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气氛急转直上。
青年的身形颀长,清贵地高不可攀。
女子一身赤红衣裙,缀在纯白的地毯上,宛若玫瑰盛放。
那双丹凤眼天生含情,眼尾微微上扬,“情欲是万物之本能,神君亦是,怎么会连情欲都没有呢?”
褚繁神色不睦,握住她的手,“本君只让你助我,没让你诘问。”
“这种事也得讲你情我愿。”
她气若幽兰,“我是愿意,神君呢?”
“若你不愿,指责我乱你修为,我多冤枉呢。”
青年眉心一瞬紧蹙,目光抓住了她,“你若能引起我的欲念,我自然应承诺放过你。”
“继续”
哦…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谢鸢眨动眼睛,“神君既然想一试情欲的话就别拒绝我。”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纤长的指沿着他的臂膀,逐渐攀附上肩颈,直到在他的脖子处摸索。
微凉的触觉,让褚繁眉心皱了一下,但他没有拒绝她的靠近,清幽的栀子花香气扑面而来,一瞬间扰乱了他的神思。
“别动花招!”
他眉目一顿。
“怎么会呢,我害怕你承受不了。”
她轻笑一声。
褚繁静静地凝视,眉宇间的流光似拢住的月华。
谢鸢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高贵的神君纹丝不动,她顺势往他身上倚去,伏在他的胸膛,她听到了他分明的心跳声。
“神君?”
褚繁声音很淡。
“再继续。”
谢鸢的气息铺在他的脖颈处,纤长的睫毛蹭过他的脸颊,看着他克制而隐忍。
“好”
她按捺不住,在他的脖子的突起处轻轻贴了一下,果然她看到男人滚动的喉结。
微睁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她,呼吸不受控制地开始沉重。
话音刚落,他就猛然扣住她的腰,手臂拉扯,谢鸢身形不稳,本能地惊呼一声:“褚繁!”
褚繁将人按在小榻上,青丝铺了一地,他凌驾其上,眼底充斥了危险和野性。
谢鸢红唇轻扬,这就受不住了?
这种情况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忽然
谢鸢眸光一暗,掌心亮起赤色的光芒,一击击中他的前额!
一瞬间控制了他的动作!
褚繁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等反应过来时候,锁灵咒已经将他牢牢控制,神力一时之间无法施展,他那双眼睛里是霜寒般的冷:
“你做什么!”
谢鸢仰起头看着他落下的发丝,与她的融为一体,她毫不遮掩眼中的凌然。
“虽然很想跟你有什么,但不是现在!”
褚繁眉心一蹙,骤然挣脱她的控制。
掌中无极扇应声而出,幽蓝的神力嗡鸣作响,一把掀开了她施加的咒印。
谢鸢出其不意,顿时起身反转而上,不讲道理,逐日笛祭出插入扇骨,迫使他停下,反手一掌当即击中他的胸膛!
他猝然被她扼倒在地,眼底的震骇不散,她竟能把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果然是妖,最善欺骗!
“褚繁”
谢鸢低垂眼眸,陡生微凉,几缕碎发垂落,浑身既妖冶又危险。
她轻嗤:“谁要跟你修情?”
褚繁面容冷峻,下颌线条紧绷,胸膛剧烈颤动,血气翻滚,喉咙竟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谢鸢反其而上,凌驾在他的身上。
她笑意随性,逐日笛漫不经心地抵在他的胸口,亦是霸道:
“你无心无情那是你的宿命你的修行,我为何要成你的修炼之物?”
褚繁猛然一怔,瞳孔无意识地收缩,原本明澈的双目变得乖戾起来。
谁料,她不为所动,情绪不见起伏,
“你们神仙还说众生平等,却又强迫我一个妖为器具供你修行!”
“你目空一切,尚不能爱自己,更无法得平等之心,你何时尊重众生尊重我?”
“你身为神,还不如我一个妖,来得真实!”
谢鸢神色晦暗,怒意汹涌,俯身贴到他面前,
“若真想修得大道,去求索,去经历,去爱恨,这才是你的正道!”
“这个四相地境,本领主不陪你玩了。”
说罢,谢鸢红唇轻抿,不打算再跟褚繁纠缠,忍无可忍催动妖力,想强行破阵。
倏忽间,被人抓住了手。
谢鸢一怔,眼眸低垂。
只见褚繁倚着软榻,唇边血迹斑驳,一派任人蹂躏的破碎之姿。
衣衫胡乱间被她扯松了露出肌肤,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微微颤动着。
他唇色苍白,“别骂了,我醒了。”
仿佛间,他又变得正常,清俊到无可挑剔的脸上露出了无力的笑。
“还挺能骂,你比我厉害的多,才应当去修成圣人。”
谢鸢不屑,冷笑一声,“我昏头了吗,我做妖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当圣者,守着清规戒律了此余生?”
这还是认识这么久以来,向来强制霸道的赤之领主头一回气得说话都阴阳怪气。
褚繁很是佩服自己。
男人笑意愈浓,声音沙哑,“好,你是一只好妖。”
谢鸢心中那股随时疯狂的阴沉气息逐渐熄灭,她收回法器,毫不留情地起身。
闷声道,“原本就是。”
褚繁还算有良心,大概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很过分,背着身擦去血迹,施术调息暴乱的神力。
谢鸢凉凉一眼,见他没什么大事,仍心有余悸。
心道:爱欲境也是算是个人才,连神族的少君都被折磨成这样…
若是刚才心智不坚,从了他的意,情欲也就罢了,还不知道他要陷入几重欲海心魔。
要是什么欲望都滚一遍,被欲火反复撕裂纠缠,难以挣脱,那得变成什么模样都难说。
谢鸢赌了一把。
幸好,褚繁还算是个合格的神,清醒了过来。
直到他的呼吸平息,与她面对面而坐,两人皆垂散发丝,衣衫微乱。
想到刚才几乎无距离的接触,那些触碰与旖旎,哪怕是谢鸢,也有些沉默。
褚繁望着谢鸢,眼眸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四相地境阵破除,幻境应当维持不了多久。”
谢鸢看了一眼,“嗯,我们随时都能出去。”
说出去就出去。
回到崖底,望着傍晚翠郁苍劲的山峦,谢鸢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时辰,但心境却和刚才栽进去的感情截然不同。
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妖域皇城。
夜幕降临。
有些白日里没能得到的欲望,就此滋生发酵。
其实没能搞到褚繁,谢鸢现在整个人就是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
谢鸢在床榻上反复烙饼。
“我平时挺不是人的,怎么就关键时刻当了个君子?”
她一被子捂住脑袋,满心懊恼:
“你怎么就这么能忍,你不会先把人睡到手,再想办法唤醒他的神智?”
“怎么就脑子一热,对褚繁破口大骂了呢?”
“人家是清高的神君,怎么受得了这等羞辱,到时候觉得你不温柔不善解人是,凶残霸道,你还怎么拿下他?”
“这下好了”
“好不容易刷的好感,能不能挽回都难说?”
谢鸢掀开被子,颓废地发丝凌乱,甚是无语将头埋进腿间。
但她向来心态好,要不再试试?
试试就试试!
于是当夜,谢鸢特意隐藏妖息去了他的院中。
没想到褚繁人不在殿内。
妖君对他还真是舍得,屋外有一处极为隐蔽的汤泉,那里灵气旺盛,是极好的养伤之地。
月华如练,自天边铺了下来。
他今夜似乎心境动荡,所布下的结界破绽百出,谢鸢没费吹灰之力便走了进去。
他意识到她来了,人却未动。
湿热的水雾蒸腾,遮掩了他一般的身躯,但朦胧之间,还是能看到他流程的肌肉线条。
谢鸢看得心花怒放。
当然,她的首要目的是挽回损失。
于是她走上前来,坐在他旁边,眼睛勾人摇曳,“我来,是想和你说,其实在四相地境里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褚繁人未动,侧对着她。
“我有把握,你本就修行至今,习得神君品级,只是一时不慎,才困于执念,追求不可得欲念情感。”
他们神仙讲的都是大道无情,但像褚繁这等内心虚空,无欲无求无情无念的人,谢鸢也从未见过。
她有一瞬间还怀疑自己的品味是不是与众不同。
“爱欲境难在困于欲海反复沉沦而不得挣脱,直到被消耗殆尽元神而寂灭。”
谢鸢变着法夸他,“但你天赋异禀,无情无欲,很容易就挣脱而出。”
“阿鸢”
“……?”
水雾缭绕,谢鸢整个人都卡住,不觉看向他。
“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