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艰难地露出个笑脸,“无事,活计做多了些。”
见她实在不舒服,小葵着急地从自个的箱笼里拿出了一瓶药油。
“我给姐姐擦一擦,幸好还剩了一些。”
这是她自己用来擦膝盖的,过去她人小干活不利索,被罚跪是常有的事。
一瓷瓶的药油到如今不过只剩底部些许了。
穗禾摆摆手,“没事,我歇一夜就好。”
小葵不听她的,拉开她的衣袖后又往自己手上倒了些药油,开始给她按摩双臂。
“姐姐还想骗我呢,不过就是怕身上沾染了些药油气味,让主子们闻到后不喜欢罢了。”
“姐姐别这么小心谨慎了,你身子要紧,总得为自己考虑才是。”
穗禾无力阻拦,看着她的动作露出个无奈的笑,“我就是太为自己考虑,才会这样。”
话音刚落,后罩房外传来了莺桃的声音。
“穗禾,老太太派人送赏赐了,你快些接赏。”
小葵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桌上那个食盒,小声地问:“是姐姐做的豆花得赏?”
穗禾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
老太太生气罚她,可这会儿突然给她赏赐。
这究竟是消气了没有?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下了榻,小葵也手脚利索地帮她将里衣的袖子拉了下来。
门一开,外头的风倒是先进来了。
沉香猝不及防,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油味道。
她蹙眉看着两人,只瞧见两人手上都是药油。
她心下了然,先前盼儿私下跟她说的应当都是真的。
穗禾果真被搓磨得不轻。
沉香顿时有些头疼,她受了罚,心里定是不痛快的,说不定还有怨怼。
若是瞧见了这赏赐,指不定更抗拒了。
“老太太说你手艺好,赏的银子和簪子。”
沉香说完后,知道这两人都不趁手,就让莺桃先拿着。
穗禾朝着寿安堂的方向福礼,“多谢老太太赏赐,都是奴婢份内事。”
语气恭顺平和,不骄不躁,倒是听不出不快。
随后沉香拿出那个青色锦缎绣如意莲花纹的荷包,瞄了一眼穗禾的脸色,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大爷恰巧也在,尝了一碗只说味道不错,也让我来送赏了。”
说罢,她不理会对面三人的神情,转身就走。
只要她先走,便是穗禾再生气她也见不着。
如今穗禾伺候大爷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便是她性子再执拗,老太太也能扳回来。
等日后她回心转意好好伺候大爷了,她们少不得要打交道。
沉香心里很清楚,许多人一朝富贵,多的是想掩埋过去卑贱的日子。
穗禾迟早要学着柔顺,要温柔小意讨好大爷。
若是如今被她瞧见她对大爷有所不满,那么穗禾日后对她必定心有芥蒂。
穗禾会害怕她将一切和盘托出,伤了自己和大爷之间的情分。
所以如今她是万万不能看的。
她们身份相当,日后地有帮得上的地方,不能毁在这时。
沉香才走,莺桃只觉得手里的荷包万分烫手。
她飞快地进了屋子,抖着手将陆瑾晏的荷包放在穗禾的床褥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就一碗豆花吗?赏荷包做什么啊!”
莺桃急得团团转,脑门上全是汗。
男子将自己的荷包送给女子,这里头的意思早就不言而喻了!
大爷这是看上穗禾了啊!
小葵更是惊讶地张大嘴,目光在穗禾和荷包之间来回变换。
穗禾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荷包,那莲花纹精致,放在她浅蓝色的床褥上,倒真像是在荷花池里盛放了。
可她没有半点欣赏的意思。
原来那“无名无姓的好亲事”,在这儿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