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葬礼当天,我在医院妇产科看到了本应在国外的女友。
她在国外挖来的高材生陪同下,走进了手术室。
医生说她是做人流手术,可是我记得上次同床已经是半年前了,还做了保护措施。
1
母亲走了,是带着遗憾走的。
她一直想看到,我和相恋十年的女友黄鹂的婚礼,就连最后时刻,她都在等着未来儿媳见最后一面。
可是,我给黄鹂打了无数电话,全都被她无情挂断。
办完母亲的丧事,我回到医院,处理完剩下的手续,准备离开时,在走廊遇到了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在她身边,跟着的是江顿。
黄鹂两年前在外国带回来的世界名校毕业的管理人才。
我加快脚步穿过拥挤的人群,追到挂着妇产科牌子的诊室前。
怀孕七周,是人流的最佳时间,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麻烦您立刻安排手术吧。
我站在关着的诊室门外,清晰的听着医生和黄鹂的对话。
最后,江顿还不忘暖心的询问医生,术后要注意些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们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听到脚步声,我先一步离开诊室门口,心中盘算着上次和黄鹂同床的时间。
已经是半年之前了。
我站在看病的人群中,看着他们手挽手,有说有笑的走向手术室,转而给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医院的朋友拿着黄鹂的病历交到了我手上。
许哥,嫂子怀孕了。
要是早一点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了。
老太太走的也就没遗憾了。
朋友张翰手里拿着病历,只看到前边部分就向我表达的恭喜。
看到后边医生的治疗方案,面色又是一变。
许哥,你们要打掉这个孩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的吗
我知道了结果,并未向张翰说明实际情况,而是谢谢他帮自己拿到了资料。
张翰看出我的情绪低落,再加上这几日操劳母亲的丧事,面带疲惫,主动邀请找几个朋友聚聚。
我知道他是好心,希望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晚上,我喝了许多酒,期间接到黄鹂打来的电话。
她告诉我她回家了,身体不舒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照顾他。
我没有听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推开门,看到是窝在沙发上脸色憔悴的黄鹂和正在厨房的江顿。
鹂姐姐,汤马上就好了……
江顿话未落下,探出的脑袋看到了我的身影,立马咽回嘴边的话,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许总回来了。
鹂姐姐身体不舒服,我过来熬点汤,帮她补补身子。
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醉醺醺的臭死了。
黄鹂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满脸的嫌弃。
我目光扫过渣男贱女,江顿目光躲闪,他向来不敢与我对视。
我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们好事了
黄鹂怒目：许言午,你什么时候能心胸宽广点,大男人比女人还能吃醋。
我丢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目光,忍着呕吐的冲动,迈步走上二楼。
黄鹂只见过我对商场上的对手有这般眼神,第一次这般看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2
我和黄鹂是高中同桌,高考结束她向我主动表白,我对她同样有好感,不出意外的答应了。
高考成绩出来,我发挥失误,未能考上心仪大学,黄鹂却是用超常发挥的成绩,考进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
大学是考上了,接踵而至的一个问题落在黄鹂眼前。
她家庭条件不好,唯一的奶奶根本没劳动能力,学费就成了问题。
那年暑假,我们一起来到她上大学的城市,一起打工,给她凑足了学费。
我一直都记得,两人躲在杂物间吃一桶泡面时她对我说的话。
阿言,等我大学毕业,一定要赚好多的钱,给你买大别墅,买你最喜欢的车子。
到时候,周末我们就窝在松软的沙发上,你抱着我,咱们一起看电影,最好再有个可爱的小家伙。
对她的话我深信不疑。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决定放弃学业,留在黄鹂上学的城市。
黄鹂在校园上课,我就在学校附近做各种工作。
脏活累活从来没抱怨过,只为了能让她安心学习,不用为学费和生活费担心。
其他女同学有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黄鹂同样不缺。
我运气不错,在第二年遇到个机会开始在出租屋创业,后来搬进高大上的写字楼,成了别人嘴里的许总。
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黄鹂走出大学后,没有像其他毕业生一样迷茫,而是直接进了我的公司,坐在了副总的位置上。
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两年前,她的一次出国考察,带回来了位世界名校毕业的管理人才,江顿。
我捧了把凉水洒在脸上让自己清醒,听着楼下江顿让黄鹂喝汤的声音,仰头便睡。
江顿没出现之前,我每次应酬醉酒回来,黄鹂都会亲自熬醒酒汤,满眼心疼的一勺一勺喂给我。
现在看到我喝酒,张口变成了斥责和嫌弃。
没什么东西是不会变质的。
爱情的保鲜期,尤为短暂。
早上,我走出卧室,在台阶上就看到了穿着女士睡衣在客厅的江顿。
那睡衣,还是在黄鹂生日时,我给她买的。
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其他原因,从未见她穿过。
江顿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楼梯：
许总,昨天太晚了,鹂姐姐就没让我回去。
没打扰到你吧
我走下楼梯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谁说没打扰到
我这人最不喜欢脏东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恶心。
看着江顿那濒临爆发的脸色,我心情畅快无比,嘴角勾起嘲笑。
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做家务煲汤。
以后就不用来公司了。
去找个做保姆的工作适合你。
江顿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赤裸裸的打击报复,故意提高音量,生怕还没睡醒的黄鹂听不到。
许总,你要开除我
我懒得搭理这种茶里茶气的男人,转身朝外而去。
对了,你最好赶快离开我家。
否则,三分钟后,保安会来将你扒光了扔出去。
我给小区保卫处打了个电话,他们来的很快,在我的示意下冲进房间,拉着还穿着女士睡衣的江顿托了出来。
那睡衣,也是我家的,给他拔了。
住手。
吵闹声叫醒了黄鹂。
她气势汹汹的走出房间,对着我大声质问。
我冷冷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言午,你至于吗
这不只是你家,也是我的家。
我让他在这暂住一晚怎么了
黄鹂有些歇斯底里,她本就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你不照顾我,难道也不允许别人照顾我
我第一次感觉,她竟是这般丑陋无耻。
你愿意跟他住,那就一起搬出去吧。
我家是住人的,不是养狗的。
扔下这一句,我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黄鹂满脸的错愕。
我从未跟她说过重话,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她,呵护她。
今日的语气令她陌生。
3
我回到公司,叫来秘书,下发了辞退黄鹂和江顿的通知。
顺便让他查一下,两人在公司私下有没有干违规违法的事。
秘书听到消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呆呆的看着我好久。
见我不是开玩笑这才慢半拍的走出去发通知。
我拉开抽屉,拿出里边早已备好的戒指和股权转让书。
这是我打算向黄鹂求婚准备的。
可惜,现在用不到了。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黄鹂带着江顿怒气冲冲的进门。
许言午,你闹够了没有
别在这没事找事行不行
黄鹂手里的衣服袋扔到我面前。
枉费我在国外还想着你,亲自给你挑选的衣服。
回来你就这样对我
我不慌不忙的伸手抓出袋子里的衣服扫了一眼,轻哼一声扔回去,直接摔在黄鹂的脸上。
在一起十年,我穿多大码的衣服,你不知道
这尺码,你是给外边那个狗买的吧
衣服砸在黄鹂的身上,她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如此粗暴的对待她。
黄鹂捡起衣服这才看了一眼,确实不是我穿的码,是江顿的码数。
她低声狡辩：阿言,是我拿错了,给你买的放在家里了。
我摇摇头,只觉得犯恶心,不愿再看这对狗男女一眼。
黄鹂示意江顿出去。
江顿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事孩子的模样,可怜巴巴道：
许总,你别跟鹂姐姐吵了。
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
我这就去自己辞职。
鹂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跟许总生气了。
听着他的茶言茶语,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如此说话的女人我见过不少,这样的男人,实属让人不适。
黄鹂转头看向江顿：
这不关你的事,你先去整理出差的文件。
我等会就来帮你。
江顿听话的离开,黄鹂绕到我的身边,试图坐在我的腿上被我一把推开。
脏东西,我是不愿意粘一下的。
黄鹂踮脚坐在办公桌上,一脸笑意的假意宠溺。
阿言,好了。
我之前在国外谈事,实在太累,忘记回你电话了,不要生气了嘛。
她习惯的伸手来摸我头发,被我侧身躲开,打掉她的手臂。
黄鹂不满的嘟起嘴吧：
阿言,你都打疼我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等会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伯母。
这么久没见,我都想她了。
我从国外带了补品。
提起母亲,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此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黄鹂先我一步拿过手机,接起。
平常她没少干这种事,我对他没什么隐瞒也就由着她。
许总,我前些日子在外边出差,回来才听说令堂走了,您节哀。
听筒里传来李总抱歉的声音。
黄鹂闻言,带着笑意的表情瞬间愣住。
阿言,他说的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顺手夺过手机,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你要不要数数,我给你打过多少电话。
黄鹂显然是慌了,伸手摸向包里的手机。
阿言,我…我在国外实在太忙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移开目光,不看她那副故意表演出来的可怜模样。
分开吧。
好。黄鹂先是答应一声,立马意识到不对。
阿言,你说什么
要跟我分手
我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认真点头。
你没听错。
看在我们十年感情的份上,现在分开,给彼此留点体面。
你自己去辞职,离开我家。
黄鹂呆坐在原地,脑袋嗡的一声,紧张的嘴唇颤抖。
不,阿言,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说的是气话对不对
不,我不分手。
她语气中带着哽咽。
他们两个从高中毕业就在一起,后来黄鹂奶奶去世,我就成了他唯一的亲人,更是独一无二的依靠。
她坚信,不管经历什么,我是不会抛下她的。
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阿言,你冷静一下。
我们晚点再谈,好吗
黄鹂伸手来捧我的脸,我轻轻后仰,躲开她亲昵的动作。
我冷笑：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黄鹂知道跟我暂时说不通,没有继续纠缠,离开办公室。
直到下班,我也没再见到黄鹂和江顿的影子。
4
晚上回到家,我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丰盛饭菜。
厨房里,传来黄鹂和江顿的谈话的声音。
听到开门声,两人快步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黄鹂赶忙上前拉住我的胳膊,被我嫌弃的甩开。
阿言,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是要跟你道歉的。
江顿也附和一句：
是啊许总,鹂姐姐从买菜到做菜都是亲力亲为,忙活了三个小时呐,可辛苦了。
我阴阳怪气道：你心疼了
江顿慌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许总你别误会。
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因为我的缘故,导致您和鹂姐姐吵架,都是我的不对。
希望您不要再生鹂姐姐的气了。
黄鹂跑到旁边桌子上,捧着一束花走来。
阿言,你看这是江顿带来的,特意为刚给你道歉准备的,够诚意吧。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抬手制止黄鹂向我靠近。
我花粉过敏你不知道
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害我的。
滚,都给我滚出去。
黄鹂突然想到什么,拿着花放到远处。
阿言,都怪我,我忘了你花粉过敏。
我捂着口鼻冷笑：十年了,你确实忘了。
十年前,她就知道我花粉过敏,有一次甚至因为过敏住进了医院。
后来,黄鹂就特别注意,时刻记得我花粉过敏这件事。
即便她在外边收到客户送的花都不带回来。
现在,她说自己忘了。
江顿显得有些慌张：对不起许总,你花粉过敏,我真不知道。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黄鹂：鹂姐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对不起啊,我又惹许总生气了。
都是我不好,我还是辞职吧。
说完这话,江顿朝着我深深一躬,委屈巴巴的快步离开房间。
黄鹂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不顾花粉过敏的我,直接就追了出去。
我自嘲一笑,捂着口鼻,用脚将那束难看的花踢出房门。
它就像我十年的感情,从鲜艳惹眼,滚进了阴暗角落,变成了垃圾。
等到黄鹂重新回来,我已经躺在了卧室里。
她用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动作轻柔的坐到我的身边,低头去亲吻我的头。
我突然起身,一脚蹬在她的身上,黄鹂从床上捂着肚子翻滚下床。
离我远点,我嫌脏。
黄鹂强忍着的情绪突然爆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言午,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伯母的事,我向你道歉了。
我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来陪你,你还不满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因为物品带着江顿去国外,你小心眼,吃醋了。
他是世界名校毕业的人才,去国外见客户能用外语交流。
你只是高中毕业,哪里会说英语的。
话到这里,我突然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黄鹂。
你终于是说出真心话了。
嫌弃我高中学历,不如他有文化,对吗
黄鹂意识到自己失言,戳到了我的痛处,连忙开口解释。
阿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当年你都是为了我。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我不想在听她多说什么,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原来那个爱了十年的人,突然间,就会令人感到恶心是真的。
黄鹂,我累了,认真的,我们分手吧。
黄鹂连连摇头：阿言,自从奶奶走了,我只有你了。
你说我们是彼此家人的。
你怎么能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我长舒一口气：违背当年誓言的人是你,不是我。
黄鹂疯狂摇头,上来试图抱住我：阿言,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跟了你十年,早已经是夫妻了。
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
别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也一样,对不对
我冷声呵呵：黄鹂,你现在也学会倒打一耙了
懒得跟她再掰扯,我直接从床头柜拿出病历,狠狠的甩在黄鹂的脸上。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
黄鹂不明白我的意思。
当她弯腰捡起地上洒落的纸张,看清上边的内容,瞬间脸色苍白。
这……阿言,你听我解释,这是个意外。
她完全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连病历的打印件都在我的手上。
5
她的哭声令我心烦。
我跳下床,随手抓起衣服就往外走,黄鹂坐在地上,一把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
阿言,你给我个机会,听我解释好不好
这真的是个意外。
黄鹂鼻涕一把泪一把,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这是我那个朋友,她忘记拿身份证了,用我的身份证做的。
真不是我做的啊。
我觉得好笑,低头盯着她那张撒谎都没脸红的样子。
你说你陪你朋友去的。
好啊,你说那个朋友。
她的朋友我都是认识的。
黄鹂明显有些心虚,连忙说出我们都认识的一个女生名字。
我也想看她到底要撒多少谎,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一副看她表演的样子。
我给她打电话问问
黄鹂见我拿起手机,连忙以太晚了的借口制止。
她要求我保密的,阿言,你也知道,她不想让男朋友知道。
我点头,黄鹂以为我相信了,情绪稍微缓和许多。
不等她脸上的笑容展开,我用力抽出在她怀里抱着的腿。
黄鹂,你还在骗我。
你知道的,我最痛恨别人骗我,你也来骗我。
在一起十年,你是了解我的。
没有把握的事,我从来不做。
我逐渐失去耐心,眼前的女人,早已经没有了丝毫让我爱怜的地方。
我亲眼看着你和江顿去了医院的诊室,就连那个医生给你做的手术,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要不要我去调出监控来,给你看看是不是我认错了人
噗通……
黄鹂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她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了。
我拿着衣服离开,重重关上房门。
只留下黄鹂趴在我卧室的地盘上,不知虚情还是假意的在哭泣。
我出门并未走远,而是将车子停在大门不远处。
一个小时左右,我躺在车座上,亲眼看到江顿开车来接走了黄鹂。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生气,愤怒,甚至开车跟上他们去看他们做什么,试图要个说法。
现在,我丝毫没有这份心思。
不爱了,一切就不重要了。
他们如何,关我屁事。
我给物业打去电话,连夜换了门锁。
顺便将别墅里黄鹂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放到了保安亭。
我叮嘱保安,若是她回来,行李给黄鹂,让其离开。
不回来,过段时间就扔了。
忙活到深夜,家里内外全都整理一遍,几乎消除掉黄鹂存在过的气息。
黄鹂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一般阿姨都是偶尔上门打扫一次。
我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准备找个阿姨明天来彻底打扫一遍。
无意中看到江顿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上边是黄鹂闭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照片,江顿冲着镜头笑的开心。
配的文案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以后,有我,有你,有我们。
我知道江顿这是故意发给我看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手机还没放下,又弹出个对话框,是江顿发来的私信。
上来一张照片,是黄鹂躺在他的床上。
江顿：许总,谢谢你的成全,你一个高中毕业的暴发户,不配鹂姐姐的爱。
江顿：忘了告诉你了,那天在医院,我其实看到你了,故意让你见到的,要不然,我怎么跟鹂姐姐在一起。
我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像是一个完全无关的外人,在看一场无脑的表演。
第二天还没到上班时间,我就给公司秘书打去了电话。
告诉他,扔掉黄鹂和江顿在公司的所有东西,删除他们的门禁,让他们不能踏进公司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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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自此之后的七天,我一直在外地出差,黄鹂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直到我回来,刚下飞机,就看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黄鹂打来的。
不等我回复,紧跟着是一条信息。
阿言,家里的门我怎么打不开了
物业说,是你让我拿着行李离开。
公司怎么回事
我怎么也进不去了
我懒得回复,坐上车子,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我索性直接拉黑。
回到公司,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脸色憔悴的黄鹂。
她似乎知道我会来,特意在等我似的。
阿言,你真的狠心把我赶出家门,丢出公司。
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阿言,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我这一辈,只爱你一个人。
她伸手来拉我的胳膊,被我不耐烦的躲开。
担心她在公司闹,引得员工议论,我提议去楼下餐厅。
刚落座,黄鹂就可怜巴巴的解释：
阿言,手术的事,真的是个意外。
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因为出差我喝醉了,阴差阳错之下才……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抬手打断。
我对你们的过程不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黄鹂要拉我的手被我轻轻躲开,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阿言,你要相信我,就这一次。
不是我情愿的,是江顿趁着我醉酒。
我冷淡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说,他对你用强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你不敢去,我可以陪你去,如何
见她咬着嘴唇,半天没反应,我冷笑一声：
你看,你明明是很享受的。
黄鹂立马反驳：我没有。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别在这演深情了,演的自己都差点信了。
可惜,我这里不是奥斯卡的评委会,否则,肯定给你发个大奖。
起身离开餐厅,黄鹂似是有些不甘,突然站起来,语气加重。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公司
我好奇她的理直气壮,停下脚步回头。
黄鹂继续道：江顿可是世界名校的管理人才。
我照顾他,还不是为了留他在公司,帮你。
如果没有我帮你,公司早就关门了。
许言午,要说对不起,是你对不起我的。
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引得周围食客向这边看来,似乎我是那个抛弃妻子的渣男。
我从底层一路打拼,混到现在,不管多阴暗的事情都经历过,三教九流也结识不少,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我轻叹一声,向黄鹂走近两步：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
谢谢你为了我,去跟别的男人上床
谢谢你,因为别的男人怀孕去流产。
谢谢你,为了跟小三在一起,连我母亲去世,你都没时间。
我的话字字诛心,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在黄鹂的身上。
十年,我爱了你十年。
为你打拼了十年,我想着我们未来还有好多十年。
是你,你亲手毁掉了这份感情。
黄鹂别逼我将你最后的美好,也扔进臭水沟。
我丢下一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黄鹂愣在原地,深刻的感受到了我的冷血。
她见过我对他人如此,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同样的对待她。
我回到公司,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为了我,说的好听。
江顿没来公司之前,公司一切都是向上发展。
最大的一次危机,差点令我陷入无尽深渊,就是因为江顿来了之后的一次糊涂策略。
那次危机,是我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每天晚上陪各种老总喝酒,喝到胃出血,才将公司从悬崖边捞回来的。
那时候江顿在干什么
黄鹂正陪着他在外国散心。
如今看来,他们或许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我知道,在见到江顿和黄鹂一起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我内心唯一留给黄鹂的那块温情净土,被黑暗和阴冷笼罩了。
望着楼下黄鹂从餐厅出来,坐上了江顿的车子,我自嘲一笑。
好吃好喝的养了十年的狗,终于是因为在饥饿时,遇到别人的一坨屎,就被拐走了。
之后的一个月,我没有在收到黄鹂和江顿的消息。
这天晚上,我跟其他公司的老总在酒店谈生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薇推门走了进来。
薇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叶薇脸带笑意,径直坐到我的身边。
另外几个朋友捂嘴轻笑,他们都知道,叶薇是喜欢我的。
明里暗里说过许多次要我娶她或者要我入赘的话。
有时是开玩笑,有时也显得很认真,这在圈子里并不是秘密。
叶薇是个富婆,也是我的贵人,公司起步时,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都是她在帮我。
私下见面,她也时常会说：小许,你可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她年长我八岁,我都是叫她薇姐,她对我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
先前因为有黄鹂,我对她的示爱,都是拒绝,更没有僭越的行为。
这次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和黄鹂的事,就直接找了过来。
薇姐看到我面前的酒杯,看向另外几个老总。
你们又灌我家小许喝酒了
这一杯,我替她喝了。
我试图伸手阻拦,被薇姐用手挡住。
喝完这一杯,你们要放小许跟我走啊。
其他几位老总轻笑：薇姐发话,不喝,你也可以带走。
7
我和薇姐走出包厢,旁边房间也刚好打开,出来一男子,刚好撞在我身上。
男子连连道歉,抬头一看,眼底闪过慌乱。
许总。
他是我公司的核心骨干,大家都叫他小李。
我顺势透过包厢房门向里边看了一眼。
包厢圆桌前,坐着的都是我公司的熟人。
正在侃侃而谈的是黄鹂和江顿。
小李注意到我的目光,脸带愧疚。
许总是黄总和江总邀请我们来的。
他们要成立个新公司,要挖我们过去。
许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走的。
当年,您出钱给我母亲治病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
我并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
既然给高薪挖你们,干嘛不去。
一定要去,告诉他们。
只要价格到位,你们都可以过去。
谁跟钱有仇啊
我可不会拦着你们赚钱。
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和薇姐并肩离开。
车子送我到家门口,薇姐也跟着下车。
以前家里有黄鹂,不让我进门。
现在,也不邀请我进去参观参观
我欣然同意薇姐的要求,打开房门。
家里的家具换了不少,之前黄鹂喜欢的,全都扔掉,尤其是她睡过的床。
薇姐坐在沙发上,四下环顾。
我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跟薇姐的别墅比,差远了吧
薇姐笑眯眯的盯着我的眼睛：你喜欢我的别墅,搬来一起住。
自己一个人住,还挺害怕的。
我笑着转移话题,薇姐知道我不想谈这些,也没有纠缠。
她特意看了我的卧室,之后没有久留,临走之时还不忘留下一句。
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我叶薇看上的男人。
8
一周后,秘书跑来办公室告诉我,黄鹂和江顿在楼下开了家公司。
我们公司的不少骨干也被挖了过去,今日一起提交了辞职信。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我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赵总,有何见教啊
电话那边传来赵总的畅快笑声：许总,今天你公司原来的黄鹂和江顿来我公司,要跟我谈合作啊。
我们两个什么交情,自是没答应他们。
打电话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其他客户也被撬走。
我嘴上发出笑声,眼底冷若冰霜：
多谢赵总。
不过,咱们天天做生意,有时候也挺无趣的。
不如让别人开心开心,咱们也看场戏。
赵总轻笑：老弟的意思是
我云淡风轻道：签个意向合同,让人家高兴高兴嘛。
赵总爽朗笑声在听筒传出：还是你会玩。
挂断电话,我看向站在远处的秘书。
所有辞职的,全都批准。
秘书面露惊讶：全批准
许总,他们可都是骨干,一旦放走,我们可是有大笔的损失。
我信心满满：按我说的去做。
对了,让你调查的黄鹂和江顿在公司的情况如何
秘书上前,递上一个文件。
之前没有细查,认真查了发现,江顿暗地里吃了不少回扣,还在其他方面中饱私囊。
我大致扫了眼文件内容,递回秘书手里：
证据交上去,让人细细的查。
若是属实,法务部去解决。
日子如常,每天上班下班。
这天我下班,电梯在中间楼层停下,黄鹂和江顿手牵手走上电梯。
黄鹂见到我,连忙松开江顿的手。
阿言……
她张了张嘴,见我像没看到她似的,没有再说下去。
到了楼下,反而是江顿主动找了上来。
许总,多谢你先前的培养。
现在我们也有自己的公司了。
明日是新品发布会,特意邀请您赏光。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挑衅模样,我笑着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邀请函。
这倒是让黄鹂和江顿有些出乎意料。
江顿只是客气一下,不曾想我还真的接了。
谈话间,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我身边。
开车的叶薇摘下墨镜,仰头看向我：
晚上没事,陪我去兜风。
我正要走向副驾,叶薇开门,示意我来开车。
远处的黄鹂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粉拳不自觉的握在一起。
正要离开之际,她突然跑了过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许言午,你在做什么
她这一巴掌,叶薇率先不愿意了,伸手就将她推开。
疯女人,你在干什么
敢打我男人。
黄鹂后退两步,脚下一绊坐在地上,幽怨的目光看着我。
你男人
阿言是我老公。
是你在勾搭我男人。
黄鹂坐在地上并没起来,若是放在以前,我会不顾一切的维护她,去抱她起来。
这次,没有。
黄鹂没看到我的行动,眼底的希望渐渐消失。
我启动车子,瞥了黄鹂一眼：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黄鹂望着红色跑车消失在人海,在江顿的搀扶下不甘的起身。
注意到江顿扶着她胳膊的手,她突然甩开对方。
江顿觉察出她情绪不对,笑着安慰：
鹂姐姐,先回去吧。
明天还有新品发布会。
等我们公司大获成功,一鸣惊人,许言午的公司经营困难,肯定会来求你的。
到时候,他还不是乖乖回到你身边。
黄鹂机械的坐上车子：他肯定是记恨我挖走了他公司的员工,我不该这样做的。
她自言自语,眼底透着害怕。
对阿言来说,有两样东西,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公司。
我错了,我又错了。
听着她疯疯癫癫的念叨,江顿脸上浮现嫌弃的神色。
黄鹂年纪本就比他大许多,之所以靠在她身边,自然是为了钱。
黄鹂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如约举办。
我带着叶薇出现,远远落在人群后方,并没上前凑热闹。
黄鹂站在台上,光彩照人,慷慨激昂。
这令我不得不想起她刚踏入公司时的害羞和紧张。
那时的她,在人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是我一点一点的教会他职场规则,演讲方式,人际交往。
黄鹂讲完,江顿上台,示意自己的团队成员展示作品。
意外突生,那些从我这里挖走的员工,当即撂挑子辞职。
江顿站在台上,脸色铁青,余光注意到人群后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些员工这么好挖。
说让他们过来,就过来了。
不只是现场的员工,其他员工也都辞职,重返我的公司。
江顿先前引以为傲的,撬走的我的客户,同样没一人到现场。
他们做出来的产品变成了一堆废料。
看到黄鹂和江顿在众人面前出丑,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
慌乱之际,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会场,直接点名江顿,核查身份后当场带走。
黄鹂急匆匆上前询问,得到的答案是,江顿涉嫌经济犯罪,要回去配合调查。
此时会场的嘲笑声,议论声在黄鹂头顶盘旋。
她抬头求助的目光看向我,若是以前,我早已经心疼的不行。
时过境迁,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带着薇姐大摇大摆的离开。
9
我晚上回家,在大门外见到了失魂落魄的黄鹂。
她是特意在等我的。
见到我出现,黄鹂张开双臂拦下我的车子。
阿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我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的心有多疼吗
阿言,给我个机会,咱们重新开始好吗
十年,我们早已经是一家人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我降下车窗看着她哭花的妆容：
你心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看着你跟江顿在一起时的感受
黄鹂不管地面上有没有石子,直接跪在车旁：
阿言,我求你了,帮帮我好吗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江顿。
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我冷哼：你爱的不是我,只是没办法了来求我,才说爱我。
黄鹂辩驳,连连摆手：不,不是这样的,阿言,你相信我。
那些员工,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以后,我也不工作了,在家里好好照顾你行不行
我们再要个宝宝。
十年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看着她的样子,说不心软是假的。
只是,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是为了救江顿来的吧
黄鹂脸上少有的坚决：我跟他没任何关系了。
他那个小人,不但贪公司的钱,我的钱也被他挥霍没了。
他罪有应得。
就按你之前说的,我会去控告他对我用强。
阿言,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顺手拿过车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洒在地上：
你将这些水收回来,我就答应考虑考虑。
10
夜深,窗外突然下起大雨,我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
黄鹂依旧站在门口,雨水浇在她的身上,她试图用此来洗干净自己的身体。
我伸手拉上窗帘,拿过手机,选中几张照片,直接给黄鹂发了过去。
这张,是你告诉我在出差,实际是在马尔代夫跟江顿度假。
这笔钱,是你给江顿全款买的房子,用的是我卡里的钱。
这张照片熟悉吧,你跟江顿回他老家看他父母,他父母说你是他儿媳妇。
一条条的消息发出,宛若将黄鹂按在污泥中洗了又洗。
早就说过,我爱你的时候,可以捧你上天。
触碰了我的底线,只能去下地狱。
黄鹂看到消息,一道惊雷在头顶炸裂。
她脸上不知道雨水还是泪水,混合着落进嘴里。
我真是混蛋,自己毁了自己的爱情,丢掉了唯一真爱自己的家人。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啊……
这一夜之后,黄鹂彻底在我眼前消失。
她是了解我的,若是继续纠缠,等待她的怕是比江顿更凄惨的结局。
一年后,我跟叶薇举办了婚礼,两家公司合并为集团,叶薇退居幕后。
一次偶然的机会,跟朋友吃饭时,听说江顿在监狱内,被人踢断了三条腿,若不是抢救及时,命都保不住。
我淡然勾起一抹笑意,下次就未必这么幸运了。
至于黄鹂,后来再见她是在老家。
我回去给母亲扫墓,见到了在路边摆摊的黄鹂。
阿言,对不起。
当年是我仗着你的爱肆无忌惮,忘记了初心和誓言。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丢掉别人真心的人,最终的因果,是要回到自己身上的。
爱到最后,全凭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