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陆瑾晏抬眸,眼神像是一把利刃正中跪着的陆瑾泽。
老太太心里惊起千涛万浪,她怎么都想不到,晏哥和泽哥竟是看中同一个人。
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瑾泽抱拳,眼神桀骜地看着陆瑾晏,毫不退让。
“穗禾过去救过孙儿,又和孙儿一同长大,主仆情义深厚,自是不同外人能比。”
外人?
陆瑾晏挑眉,小崽子用这话挑衅他,还真是天真。
陆瑾泽语气诚恳,可眼神始终警戒地盯着陆瑾晏。
“孙儿过去脾胃不好,全靠穗禾给孙儿做了不少滋养脾胃的汤羹,身子才能调养如初。”
“她去小厨房学了白案手艺,内里也有孙儿的缘故。”
“她待孙儿好,孙儿难忘,虽然如今为时尚早,可孙儿认定她了,只等年纪够了,就让她做孙儿的通房。”
“还请祖母成全!”
说罢,他磕了个头,随后眼神灼灼地看着老太太,期待她同意。
老太太如遭重击,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时之间,整个寿安堂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全在这三人身上打转。
穗禾听完陆瑾泽的话,只觉得难以置信。
她向来将他看作弟弟,同和哥是一样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心里竟然有这样的打算。
一瞬间,穗禾知晓了他那日为何那样着急地拉着她。
他才十五,可先前看她的眼神,只让她觉得和猛兽看向待捕获的猎物时,没什么不同。
她忽地觉得有些可笑,陆瑾晏想让她去伺候他,陆瑾泽也是怀揣着同样的心思。
可他们没有一个来问过她。
问她是否愿意。
怎么?
难道她的意愿就什么都不算了?
她是奴婢,可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有她的想法,有她的谋划。
怎么这些人一定要将她的谋划推翻,将她收进他们的房里?
穗禾跪下,坚定地开口:“老太太仁慈,托您的福,奴婢逢年过节才能领下丰厚的赏赐,奴婢着实感念您。”
“陆府庇护了奴婢十年,这份恩情奴婢永生不忘,就算自赎出去,也会为您供奉一盏长明灯。”
“奴婢身份卑微,实在当不起两位爷的厚爱,还请二位收回成命,莫要争执。”
“您二位的身份什么如花美眷找不到,奴婢粗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穗禾,你”陆瑾泽见她这么说,瞬间着急了。
“三爷!”穗禾立刻打断他,出言提醒道:“您课业要紧,大太太对您给予厚望,您莫要辜负大太太一片苦心!”
陆瑾泽看着忐忑不安的安氏,终究是无力地垂下双手。
可他偏梗着脖子,又坚持说了一句。
“孙儿已经长大,绝不会让祖母和母亲失望!”
老太太扶额,头疼不已。
“泽哥,你先起来。”
大老爷这会儿摸着下巴,将穗禾打量了许久。
除了头发黑了些,肌肤白皙些,旁的还没有梅姨娘好看。
怎么老大老三就非她不可了?
瞧她跪着那样子,腰身挺得直直的,满脸瞧不出一点柔顺婉约的气质。
若是个男子,还能赞一句铮铮铁骨。
不愿食嗟来之食,要靠自己一身本事谋食。
可一个女子这般做派,就是不识抬举了。
他轻蔑地摇摇头,“你有自知之明也好,一个丫鬟,竟惹的两个主子相争。”
“你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罚的!”
“去寿安堂外跪着,好好想想什么是规矩!”
“是,奴婢遵命。”
下一刻,穗禾一点都没有勉强,起身就往外走。
陆瑾泽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分外不甘。
这与穗禾又有什么干系?
他愤恨地盯着陆瑾晏,若不是因为他,穗禾也不会到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地步!
她为他着想,才说出先前那些劝阻的话,这些他都知道。
他恨的是,陆瑾晏竟然一丝想帮她说话的打算都没有!
陆瑾泽看着大老爷,眼眸黑得瘆人,十分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