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桃背对她擦了擦眼眸,装作大咧咧地打开食盒。
“吃啊,你做的我自是要吃的。”
只是才吃了一口,便是豆花再嫩滑,她都咽不下去了。
她们是奴婢,如何能与主子较劲?
这会儿她又想起了二爷看她的眼神,一瞬间悲从中来,高高地举起碗挡住自己的脸,不敢让她们瞧见她落下泪来。
明明是香甜可口的豆花,三人却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
好不容易用完拾掇好,穗禾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小声地说了一句。
“睡吧,明日还要伺候呢。”
小葵吹了灯,屋子里一下变得漆黑,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穗禾闭上眼,全无睡意。
一下又一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甚至眼前黑得彻底,她依旧能清晰得看见那个莲花纹荷包的模样。
再一睁眼,看向放箱笼的柜子,原先她最宝贵的地方,如今让她望而却步。
她再次闭上眼,深深地懊悔自己先前的举动。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他!
妄她自诩小心谨慎,可到头来,这四个字都成了空话。
她就不应该将雨水洒在他身上,不应该抗拒上马车,不应该与他争论。
她就应该他说什么她做什么,不要反驳,不要质疑,全然按着他的心意做事就好。
这样到头来,也不会被他看上了。
忽地一瞬间,穗禾觉得鼻子有些酸。
再抬手,脸上濡湿一片。
次日晚香院里,安氏一大早起身去请安后,回到主屋沉默了许久。
大爷竟是瞧上穗禾了吗?
原来胡嬷嬷昨日过来,存的是试探的心思。
先前在寿安堂,老太太暗示了她几句,她竟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活契算得了什么?
在老太太眼里,一切都要给大爷让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连自个的丫鬟都护不住。
外头嘈杂的声音响起,陆瑾泽大步走了进来。
“母亲,东西已经够多了,再收拾下去,书院里都要放不下了。”
听着他有些埋怨的声音,安氏这才泄了先前的忧愁,扬起一张笑脸。
“怎会?娘只嫌不够。”
陆瑾泽敏感地捕捉到安氏内里的难过,他心里不悦,这定是在寿安堂受委屈了。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若是他能早早地入仕,想必祖母才不会不待见母亲。
他只恨自己力薄,护不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陆瑾泽按下心里的不快,说了好几句俏皮话才将安氏哄的高兴了些。
不过没多久,青萝和白芷就催促着两人去寿安堂用晚膳。
安氏边往外走边看了一眼后罩房,今日她没让穗禾伺候,这丫头该好好歇一歇才是。
只是她前脚才出了晚香院,后脚后罩房外就来了几个寿安堂的丫鬟。
“穗禾姐姐,老太太让您去伺候用膳。”
屋外的小丫鬟们立了许久,早就快扛不住了。
正想着再说些好话劝劝穗禾时,门开了。
穗禾平静地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走。”
她说完抬腿就往寿安堂去,眼眸沉静地让小丫鬟们害怕。
明明盛夏,可她身上不见半点热气,像是罩着一块寒冰。
可眼眸里却像隐藏着火焰,像要烧光一切。
小丫鬟们一路上提心吊胆,连一句询问的话都不敢说。
原先都说大太太身边的丫鬟最和善,可今日看来,传言都不属实呢。
一到寿安堂,穗禾踏进花厅上前福礼请安后,正想去安氏跟前伺候,老太太抬眸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一道威严又不许拒绝的声音响起。
“去伺候晏哥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