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晏越过哭嚎的春姨娘,径直走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请安,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事是成哥不对,他不该觊觎你的通房,你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可祖母生气的是,你一向是个冷静自持,今日为了一个丫鬟大动肝火,这实在不像你!”
“晏哥,莫要怪祖母,这样的红颜祸水,今日能将你蛊惑成这样,明日还不知会如何!”
老太太语气严厉,眼神更是浮现杀意。
陆瑾晏扶着老太太去里间坐下,他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要为穗禾分辩的打算。
“祖母有所不知,今日我出手教训二弟,这不过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二弟行事荒谬,我若说出,祖母定大惊失色。”
老太太蹙眉,将陆瑾成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了个遍。
可她觉得,陆瑾成虽然时不时惹祸,可都是小事,从未有过出格的大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老太太不解地问。
陆瑾晏沉下了脸,“孙儿带人将隔壁徐府抄家,想必府中众人都知晓。”
老太太点头,“这是自然,咱们也是知晓规矩,你未办清前,绝不会过问其中的缘由。”
“徐府枝繁叶茂,徐家子弟各个有出息,考中秀才和举人的不在少数。”陆瑾晏缓缓说道。
老太太眼里多了些艳羡,“这确实比咱们府强了不少。”
陆瑾晏冷笑一声,“可实际上这群人的功名,全都不是真材实料!”
“他们买通主考官拿到试题,早早地备下一份颇为中庸的答案,不出众可又恰好能过了科考。”
老太太大惊失色,“这般胆大包天!”
“可既然都泄题了,为何不考取头几名?”
陆瑾晏语气讽刺,“中间顺位不引人注意罢了。”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有个秀才和举人的功名,好免去一定的田赋!”
“十来年来,只他们徐家这般钻空子,就祸害了二十多的功名!”
老太太惊讶道:“经营十来年,那岂不是几任知府,都被他们买通了?”
陆瑾晏神色不悦,一片凌厉之色。
“考上举人,便能补官,官位虽低,可到底是个官,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他们先前做得密不透风,又从不将手伸到进士功名上,这才过了许多年才被察觉。”
老太太倒吸一口冷气,“我就说皇上为何给了你两月的假,想必定是要你背地里查些事!”
陆瑾晏颔首,当作默认。
徐家的案子不过冰山一角,不过多的,就先不说给老太太听,免得她忧心。
陆瑾晏沉声道:“孙儿打陆瑾成,只因他想走徐家的门路,谋一份外放的官职。”
老太太气得不轻,“胡涂东西,正经仕途不走,便要做那外放的芝麻官!”
“进士虽不易,可他还年轻,考上几回说不定就成了,到时有你帮扶一二,他便是外放,最差也是个县令了!”
“徐家有什么门路,值得他沾上去了!”
陆瑾晏眼里闪过讥讽,“许是家中不为他谋官,只让他一心读书,让他生出逆反罢了。”
老太太这会儿早就没了,先前对陆瑾成的怜悯。
她知道定是晏哥查到成哥与徐家有来往,才会生这样大的气。
自家人牵扯进这桩科举舞弊案里,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影响晏哥的仕途。
老太太心里立刻有了成算,成哥终究没有性命之忧,受些皮肉之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