柜。锁很旧。我退回客厅,从工具箱找出细铁丝和塑料片。
屏住呼吸,听着门外动静,手指凭感觉小心操作。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
抽屉里一堆零碎:旧存折、几件老掉牙的金饰、户口本……还有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票据。
我快速翻看。大多是买菜票,但里面混着的几张,让我瞳孔一缩——是王强公司的差旅报销单和备用金申请单复印件!有他和他主管的签名!
许柔的会计知识瞬间苏醒。虽然只是记忆碎片,但对数字的敏感度好像本能回归。
我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张报销单金额有涂改,另一张备用金事由模糊却批了不小额度。日期还很集中。
更绝的是,票据最底下,摸出一张硬挺的小纸片——金店销售凭证!日期是不久前,买的足金手链,价格吓人。
我呼吸一滞。原身记忆里,婆婆根本没新金镯子,王强更不可能买——他家用都给得抠搜。
账目问题
+
来路不明的金店发票……
一个肮脏的推测浮上来:王强很可能挪了小钱,并且,这钱可能花在了外面。
冰岛的寒意又掠过脊背,但这次带来的是冰冷的锐气。
够了。我不需要能立刻送他进监狱的铁证,我只需要能撕破这个家假平静、让他们怕的筹码就行。
我把东西恢复原样,锁好抽屉,抹掉所有痕迹。
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灰扑扑的世界,指甲深深掐进手心。
6
风暴前夕
第三步,抢空间。我不能被家务困死。
当天下午,婆婆回来又使唤我拖地。我没像以前一样默默拿拖把,而是抱起孩子,平静地说:妈,宝宝好像发烧了,我带她去楼下诊所看看。
婆婆狐疑地伸手摸孩子额头,指甲刮得孩子一躲:放屁!凉滋滋的烧什么烧又想偷懒地没拖完哪都不准去!
我侧身躲开她的爪子,眼神冷了:您年纪大,手感不准。孩子万一真烧起来,去医院花的钱更多。
精准命中她吝啬的痛点。
没等她再骂,我抱着孩子直接出门。她在身后跳脚骂:滚!有本事死外面别回来!浪费钱的赔钱货!
下楼真去诊所做了检查,开了点维生素糖丸。
然后抱着孩子坐在小区花园里,晒到了久违的、没骂声的阳光。孩子在我怀里咯咯笑,抓光斑。
风暴前的宁静,在第三天晚上打破。
王强又喝得烂醉回来,心情极差,嘴里不干不净骂领导骂同事。
婆婆迎上去添油加醋,扇阴风点鬼火:强子你可算回来了!你这媳妇反了天了!活不干,顶嘴,还敢摔门出去乱花钱!我说两句她就瞪我,那眼神要吃人!这家里容不下她了!
王强把火撒我身上,晃过来习惯性抬手要扇,酒气混着臭味扑面而来。
我没躲。
只是抬眼,静静看着他。眼神不是恐惧哀求,而是带着嘲弄和冰冷的审视,像看一块废料。
他的手僵在半空。
王强,我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他的酒嗝和婆婆的骂,你上次说财务部张经理眼毒,他还总找你麻烦吗
他酒醒了一半,脸一变:你胡扯什么
没什么,我垂下眼拍孩子,语气像说白菜价,就前几天帮你收拾衣服,看到张报销单复印件,金额好像不对我记得我以前学过点会计,说这种不合规矩吧你说,要是张经理知道……
你闭嘴!王强猛地打断,声音带慌。他死死盯着我,像第一次认识我。
婆婆没听懂,但看出儿子怂了,尖叫:你瞎说啥!强子的事轮得到你管快去倒洗脚水!没眼力见的东西!
我站起身,没理婆婆,只盯着王强:洗脚水自己倒。或者,你想我明天去你公司楼下找你‘聊聊’
王强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在我冰冷的注视下,竟然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吼了句疯婆子!,然后骂骂咧咧自己倒水去了。
婆婆惊呆了,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张着嘴忘了骂。
我抱孩子回房关门,还能听见婆婆压低声音急问:强子,她刚说啥啥单子你别吓妈啊……是不是要丢工作啊
那晚,王强没打呼。我知道,他醒着。
7
经济独立
初战告捷,但我清楚,这只是靠信息差吓住的。经济独立才是硬道理。
许柔的会计证!这是关键!
我再次翻出那些笔记教材,这次不是为了怀念,是为了生存和反击。
许柔基础扎实,而我最不缺专注力和学习能力。
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啃书。孩子睡了,就着昏暗台灯看;做饭间隙,默背条款;拖地时,脑子里过知识点。
婆婆对我突然好学冷嘲热讽:哟,装什么文化人!看书能看出钱来有那功夫把厕所刷了!王强也阴恻恻说:看得懂吗你别把书拿反了。
但我白天的家务一点没少,晚上他们抓不到错。王强似乎被唬住了,暂时不敢动我,只是眼神更阴郁。
一个月后,我报名考初级会计职称。报名费是省了好几天菜钱抠出来的。
考试那天,找借口出门。
考场里,久违的紧张兴奋感回来了,像第一次参加国际摄影大赛。笔尖沙沙响,数字规则在脑子里无比清晰。许柔的知识,林晚秋的冷静,完美融合。
成绩出来,高分通过。
我把成绩单无意放客厅桌上。
婆婆先看到,撇撇嘴,翻来覆去看:哟,还真考了这破纸片片能当饭吃瞎猫碰上死耗子!王强下班看到,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没说话。但他眼里多了惊疑。
我知道,光有证不够。我需要电脑,需要接触外界。
机会来了。社区为下岗职工开免费电脑培训班,我立刻报名。
婆婆自然又骂我心思野了不顾家。学那玩意儿干啥想去勾搭谁啊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这次我没沉默,一边摘菜一边头也不抬说:妈,学会电脑能网上找兼职,一个月挣几百菜钱。要不您觉得王强一个人养家轻松还是您打算拿养老金贴补我们听说最近肉价又涨了。
婆婆被噎得脸通红,半天憋出一句:……挣了钱都得交给我!
我没接话。心里冷笑。
电脑班上,我学得最拼。别人聊天,我疯狂练打字学软件。老师都惊了。
同时,我开始网上偷偷投简历,瞄准小公司兼职会计。要求不高,时间自由,能在家做。
无数次石沉大海,偶尔有回复,一听我只能兼职带孩子,就没了下文。
但我没气馁。冰岛追极光也要运气和坚持。
转机在一个雨天。一家刚起步的小电商公司正为乱账头疼,急需一个便宜能快速上手的兼职会计处理积压票据。
我抓住机会,电话里几个专业问题我对答如流,甚至指出了一个他们没注意的税务小漏洞。
对方老板犹豫一下说:那你先试一个月工资不高……
行。我毫不犹豫。
挂了电话,窗外雨声淅沥。我抱着已经会咿呀叫妈的孩子,看着镜子里眼神越来越亮的女人。
第一步,迈出去了。
8
微小胜利
兼职比想象更繁琐。那小公司账目乱得像被轰炸过,票据混杂,流水不清,缺东少西。
要是以前许柔,早懵了,然后被老板骂哭。
但现在坐在这破屋里,对着三百块淘来的旧电脑的人,是林晚秋。
我在零下四十度格陵兰冰盖上凭微光算参数抓星轨,也曾在暴风雪里徒手稳住快吹飞的三脚架。耐心和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花了三个通宵,把山一样的票据按时间类别理清,建好电子台账。许柔的专业知识发力,借贷科目清晰准确。
我用大白话给老板解释问题,提规范建议。
一个月后,我把清清楚楚的报表和简易财务分析发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分钟,然后老板激动喊:许会计!神了!这比之前全职弄得还明白!下月工资我给你加三百!你一定继续干!
第一笔兼职收入到账那天,我去ATM查了余额。数字不大,但让我心跳加速。
这是许柔靠自己挣的钱,更是林晚秋凿开的第一道缝。
我没告诉家里任何人。把钱分开存进只有我知道的电子账户。
然后,我去买了一小罐最便宜但颜色鲜亮的口红,和一瓶能让头发顺滑点的护发素。
改变要由内而外,也需要一点看得见的信号,提醒自己是谁。
9
底气渐增
经济上微小的独立,带来了底气。
我依旧做饭洗衣,但不再无条件挨骂。
婆婆让我手洗王强臭袜子,我抬头淡淡说:妈,洗衣机省水模式洗得干净还能杀菌,现在提倡节约。她瞪眼想骂,我补了一句:而且手洗浪费的时间,我本来能多做两份兼职账,少挣几十块。
她嘴唇哆嗦两下,没吭声,扭头走了。
她习惯性把剩菜倒我碗里,我推开:我饱了。吃太多不好,您也少吃剩菜,亚硝酸盐高,致癌。她筷子一摔:嫌我老婆子脏是吧!我平静回:是为您健康着想。
她再想用不下蛋母鸡、生不出儿子刺我,我直接打断,声音带冷:妈,法律男女平等。生男生女是王强决定的,生物学常识,不信去问医生。还是您觉得王强……不行堵得她脸铁青,像吞了苍蝇,没法反驳。
王强试图用冷暴力和经济控制压我。他减少给家用,故意在我面前数钱炫耀奖金。
我只是笑笑,心里冷笑:你那三瓜两枣,
soon就不够看了。
他看我没反应,以为我屈服了,更得意。甚至一次暗示我:考那破证有啥用不如想想怎么生儿子。隔壁老张家又添了个大胖小子。
我当时正对屏幕核数据,闻言手指没停,眼皮没抬:嗯,没啥大用,就是能看出你上次那张‘加班补贴’报销单,格式和你们公司新财务要求好像不一样,小数点好像也错了,这拿到财务那儿,得打回来重写吧还得挨批。
王强脸上得意瞬间凝固,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他猛地看我,眼神惊骇难以置信。他绝对想不到,这曾经看他脸色都怕的女人,会精准捅到他最虚的心窝子。
你…你胡说!他色厉内荏吼了一句,几乎是狼狈逃窜躲进客厅。
我知道,我捏住的这小辫子,细,但够致命。他那些手脚,经不起查。
10
暗流涌动
日子在诡异平静下暗流涌动。
我的兼职除了电商公司,又网上接了俩小公司的账目私活。收入不稳定,但加起来已悄悄超过王强明面给的家用。
我开始有计划改善。以孩子要营养买好点奶粉辅食;以电脑太旧影响工作换了好点二手显示器;甚至无意让婆婆看到我另一旧手机(兼职收入买的)上会计兼职的薪资广告,标注都不低。
婆婆态度微妙变了。虽然还唠叨,但骂少了,有时偷偷观察我,眼神复杂。她可能不懂财务,但对钱有野兽直觉。她隐约感觉,这儿媳有了她掌控不了的价值,甚至有一次她煮鸡蛋,居然罕见地给了我女儿一个。虽然下一秒就嘀咕赔钱货也配吃,但已是破天荒。
王强更烦躁易怒。在家时间变少,偶尔回来身上带着陌生廉价香水味。
原身记忆和林晚秋的敏锐告诉我,这男人外面有人了,而且估计也没多少钱,只能找廉价的。
我非但不气,反而想笑。更好,这样更容易拿捏。
一次他酒后又找茬,指着我鼻子骂:别以为考个破证了不起!还不是靠老子养着!离了我你喝西北风去!
我当时正算一个复杂税务,被他打扰差点错。一股火猛地窜起。
我合上笔记本,走到他面前。我矮他不少,但眼神让他后退半步。
王强,声音平静带冰碴,你明面工资四千二,扣完社保到手三千八。每月交你妈两千五家用,剩下一千三,够你抽烟喝酒应酬还有这不知哪来的香水味,也得百八十吧
我每说一句,他脸就白一分。
是你养我,还是我(和你妈那点养老金)在养着这个家基本盘,顺便养你外面‘开销’我逼近一步,看他下意识捂口袋,还有,确定要吵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你们公司财务张经理,问问‘员工虚报加班费’和‘挪用小额备用金’怎么处理我最近正学企业内控,有点疑问。
王强酒彻底醒了,额头冒冷汗,看我的眼神像见鬼。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最后猛地转身踉跄冲出门,差点绊倒。
婆婆闻声出来,只看到儿子逃跑背影和我冷漠关门。她张张嘴,破天荒没骂出来,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真实的恐惧。
那晚之后,这个家,彻底变天。婆婆甚至开始主动洗碗,虽然把碗磕得砰砰响。
我知道,初步威慑建立了。但不够。我要的不只是他们不敢惹,我要彻底离开这泥潭,并且拿回属于许柔的尊严和未来。
下一步,该接触外面世界,找更坚实力量了。小区法律援助站那个总值班、一丝不苟的年轻律师,或许是个切入点。咨询一下家庭妇女如何争取权益以及发现配偶工作不当行为可能影响家庭财产该如何处理,总是未雨绸缪,对吧
极光在地下室看不见,但我已凿开屋顶看到了星星。接下来,我要亲手搭梯子,爬出去,拥抱整个星空。
11
法律助力
社区法律援助站的律师姓陈,刚毕业没多久,戴黑框眼镜,一板一眼。
我抱着孩子,以咨询离婚和孩子抚养为由坐他对面。没哭诉没抱怨,只条理清晰讲处境——经济不独立、长期语言暴力、丈夫可能不良嗜好和婚外情、全职主妇对家庭付出,并出示悄悄收集的证据:录音(辱骂催生)、拍的带伤票据(王强问题报销单)、兼职收入银行流水证抚养能力。
陈律师起初公事公办,后来越听越专注。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么冷静的受害者,陈述像做报告。
许女士,您情况我了解了。法律上需注意……他推眼镜详细解释取证要点、财产分割、对方过错对争抚养权和多分财产的影响。
另外,我打断抛出另一个问题,如果我怀疑丈夫在工作单位有挪用资金或虚报行为,可能未来某天影响家庭共同财产,法律上我该如何提前避险或者能否成为谈判筹码
陈律师明显一愣,看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普通家庭妇女,带上了审视探究。这问题…复杂。原则上鼓励举报违法犯罪,但作为配偶…涉及证据有效性、举报动机及自身可能影响…需更详细了解才能建议。他谨慎答道。
明白。我只是未雨绸缪。我点头没深究,但种子已种下。留了他联系方式感谢后离开。
我知道,专业法律支持已初步连接。
社区法律援助站的陈律师,在第二次深谈时,脸上的惊讶已经变成了钦佩。
我将更详细的证据——包括我悄悄录下的王强母子辱骂的音频、那些有问题的报销单复印件、我的兼职收入流水以及王强可能出轨的线索(廉价香水味、晚归记录等)——条理清晰地摆在他面前,并阐述了我的最终目标:带着孩子,尽可能多地拿到应得的财产,并彻底切割。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起来:许女士,你准备得非常充分。从法律层面,这些证据,尤其是涉及他工作可能存在的违纪违法线索,会在谈判中给我们带来极大的主动权。对方出于恐惧和避免事情闹大,很大概率会接受相对不利的条件。我们的策略可以更主动一些。
我们制定了详尽的计划。第一步,发出律师函,正式提出离婚和子女抚养权、财产分割要求,措辞强硬,暗示我方掌握其工作问题的证据。第二步,谈判施压。
12
谈判施压
我选择了王强刚发完工资、心情可能稍好的一个晚上。婆婆正看着电视里的苦情戏抹眼泪。
我把孩子哄进小房间玩,然后走到客厅,直接关了电视。
婆婆立刻炸毛:你干什么!找不自在是不是
王强也皱起眉头: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没理会婆婆,直接看向王强,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晚的菜咸了:王强,我们离婚吧。孩子跟我,存款(虽然没多少)按法律分。家里这套房子是你爸妈的名字,我不要。这是离婚协议草案,你看一下。我把陈律师帮我草拟的协议递过去。
王强愣住,随即暴怒,一把抓过协议就想撕:离你妈离!你想得美!
撕了也没用,电子版我已经发给陈律师了。我冷冷道,你最好仔细看看,特别是补充条款第二页。
王强狐疑地翻到第二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上面罗列了几次他报销有问题的具体时间和可疑点,虽不是铁证,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最后一行写着:若男方在离婚过程中有任何不当行为(包括但不限于隐匿财产、暴力、骚扰等),女方保留向其单位纪委及相关部门反映上述问题的权利。
婆婆凑过去看,虽然看不懂文字,但看儿子脸色也知道不妙,尖叫起来:你个毒妇!你想害死我儿子!你敢!
妈!王强猛地喝止她,额头冒汗,眼神惊恐地看着我,你……你从哪里……
我从哪里知道的不重要,我打断他,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如果落到张经理或者税务局手里,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王强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我继续加码,语气甚至带上一丝好心:好聚好散,你还能保住工作,每个月付点抚养费,大家相安无事。闹大了,你工作丢了,说不定还要负法律责任,到时候别说抚养费,你妈可能还得出去捡瓶子养你。你自己选。
婆婆一听可能没钱,还要她去捡瓶子,顿时慌了,抓着王强的胳膊:强子!强子不能丢工作啊!丢了工作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啊!这丧门星要害死我们啊!
王强猛地甩开她,瘫坐在椅子上,像被抽走了脊梁骨,死死盯着那份协议,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许柔了。她手里握着的,是他的七寸。
那一晚,家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婆婆偶尔压抑的抽泣声。
13
重生之光
后续的谈判异常顺利。在王强的绝对妥协和婆婆罕见的沉默下,离婚协议快速达成:孩子归我,王强按月支付抚养费(金额按法律标准,他没敢少给);那点可怜的夫妻共同存款,我分得了大半;我迅速带着孩子搬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租的房子不大,但窗明几净,阳光能毫无遮挡地洒满整个客厅。我用自己挣的钱付了租金,买了舒适的二手家具和新的床品。女儿在新环境里兴奋地跑来跑去,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同时,我正式入职了那家科技公司。凭借过硬的专业能力、冷静高效的作风和极强的责任心,我很快就在新岗位上站稳了脚跟,不仅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薪资也接连涨了几次,足够让我和女儿过上富足、有尊严的生活。
我带着女儿去海洋馆,去儿童乐园,去短途旅行,看她从怯生生变得活泼开朗。我开始学习给孩子扎漂亮的小辫子,买好看的裙子,给她读绘本,告诉她天空很大,世界很广阔。
大约半年后,我从以前小区相熟的老太太那里听说,王强的工作到底还是出了大纰漏——他挪用小额资金和虚报开销的事被公司查了出来,虽然金额不大够不上刑事,但还是被开除了,还在行业里留了底,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工作。据说他整天在家酗酒,和婆婆互相埋怨,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婆婆没了吹嘘的资本,又心疼儿子,肉眼可见地萎靡衰老下去,据说有次为了省几块钱和人起争执,还被推搡了一下,扭到了腰,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了好几天。
听到这些,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听到陌生人的消息。他们早已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成了我人生路上的一捧尘埃。
终章:五年后
行业顶尖的金融科技论坛现场,嘉宾席上星光熠熠。
我作为论坛邀请的嘉宾之一,正准备上台做关于企业财务风险与内控智能化的主题分享。台下坐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行业精英、专家和媒体。
我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蓝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举止从容自信。岁月的打磨不仅没有带走我的光芒,反而增添了几分沉稳与不容置疑的力量。台下有细微的议论声:那位就是许总启明科技最年轻的财务总监对,听说特别牛,几年前还只是个家庭主妇,完全是逆袭的典范!你看她那气场,两米八!
演讲开始,我逻辑清晰,侃侃而谈,结合实例和数据,将枯燥的风控话题讲得深入浅出。台下目光专注,不时有人点头记录。
演讲结束,掌声持久而热烈。我微微鞠躬致意,目光扫过台下前排——特意请来的女儿正坐在那里,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已经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学生了,她用力地给我鼓掌,眼睛亮得像星星,满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会后,我牵着女儿的手走出气氛热烈的会场。晚风拂面,带着都市夏夜的温热,四周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妈妈,你今天超级超级棒!像明星一样!女儿仰着小脸,兴奋地说。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因为你是妈妈的幸运星呀。
包里手机震动,是我合作的艺术画廊发来的消息:林老师,您那组‘窗格外的星轨’系列作品,又有收藏家询价,非常喜欢其中蕴含的‘于困顿中仰望苍穹’的意境和生命力。
我笑了笑,回复:谢谢厚爱,这组作品是非卖品,仅作纪念。
是的,林晚秋的梦想,以另一种方式在延续。而许柔的人生,早已彻底挣脱枷锁,盛大绽放,比任何星光都璀璨。
我们没有回之前租住的公寓,而是驱车驶向市郊一个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那里有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家,书房有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天气晴朗的夜晚,拉上遮光帘,甚至可以用阳台上的专业天文望远镜看到清晰的土星环。
有时,我会抱着女儿,一起在露台看星星。
妈妈,北极星是最亮的吗
不是哦,但它很特别,因为它几乎永远指着正北方。
就像妈妈一样,能帮我找到方向,对吗
对,宝宝也要记住,无论以后在哪里,遇到什么情况,心里都要有自己的北极星。
冰岛的极光或许终其一生无法再亲眼目睹,但我知道,我早已不再是那个追逐遥远光芒的旅人。
我活成了光本身。温暖,明亮,坚韧,自由。照亮了自己,也成为了女儿的引路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