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不大,不过一盏茶,安氏和胡嬷嬷都用尽了。
胡嬷嬷擦了擦嘴,又笑着称赞,“小厨房的手艺果然好,这粽子油润鲜香,每年尝上一回真是让人难忘。”
安氏喝了口茶,笑着说:“我这儿的丫鬟,就数穗禾最灵巧,时常去小厨房给我做些新鲜吃食。”
“都是大太太仁慈,让奴婢去小厨房跟着张妈妈学些白案手艺,不然奴婢哪里能”
穗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嬷嬷打断了。
她笑了一声,拉过穗禾的手拍了拍,“好丫头,听闻你未曾定下亲事。”
“亲事”两个字,让穗禾瞬间怔住了,可下一刻,胡嬷嬷说的话让她一颗心沉入谷底。
“老太太喜欢你,想给指配个好人家,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
穗禾吓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回复:“奴婢多谢老太太厚爱,老太太给奴婢选的定不是普通人家,奴婢何德何能?”
“更何况,奴婢与大太太早年定下的是活契,再等五个月,奴婢准备自赎出府,家中亲人着实是记挂奴婢。”
“这样的好亲事,想必有比奴婢更合适的人选,奴婢实在是配不上。”
胡嬷嬷的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她看着穗禾推脱的说辞,只觉得这丫头一颗心大着呢!
她定是以为老太太给她指配的是个寻常管事,这才一口回绝了。
若是她知道了是去侍奉大爷,定不会如此抗拒!
胡嬷嬷清了清嗓子,目光变得十分严厉。
“你怎么配不上了?老太太觉得你配得上,那就配得上!”
“老太太宅心仁厚,你倒是一大串话左推右推的,难不成老太太会害你?”
穗禾低着头不说话,可面上一派倔强,任谁看都知道她就是不愿意。
安氏生怕她得罪了老太太,立刻打圆场。
“您不知道,她家就指望着她一个。”
“她爹娘性子软,她才是家里主事的人,若是就这么嫁出去了,家里还没安顿好呢!”
“再说了,夫家也不好一直帮扶着她家,若是不先将这些说明白了,岂不是穗禾不厚道了?”
胡嬷嬷笑了一声,“她一个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哪里需要她主事了?”
穗禾咬着下唇,心中全是胡嬷嬷先前那声笑。
只有揶揄和嘲讽,全都是不相信大太太先前那番说辞。
可不管她说什么,她就是家里主事的人!
过去说的话管用,现在说的话也管用,将来说的话更管用。
穗禾不卑不亢地看着胡嬷嬷,“奴婢家穷,穷人家的孩童早当家,奴婢家也不例外。”
“家里弟弟妹妹还等着我回去照应,奴婢不敢高攀这婚事。”
胡嬷嬷冷笑一声,“你爹娘一个种田,一个织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等出了府,没了月例银子,他们还能听你的了?”
“你年纪小,不懂的事多了去了!小丫鬟们自赎出去了,被卖掉换银子的多得是!”
“这会儿你有银子,他们才耐着性子听你多说一句。等你没了银子,看谁把你放在眼里!”
穗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竟是连她家都打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