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固得太过可怕,感觉到身后有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沈佳期如芒在背。
为了打破这份死寂,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铮拍了拍肩上的麻袋:“给易家兄妹送吃的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吧!”沈佳期双手推搡着他,兔子般飞速逃离。
等两人把粮食送到,沈佳期便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陆铮快步追赶上来:“夜里不安全,我送你!”
“好……”
两个人走在月下,跟着天上的步伐,缓步向前。
他们各怀心事,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
陆铮不问,是因为相信她。
沈佳期不说,是不想引起陆铮的误会,给他心头添堵。
毕竟……张涛现在可是陆铮的“临时”领导。
俩人天天干工,抬头不见低头见,影响工作和试验田就不好了。
他们肩并肩,漫步在林荫小道,虽然安静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相处得十分融洽。
算起来,纺织厂那批油布,这几天应该也要赶制完工。
紧接着,就是名兰大赛。
沈佳期想了想这事,全都扎堆在一起,有些分身乏术。
不如……请陆铮帮忙吧。
“陆铮,你明后天有时间吗?”
“什么事?”他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嗓音,在耳畔落下。
沈佳期耳朵酥酥麻麻的,这声音真好听,好听到有些撩人。
她赶紧定了定神,收回思绪:“我在纺织厂跟他们定了一批油布,但交货的时间,恐怕会跟兰花展有所冲突,到时,恐怕得麻烦你替我走一趟,找一辆货车,把油布运到山上的试验田来。”
“油布?”陆铮不解。
沈佳期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抬头,两只眼睛水亮亮地望着他:“陆铮,你相信我吗?”
他想也不想:“我信!”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沈佳期笑道。
“无论什么事,只要你说,我都会相信!”
哇!
这男人也太好了吧!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暖流般悄然略过心头,将她的心填得很满……
于是,她想了想,郑重地开口道:“你一定很好奇,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去订做油布吧?”
“其实,是因为我预见了,接下来的一场灾难!”
沈佳期告诉他,最近她总是频繁的做着一个梦。
在梦里,几天后,整个林县将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
到那时,水库溢流,洪水暴涨。
所有的庄稼都会被水流冲走。
沿河的房屋都会毁于一旦。
还有无数的人,永远沉没在了洪水里……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灾难,比我描述的还要可怕!”
“我每晚都能清晰地梦到它,梦到我们所有人流离失所,饿着肚子,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最惨的是,我们没有粮食,没有清水,在洪水后饿死了很多人……”
沈佳期说着说着,不免流下了眼泪。
那简直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可明明,这一切还来得及,他们还能阻止。
可光靠她一个人,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她需要更多的人跟她一起,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想办法提醒人们早做准备。
“陆铮,如果你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那就当这只是个梦吧!”沈佳期叹道。
其实她早已做好准备,会被人当成异类。
没想到……
陆铮却很是爽快地开口道:“我该怎么做?”
“什么?”沈佳期都被问懵了,陆铮还真是一点也没怀疑,问都不问。
这让她准备的满腹辩论,以及周县长提到的那个专家案例,都变得多余了。
陆铮直接用行动告诉她,他深信不疑!
想着想着,沈佳期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有种想哭的冲动。
“陆铮,我需要你帮我处理油布的事,将我的想法告诉张涛组长。”
“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天色有变,立刻用油布将所有的试验田罩起来,势必要保护好才冒头的姜苗。”
“其次,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去查查。”
沈佳期面朝河堤的方向:“麻烦你帮我看一看,河堤是否坚固,是否有破损的地方,帮忙记录下来。”
“剩下的事,等我这边安排好,再部署吧!”沈佳期心中计算着时间。
距离周县长答应她的时间,还剩下两天。
这两天里,她暂时按兵不动。
可一旦过了时间,她就得立刻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同时,她也在心中反复的回忆着,暴雨来临,到底是哪一天?
当时,原书作者也没有仔细写。
只说七月上旬,靠近中旬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以迅雷之势聚集了一片乌云。
紧接着,闪电划破长空,豆大的暴雨倾盆而下……
算算日子,时间已非常紧迫,确实要迅速行动起来了!
陆铮透过月色,安静地注视着她。
没想到,她一个人竟承受了这么多。
他轻轻握住沈佳期的手,掌心满是滚烫和力量:“别担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的噩梦成真……”
沈佳期嗯了一声:“我也相信你……”
这一夜,沈佳期终于睡了个好觉。
梦里不再是狂风暴雨,而是陆铮那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紧紧将她牵住,给足了安全感。
第二天,沈佳期照例去广播站上工。
想着待会要去趟县里,她骑着二八大杠,晃晃悠悠地来了大队,哼着歌儿推开广播站的大门。
刚进去,就感觉脚底踩到了什么厚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