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族弃子联姻当晚,我撕了合约甩在霍临深脸上。
三年婚约作废,我只要你们霍家半壁江山。
他冷笑掐住我下巴:一个替身也配谈条件
后来我亲手将他白月光送进监狱时。
他跪在暴雨里砸门:教教我...怎么才能恨你
——把我啃剩的骨头捡起来,咽下去。
第一章
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过于璀璨的光,空气里昂贵香水与雪茄气味交织,每一张笑脸都恰到好处地丈量着利益与虚伪的距离。姜璃站在漩涡中心,一身鲜红嫁衣似的礼服,像滴溅在纯白绸缎上的血,突兀,又扎眼。
周遭的窃语毒蛇般往耳朵里钻。
姜家真是豁出去了,这种货色也敢往霍先生身边送……
啧,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能攀上霍家,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
听说就是为了替她那个好姐姐固宠工具嘛,用完了就得扔。
指甲掐进掌心,钝痛让她维持着面部表情的最后一分体面。她目光掠过人群,精准捕捉到今晚的另一位主角——霍临深。男人倚着落地窗,侧影冷峻,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正漫不经心地听着身边人说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这边喧闹的、关于他的新娘的议论。
仿佛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婚礼流程机械地进行。交换戒指时,他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却像碰到什么脏东西,迅速撤开,拿起旁边侍应生托盘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每一根手指。
姜璃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了所有情绪。
新房布置得极尽奢华,却冰冷得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找不到一丝喜气。霍临深扯松了领带,睨着她,眼神轻蔑得像看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你的任务就是安安分分当个影子,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尤其——
他逼近一步,周身压迫感骤然倾轧下来。
别来烦我。
门被摔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姜璃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她抬手,慢慢撕掉脸上那层为了更像她而化的精致妆容,露出底下原本清冷倔强的五官。
然后,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份烫金的婚前协议。
纸张撕裂的声音清脆又决绝,在死寂的房间里爆开。她捏着那叠变成废纸的协议,推开书房的门。
霍临深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处理文件,闻声抬头,见到是她,眉头不耐地蹙起:滚出去。
姜璃没说话,径直走到书桌前,扬手,将撕碎的纸片狠狠摔在他摊开的文件上,雪片般散落。
三年婚约作废。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字一顿,霍临深,我只要你们霍家半壁江山。
霍临深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冰冷的手指铁钳般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姜璃,他叫她的名字,每个字都淬着冰碴,一个见不得光的替身,也配跟我谈条件给你脸了
她疼得眼角生理性湿润,眼神却亮得骇人,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甚至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血腥气的笑:试试
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姜璃没搬出那栋冰冷的婚房,却直接撬了霍临深的主卧,把他所有东西连同那张碍眼的婚纱照一起扔进了客房。霍临深当晚回来,看见客房里的狼藉,额角青筋跳了跳。
第一次交锋发生在一场至关重要的海外项目竞标会上。霍临深势在必得,却在最后关头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以微弱的优势截胡。他沉着脸让助理去查,反馈回来的资料显示,那家公司的注册法人姓姜。
姜璃!他踹开主卧的门,她正敷着面膜看财经新闻,闻声懒懒瞥他一眼。
霍总,进女士房间前需要敲门,小学老师没教过你礼貌
你做了什么
公平竞争而已。她揭下面膜,露出光洁的脸,霍总该不会是玩不起
他盯着她,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
她在霍氏内部埋的钉子开始发挥作用,几次三番在关键节点给霍临深使绊子,虽不致命,却足够恶心人。他清理了一波,她却总能更快地安插进新的。她甚至挖走了他手下两个得力的干将,手段高明得令他刮目相看——以一种恨不得掐死她的方式。
他们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针锋相对。餐厅里,为了一块地皮的归属,言语机锋来回投掷,刀叉切割牛排的力道像在切割对方的血肉。走廊上擦肩而过,眼神碰撞间硝烟弥漫。他故意带女伴回家,想刺激她,她却端着红酒靠在楼梯口,笑着点评:霍总眼光真是一次不如一次,这位的动刀痕迹比上一位明显多了,不介意分享下医生电话我避个雷。
女伴脸色青白,霍临深气得几乎内伤。
他越来越频繁地在她脸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却发现那双眼睛里的冷焰和棱角分明的倔强,是那个人从未有过的。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暴躁。
转折发生在一场慈善晚宴。
霍临深杯中被对手下了东西,他强撑着离场,意识已然模糊。黑暗中,有人将他拖进休息室,冰凉的指尖解他的衬衫扣子,带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意味。不是她……他心底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和抗拒。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姜璃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她冷冰冰带着嘲弄的声音:哟,霍总这是唱的哪出霸王硬上弓可惜了,这戏码女主角没选对,票房恐怕不行。
地上试图纠缠霍临深的女人吓得尖叫。
姜璃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走过去,一把揪住霍临深的领带,几乎是将他拖了起来:麻烦。她低声咒骂,力气却大得惊人,半拖半扛地把高大沉重的男人弄出了房间,塞进自己的车里。
一路上霍临深都在挣扎,体温高得吓人,嘴里含糊地念着一个名字。姜璃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回到婚房,她把他扔进盛满冷水的浴缸。他猛地惊醒一瞬,抓住她的手腕,眼底是翻滚的欲望和深深的迷惘:为什么…救我
姜璃俯视着他,水珠溅湿了她昂贵的裙摆。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笑容又冷又艳:救你霍总想多了。你的命和霍家,只能我来收。别人动手,我嫌脏。
她起身,甩上门,将他独自留在冰冷的的水里。
经此一事,某种诡异的平衡被打破。争斗依旧,甚至更加激烈,但有些东西在悄然变质。他会在她唇枪舌剑时忽然走神,注意她因为激动而微红的耳尖。她会在他商业手段愈发狠辣刁钻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光。
直到那份关于她身世和白月光当年意外真相的调查文件,完整地摊开在霍临深桌上。
他盯着那些冷硬的文字和照片,手指抑制不住地发抖。那个他珍藏在心底多年、以为纯洁柔弱、需要他守护的白月光形象,轰然倒塌,露出底下狰狞的、沾满鲜血和算计的真相。而姜璃这些年承受的一切,姜家的利用,他的羞辱,全部源于一场彻头彻尾的陷害。
巨大的荒谬感和悔恨瞬间将他吞没。
他疯了一样冲出去,想要找到姜璃,却得知她正在顶层会议室,召开新闻发布会。
他撞开会议室的门,所有镜头瞬间对准了他。
姜璃站在主席台上,一袭黑裙,容颜胜雪,眼神锐利如刀,正对着麦克风清晰陈述:……关于林薇女士涉嫌买凶杀人、商业欺诈及非法窃取姜氏机密的证据,已全部移交司法机关……
林薇,就是他护了多年的白月光。
姜璃!他嘶吼出声,声音破碎。
她闻声转头,看到他,只是极轻微地挑了一下眉梢,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看来,另一位当事人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结局了。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霍临深苍白失魂的脸,和姜璃冰冷决绝的胜利。
审判日来得很快,证据确凿,林薇罪名成立,锒铛入狱。
当夜,罕见的狂风暴雨抽打着这座城市。
那栋作为他们战场的婚房别墅外,一个踉跄的身影冲破雨幕,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铁门前。雨水瞬间浇透了他昂贵的西装,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
霍临深抬起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朝着那片亮着灯的、曾属于他们的窗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雷声和雨声中扭曲变形:姜璃!你出来!你出来啊!
教教我…怎么才能恨你!
二楼的窗帘动了一下,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雨中那条狼狈的落水狗。
她看了他很久,久到霍临深的绝望几乎要漫过喉咙。
然后,窗户被推开一条缝。
她清冷的声音穿透狂暴的雨幕,清晰地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钉入他的心脏:
——把我啃剩的骨头捡起来,咽下去。
窗户无情地关上。
霍临深僵跪在雨里,望着那扇再无回应的窗,像一座被彻底摧毁的碑。
好的,这是为您续写的大结局:
窗户关上的声音并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闸门,轰然斩断了霍临深世界里最后的光和声。
雨更大了,砸在他僵直的脊背上,像是要把他钉死在这片冰冷的、她不屑一顾的土地上。他维持着跪姿,仰着头,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模糊了一切表情,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绝望。
她让他捡起她啃剩的骨头,咽下去。
骨头是什么是他曾经视若珍宝如今粉碎成渣的信任是他高高在上如今被她踩在脚下的尊严还是这偌大霍家,如今看来如同嚼蜡的半壁江山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心脏的位置被挖空了,灌满了冰冷的雨水和更冰冷的悔恨。她连恨都不愿意教他,她只让他品尝她胜利后残渣的滋味。
别墅里的灯,熄灭了。
彻底的黑暗和寂静包裹了他,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不,是他亲手推开了唯一可能温暖他的光,然后那光变成了淬毒的利刃,将他刺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霍临深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他支撑着,摇晃着站起来,西装湿透冰冷地裹在身上,沉重得像铁。他没有再看那扇窗,转身,踉跄地、一步一滑地消失在暴雨肆虐的深夜。
第二天,霍氏集团高层发生剧烈地震。
霍临深缺席了所有重要会议。随后,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被强行执行,霍临深名下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核心股份,以近乎赠与的方式,转移到了一个新成立的、由姜璃完全控股的离岸基金名下。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霍家这座商业帝国,一夜之间悄然易主了一半。霍临深没有反抗,甚至没有露面,所有手续都由他的首席律师面无表情地代为处理,高效、沉默,透着一种诡异的认命。
姜璃坐在曾经属于霍临深的、如今被她改造成临时指挥部的书房里,看着屏幕上股权变更确认的信息,脸上没什么表情。桌面上,放着一份离婚协议,条款苛刻,几乎是要剥掉霍临深最后一层皮。
他没有签。
人却消失了。
不在霍氏总部,不在任何一所已知的住所,电话永远关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姜璃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她漂亮的眉宇间终于凝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不像霍临深的风格,他应该暴怒,应该反扑,应该用尽手段和她争夺到底,而不是像懦夫一样躲起来。
直到一周后,她的助理面色古怪地送来一个地址。
那是城市边缘一个破旧的、快要拆迁的老式居民区,楼道里弥漫着潮湿和油烟混合的气味。
姜璃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格格不入地走上吱呀作响的水泥楼梯。停在地址所指的房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她推开门。
逼仄的单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旧桌子,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对着一个廉价电磁炉上煮着的什么东西,咳嗽得弯下了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运动裤,头发凌乱,背影消瘦得惊人。
地上散落着几个药瓶和一堆皱巴巴的设计图纸。
听到门响,他回过头。
是霍临深。
胡子拉碴,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像死灰复燃般骤然亮起一瞬,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平静的晦暗。
他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
姜璃的目光扫过这陋室,落在那口冒着热气的旧锅里——里面是清水煮烂面条,飘着几根蔫黄的菜叶。她精心策划的复仇剧本里,从没有这样一幕。她预想了他所有可能的反击和狼狈,唯独没想过……他会把自己放逐到这种地方,煮这样一碗猪食都不如的东西。
霍总这是……体验生活她开口,声音里的嘲讽却不如预期那般锋利。
霍临深止住咳嗽,擦了擦嘴角,声音沙哑得厉害:不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设计图上,这里便宜,省下的钱,投最后一个项目。
姜璃走过去,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图纸。那是一些关于贫困地区儿童助学基金和医疗援助站的初步设计构想,笔触甚至有些笨拙,却透着一股异常的认真。
赎罪她嗤笑,用霍家剩下的钱还是用你这副快要病死的身体
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你说,咽下你啃剩的骨头。他指了指那锅面条,我在学。这些……他又指了指图纸和药瓶,是骨头渣的一部分。剩下的,慢慢咽。
他拿起桌上那份她带来的、他迟迟未签的离婚协议,看也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迹虚弱,却清晰决绝。
霍家剩下的,和我这个人,最后这点价值,榨干了大概能填上你列的那些条件。他把签好的协议递给她,手指微微颤抖,如果还不够……
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缓了口气,才极其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把我这条命也算进去,够不够抵她……当年欠你的
姜璃站在原地,没有去接那份协议。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笔,看着他咳得泛红的眼角,看着这间破败的屋子,看着锅里那坨烂面条。她精心构建的、坚不可摧的恨意堡垒,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庞大、更荒诞、更令人无措的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不是在求饶,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在把她那句恶毒的诅咒,当成谕旨来执行。把她不要的、鄙弃的、视为残渣的东西,一点点捡起来,艰难地、痛苦地往下咽。
包括他自己。
她忽然觉得无比烦躁,还有一种深切的……失控感。
她想要看他痛苦,但不是这种自我毁灭式的沉寂。她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对决,而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里还藏着针,刺得她自己心生疼。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神经病!
她摔门而去,没有拿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回到车里,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她赢了,赢得彻底,霍家半壁江山在手,仇人身败名裂、阶下囚,另一个仇人自我放逐、生不如死。
可她心里那片荒原,并没有因此长出哪怕一丝绿意,反而被一场更大的虚无之雨淹没。
之后几个月,商界风起云涌。
姜璃以铁腕手段整合资源,新成立的璃深资本(她恶趣味地用了这个名字)势头凶猛,不断鲸吞蚕食霍氏旧部。而霍临深仿佛真的消失了,偶尔有零星消息传来,说他病得很重,在一个偏远小镇的卫生院里吊水,却还在固执地跑着那个助学基金的项目,碰了一鼻子灰,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深秋,姜璃因为一个并购案,亲自去了一趟那个西南边陲的贫困县。
事情办得出奇顺利,当地负责人对她异常恭敬,甚至带着点感激。她心下疑惑,随口问起那个屡屡碰壁的助学项目。
负责人愣了一下:您不知道霍先生没跟您说项目早就批了,第一笔款上周就到了,还是他亲自盯着办的,就是人累倒了,烧得迷迷糊糊还在问学校图纸的事……
姜璃站在临时板房搭建的简陋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远处苍翠却贫瘠的山峦,忽然明白了那份顺利从何而来。
她找到了那家卫生所。
条件比想象中更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味。最里面的病床上,霍临深躺着,手背上打着点滴,睡着了。他瘦得几乎脱相,眉头紧锁,嘴唇干裂,呼吸沉重而不稳。床边放着一个旧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和电话号码,还有一小袋没吃完的干馍片。
一个护士正在给他换药,小声对另一个护士抱怨:……这人都这样了还不肯转院,非说钱要省下来买书……真是不要命了……
姜璃没有进去。
她就在门口站着,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动动手指就能让商场震颤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他咽下的骨头渣,似乎真的开始长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微弱,却固执地刺破污泥。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回去的飞机上,她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忽然对助理说:之前准备注入璃深资本的那笔额外资金,转去那个助学基金的账户。用匿名。
助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敢多问,点头应下。
又一年春末。
霍临深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回到了这座城市。他的病似乎好了些,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些沉淀下来的东西。那个助学项目磕磕绊绊,总算走上了正轨。
他租了一个小公寓,准备找一份普通的设计工作,彻底脱离霍家的一切。
他去人才市场投简历,挤在一群刚毕业的年轻人里,显得格格不入。面试官对他履历上大段的空白和霍临深这个名字表示怀疑和轻蔑。
他也不辩解,只是沉默地听着。
傍晚,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人才市场大楼。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到他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姜璃精致冷艳的侧脸。她戴着墨镜,看不清楚神情。
上车。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霍临深愣了一下,沉默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气。她没看他,只是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是一家他们过去常去的高档餐厅。
一路无话。
餐厅被包了下来,空无一人,只有临窗的位置布置好了。烛光,玫瑰,精致的餐具。
姜璃坐下,示意他也坐。
姜璃……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吃饭。她打断他,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整顿饭在沉默中进行。霍临深吃得很少,
mostly
just
moved
the
food
around
on
his
plate.
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最后的审判还是新的折磨
吃完饭,她起身,他跟着她。
车子没有开回市里,而是驶向了郊外山頂的一处观景台。那里可以将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尽收眼底。
夜风很大,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走到观景台边缘,背对着他,望着脚下那片曾经他们厮杀争夺的繁华之地。
很久,她才转过身,墨镜早已摘下,那双清冷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直视着他。
霍临深,她说,骨头好吃吗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沙哑的三个字:……吃完了。
哦她挑眉,一步步走近他,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可我这里,还有很多。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硬得硌牙,冷得像冰,带着血丝和我的口水味。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咽下去,可能会死。不咽……
她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他所有的伪装和防御。
你现在就可以走。
霍临深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大脑,又在瞬间冻结。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不再掩饰的复杂情绪——有恨,有痛,有不甘,有挣扎,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孤注一掷。
他忽然明白了。
她不要他的赎罪,不要他的毁灭,甚至不要那半壁江山了。
她把他踩进泥里,又把他捞起来,逼他咽下最不堪的过去,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验证这块她亲手打磨、亲手撕碎、又亲眼看着他在污泥里挣扎重塑的骨头,最终,还能不能被她重新吞入腹中,融为一体。
这无关原谅,甚至可能依旧与爱无关。
这是一场更极致、更疯狂的较量。赌注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残存的、扭曲的、不死不休的牵连。
巨大的震撼和痛楚席卷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狂热。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她狠狠箍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去,不是温柔的缠绵,而是野兽般的撕咬和侵占,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姜璃没有挣扎,甚至回应得同样激烈,指甲掐进他背后的皮肉。
他们在山顶的狂风里接吻,像两只撕咬的兽,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确认着这场荒谬仇恨后唯一剩下的、畸形的关系。
城市的灯火在他们脚下无声蔓延,冰冷,又璀璨。
许久,他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粗重,眼睛赤红。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咽下去。
无论那是剔骨剜心的痛,还是饮鸩止渴的毒。
从此,他是她骨中之刺,她是他命里之劫。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