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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的红灯,最终还是熄灭了。
但带来消息的,不是李主任。
是一位年轻的医生,他满头大汗地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
“我们尽力了,冒险做了手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因为错过了最佳时机,病人的心肌损伤不可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后续的治疗会非常棘手。”
我悬着的心掉下来一半,又被提上去一半。
活着,但只是活着。
我去缴费处补缴手术费,银行卡里的余额少得可怜。
就在我对着账单发呆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需要帮忙吗?”
我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学长?周毅?”
是我大学时的法律系学长周毅,当年在辩论队,他是有名的最佳辩手。
“真的是你。”他扶了扶眼镜,“我爸也在这层楼住院,昨晚急诊室外面的事,我都看到了。”
他的话像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我密不透风的绝望里。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提供法律援助,免费的。”周毅递给我一张名片,“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哭,是反击。”
回到我临时租住的小公寓,我将所有的证据都摊在桌上。
周毅的话点醒了我。
我开始整理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我翻出了大学时的相册,在一张我们项目组获奖的合影里,我找到了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细节。
照片上,我站在最中间,捧着奖杯,笑得灿烂。
而站在我身后的刘黎慧,正用一种几乎要溢出照片的、嫉妒又怨毒的目光看着我。
更可怕的是,站在她旁边的陈瑞,他的一只手臂,下意识地、保护性地,虚虚地护在了刘黎慧的身后。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就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活在他们联手编织的骗局里。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几天后,周毅带来了他调查的结果。
“陈瑞比你想象的更狠。他早在半年前,就已经通过设立一个复杂的海外信托,将你们绝大部分的婚内共同财产,都转移到了刘黎慧的名下。从法律上讲,你现在能分割的,只剩下这套房子的贷款,和一堆债务。”
我听着,心里已经没有了波澜。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就在我以为这已经是谷底时,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同城快递。
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小小的、冰冷的盒子。
我打开它,里面是一支录音笔。
我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是陈瑞和刘黎慧的声音,背景音是病房里仪器的滴答声。
是那天晚上。
“阿瑞,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个老女人在隔壁抢救,她的女儿就跪在地上,那样子真像一条狗啊!”刘黎慧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活该。谁让她挡了你的路。”陈瑞的声音宠溺又冰冷,“等她妈死了,她就彻底垮了,到时候公司和财产都是我们的,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陈太太。”
“讨厌啦,谁要嫁给你。不过,看到她那副绝望的样子,比我赚一个亿还开心!这个计划,真是太完美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握着那支冰冷的录音笔,它像一块寒铁,却熨帖了我那颗几乎被烧成灰烬的心。
我从纯粹的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手握武器的战士。
我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周毅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抬起头,将录音笔紧紧攥在手心。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