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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里,刘黎慧彻底没了往日的光彩。
为了减刑,她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
审讯室的白炽灯照着她低垂的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像某种试图遮蔽真相的伪装。
她向警方供述时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甚至带上点恰到好处的哽咽。
她说一切都是陈瑞的主谋,说自己不过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被他用甜言蜜语裹着,一步步拖进深渊。
“他说会娶我,说那些钱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她到这里,她抬起眼,眼底浮着一层水光,仿佛真的是个被,操控的无辜受害者。
为了证明这份
“无辜”,她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
u
盘。
那是她藏了半年的东西,原本是想留着作为日后牵制陈瑞的筹码,如今却成了刺向他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她主动揭发了陈瑞更多不为人知的经济问题。
包括他如何在酒桌上接过塞满现金的信封,如何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篡改账目,甚至连他帮某家上市公司做假账时,特意用加密邮件传输数据的细节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她交出的证据像一串精准的多米诺骨牌,推倒了陈瑞精心构建的所有防线,最终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数罪并罚,陈瑞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五百万。
判决下来那天,天空飘着细雨,像是为这场闹剧落下的帷幕。
我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周去探视的他。
看守所的会见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能看到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剃成了板寸,头皮青森森地露在外面,囚服的领口松垮地挂着,衬得他脖颈细瘦如柴。
不过短短数月,他整个人憔悴得脱了形,颧骨高高突起,眼下的乌青像是用墨笔晕开的痕迹。
他看到我的瞬间,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全是恨意。
“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你这个毒妇!”
他的声音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手指死死抠着桌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拿起电话听筒,冰凉的塑料触感让心绪更显平静。
我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将目光落在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缓缓开口:“刘黎慧检举你有功,只判了三年。”
他的咒骂像被掐断的录音带,戛然而止。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没听清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