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县城的街道上,陆枭握着吉普车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就连踩油门的右腿也发力均匀,显然是之前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正载着陆老爷子和陆奶奶赶往向阳大队。
突然,像是心有所感似的,下意识抬头望向半空中,半空中一架墨绿色的直升飞机从县城上空掠过,机身上隐约可见的军徽在阳光下闪了闪,随即朝着南边极速而去。
陆奶奶原本看着窗外的行人,回过神来见陆枭开着车还望着半空,惊了一瞬,赶紧提醒:“枭子,怎么了?专心开车。”
陆枭的目光追着那架直升机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涌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像是有根细弦被轻轻拨了一下,泛开密密麻麻的痒。紧接着,那感觉又淡了下去,只余下一丝莫名的怅然,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错过了。
抿了抿嘴,把那股异样压了下去,声音听不出波澜:“没什么。”
说完,他重新踩下油门,吉普车稳稳地拐过街角,继续朝着向阳大队驶去,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同一时间,刚抵达松阳县城的霍烬也看到了半空中的直升机,掀开车门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朝后扬了扬手:“去兵工厂!”
他那辆破破烂烂只剩下个车头的吉普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格外扎眼,引来路上不少行人围观,尤其是几个半大孩子,围着车子不停地转悠,最大的那个胖墩儿,还拍拍歪歪斜斜的车门子,扯着嗓子喊:“叔叔,废品站在东头巷子口那边,你走反啦!”
霍烬嘴角抽搐一瞬:“再吵把你们捆车顶上,送废品站卖了!”
胖墩儿愣了愣,肥嘟嘟的脸上爬满后怕,手忙脚乱地扯着同伴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还磕在马路牙子上差点儿摔个屁股墩儿,却还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喊:“你这破车连个车屁股都是破铁皮焊的,我们几个塞进去能把你的车轱辘压扁咯!”
喊完这句,就拽着就近的两个小伙伴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啊啊啊,救命啊,有个开破车的要把小朋友卖到废品站换钱啦~”
声音之大,愣是把半条街的人都惊动了,都好奇的转身望过来。要不是霍烬和战友们身上都穿着笔挺的军装,恐怕真要被当成拐孩子的坏人围起来盘问了。
霍烬盯着他们撒欢儿跑去的身影,嘴角抽成了直线:“”
无奈地‘啧’了一声,猛踩油门,破吉普
“突突”
地,歪歪扭扭地往前冲,硬是把一串咋咋呼呼的救命声甩在了车后。
身后另一辆吉普车上,几个战友扒着车窗看得直乐,副驾上的小李推了推身边的战友,一脸无语地嘀咕:“我们团长越来越恶趣味了,连小朋友都吓唬,这要是传回部队,那帮文工团的姑娘们怕不是得集体幻灭了?”
刚拐过县城东头的老槐树,路面便变得开阔起来了,霍烬正猛打方向盘,避开路边的石子儿,就见迎面驶来一辆墨绿色吉普车。车身锃亮得能映出树影,车头挂着的特殊牌照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透着股严谨的气场,很显然是军区师级以上首长的座驾。
两车相遇之时,驾驶室里的霍烬和陆枭几乎同时偏头望向对方,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住了,两人眼神里都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与审视,像两把刚出鞘的刀,锋芒在无形中碰撞,竟有种棋逢对手、针锋相对的感觉。
就像是森林里两头成年猛虎在领地边缘狭路相逢,谁也不肯先示弱。
特别队是国家成立初期为应对特殊军事任务组建的顶尖作战单位,是后世特种兵的雏形和标杆。
这支队伍直属于中央军委,人数不到百人,队员皆是从全军万里挑一的精英,不仅要精通格斗、爆破、情报侦查等全能技能,更得具备在极端环境下孤军深入的勇气与智谋。
而陆枭担任的是特别队一队队长,常年执行的任务皆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或是潜入敌营获取核心情报,或是在边境丛林围剿武装贩毒集团,亦或是在荒漠无人区搜寻失踪的科研团队。他所带领的队伍,从来都是冲在最危险的前线,是典型的
“刀尖上跳舞的人”,每一次任务简报的展开,都可能意味着与死神的近距离对峙。
霍烬近来刚升任西南军区三团长,主抓区域内的常规部队训练与边境防务。虽不像特别队那般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却也肩负着守护一方疆土的重任,麾下的团级部队作风硬朗,在多次边境反恐行动中屡立奇功,是西南防线不可或缺的坚实力量。
两人虽分属不同编制,却在多年前的一次联合任务中有过交集,彼时便因作战风格的迥异而留下过微妙的较量痕迹,如今狭路相逢,那份属于顶尖军人的较劲感,自然也随之浮现。
这一眼对视不过半秒,双方都精准地认出了彼此,陆枭脚腕微尘,稳稳踩下刹车,抬眼看向对面驾驶室的人,眉峰习惯性地挑了挑,“霍”,视线落在他崭新的肩章上,比上次见面时又升了一级,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团长。”
霍烬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指节叩了叩仪表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算不上笑,却也不算冷漠:“陆队长,倒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