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数日不眠不休的裴骁川睡在江绯晚的尸体旁,好不容易睡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熟觉,却被噩梦缠身。
从梦中惊醒,他全身颤抖着,下意识喊出声:“绯晚,帮我倒杯水。”
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室冷清。
这么多年,江绯晚一直相伴在他左右,他早就习惯了只要一喊,江绯晚必定会马上出现在身边。
这是头一次,他喊不来她了。
一股森然的寒意与失控的失落感,骤然涌上心头。
裴骁川再也睡不着,匆忙命宫女点了灯,疾步朝地牢而去。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无数冤魂叫嚣痛喊,裴骁川大步往尽头走去。
道士背对着地牢大门的位置,微微颔首,像是睡着了。
门被推开,裴骁川捂住鼻子,呛咳两声,有些厌恶地踱步而入:“你还没想通?”
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
裴骁川怒不可遏道:“老道士,你只剩下最后两日时间,你这条命,莫非是真的不想要了?!”
道士仍然坐着,稳如泰山。
烦躁涌上心头,裴骁川双拳紧攥,手背青筋暴起,再也克制不住地一把抓住道士的肩膀:“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想办法让我和绯晚对上话!只要我向她道歉,她必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砰”的一声!方才还僵坐着的老道士轰然倒下!
他的脸色惨白,七窍流血,俨然是中毒之症。
裴骁川只觉耳边“轰”的一声炸开,双眼爆起红血丝:
“来人,传太医,给朕传太医!”
“今日要是救不活道士,我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裴骁川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死死盯着道士。
他是他见到江绯晚唯一的、最后的希望。
他决不能让道士出事!
一个时辰后,道士情况稳定下来,太医大汗淋漓,不由也松了口气:“还好陛下临时来到这地牢查看,毒尚未深入骨髓,要是再晚上一个时辰,纵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得救了!”
裴骁川猩红的双眼里,狠戾之色乍现。
他威势逼人,抬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咬牙切齿:
“封锁宫门,彻查此事!”
“一炷香内查不到真凶,朕要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
道士被人抬回侧殿后,柳含烟方才姗姗来迟。
她气息微乱,头发却一丝不苟,妆容齐整,雍容大气。
“陛下,不过是一个神神叨叨、不知所云的老道,何苦如此在意?”
“难不成,您真的信了这老道的鬼话?”
“贵妃娘娘她分明已经去世了,连森森白骨都已露出,怎么可能还会再回来呢?”
她微微垂眸,神色委屈:
“天下之大,陛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执着于贵妃娘娘?臣妾会一直陪伴在您左右,替您执掌六宫,让妹妹们都和和睦睦的伺候您。”
她说着,柔若无骨的手钻入裴骁川的胸膛。
可就在她垫脚即将吻下裴骁川的嘴唇之际。
一旁,道士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呛咳,惊坐而起。
他浑浊的视线紧盯柳含烟,一字一顿:
“柳皇后,老道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何故取我性命?”
柳含烟脸色大变,声音骤然尖利:“你这狗道士,休要胡言乱语!本宫何时害过你!”
她双眸狠毒乍现,直接扑上前。
一抹银光闪过,她身前竟揣着一把匕首,反手朝自己捅去:“救命!骁川哥哥,他要杀了我——”
“噗嗤”一声,匕首尚未刺入腹部,她却反手朝道士的胸口狠狠扎入!
只可惜,这一刀失利了!
裴骁川揪住她的胳膊,狠狠往后一拉,竟护住了那道士。
柳含烟摔倒在地,满脸震惊:“陛下,您......您没听到吗?他要刺杀臣妾!”
道士冷冷一笑:“柳皇后就是用这招将江绯晚逼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