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奉旨和亲后,父皇和未婚夫悔疯了 > 第11章  不如自己走出去
晏少卿最后那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清冷的戏谑,像一片羽毛,不轻不重地搔刮在华玉安紧绷的神经上。
“表妹?”
华玉安浑身一僵,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又羞又恼。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低垂的眼睫如蝶翼般颤抖不休。
她该如何回应?
走出去,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胆小受惊、躲在屏风后偷听的“柳燕云”?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她就觉得脸颊烧得滚烫,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这个男人分明是故意的,他欣赏够了她的狼狈,此刻还要再补上一刀。
厅内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寂静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息都像是煎熬。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时,一道清脆娇俏的女声划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
“表哥!你可算回来了!”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的轻响,一道明艳的身影如乳燕投林般,从月洞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一袭鹅黄色的云锦襦裙,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海棠。
她梳着俏丽的双环髻,髻上簪着几支赤金点翠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流光溢彩。
少女生的明眸皓齿,眉眼间带着几分娇憨与灵动,一看便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娇客。
这少女正是晏少卿的嫡亲表妹,柳燕云。
柳燕云一进门,目光便牢牢锁在晏少卿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孺慕与爱恋。
她三两步跑到晏少卿身边,亲昵地拉住他的衣袖,仰着小脸抱怨道,“表哥,你今日回得好晚,我都等了你许久了。”
晏少卿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语气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何事?”
柳燕云被他不着痕迹地推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娇俏的笑容取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管家说,府里来了位客人,还是个姑娘家,我好奇,便过来瞧瞧。”
她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便开始在厅内四处打量,最后,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扇紫檀木雕花屏风上。
“咦?人呢?管家不是说,就住在这‘晚风苑’吗?”
晏少卿的目光淡淡扫过屏风,声音听不出情绪,“许是乏了,在内室歇息。”
“歇息了?”柳燕云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姐姐才貌双绝,连表哥你都对她赞不绝口,还特意吩咐厨房备了她爱吃的江南点心。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天仙人物,能得表哥这般青眼相待。”
这话里话外,已是带上了浓浓的酸意。
屏风后的华玉安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与其被动地被揪出来,不如自己走出去。
这是她仅剩的,也是最后的体面。
深吸一口气,华玉安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晏府侍女为她准备的素色衣裙,因连日惊吓与伤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她额角的伤口虽有玉痕膏遮掩,细看之下仍留有一道浅浅的红痕,非但没有折损她的容貌,反而为她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添上了一抹令人心惊的破碎感。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却又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柳燕云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华玉安,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艳,随即,那惊艳便迅速被更为浓烈的嫉妒与敌意所取代。
她原以为,能让表哥另眼相看的,定是哪家明媚张扬的贵女。
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却气质清冷孤绝的病美人。
这种女人,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柳燕云心中警铃大作,她上下打量着华玉安,目光像带着钩子,刻薄而挑剔。
“你就是表哥带回来的那个……远房亲戚?”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将“远房亲戚”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华玉安长睫微垂,没有看她,只是朝着晏少卿的方向,微微屈膝福了一礼,声音清冷而沙哑,“晏大人。”
这一声“晏大人”,疏离而客气,瞬间便将两人的关系划得清清楚楚。
晏少卿墨黑的眸子深了深,没有应声。
柳燕云见华玉安竟敢无视自己,心头的火气更盛。
她上前一步,拦在华玉安面前,下巴微扬,摆出了一副主家小姐的姿态。
“我与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见了本小姐,为何不行礼?莫不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华玉安终于抬眸看向她,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她淡淡开口,“姑娘是?”
“我?”柳燕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挺直了胸膛,骄傲地宣布,“我是晏府的表小姐,柳燕云!也是你口中这位晏大人的……未来妻子!”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华玉安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晏少卿,却见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柳燕云说的,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她自嘲地想,也是,晏少卿这样的人物,金陵晏氏的继承人,他的妻子,自然也该是柳燕云这般家世相当、明媚娇俏的贵女。
她敛下眉眼,声音平淡无波,“原来是柳小姐,失敬。”
她不卑不亢,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辩解,只是那份骨子里的清冷与疏离,比任何刻薄的言语都更让柳燕云感到刺眼。
柳燕云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厉害。她最恨的就是华玉安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死样子!
“失敬?”柳燕云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华玉安额角的伤痕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哟,你这额头是怎么了?看着倒像是被人拿什么东西给砸了。怎么,在外面惹了事,走投无路了,才想着来投奔我表哥?我可告诉你,我们晏家不是什么收容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这话已经说得极其难听了。
华玉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放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额角的伤,是她最不堪的耻辱,是燕城留给她最后的烙印。
如今,却被柳燕云这样轻飘飘地揭开,当众羞辱。
她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无处发泄的愤怒。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两簇冰冷的火焰,直直地射向柳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