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原先他盼着她柔顺些,莫要如此倔强。
可等她真的柔顺起来,他却觉得哪哪都不对。
她变得不像她了。
陆瑾晏不说话,看着她低眉顺眼给他宽衣解带,给他换上常服。
她行动间动作轻柔,可面上平静,眸子里半分羞意都没有。
他眯着眼,想起她昨日为他解腰带时,那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虽不情不愿,可远比这时生动。
他忽地觉得,明明是夏日,可这朵娇贵的花却像步入深秋,干枯了大半。
“用膳了没?”
陆瑾晏抓着她的手,努力放柔了声音。
穗禾由着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说:“您没用膳,奴婢们不敢先吃。”
她听见他唇缝间溢出一丝气音,粗砺又烦躁。
她心里笑了笑,正对了她的心思。
陆瑾晏松开她的手,大步走向次间坐下,何寿在一旁想服侍他用膳。
穗禾快步跟了上来,拿起筷子就为他步菜。
何寿真愣了一下,怎么都想不到她今日这般主动。
不过瞧着陆瑾晏明显不悦的脸色,他打量着穗禾恭顺的模样,讨好地说:
“大爷您不知道,穗禾姑娘要给您做荷包呢。”
下一刻,陆瑾晏放下筷子,看向身旁的穗禾。
原本紧蹙的眉倏然一松,眉目舒展开,眼中的阴翳也淡了几分。
“什么荷包?这般懂事。”
他唇角无意识地上翘,语气泄出一丝未察觉的欢喜。
穗禾从一旁的软榻上取过那个如意莲花纹荷包,恭敬地呈给他。
“何管事吩咐的,奴婢不敢不听。”
陆瑾晏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何寿,眼眸里满是寒冰。
待他伸手接过荷包细看,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不是我给你的荷包吗?”
穗禾语气平淡,没有半点喜怒。
“是,奴婢不会刺绣,旁的荷包只怕辱没了大爷的身份。”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配得上。”
陆瑾晏摸着鼓起的荷包,神色缓和了些。
难得她性子柔顺了些,他也不与她计较了。
也算用了些心,知道装些香料进去。
只是他低头轻嗅,鼻尖传来的香气抚平他先前所有的不满。
他轻笑一声,“你倒是知道我喜欢什么香气。”
穗禾颔首,“因着何管事,奴婢才知道您喜欢什么香气。”
“花圃里的茉莉开得好,也是多亏了何管事照料。”
何寿福至心灵,立刻跑去花窗前,他定睛一看,那处茉莉空空如也,遭了毒手!
“你你你,”何寿气得跳脚,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好大的胆子!”
穗禾不分辩,径直跪下。
“若是奴婢有错,您罚就是。”
她行事规矩,全是他先前说过的老实本分,可陆瑾晏的眼却被刺痛了。
她不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