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全场权贵讥讽我当了十年小丑,林清清再次为白月光弃我于不顾。
>我淡定退婚辞职,创立科技新企。
>半年后她家族破产,哭着求我收购,
>我微笑递过破产清算文件:林小姐,预约排队。
>隔日新闻头条惊爆:林清清的白月光,原来早是我匿名养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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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厅里的空气香槟甜腻,混着某种更油腻的、属于金钱和权势得以看人笑话的期待感,沉沉压下来。水晶灯的光芒碎在每一张擦得锃亮的银餐具上,晃得人眼晕。宾客们衣香鬓影,低声谈笑,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钻进顾言的耳朵,不是祝福,是裹着蜜糖的刀锋,刀刀冲着他这个准新郎而来。
十年长跑,终成眷属啧,林大小姐总算肯低头了
低什么头分明是顾少毅力可嘉,舔…啊不,追求终有回报,感人肺腑啊。
听说林氏最近那个项目,资金链有点吃紧这婚结得,真是恰到好处。
嘘——小声点,给顾少留点面子嘛,毕竟…伺候了清清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个名分怎么了
侍应生端着酒水穿梭,嘴角是训练有素又掩不住微妙弧度的笑。顾言站在宴会厅前方的小台子上,身后是巨大的、用玫瑰拼出的囍字,鲜红扎眼。他那身昂贵的高定礼服像是借来的,绷在身上,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甲抠进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不疼,只是一种麻木的钝感。
司仪第三次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焦灼:顾先生,林小姐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您看这…
顾言没说话,目光落在主桌上那个空荡荡的位置。那是林清清的位置。旁边坐着她的几个闺蜜,正聚在一起看手机,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极力压抑却依旧刺耳的笑声,眼神时不时轻飘飘地扫过他,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却又明显瑕疵的商品。
一个穿着粉色小礼裙的闺蜜扭着腰走过来,手里晃着酒杯,笑容甜得发假:顾言哥,别急呀,清清姐可能是路上堵车,或者…临时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耽搁了~她拖长了调子,你知道的,她总是那么忙。
更重要的事。顾言胃里一阵翻搅。他太知道那个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了。十年,足够他把林清清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借口都刻进骨子里。就像此刻,他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尖锐地撕裂了宴厅里虚伪的乐章。
他甚至不需要拿起。
屏幕上弹出来的图片刺得他眼球生疼——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湛蓝的天,一架飞机正掠过天际。配图文案是林清清娟秀又带着一贯恣意的字句:【他说南半球的星空更亮,说走就走的勇气才有资格看见~订婚宴呵,麻烦大家啦,下次再玩哦。】
下面定位是国际机场出发层。
一瞬间,世界失了声。那些嗡嗡的议论,虚伪的寒暄,司仪焦急的催促,甚至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全都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那张图片和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空气重新流动时,带来的是一种彻底的、冰封般的死寂。所有目光都钉在他身上,惊愕,怜悯,幸灾乐祸,探究…比之前的窃窃私语更令人难堪。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崩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只是一种极致的…空洞。他抬手,开始解礼服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动作很慢,指尖甚至没有颤抖,那颗扣子却像生了锈,解了好一会儿。
咔哒一声轻响。
纽扣崩开,滚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他停了动作,然后猛地抓住礼服的衣襟,左右一分——
嘶啦!
昂贵的面料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裂声,被他随手扯下,像扔掉一件沾染了致命病菌的垃圾,直接扔在了脚下那个用数万朵空运玫瑰堆砌的心形花坛里。鲜红的花瓣被沉重的礼服砸得纷飞。
满场死寂。抽气声此起彼伏。
他面无表情地扯下胸前那朵可笑的新郎胸花,指尖一弹,精准地落进香槟塔最顶端的那只杯子里,金色的酒液漾起涟漪。
然后,他转身,走下台。脚步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经过主桌时,林清清那个穿粉色礼服的闺蜜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
顾言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眼神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告诉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
游戏结束了。
顿了顿,补充道。
哦,还有,通知林董,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去公司办离职。
说完,他再不停留,穿过惊愕的人群,走向宴厅大门。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然后轰地一声,炸开无数难以置信的喧哗。
他一步一步走出去,身后那富丽堂皇的订婚宴现场,那精心布置的玫瑰与绸缎,那所有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以及那持续了整整十年、燃烧了他整个青春和尊严的、名为林清清的狂热执念,在他踏出那扇旋转金箔大门的那一刻,轰然倒塌,碎成一地狼藉的、再无意义的粉末。
第二天,顾言准时出现在林氏集团总部。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利落地交还了工牌、办公室钥匙,清理了所有个人物品——一个不大的纸箱就装完了。人事总监试图说些什么,眼神复杂,顾言只是抬手打断,签完最后一份文件,转身就走,没多看这地方一眼。
走出林氏大厦,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街边,摸出手机,拉黑了林清清所有的联系方式。每一个红色删除确认键按下去,都轻快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枷。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却从未忘记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对面是一个沉稳又难掩激动的声音:老板
嗯。顾言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河,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却真实无比的弧度,‘盘古’,可以醒了。
资金以惊人的速度通过层层复杂的离岸渠道汇聚、激活。一家名为创界的新生科技公司在城市另一端毫不起眼的写字楼里悄然注册成立。最初的团队只有寥寥数人,全是过去几年被顾言以各种名义养在外面的顶尖技术鬼才和运营狠人,他们对这位神秘投资人的指令有着绝对的忠诚和高效的执行力。
顾言彻底消失在原来的圈子里。他住在创界办公室隔壁的简易公寓,吃外卖,熬夜是家常便饭,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骇人的亮光。那是一种挣脱了所有枷锁、纯粹为征服和创造而生的欲望。
盘古项目,一个他秘密筹划、打磨了数年,远超当前市场认知的AI生态内核,被正式推上前台。技术壁垒高得令人绝望,但顾言手里的核心代码和算法完美得如同艺术品。
市场是残酷的,也是敏锐的。巨大的空白和碾压级的性能优势,让创界和盘古几乎是以野蛮的姿态,撕开了市场的口子。融资额一轮比一轮惊人,合作伙伴挤破了头。
与此同时,失去了顾言——这个看似不起眼、实则早就像毛细血管一样深入林氏集团各个运转细节的未来女婿——的林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几个核心项目的关键数据和技术维护莫名陷入停滞或混乱,长期依赖顾言人脉维系的重要客户纷纷转向,甚至倒戈投入创界的怀抱。银行嗅到风险,开始收紧信贷。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股价开始毫无反弹地一路暴跌。
林氏试图自救,寻求合作,但以往那些称兄道弟的伙伴此刻要么避而不见,要么给出的条件苛刻到如同抢劫。他们仿佛一夜之间才发现,离开了那个沉默隐忍、被他们私下嘲笑了十年的舔狗,林氏这艘大船,竟然如此千疮百孔,寸步难行。
半年,仅仅半年。
新闻推送开始频繁出现林氏集团的字眼,后面紧跟着股价异常波动、重大资产出售传闻、多家子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创界科技却在这时正式迁入城市地标级的顶级写字楼,发布会一场接一场,风光无两。
深秋,冷雨下得缠缠绵绵。顾言刚从一场耗时良久的谈判桌上下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常。助理低声告知:林小姐在前台,坚持要见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
顾言脚步没停,只淡淡嗯了一声。
会客室里,林清清坐在那儿。曾经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捧在手心的骄纵和明亮彻底消失了。她瘦得脱形,昂贵的套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妆容勉强遮盖着憔悴,但眼里的惶然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头发被雨淋得半湿,几缕粘在脸颊旁,显得格外狼狈。
看到顾言进来,她猛地站起身,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顾言…顾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语无伦次,家里…家里不行了,求求你,看在以前…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收购林氏,或者…或者借一笔钱,救救我们…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试图去抓顾言的手,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顾言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甚至礼貌地笑了笑,从身后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关于林氏破产清算的相关业务咨询,请先联系市场部预约排号。他指了指文件首页右下角的一行小字,目前排队等待受理的企业,截止到昨天下午五点,是第三十七家。这是排队须知和流程说明,你可以看看。
林清清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泪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冰冷的文件,又看看顾言那张找不到丝毫往日痕迹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小动物濒死的呜咽声。
你…你怎么能…
我还有会。顾言打断她,微微颔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会客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里面压抑不住的、彻底崩溃的哭声。
第二天,金融界和八卦界被一条横空出世、堪称核爆级别的消息炸得人仰马翻。
曾经被林清清视若神明、不惜在订婚宴上抛下一切追随出国的那个白月光男神——新锐画家陈墨,其所有光环和名声,竟完全建立在一位神秘匿名金主长达数年的、巨额的资金支持和资源投喂之上。而狗仔挖地三尺,扒出的数笔关键期款的汇出账户源头,经过层层穿透,最终无一例外,全都精准地指向了如今风头无两的科技新巨头——创界科技。
而创界科技的唯一绝对掌控人,是顾言。
新闻配图是陈墨在国外纸醉金迷、挥霍无度的丑态,以及一份份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和协议截图,铁证如山。分析文章更是刻毒地点评:所谓天才画家,不过是顾言先生早年布下的一步闲棋,甚至可能…只是用来驯养某些人的一件活体道具。
全网哗然。之前所有嘲笑顾言舔狗十年终成小丑的人,脸都被抽肿了。这根本不是舔狗,这是猎人布下了十年的惊天棋局!谁才是小丑谁是那条被圈养还不自知的狗
手机被无数消息和推送塞爆,嗡嗡震动着,像一场迟来的、盛大的狂欢。
顾言站在创界大厦顶层的全景落地窗前,俯瞰着半座城市的繁华。雨后的天空洗过一样透亮,云层破开,一道金色的阳光劈开都市的水泥森林,恰好落在他所在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眯起眼,感受着玻璃传来的微凉。
脚下这座城市,曾经他卑微如尘,如今,喧嚣和荣光都在为他加冕。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自动亮起,是最新推送的标题快讯,带着鲜红的爆字标签。
他没低头去看。
只是极淡地勾了一下嘴角,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冷的玻璃。
映在玻璃上的那个身影,轮廓清晰,沉静如山。
窗外,阳光正好。
手机在红木办公桌上持续嗡鸣,屏幕闪烁不息,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徒劳挣扎。财经推送、八卦头条、昔日好友试探求证的讯息,潮水般涌来,标题个个触目惊心:惊天反转!林氏弃婿原是幕后操盘手、所谓白月光,不过是顾家豢养的金丝雀、十年蛰伏,一朝雪耻,商界新神话诞生!。
顾言没看。
他背对着喧嚣的城市轮廓,站在顶层落地窗前。雨彻底停了,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下方繁华的商业区切割成扭曲晃动的色块。阳光猛烈,穿透澄净的空气,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炸开一片令人无法逼视的金芒。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上敲击,节奏稳定,脑子里飞速掠过的是盘古生态下一阶段攻坚的几个技术节点,海外市场拓展的合规风险,以及下午两个必须亲自盯着的并购会议。那场持续了半年的、针对林氏所有命脉的精准围猎,于他而言,似乎只是日程表上一条已然划去的待办事项,激不起半分多余的情绪。
老板。助理周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冷静一如往常,只是细微处多了半分不易察觉的恭谨,林氏集团的林董…又试图联系您,这是今天的第十七通。另外,陈墨那边…
拒了。顾言打断,声音平淡,甚至没回头,林氏所有接洽,按破产清算流程排队。陈墨…他略一停顿,像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合同里的保密条款和违约金,让法务部按最高规格执行。他当初签得痛快,如今就该还得彻底。
是。周韫利落应下,脚步声远去。
顾言终于转过身,目光掠过桌上那只屏幕终于暗下去的手机,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部电话:技术部,三分钟后,‘盘古’3.0内核第一次压力测试,我线上接入。
对他而言,过去的已经过去。林清清,林氏,陈墨…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的战场在前方,是更广阔的商业版图和
technological
的无人区。复仇的快意他品味过,但那滋味太浅薄,远不如一段完美代码带来的颅内高潮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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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气氛却是天塌地陷。
林家大宅,昔日灯火通明、宾客盈门的别墅,此刻被一种死寂的绝望笼罩。昂贵的古董摆件蒙上薄灰,因为拖欠电费,中央空调早已停止运转,空气里弥漫着阴冷潮湿的霉味和一丝残存的、变了味的香水气息。
林清清蜷缩在客厅巨大的真皮沙发角落里,身上还穿着那套被雨淋湿后又捂干、变得皱巴巴的套装。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脸上妆容糊成一团,露出底下青黑的眼圈和惨白的皮肤。她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她和陈墨在南半球阳光下依偎灿烂的合影,指尖用力到几乎要戳破屏幕。
假的…都是假的…她嘴唇干裂,反复喃喃,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墨墨怎么会…顾言他怎么可能…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她母亲尖利的哭嚎:清清!完了!全完了!银行的人带着法院的通知书上门了!说要查封所有资产!你爸爸气得晕过去送医院了!你到底怎么得罪顾言了!你去求他啊!跪下来求他!不然我们全家都得去睡大街!
电话那头混杂着粗暴的呵斥声、女人的尖叫和哭泣声。
林清清的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全身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画面:订婚宴上她发那条挑衅的朋友圈时嘴角得意的笑;顾言扯下礼服扔进玫瑰丛时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还有刚才新闻里陈墨在那神秘金主安排下,与不同富婆虚与委蛇、甚至谄媚讨好的监控截图……
呵…呵呵…她忽然低笑起来,肩膀耸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混合着绝望的干呕声。
十年。她享受着他的卑微,他的随叫随到,他精心准备的每一份早餐和礼物,他不动声色为她家族解决的每一次麻烦,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次。她纵容闺蜜嘲笑他,心安理得地挥霍他的感情和付出,最后在最重要的时刻,为了一条别人用钱就能牵走的狗,把他踩进泥里。
原来小丑,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
巨大的悔恨和耻辱像毒藤一样勒紧她的心脏,几乎要让她窒息。她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向窗外——那里曾是她风光无限的世界,如今只剩下一片灰败的废墟。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股极度不甘的蛮力从坍塌的废墟中滋生出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晚年流落街头,看着林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顾言恨她,羞辱她,她都受了!但总要给林家一条活路!
她像疯了一样冲出别墅,甚至没换件衣服,没拿伞。秋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冰冷地打在她单薄的衣服上,她却毫无所觉。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创界科技的名字时,司机从后视镜里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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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界科技前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狼狈不堪的影子。
我找顾言!让我见见他!求求你们!林清清声音嘶哑,试图冲破保安的阻拦,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个疯婆子。
前台小姐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抱歉,林小姐,没有预约无法见到顾总。或者,您可以继续排队等候破产清算业务的受理通知。
不!你告诉他!是林清清!他知道的!他一定会见我的!她几乎要跪下去。
骚动引起了小范围围观,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总裁专用电梯叮一声轻响。
顾言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正低头听着下属汇报,侧脸线条冷峻,身形挺拔,昂贵的西装衬得他气场强大,与半年前那个订婚宴上任人嘲弄的影子判若云泥。
顾言!林清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过去,却被保安死死拦住,顾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看在林家曾经也算帮过你的份上,高抬贵手!收购林氏!或者借一笔钱,多少利息都行!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当牛做马!
顾言的脚步停住。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彻底的、居高临下的漠然。像看一只不小心爬到自己鞋面上的蚂蚁。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高管都屏息凝神,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AI合成,商业行为,讲究的是规则,不是情分。
他微微偏头,看向身旁一位助理:林氏目前的排号是多少
助理立刻翻开文件夹,精准报出一个数字。
哦,顾言淡淡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林清清惨白如纸的脸上,看来还要等很久。耐心点,林小姐,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他说完,微微颔首,像是结束一场无关紧要的谈话,转身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朝大门走去,全程没有再看她第二眼。
林清清僵在原地,血液都冻住了。他那公事公办的眼神,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她绝望。她看着他即将远去的背影,看着周围那些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最后一点尊严和希望彻底粉碎。
崩溃之下,她口不择言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顾言!你就那么恨我吗!就因为我去找他!可你知不知道!当年!当年你那个项目失败喝得烂醉如泥掉进河里!是陈墨跳下去把你捞上来的!是他救了你一命!就因为这个!我才——
顾言的脚步,顿住了。
他身边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高管们面面相觑,连保安都愣住了。
他慢慢转过身。
那一刻,林清清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不是惊讶,不是恍然,而是一种…极度荒谬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可笑感。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回到林清清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肩膀,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一丝扭曲的希望。
他忽然笑了。
很轻,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林清清,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进她的耳膜,直到现在,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以为,当年真的是‘他’救的我
林清清瞳孔骤然收缩。
你忘了吗顾言的声音轻得像恶魔低语,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夜色’酒吧喝多了,让我去接你。
我浑身湿透、额头磕破、狼狈不堪地赶到的时候,你搂着陈墨的脖子,笑着对我说——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她瞬间惨白到极致的脸。
你说:‘顾言你看,墨墨为了救我,衣服都湿了,他比你勇敢多了’。
至于我为什么湿透,为什么受伤…他直起身,掸了掸西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眼神恢复了一片冰冷的漠然,你当时,有问过半个字吗
轰——!!!
林清清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那个模糊的、被酒精和她刻意遗忘的夜晚碎片,疯狂地涌入脑海……电话里她撒娇抱怨的位置似乎是河边公园……顾言迟迟不来,她赌气拉着陈墨去河边吹风却不小心滑倒,是陈墨手忙脚乱拉她,自己却差点栽进去,是她尖叫着喊救命……然后,似乎是有个身影猛地跳了下去,混乱中把她和陈墨都推搡到了岸边……
她当时吓坏了,又冷又醉,只看到最先爬上来、浑身滴着水来扶她的陈墨……然后顾言就出现了,那样狼狈……
她…她竟然…
她竟然把这份救命之恩,心安理得地扣在了陈墨头上!甚至以此为由,更加肆无忌惮地偏爱陈墨,羞辱顾言!整整十年!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林清清喉咙里撕裂而出,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比破产、比羞辱更残酷千倍万倍的真相,双眼一黑,直挺挺地向后栽倒,重重摔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顾言冷漠地看着保安上前查看,看着有人匆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晕厥的只是一个陌生的、碍事的物件。
整理了一下袖口,他转身,再无停留,大步走出创界科技恢弘的玻璃大门。
门外,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乌云散尽,天空湛蓝如洗,一道清晰的彩虹跨越了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到他面前停下。
他拉开车门,上车前,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他亲手建立的科技帝国。玻璃幕墙反射着璀璨的金光,冰冷,强大,毫无温情。
车内,助理周韫将一份文件递过来:老板,这是与摩根方面下午会议的最终方案。
顾言接过,指尖划过光滑的纸页,目光沉静如水。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那个曾将他吞噬、又被他亲手碾碎的世界。
引擎低沉地轰鸣一声,流线型的车体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朝着更高、更远的方向,疾驰而去,再无回顾。
只剩车窗外,城市依旧喧嚣,阳光正好,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林清清是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的。
眼前是晃眼的白,不是订婚宴上那种精心打光的奢华,而是惨淡的、毫无生气的病房墙壁。记忆像锈蚀的齿轮,卡顿着艰难回啮,最后定格在顾言那张冰冷的脸,和那句将她彻底击碎的真相。
你以为,当年真的是‘他’救的我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钉进她的颅骨,带来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嗡鸣和剧痛。她猛地蜷缩起来,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病房门被推开,不是医生护士,而是两个穿着法院制服、表情刻板的工作人员。他们递过来的文件冰冷而正式:林小姐,鉴于您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已被冻结,此次急救费用共计三千七百元,需您签字确认,并在规定期限内缴纳。否则我们将依法采取进一步措施。
紧随其后的,是她母亲。短短几日,这个一向保养得宜、姿态优雅的女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头发花白散乱,眼袋深重,抓住她胳膊的手指冰凉而神经质地颤抖:清清!你醒了就好!快,快再想想办法!家里能搬的东西都快被搬空了!你爸还在重症监护室,一天的费用那么高…我们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
哭嚎,哀求,绝望的气息像粘稠的胶水糊满了这间小小的病房。
林清清怔怔地看着母亲开裂的嘴唇开合,看着法院工作人员不耐烦的表情,耳朵里却只有那天顾言毫无波澜的声音——商业行为,讲究的是规则,不是情分。
规则…
她猛地一震。
是了,顾言现在的一切都建立在规则之上,冷冰冰的,毫无转圜余地。他甚至不屑于恨她,只把她和林家当成需要按流程处理的不良资产。
那她呢她还有什么能打破规则的筹码
尊严早就碾碎成泥了。
身体恐怕送上门去只会招来更深的羞辱。
家族已是废墟。
她的目光落在母亲浑浊的、只剩哀求的泪眼上,落在法院工作人员公文包上冰冷的国徽上,最后,落在自己颤抖的、空空如也的手指上——那上面曾经戴过价值连城的订婚戒指,被她轻易丢弃了。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藤般从废墟里滋生出来,迅速缠绕了她全部的思维。
既然按他的规则玩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不玩他的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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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一家靠着打擦边球、专以窥探富豪隐私博眼球的小媒体《锐视周刊》,突然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一篇长达万字的独家爆料,配着数张角度刁钻、画面模糊却极具暗示性的照片(一张是深夜酒店走廊,顾言扶着一个女性背影进入房间;一张是咖啡厅角落,两人看似靠得很近),文章用极其煽情和充满引导性的笔触,讲述了一个现代陈世美的故事。
文章里,顾言被描绘成一个处心积虑、借助林家势力上位却又过河拆桥的白眼狼。他利用林清清的深情,窃取林氏商业机密,用卑鄙手段搞垮岳家,并在功成名就后对落难的未婚妻极尽羞辱,甚至在其父亲病危时见死不救。而林清清,则被塑造成一个单纯、痴情、被阴谋摧毁、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站出来揭露真相的悲情富家女。
文章细节详尽,情感充沛,极力渲染林家的悲惨和顾言的冷血,虽然通篇没有拿出任何关于窃取机密、卑鄙手段的实际证据,却成功点燃了公众的窥私欲和锄强扶弱的朴素情绪。
忘恩负义、软饭硬吃、心机深沉…大量负面标签如同瘟疫般在网络上蔓延。创界科技的官微和各大投资论坛瞬间被涌入的正义网友攻陷,骂声一片。甚至有人开始自发抵制盘古系列产品。
顾总,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尤其是‘窃取商业机密’和‘逼死岳家’这两个点,虽然没证据,但传播太广,已经影响到我们下游部分合作商的信心,股价也出现了波动!公关总监额头冒汗,语速极快。
顾言看着屏幕上那篇漏洞百出却杀伤力惊人的文章,眼神冷冽。他没想到,林清清沦落到这地步,竟还有这般鱼死网破的狠劲和…愚蠢。
联系律师,对《锐视周刊》发送律师函,追究其诽谤法律责任。技术部,追踪文章最初来源和图片处理痕迹。他指令清晰冰冷,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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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会现场,镁光灯闪烁得令人窒息。
林清清穿着一身素净到近乎寒酸的白裙,脂粉未施,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在母亲和一位不知名律师的陪同下出现在现场。她拿着话筒的手一直在抖,声音哽咽,完全是一副被伤透心、脆弱无助的模样,对着无数镜头,重复着周刊上的指控,细节更加丰富,声泪俱下。
…他当初一无所有,是我爸爸赏识他,给他机会…他却暗中记录我爸酒后的抱怨,偷偷拷贝公司的资料…订婚宴那天,他是故意激怒我,逼我离开,好有借口对林家下手…他甚至说,说林家这块垫脚石用完了,就该踢开了…
她哭得几乎晕厥,引发台下阵阵同情唏嘘和对顾言的怒目。
就在气氛被渲染到最浓,几乎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哭泣的林清清时——
发布会大厅侧门打开。
顾言走了进来。
没有庞大的律师团,没有簇拥的高管。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被诋毁的愤怒或急躁,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冷寂。
所有的镜头和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他径直走到台前,甚至没有多看旁边僵住的林清清一眼,直接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微型U盘,递给现场的工作人员。
麻烦播放一下。这是回应。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平静无波。
大厅灯光暗下,投影亮起。
画面首先出现的是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深夜,河边,一个年轻男人(明显是几年前的顾言)踉跄着走向河堤,状态不对。紧接着,另一个身影(陈墨)出现,非但没有救人,反而在与顾言短暂的拉扯中,疑似有一个推搡的动作(角度问题看不真切),然后顾言失足落水。陈墨惊慌地看了一眼水面,竟转身就跑!几分钟后,才是顾言自己挣扎着、额头带伤从下游浅滩爬上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影像。
第二段,是清晰的银行流水和转账记录PDF截图,时间跨度长达数年,汇款人赫然是顾言,收款人则是陈墨,备注多为画材采购、展览赞助,数额累计巨大。其中一笔巨额转账的时间点,微妙地就在林清清和陈墨说走就走出国旅行前一天。
第三段,是几段电话录音。
清清,城东那块地,林董是不是志在必得我听说宏远那边也…是顾言的声音,带着关切。
哎呀你好烦,爸爸的事我哪知道…不过昨晚吃饭他好像挺高兴,说底价好像…嗯…反正没别人知道啦!林清清娇嗔的声音,模糊地吐露了一个数字。
类似的对话还有好几段,关于项目预算、关于客户偏好、关于竞争对手的弱点…全是林清清在抱怨、撒娇或炫耀中,无意间泄露的关键信息。而录音里,顾言从未主动追问,甚至偶尔会提醒她这些还是别乱说。
最后,是一份心理评估报告和一份医疗诊断书的扫描件。评估报告显示林清清长期有情绪不稳定和夸大妄想的倾向。医疗诊断书则是…早期妊娠,日期就在订婚宴前后。
视频播放完毕,大厅里死寂一片。
所有记者都张大了嘴巴,看看面无人色、几乎要瘫倒的林清清,再看看台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顾言。
这反转太过彻底,太过骇人!
顾言拿起话筒,目光第一次扫向摇摇欲坠的林清清,声音冷得掉冰渣:
第一,救命之恩推我下水,见死不救,这笔账我没算,不代表忘了。
第二,窃取商业机密他冷笑一声,带着极致的嘲讽,需要我提醒林小姐,是你一次次主动把所谓‘机密’塞给我,而我每次的回应都是‘少说这些’、‘不合规矩’吗这些录音,原本只是想留下你撒娇的片段,没想到…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留给人无尽的遐想和鄙夷。
第三,过河拆桥林家这半年垮掉的每一个项目,对应的决策人、经手人,需要我把他们挪用公款、以次充好、泄露标书的证据,也在这里一一展示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你用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和你臆想出来的故事,试图做最后一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它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
不——!!!假的!都是假的!是你伪造的!林清清彻底疯了,尖叫着想要扑过来,却被她母亲和那个律师死死拉住,状若癫狂。
顾言却不再看她,转向镜头,语气恢复沉稳:针对今日《锐视周刊》及林清清女士的所有不实指控,创界科技将保留一切法律追究的权利。我的律师稍后会提供更多证据细节。
说完,他放下话筒,无视身后爆发的巨大骚动、疯狂闪烁的镁光灯和林清清撕心裂肺的哭嚎诅咒,径直走下台,大步离开。
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反杀,在他绝对的力量和准备面前,成了彻底埋葬林清清和她家族最后一丝尊严的坟墓。
经此一役,再无人同情林家。林清清成了全网群嘲的妄想疯妇,林家彻底臭名昭著。而顾言,在冷酷反击之余,那段行车记录仪视频和录音,也微妙地扭转了他的形象——从单纯冷酷的复仇者,变成了一个隐忍多年、被辜负被窃取、最终不得不雷霆反击的复杂强者。创界科技的股价在短暂下跌后,逆势暴涨,再创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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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城郊一家设施简陋的精神疗养中心。
林清清穿着统一的病号服,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荒凉的庭院。她的小腹已经平坦,孩子早已不知如何处理掉了。持续的打击和最后的彻底崩溃,让她真的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时而癫狂,时而呆滞。
电视里正播放着财经新闻。
最新消息,科技巨头创界集团董事长顾言,今日正式宣布完成对昔日行业龙头林氏集团全部核心资产的收购,标志着…
盘古生态系统用户量突破五亿,估值再创新高…
下面插播一条国际快讯:据悉,此前因卷入多起欺诈和违约纠纷、已被国内多家机构起诉的所谓‘天才画家’陈墨,于南美某国疑似因债务纠纷遭当地势力追讨,意外坠楼,目前生命垂危…
画面闪过顾言在收购文件上签字时冷峻的侧脸,闪过盘古生态欣欣向荣的应用场景,最后是陈墨躺在异国街头血泊中的模糊照片。
林清清呆呆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许久。
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她忽然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
空洞,麻木,比哭更令人窒息。
像是对这个她亲手参与毁灭、也最终毁灭了她的世界,最后一声无声的、无人听见的嘲弄。
病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窗外微弱的光,也隔绝了电视里那个与她再无关系的、喧嚣而冰冷的世界。
只剩一片死寂。
疗养院的寂静是种有重量的东西,压在人胸口,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日子不是一天天过的,是被稀释成一片模糊的、没有意义的灰白。林清清蜷在塑料椅里,对着窗外一株半枯的冬青树,眼珠很久才动一下。电视屏幕在她身后闪烁着,财经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是这死寂里唯一的波动,像投入泥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创界科技旗下‘盘古芯’实现量产突破,良品率远超国际同行…
屏幕上闪过现代化无尘车间的流水线,机械臂精准舞动,穿着防尘服的技术人员如同冰冷的符号。
…集团股价连续十五日涨停,顾言先生身家正式跻身全球富豪榜前二十…
一张顾言出席某个国际峰会的抓拍照片,他侧身听着旁人说话,下颌线冷硬,眼神锐利如鹰,与周围那些白发苍苍的老牌巨头相比,年轻得扎眼,也倨傲得扎眼。
…据悉,创界已启动对欧洲老牌电子巨头泰兰科的全面收购谈判,此举或将改写全球…
画面一切,是国际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此前因债务纠纷及多项欺诈指控在南美某国避难的华裔人士陈某,于当地时间昨日下午在其临时住所附近遭遇不明身份者袭击,经抢救无效身亡。当地警方初步判断为抢劫杀人,案件仍在调查中…
一张陈墨多年前还算光鲜的艺术照一闪而过,紧接着是街头监控拍到的模糊混乱的现场,一摊深色污渍触目惊心。
塑料椅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林清清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屏幕上已经切回了笑容甜美的天气预报主持人。
她干裂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点嗬嗬的、像是漏气风箱般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面却空茫茫一片,什么情绪都映不出来,只有一种彻底的、被碾碎后的死寂。
窗外的光斜斜打进来,照在她灰败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她看了很久。
然后,又一点点地,把头扭了回去,重新对准那株枯败的冬青。
仿佛刚才那一下微小的波动,只是电路接触不良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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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界顶层,办公室阔大得能跑马。落地窗外云层低垂,仿佛一抬脚就能踩下去。
顾言签完最后一份文件,金属笔尖在纸页上划出利落的沙沙声。他合上文件夹,推向对面。
泰兰科的收购,底线就在这里。告诉他们,我的耐心有限。
坐在对面的欧洲代表团首席代表,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年近花甲的男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他接过文件,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压迫感,比会议室超低的空调温度更刺骨。那不是咆哮怒吼,而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仿佛他早已洞悉你所有的底牌和挣扎。
顾先生,条件是否…
送客。顾言按下内部通话键。
周韫无声地走进来,姿态恭敬却不容拒绝地引走了还想挣扎的代表。
办公室重归寂静。
顾言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没喝,只是握着杯子,看着窗外。脚下这座城,无数灯火开始亮起,蜿蜒成璀璨的光河。他曾是这河里拼尽全力才能不沉底的一粒沙,如今,他站在云端,俯瞰这条河。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加密信息,关于陈墨事件的最终处理报告,简洁,冰冷,结论清晰。
他扫了一眼,指尖划过,信息彻底删除。
没有任何波澜。
甚至连尘埃落定的轻松感都没有。
那太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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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那点残渣,最终没能等到创界正规的破产清算排队。
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清晨,一系列关于林氏集团最后几个空壳子公司财务造假、非法转移资产的铁证,被匿名抛到了监管部门和各大媒体的脸上。速度之快,力度之狠,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已经不是破产清算,是涉嫌经济犯罪,彻底查封,连底裤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林父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挺过去。消息传到疗养院,林清清的母亲当天晚上就用撕碎的床单把自己挂在了卫生间的管道上。
消息被周韫平静地汇报上来时,顾言正在试戴一块新表,铂金的表壳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嗯了一声,扣好了表扣,对着光线看了看时间。
精准无误。
处理干净。他说。
指的是后续可能带来的任何一丝微小的舆论麻烦。
周韫点头,悄然退下。
至于林清清没人再提起。她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被彻底擦除,连同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或许在那家疗养院彻底腐烂,或许在某天被悄悄转移去了更安静的地方,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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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界科技年度峰会。
场馆恢弘,灯光璀璨,台下是黑压压的全球媒体、行业精英、投资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顾言站在舞台中央,一身没有任何logo的定制西装,身形挺拔。追光灯打在他身上,将他与台下的黑暗泾渭分明地割裂开。
他没有讲稿,甚至没有寒暄。背后巨大的全息屏幕随着他的话音,流畅地切换着令人震撼的图像和数据。
盘古生态,不再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它已经具象化成覆盖全球的庞大网络,从最底层的芯片,到顶层的应用,无处不在,无所不包。他语调平稳,却每一个字都砸在听众的心上,描绘着一个由他制定规则、由他掌控未来的冰冷新世界。
台下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相机疯狂的快门声。
最后的展示环节,是全息投影出的、盘古核心的拟态形象——一团不断流动、演化、蕴含着恐怖算力和可能性的混沌之光,美得惊心动魄,也冰冷得令人恐惧。
演示结束。
灯光大亮。
短暂的死寂后,是足以掀翻屋顶的、狂潮般的掌声和欢呼。无数人激动得脸色潮红,仿佛目睹了神迹。
顾言站在山呼海啸般的崇拜和赞誉中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甚至微微抬手,压下了现场的声浪。
所有人立刻屏息,等待他的总结陈词,等待一句能够定义这个时代的豪言壮语。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激动、敬畏、渴望的脸。
然后,他开口。
声音通过顶级音响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清晰,平静,却带着一种让所有狂热瞬间冷却下去的、绝对的冰冷和毋庸置疑。
未来,
按我的规矩来。
没有激昂,没有煽情。只是一句陈述。
一句宣告。
说完,他微微颔首,无视再次爆发的、更加疯狂的掌声和闪光灯,转身,走下舞台。
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厚重的防弹车门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彻底隔绝。
车内是极致的安静,只有空调微弱的气流声。
周韫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是峰会反响的实时数据,一片飘红,好评如潮。
顾言没接。
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闭上眼。
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城市在脚下奔腾,繁华鼎盛,光芒万丈。
他亲手打造的王座,冰冷而坚固,高悬于众生之上。
一片寂静里,只有腕表指针精准走动的细微声响。
咔。
咔。
咔。
永恒不变,循环往复,精准地,度量着这无人能及的巅峰,也度量着其下深不见底的…虚无。
终点,也是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