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陌生的男人声音。
宋青雾站在走廊的墙壁后没有动。
“对不起宗先生,之前是跟白女士联系的,她那边并没有表示拒绝探访的意愿。”
这声音很熟悉,是联系宋青雾的那位医生。
“我大嫂她身体不好,刚刚手术结束,以后听我的,病人家属那边拒绝探访,但是如果她有任何经济上的困难,或者其他困难都可以直接联系我,就当作是补偿。”
宋青雾靠着墙,听见那边对话结束,医生好像离开了,但那个男人还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动。
擦得透亮的地板倒映出来那个男人的身影,很高,戴着眼镜,看上去年纪跟爸爸差不多大。
宋青雾想,可能自己确实是打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她转身想走,下一秒却听到
那个男人在跟人打电话,每一个字都清晰的钻进耳朵里,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上次心脏源的家属找来了,你怎么办事的?”
“不是说家里只剩下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儿吗,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北京。”
“总之,不能让手术的具体情况透露出去。”
“大嫂的身体本来就等不及,错过这次心脏源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谁知道手术能不能救活?万一救活了呢?我不敢赌。”
白色的地板倒影忽明忽暗,宋青雾看着走廊那边男人的身影,贴着墙壁的背脊升起一片森冷的寒意。
她只有十七岁,她已经十七岁。
很多话她从来没有听过,但已经能够听懂。
为什么那么着急就取走了心脏?
为什么没有等她过来就宣布了死亡?
为什么只能从太平间里看见他们。
因为从头到尾母亲送到医院的时候都没有做过任何抢救手术。
可能性也许微乎其微,但她原本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她从医院跑出去,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马上就要下雨。
宋青雾漫无目的的走在医院,在草坪外面的长椅坐了很久很久。
风冷冷的吹过来,卷起地上枯黄的叶子。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知道,她的胸口也破了一个大洞。
刮风下雨,缠绵呼啸,从未停息。
——
“我没有想让你离开他。”
宗正阳低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可能求得你原谅,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
宋青雾冷眼看着车窗外被太阳烤的卷曲发烫的深绿色叶子。
“我”
宗正阳声音带上几分哀求,
“我确实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如果阿聿知道的话”
宗正阳没能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会怎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年失去父母的女孩会有一天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那天在白砚秋的四合院里认出宋青雾身份的时候,宗正阳就知道,有些报应迟早是要来的。
宋青雾笑了声,转头看宗正阳的表情。
痛苦,懊悔,愧疚
是她曾经想要看到的表情,但是只这样吗?
这样就够了吗?
“凭什么?保守什么秘密”
她开口,声音冷到发凉,又夹杂着讥讽的笑意。
宗正阳抬头看她,
“难道你对阿聿一点真心都没有?你想看他在你跟他母亲之间来回无法自处?”
宋青雾想笑,也想哭,但她只是看着跟前的男人,用最刻薄最冷漠的语气,
“跟我有什么关系?”
宗正阳皱眉,看着她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