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许彬彬顶着一脸煤灰冲进工作间，看见薛敏敏一边喝茶一边写实验报告，登时气炸了，“姓文的，你报复我是吧，什么没难度，烧锅炉那是人干的活吗？”这不才半个小时，他出了几斤汗，浑身上下连内裤都打湿了，更别说铲煤炭是个力气活，这会儿他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文志明从椅子上起来，皱眉严肃道：“怎么不是人干的活，除了你，那些工人不是干得好好的，他们不干你以为工厂运作得下去，你爸能舒舒服服当厂长啊！”
被文志明这么劈头盖脸一通骂，许彬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想了半天，余光瞥见薛敏敏，他伸手指她，“怎么她能在屋里吹风扇喝茶。”
薛敏敏举起实验本，无辜地说：“我在写实验记录。”
文志明：“小薛是京大毕业的，高材生，职位是工程师，你是工人，工作性质不一样，你要不想烧锅炉我现在带你去跟厂长说。”
许彬彬额角突突的，问题就是他爸铁了心的要他在工厂干活，否则不给钱连车都不给开了，他心里清楚要是没了这些东西，还怎么出去挥霍怎么在朋友面前装逼。
如今也只能忍下来，灰溜溜地回去烧锅炉。
薛敏敏中途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远远看见许彬彬躲在角落里抽烟，他也瞧见她了，伸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薛敏敏翻了个白眼，张嘴骂了句：“白痴。”
周烨打电话回老家，廖听莲一听说老二两口子要搬新房，那必须得去帮忙暖暖房。
“妈，让爸也一起来。”周烨说。
“这”廖听莲有些迟疑，“要不算了吧，你爸这人胆小，连京市这两个字都听不得，晚上得做噩梦。”
周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再不来，等过几年路都走不动了更来不了。”
这么想想也是，如今老二老三都在京市扎根了，难道总让孩子孙子回来看他们不成，总得出去帮衬帮衬，廖听莲一拍大腿，“放心，揪都揪着你爸去京市。”
回了家，廖听莲一说去京市，周仁波乖巧地说：“你放心去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谁说我一个人去了，你跟我一起去。”
周仁波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说话都磕巴，“听莲，别、别为难我了，我不行的。”
“啥不行啊，床上不是挺行的嘛~”廖听莲抛给他一个白眼，自顾自拿出旅行包开始收拾，要穿的衣服，她的，还有周仁波的。
快速收拾了一大包，等她起身，发现屋里安静极了，一扭头，发现周仁波摘了眼镜，坐在长板凳上抹眼泪，她这恨铁不成钢：“别给老娘装可怜，没用，必须去。”
一提起要去京市，当年那些灰蒙蒙的阴影再次笼罩着周仁波，脑海中仿佛放电影似的，一幕幕，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被学校领导带走的样子，灰溜溜离开京市返回农村种地的样子
“我每天都听你的话，你咋就不能宠宠我呢。”
这完蛋玩意，廖听莲把包扔下地上，走过来，抱着他的脑袋数落道：“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因为这种事哭，有没有出息了。”
“没出息你就不当我媳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