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丹凝站在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俯瞰全城。
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滤嘴被她咬得发扁。
灯火在脚下铺开,像一条滚烫的河,她却觉得冷,冷意从踝骨一路爬到后颈。
李允墨走近,鞋子扫过地面,沙沙地磨着她的耳膜。
“丹凝,订婚宴不能再拖了。”
他嗓音低沉,却像一根细线勒住她的喉。
她没回答,只抬腕看表。
23:17。
秒针每走一步,秦丹凝的胸腔里就有什么东西往下坠一寸。
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江淮序还没有出现。
秦丹凝心里掠过一丝烦躁,却只是嗤笑:银行卡冻结,护照锁在保险柜,她还能飞?
话是说给别人听,更像在说服自己。
可尾音刚落,胸口猛地一抽,像心脏被谁攥了一把。
她抬手按住左胸,指节泛白,指下的跳动却紊乱得厉害。
助理在身后应:“门口已加派保安,江先生若来”
“直接请走。”
秦丹凝直接截断,嗓音干脆。
可“请走”两个字滚过舌尖,却带出铁锈味。
她忽然想起江淮序每次红着眼却倔强挺直背的样子,喉咙发紧。
宴会厅的音乐升高,礼炮正在倒计时,人群鼓掌,笑声一层层叠上来,像浪。
秦丹凝却听不见,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
重一下,轻一下,仿佛随时会停。
她掏出打火机,金属盖“啪”地弹开,火苗窜起,凑到烟尾。
连按三次,火一次次灭,烟始终没燃。
秦丹凝烦躁地把烟揉烂,掌心被滤嘴勒出一道红痕。
又过了半个小时,人群开始切蛋糕,香槟塔哗啦啦倒下金色瀑布。
秦丹凝却紧紧盯着旋转门,玻璃上只映出她的脸。
每一次门被推开,她的肩线就无声地抬高一分;
可是每一次进来的都不是她,肩线又重重跌回去。
司仪高喊:“请准新郎准新娘上台!”
李允墨让她挽住他的臂弯,看穿她的不专心,指甲透过晚礼裙掐进肉里。
秦丹凝机械地迈步,脚底却像踩着棉花。
掌声雷动,她却觉得耳膜被一层膜封住,声音闷得发疼。
秦丹凝站在聚光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她,掌心全是冷汗。
戒指盒冰凉,像一块铁。
秦丹凝忽然想起她最后一次给江淮序系领带,指尖在他领口停留的那一秒。
轻得像羽毛,却烫得她整片皮肤都烧起来。
那一秒,她竟想抓住她的手。
“丹凝,快点给我带上戒指啊。”
李允墨不耐地催促秦丹凝,她这才把戒指套到李允墨指尖,灯光刺目。
她却下意识回头,看向空荡的门口。
没人。
只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卷起红毯边缘的碎花瓣,红得像血。
秦丹凝的指节无声收紧,戒指盒“咔”地一声,被捏出一道裂痕。
宴会散场的音乐响起,人群开始退场。
秦丹凝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却觉得骨头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掉。
助理走近,低声:“江先生还是没来。”
她没说话,只抬手扯松项链,指背青筋凸起。
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吸不进气,也吐不出声。
直到宴会散场,江淮序也没出现。
电梯下行,金属壁映出秦丹凝的影子,脸色苍白,眼眶却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抬手想揉眉心,指尖却在发抖。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冷风扑面。
秦丹凝迈出轿厢,脚步虚浮,像踩在冰面上。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江淮序不是来晚了,他是真的不来了。
恐惧像潮水漫过头顶,她连呼吸都带着咸涩。
秦丹凝急忙回到主宅,几乎是撞开二楼尽头那扇门。
走廊灯未熄,她却猛地按下墙壁开关,白炽灯炸出刺目的光。
衣柜大开,抽屉半悬,空气里只剩淡淡的柑橘香,是他常用的那支洗衣液味道。
从前她嫌甜,此刻却浓得呛鼻。
秦丹凝两步跨到书桌前。
那张浅黄色便利贴被台灯照得透明,纸角微微卷起,像随时会飞走。
黑字干净利落:
“戒指在排水沟,头发在你锦袋,我什么也不要了。”
字迹锋利,像一把钝刀,直接捅进她喉咙。
秦丹凝听见自己耳膜里血液奔涌的轰响,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便利贴被捏出一道裂口。
“江淮序人呢!”
走廊尽头的灯应声而跳,管家踉跄跑来,脸色惨白:“傍晚有辆无牌车接走听说是江先生自己叫的。”
话话未落,秦丹凝已抬脚,青花瓷瓶“砰”地炸碎,瓷片四散,一块锋利的边缘擦过她的手背。
血珠瞬间涌出,顺着指缝滴落,砸在碎瓷上,绽成一朵猩红的花。
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那股血腥味冲进鼻腔,呛得她眼眶发红。
秦丹凝盯着地上的碎片,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像被玻璃渣堵住。
“给我找,将整个北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江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