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桑连晚激动的等着被赶走时,孔老太妃忽然开口:“既然你想你爹了,那就自己去边关吧,也省得跟着我们流放。”
众人震惊回头,就见孔老太妃神情严肃,“这些年你虽名义上是王府养女,但我们念着何家只剩你一人,迟迟没将你改姓记入族谱。”
“老身赔上自己的一切找皇上求了恩典,不让王府的罪责牵连其他人,你要离开没人能拦。”
谁也没料到孔老太妃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如今王府遭难,放何夏瑶离去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可何夏瑶不明白这一点。
嘴上说不想让何家没后,实际上根本没想过要她成为王府的人。
明明她才是跟众人朝夕相处多年的那个,这老不死的凭什么帮着才认识一天的外人!
何夏瑶死死咬着牙,才没让眼底的怨怼露出来。
她眼中很快蓄起泪,可怜巴巴的拉着卫氏的衣袖。
她什么都没说,就让卫氏一阵心疼,“娘,瑶儿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何况边关路途遥远,她一个弱女子”
孔老太妃哪不知道何夏瑶的小手段。
她没戳穿,但敲打了一句:“既然留下,那就一家人同心协力,争取早日到流放之地。”
何夏瑶低着头乖巧应“是”。
本是事件中心的桑连晚站在旁边看了全过程,压根儿没想到孔老太妃竟然会站出来给自己撑腰。
她是个孤儿,很少会有被人护着的时候。
这感觉。
还不赖!
看在孔老太妃的面子上,桑连晚难得没对得罪自己的人下狠手,还好心的帮何夏瑶把断掉的手臂接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色里跟恶鬼索命似的。
何夏瑶怀疑桑连晚就是故意的,但恢复的手臂和孔老太妃警告的目光让她就算有怨也不敢说,只能低头闷闷的走在旁边。
如果王府没有流放,她一定有千万种法子弄死这个贱人!
就在何夏瑶低头咒骂时,耳边忽然有人叫了声:“瑶姐姐,你还好吗?”
何夏瑶抬头,就见詹宁娆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詹宁娆是王府姨娘所出,詹辞陌同父异母的妹妹。
作为王府这一代唯一的女子,何夏瑶的到来让两人的关系成了整个王府最好的。
面对詹宁娆的关心,何夏瑶眼眶一下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娆妹妹,我手好疼啊,为什么桑大小姐要这么对我”
“我只是关心辞陌哥哥而已,她就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她不会真的要对辞陌哥哥不利吧?”
“思菱是个从不说谎的好孩子,她肯定看到了什么。”
想到桑连晚刚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掰断别人手臂的样子,詹宁娆不自觉皱起眉。
“王府落到如今地步都没离开,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她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同在皇城,她也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嫂嫂有所耳闻。
胆怯懦弱,胸无点墨,上不得台面。
这样的人怎么敢害大哥,还在被发现后这么淡定?
何夏瑶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她拉住詹宁娆的手,低声道:“她与王府并无感情,这种时候都不离开,娆妹妹不觉得不合常理吗?”
“干爹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又是皇上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偏偏在她嫁进来当天就出事?”
“就算这一切真是巧合,那她的命格也太像灾星了。”
詹宁娆一惊,下意识回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瑶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祖母常年礼佛,但在大哥的影响下,她从来不信这些。
何夏瑶也知道这一点,但依旧说道:“我之前就听传闻说她命格不好,前礼部尚书夫人就是被她克死的,所以过了及笄也迟迟没定下婚事。”
听她这么说,詹宁娆即便不信这些,心底也不由自主升起一丝担忧,转头看向板车上还在昏迷的詹辞陌,又看了看跟在板车旁边的桑连晚。
心底有了一丝动摇。
桑连晚完全不知两人的对话,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离开。
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人戳了戳。
繁缕微微抬下巴,“小姐,这个小小姐刚才在叫你。”
桑连晚朝板车看去,就见詹思菱仰着头,软萌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紧张,“新娘子姐姐,对不起。”
桑连晚微怔,很顺从本心的在她脸上捏了捏,“为什么道歉?”
詹思菱声音稚嫩,“都是我看错了,新娘子姐姐才会跟何姨打架,何姨不会放过新娘子姐姐的。”
桑连晚微微挑眉。
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不会放过”这句话,这个何夏瑶
桑连晚微微弯下腰,柔声问道:“思菱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话似乎让詹思菱想到什么,小脸皱起来,“因为”
“妹妹,爹受伤需要静养,咱们别说话打扰他了。”她刚要说话,就被旁边的詹思祈打断。
詹思菱毕竟只是个孩子,被他直接拉着躺下后,就忘了刚才跟桑连晚说的话。
确定妹妹闭眼后,詹思祈这才转头看向桑连晚。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冷漠。
虽然长得不像,但这眼神简直跟詹辞陌一模一样。
这小屁孩
桑连晚挑挑眉,一个字没说,伸手就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果然和他妹妹一样,软糯糯的!
詹思祈人都懵了。
这女人怎么能
他脸又羞又红,狠狠瞪了桑连晚一眼,“啪叽”一下倒板车上,用背对着她。
那气鼓鼓跟小煤气罐似的背影,让桑连晚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
也不知道詹辞陌怎么生的,两个孩子都这么可爱!
想到詹辞陌,桑连晚不由自主的朝他看了一眼。
吃过退烧药,詹辞陌的状况明显好些。
但皇帝是奔着要他命下的手,这么重的伤根本不是一颗退烧药能解决的。
所以在众人因为连夜赶路精疲力竭,根本没精力注意其他,龙凤胎也睡着后,她支开繁缕,站在板车旁用宽大的衣服做掩盖
扒下了詹辞陌的裤子。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输液肯定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屁股针。
桑连晚手法熟练,甚至都不用看,三两下就打完针将注射剂和消毒棉扔进空间。
就在她准备把詹辞陌的裤子提上去时,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桑连晚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一抬头,正好对上詹辞陌那双幽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