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席勒·罗德里格斯,哥谭大学全好评教授,阿卡姆疯人院首席心理医生。
>白天,我倾听蝙蝠侠的烦恼,安抚小丑躁动的灵魂。
>夜晚,我化身九头蛇的紫袍教皇,在华尔街的硝烟中为神盾局制造财务灾难。
>当蝙蝠侠将小丑的疯语录音带摆在我桌上时,我正用同一部电话指挥九头蛇的核弹发射。
>医生,小丑说他找到了九头蛇的教皇。蝙蝠侠的护目镜闪烁着寒光,他说那人就在阿卡姆。
>我按下核弹发射的最后一个确认键,微笑推了推眼镜:有趣,他说的是哪张病床
---
**1**
我是席勒·罗德里格斯。
港湾市大学的教授。
阿卡姆疯人院的主治医师。
我的名片很简洁。
只有名字和两个头衔。
外加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
但打来的都不是小事。
比如现在。
我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没有敲门。
是布鲁斯·韦恩。
另一个身份是蝙蝠侠。
他穿着昂贵的西装。
脸上带着韦恩企业总裁那种恰到好处的疲惫。
他关上门。
那股疲惫瞬间消失。
脊背挺得笔直。
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椅子发出轻微的呻吟。
席勒医生。
他的声音低沉。
没有用布鲁斯那种花花公子的腔调。
我需要谈谈。
我放下手里的钢笔。
钢笔是纯银的。
很沉。
当然,布鲁斯。我微笑,或者,你更希望我用另一个称呼
随你。他靠进椅背,昨晚的行动,稻草人又在码头区散播恐惧毒气。
我阻止了他。
但我差点失手杀了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
那股冲动……很强烈。
我点点头。
拿起钢笔,轻轻敲着桌面。
嗒。嗒。嗒。
愤怒是指引者,布鲁斯。我说,你父亲留下的信条,核心不是不杀。
而是控制。
告诉我,当你想扭断稻草人脖子的那一刻,你想到了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
我父亲倒下的身影。
还有小巷里的枪声。
很好。我在空白便签上画了一条扭曲的线,愤怒是旧伤口的回声。
它提醒你为何出发。
但别让它替你握住方向盘。
他紧绷的肩膀略微松弛。
小丑呢他突然问,昨天下午,你和他进行了例行谈话
是的。我平静地回答。
他说了什么有用的吗
一如既往。我合上便签本,关于混乱的哲学。关于你的‘有趣’。
他提到一个计划。
关于……炸毁港湾市市政厅的周年庆典。
布鲁斯的目光锐利起来。
具体
碎片化信息,布鲁斯。我摇头,你知道他的风格。真话假话混在一起。
我需要更早的预警,医生。他的语气带着压迫感。
我在他的思维迷宫里替你探路,布鲁斯。我迎上他的目光,但迷宫的主人随时会改变墙壁的位置。
信任我的节奏。
他盯着我看了足有十秒。
然后站起身。
下周同一时间
当然。我微笑。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
还有,医生。

你眼镜擦得很亮。他说。
谢谢。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个人习惯。
他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钢笔敲击桌面的声音。
嗒。嗒。嗒。
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拨了一个三位数的短号。
是我,席勒。
把C区七号房下午的探视记录调出来。
所有访客影像。
尤其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送到我加密邮箱。
放下电话。
我看向窗外。
港湾市的天总是灰蒙蒙的。
像一块脏了的抹布。
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响了。
铃声很特别。
尖锐,短促。
只响三声。
我拿起听筒。
说。
教皇冕下。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传来,纽约的‘清洁工’已经就位。
神盾局第三季度的财务审计报告,将在下周一上午十点,准时出现在理事会每一位成员的邮箱里。
包含所有‘特殊项目’的未授权资金流动细节。
尤其是尼克·弗瑞的秘密小金库。
我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账户的最终流向
七个离岸空壳公司,三次洗白。电子音毫无起伏,终点是我们在开曼群岛设立的‘春风慈善基金会’。
干净得像处女的眼泪。
很好。我轻声道,让‘清洁工’暂时离境。去巴哈马晒晒太阳。
弗瑞的猎犬鼻子很灵。
明白,冕下。
电话挂断。
我打开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部厚重的黑色卫星电话。
我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屏幕亮起。
连接中。
几秒后,屏幕里出现一个昏暗的房间。
一个穿着绿色鳞片紧身衣的男人坐在阴影里。
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巴。
和一抹疯狂上翘的嘴角。
啊哈!一个尖锐亢奋的声音炸响,我亲爱的教皇陛下!晚上好!还是早上好管他呢!时间是小丑最好的玩具!
奥斯本先生。我开口。
声音变得低沉,冰冷,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与刚才和布鲁斯对话时截然不同。
你的玩具,玩得怎么样了
棒极了!妙不可言!诺曼·奥斯本,或者说绿魔,在屏幕那头手舞足蹈,我的小南瓜炸弹们饥渴难耐!它们想念纽约的摩天大楼!想念那些尖叫的小点心!
耐心。我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你的舞台正在搭建。聚光灯需要一点时间预热。
我需要目标!他猛地凑近屏幕,眼白里布满血丝,名字!地点!让烟花飞起来!
目标会有的。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当你的‘骑士’们列队完毕,当观众席坐满了惶恐的脸。
烟花才会达到最绚烂的效果。
现在,告诉我‘骑士’的进度。
绿魔像被戳破的气球,泄气地缩回阴影。
七个。他不耐烦地嘟囔,还差三个!那些胆小鬼!他们害怕弗瑞的秃鹫眼睛!
资金不是问题。我淡淡道,告诉他们,赞助人很慷慨。慷慨到可以买下他们害怕失去的一切。
包括他们的命。
另外三个名字,下周会送到你手上。
保证‘有趣’。
绿魔的嘴角又咧开了。
我就知道!教皇陛下最懂小丑的心!不!绿魔的心!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加密线路里回荡。
保持静默。我打断他,等待我的信号。
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重新安静。
钢笔的嗒嗒声再次响起。
我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是一条加密信息。
发信人:瓦伦汀。
内容只有一行字和一个附件。
布鲁斯·韦恩的私人信托基金结构分析报告。弱点已标红。
我点开附件。
几十页复杂的金融图表和法律条文。
几个关键节点被醒目的红圈标注。
旁边有瓦伦汀手写的批注。
流动性陷阱。可触发强制平仓线。
我关掉文档。
回复了三个字。
待收割。
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声音很轻。
请进。
门开了。
一个穿着阿卡姆病号服的男人站在门口。
橘红色的头发乱得像鸟窝。
惨白的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
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鲜红的牙龈。
下午好啊!我亲爱的灵魂按摩师!小丑蹦跳着进来,动作夸张得像舞台剧,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他在我对面坐下。
两条腿不安分地晃荡。
手指神经质地敲打膝盖。
希望不是上次那种会爆炸的棒棒糖。我看着他空空的双手。
比那个有趣一万倍!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哦我拿起钢笔,做出记录的姿势,关于谁
关于……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戏剧性的颤抖,……蛇!
蛇我微微皱眉,阿卡姆最近有爬虫展览
不不不!他用力摆手,油彩下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是很多头的蛇!藏在影子里的蛇!嘶嘶叫的蛇!
它们有个……教皇!他猛地一拍桌子,对!教皇!穿着紫色袍子!像颗熟透的烂葡萄!
钢笔在我指尖转了一圈。
听起来像是你昨晚噩梦的新角色。
是真的!小丑急切地凑近,刺鼻的发胶味扑面而来,我亲耳听见的!就在隔壁!老哈维的病房!他半夜不睡觉!对着墙壁祈祷!
祈祷词里有‘九头蛇万岁’!还有‘教皇冕下指引我们’!
他模仿着哈维·丹特那沙哑的嗓音。
惟妙惟肖。
老哈维我若有所思,双面人哈维
对!就是他!小丑兴奋地点头,硬币疯子!我早该想到的!他有两张脸!当然也能伺候两个主子!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
眼泪从油彩的沟壑里流下来。
所以,我平静地问,你认为双面人哈维·丹特,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
并且是‘教皇’我补充道。
当然!小丑止住笑,眼神变得阴森,不然他为什么对着墙壁嘀咕为什么总是把硬币抛向‘教皇’那一面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惊人。
油彩黏腻冰冷。
帮我,席勒!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深处是纯粹的疯狂和……一丝罕见的恳求把他弄出阿卡姆!或者……把他弄到我隔壁!
我想和这位‘教皇候选人’……好好聊聊!
我轻轻抽回手。
拿起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腕。
哈维·丹特是重点监护病人,乔克尔。我使用了他入院登记的名字,转移需要严格评估。
不过……我话锋一转,你的观察很‘有趣’。我会特别留意他的。
特别留意小丑歪着头,像在琢磨这个词的含义。
对。我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也许,安排一次你和他的……‘小组治疗’
小丑的眼睛瞬间亮了。
像通了电的灯泡。
哦!医生!你真是我的知心人!他拍着手,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小组治疗!多么美妙的主意!
我都等不及想听听哈维的‘教皇心得’了!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蹦跳着离开了。
留下满屋子刺鼻的发胶味和疯狂的回音。
我拿起内线电话。
玛丽。
席勒医生
把哈维·丹特近一周的所有监控录像。
尤其是夜间病房的音频记录。
全部调出来。
送到我办公室。
立刻。
我放下电话。
看向窗外。
港湾市的天空。
似乎更灰暗了一些。
像暴风雨前的铅幕。
我的私人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新的加密信息。
发信人:蝰蛇。
内容更短。
弗瑞的猎犬出动。嗅到了‘清洁工’的尾巴。请求清除。
我回复。
批准。用‘意外’。
窗外。
第一滴冰冷的雨点。
砸在了玻璃上。
留下一条蜿蜒的水痕。
像蛇爬过的印记。
---
**2**
雨越下越大。
敲打着阿卡姆的铅灰色屋顶。
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指在弹奏。
我开车离开疯人院。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入港湾市的车流。
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摆动。
刮开一片片模糊的水幕。
车子没有开向我在上东区的公寓。
而是驶向港口区。
最终停在一座废弃的船坞仓库前。
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
我下车。
雨水立刻打湿了我的肩膀。
走到仓库侧面。
找到一块不起眼的、颜色略新的钢板。
伸手按上去。
指纹扫描的微光一闪而过。
钢板无声地向内滑开。
露出一条向下的金属阶梯。
灯光惨白。
我走下去。
钢板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下面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地下空间。
充满了冰冷的工业感。
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指示灯。
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员在控制台前忙碌。
没有人交谈。
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仪器低鸣。
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我走向中央控制室。
金属门自动滑开。
里面站着三个人。
看到我。
他们同时躬身。
动作整齐划一。
教皇冕下。
我走到巨大的弧形屏幕前。
屏幕被分割成十几个画面。
全球金融市场的实时数据流瀑布般滚落。
纽约、伦敦、东京、香港……
跳动的数字是另一种形态的血肉搏杀。
纽约的情况。我开口。
声音是地下空间里那种特有的冰冷回响。
冕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
他是瓦伦汀。
我的首席财务顾问。
神盾局财务部真正的影子掌控者。
弗瑞的猎犬,代号‘鹰眼’的巴顿特工,在追踪‘清洁工’的资金流。
他锁定了我们在维尔京群岛的第一层空壳公司‘信天翁贸易’。
瓦伦汀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操作。
主屏幕立刻聚焦到一个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一个红点在上面闪烁。
巴顿的追踪路径被标记出来了。瓦伦汀指着红点,他行动很快,很专业。绕过了我们预设的三个陷阱节点。
预计七十二小时内,他会触及第二层防御——‘黑潮投资’。
处理方案我问。
方案A:让‘黑潮投资’主动申请破产清算。资金链‘自然断裂’。追踪线索中断。但损失预计在三千万左右。
方案B……瓦伦汀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精光,启动‘意外’。巴顿特工在追查过程中,不幸遭遇一场‘入室抢劫引发的煤气爆炸’。地点在……波多黎各。他刚飞过去。
损失
零。还能消耗弗瑞一个得力手下。瓦伦汀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
代表着一个正在努力工作的神盾局特工的生命线。
方案B。我做出决定。
执行。
明白,冕下。瓦伦汀微微躬身,手指立刻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绿魔那边。我转向另一个穿着墨绿色作战服、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光头男人。
他是蝰蛇。
九头蛇武装行动的负责人。
教皇冕下。蝰蛇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骑士’计划进展顺利。名单上的十个人,七个已经完成初步植入和装备。
忠诚度
用恐惧和利益双重锁链捆着。蝰蛇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没人敢背叛。
剩下三个
两个在摇摆。一个……有点麻烦。蝰蛇调出三个人的档案和实时监控画面。
麻烦的是这个。他放大其中一个画面。
一个眼神桀骜不驯的年轻人,正在地下拳击场里疯狂殴打着对手。
代号‘疯狗’。蝰蛇介绍,能力是超级力量和痛觉钝化。好用,但脑子不太好使,而且……对绿魔大人不太服气。
他认为绿魔只是个……‘会飞的马戏团小丑’。蝰蛇补充道。
绿魔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蝰蛇摇头,‘疯狗’只敢私下嘀咕。
那就让他永远嘀咕下去。我淡淡道,在行动开始前,清除不稳定因素。用‘意外’。
明白。蝰蛇眼中凶光一闪。
目标名单呢我问。
绿魔渴望的烟花秀舞台。
蝰蛇调出一个新的加密文件。
输入一串冗长的密码。
文件解锁。
屏幕显示出纽约市的3D地图。
七个红点被精准地标注在地标建筑上。
自由女神像。
帝国大厦。
时代广场纳斯达克大屏……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一次精心策划的盛大表演。
舞台确认。蝰蛇说,烟花已就位。只等您的信号,冕下。
我看着那七个象征着毁灭与混乱的红点。
信号会在最辉煌的时刻发出。我说,让绿魔和他的骑士们……保持饥饿。
是。
控制室的门滑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匆匆走进来。
脸色有些发白。
他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
直接走到我面前。
教皇冕下。他声音有些紧张,‘摇篮’项目……出现异常波动。
摇篮。
九头蛇最核心、最隐秘的项目。
深藏在这座地下基地的最底层。
说。我的声音没有起伏。
研究员调出数据板上的图表。
复杂的脑电波图谱剧烈地上下震荡。
像风暴中的海面。
三号实验体。研究员指着图谱中一个异常尖锐的波峰,他的脑波活动在凌晨四点十七分突然异常活跃。强度是基线的十五倍。并且……检测到强烈的精神外溢现象。
精神外溢我盯着那危险的波峰。
是……是的。研究员咽了口唾沫,他的思维波动……似乎穿透了‘摇篮’的精神屏障,产生了微弱的……精神污染。
污染范围
只局限在‘摇篮’核心区B7层走廊。两名值班守卫报告出现了短暂的……幻觉。看到‘紫色的光’和‘蛇的眼睛’。
三号实验体身份我问。
研究员犹豫了一下。
调出一份加密档案。
照片是一个面容扭曲、眼神疯狂的男人。
档案名:哈维·丹特。
代号:双面人。
是他我微微皱眉。
是,冕下。研究员点头,他处于深度休眠状态。‘摇篮’的神经抑制系统应该完全压制了他的意识活动。理论上不可能出现这种强度的脑波。
除非……他小心翼翼地说,他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外部精神刺激。
外部精神刺激……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控制台。
嗒。嗒。嗒。
像钢笔敲在木桌上。
小丑那张涂满油彩的脸浮现在脑海。
他那刺耳的笑声。
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关于……蛇!
很多头的蛇!藏在影子里的蛇!嘶嘶叫的蛇!
它们有个……教皇!
就在隔壁!老哈维的病房!他半夜不睡觉!对着墙壁祈祷!
祈祷……
精神外溢……
难道是……小丑那纯粹的、疯狂的意念力,穿透了物理屏障和神经抑制系统,如同一个失控的信号塔,无意中刺激到了深藏地下、处于休眠状态的哈维·丹特
加强‘摇篮’的精神屏蔽力场。我下令,功率提升至临界值。覆盖范围扩展到整个B7层。
是!
另外,我补充,三号实验体的神经抑制剂,浓度上调百分之二十。我要他……彻底安静。
明白!
研究员拿着数据板匆匆离去。
控制室里只剩下仪器的低鸣。
教皇冕下。瓦伦汀打破了沉默,弗瑞的猎犬处理了。‘摇篮’的漏洞也暂时修补了。绿魔的骑士们也在掌控中。是否按原计划,启动对韦恩信托的‘收割’
他调出布鲁斯·韦恩的信托基金结构图。
那几个被红圈标注的致命弱点。
布鲁斯·韦恩现在在哪我问。
瓦伦汀迅速操作。
屏幕上切换出几个监控画面。
韦恩庄园的车库。
一辆黑色的跑车疾驰而出。
方向是……阿卡姆疯人院。
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
这个时间……
他不是刚刚才离开我的办公室不久吗
调取阿卡姆C区七号病房外的监控。我命令道。
画面切换。
小丑的病房外走廊。
时间回溯到一小时前。
布鲁斯·韦恩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他穿着便装,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但他走路的姿势瞒不过我。
他没有进入小丑的病房。
而是站在门外。
通过门上的观察窗,向里面看了很久。
然后,他离开了。
没有去见任何人。
直接离开了阿卡姆。
画面快进。
就在十分钟前。
小丑病房的门开了。
小丑溜了出来。
动作鬼祟。
他跑到隔壁——哈维·丹特的病房门口。
同样通过观察窗向里张望。
还对着门缝低声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布鲁斯·韦恩看到了小丑的异常举动。
他察觉到了什么
关于哈维
还是关于……小丑口中那个教皇
他此刻返回阿卡姆,是来找我
还是……
我的私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特殊的铃声。
来自阿卡姆内部的加密线路。
我接通。
席勒医生!我是夜班护士长琳达!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惊慌,韦恩先生!布鲁斯·韦恩先生他……他强行进入了哈维·丹特的病房!
我们拦不住他!他说是您的特许!
他说……要亲自问问哈维关于‘教皇’的事!
哈维现在情绪非常激动!硬币都扔了!他说要杀了韦恩先生!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屏幕上的金融数据还在滚动。
全球的财富在无声流转。
七个毁灭的红点在地图上闪烁。
摇篮的异常波动图表悬停在半空。
地下基地的冰冷空气似乎凝固了。
蝰蛇和瓦伦汀都看着我。
冕下瓦伦汀试探地问。
我的手指停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
敲击声停止了。
启动预案‘地堡’。我的声音在地下空间里响起,清晰而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所有非核心人员,三分钟内撤离至二级掩体。‘摇篮’核心区,物理隔离。
是!蝰蛇立刻对着通讯器低吼起来。
整个地下空间瞬间被刺耳的警报红光笼罩。
瓦伦汀。我转向他。
冕下。
韦恩信托的‘收割’计划,暂停。
暂停瓦伦汀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但迅速收敛,明白。资金流冻结。
另外,我看着屏幕上阿卡姆病房走廊的实时监控画面——布鲁斯·韦恩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哈维·丹特病房紧闭的门前,两名警卫徒劳地试图劝阻,给我准备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
哈维·丹特的病情评估报告。我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特别注明:患者近期出现严重妄想症状,产生全新分裂人格,自称……‘九头蛇教皇’。
瓦伦汀愣住了。
随即,他的嘴角也慢慢向上弯起。
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高,实在是高,冕下。他由衷地说,这份报告,十分钟内会出现在您的阿卡姆办公桌上。笔迹、签名、日期……完美无缺。
很好。
我转身。
走向通往地面的金属阶梯。
红光在我身后闪烁。
警报声在地下深处呜咽。
像受伤野兽的低吼。
钢板门向上滑开。
冰冷的雨点和湿咸的海风瞬间涌了进来。
打在我的脸上。
我深吸一口气。
走进港湾市无边的夜雨之中。
黑色的轿车无声启动。
雨刮器刮开重重水幕。
车载电话自动接通。
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传出。
冕下。‘意外’已送达波多黎各。巴顿特工确认‘离场’。现场处理干净。
知道了。
车子加速。
撕开雨幕。
驶向那座矗立在悬崖上的、灯火通明的巨大疯人院。
那里。
一场小小的风暴。
正在哈维·丹特的病房里酝酿。
而带去风暴的人。
正是我最好的病人。
布鲁斯·韦恩。
---
**3**
雨刮器疯了似地左右摇摆。
挡风玻璃上,阿卡姆那哥特式的尖顶在雨幕和扭曲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像一头蹲伏在悬崖上的黑色巨兽。
车刚停稳在员工通道口。
夜班护士长琳达就撑着伞冲了过来。
雨水打湿了她半边身子。
席勒医生!她脸色煞白,声音发颤,您可算回来了!韦恩先生他……他还在里面!哈维彻底疯了!我们的人根本不敢进去!
我推开车门。
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脸上。
报警器响过吗我一边快步走向员工通道,一边问。
没……没有强制闯入的警报。琳达小跑着跟上,伞竭力想遮住我,韦恩先生有最高级的探视权限卡!是您之前特批的!他刷开了门禁!我们拦不住!
通道的感应门滑开。
消毒水和一种陈旧的、混合着绝望与药物的气味扑面而来。
走廊的灯光惨白。
照得墙壁像停尸房的裹尸布。
C区七号房在最深处。
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咆哮。
像受伤的野兽。
是哈维·丹特。
……滚出去!韦恩!你这个伪君子!法律的小丑!你懂什么!
紧接着是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低沉,冰冷,穿透雨声和吼叫。
我只问你一件事,哈维。‘教皇’是谁他在哪
哈哈哈哈!哈维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刻骨的仇恨,他无处不在!韦恩!他就在你身边!在你看不见的影子里!在阿卡姆的每一块砖缝里!他看着我!他指引我!他许诺给我新生!给这座腐烂城市真正的‘公正’!
硬币呢布鲁斯的声音像淬了冰,你的硬币会告诉你,投靠一群藏在阴沟里的毒蛇,能带来公正
我的硬币!哈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戳中痛处的狂怒,我的硬币被你们玷污了!被这座城市的谎言玷污了!教皇冕下不一样!他给我力量!真正的力量!不受那该死的硬币左右的力量!
砰!
一声闷响。
像是沉重的身体撞在墙上。
韦恩先生!琳达吓得尖叫起来。
我们冲到了七号病房门口。
厚重的防爆门紧闭着。
门上方的观察窗里,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哈维·丹特被布鲁斯·韦恩单手扼住脖子,死死顶在贴满软包的墙壁上。哈维的脸因窒息和愤怒涨成了紫红色,完好的那只眼睛凸出,布满血丝,烧伤的半边脸肌肉扭曲地抽搐着。他那枚决定命运的硬币掉在地上,沾着灰尘,无人理会。
布鲁斯背对着门。
黑色的外套绷紧,显露出岩石般强悍的背部线条。
他的侧脸在观察窗的视野里如同刀削。
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最后一遍,哈维。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压抑着雷霆般的怒火,名字。地点。
咳……咳咳……哈维挣扎着,嘴角却咧开一个疯狂而诡异的笑容,油彩和伤疤混合成地狱般的景象,杀……杀了我啊……蝙蝠……侠……杀了我……你也……堕落了……教皇冕下……会看着……他会笑……哈哈……咳咳……
布鲁斯的手臂肌肉瞬间贲起!
扼住哈维脖子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韦恩先生!住手!我猛地提高声音,同时用力拍打防爆门,布鲁斯!看着我!
我的声音像一盆冰水。
泼在即将失控的烈焰上。
布鲁斯·韦恩的身体猛地一震!
扼住哈维脖子的手,那足以捏碎骨节的力量,极其艰难地、一丝一丝地松开了。
哈维像一摊烂泥滑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干呕。
布鲁斯缓缓转过身。
他面对着门口。
隔着厚厚的防爆门和窄小的观察窗。
他的眼神透过玻璃,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韦恩的疲惫或伪装。
也没有了蝙蝠侠的冰冷和审视。
只剩下赤裸裸的、翻腾的怀疑。
像两把烧红的匕首。
刺穿雨夜,刺穿玻璃,直直刺向我。
开门,医生。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刚刚压抑暴怒后的余颤。
琳达惊恐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她颤抖着拿出最高权限卡,刷过门禁。
厚重的金属锁芯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防爆门缓缓向里滑开。
刺鼻的味道更浓了。
消毒水,汗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哈维蜷缩在墙角,像受伤的野兽般低吼喘息。
布鲁斯·韦恩站在病房中央。
他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大部分光线。
阴影笼罩下来。
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没有看地上的哈维。
他的眼睛。
只看着我。
解释。他开口。
一个字。
重若千钧。
我走进病房。
皮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声音清晰。
琳达想跟进来。
我抬手制止了她。
关上门,琳达护士长。在外面等。
防爆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拢。
锁死。
将我们三人关在这个封闭的、充满疯狂气息的空间里。
解释什么,布鲁斯我平静地问,目光扫过墙角剧烈喘息的哈维,解释你为什么会像一个暴徒一样,未经许可,擅自闯入我病人的病房差点把他掐死
解释这个!布鲁斯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从口袋里猛地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用力拍在旁边唯一的小桌子上!
塑料外壳撞击金属桌面。
发出刺耳的声响。
解释一下,我最好的心理医生!为什么小丑会对着你的办公室方向祈祷!祈祷他的‘教皇冕下’赐予他混乱的力量!
他手指狠狠按下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出小丑那标志性的、癫狂扭曲的声音。
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虔诚的颤音。
……哦,伟大的紫袍指引者!藏在影子里的千眼之主!您的仆人在此呼唤!让混乱的甘霖浇灌哥谭吧!让蝙蝠的翅膀在您的光辉下折断!就像您折断那些无聊的金融规则一样!哈哈哈哈!教皇冕下!您听到了吗我闻到烟花的气息了!……
录音在小丑疯狂的笑声中停止。
病房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哈维在墙角粗重的、带着痰音的喘息。
布鲁斯·韦恩的目光像探照灯。
死死锁住我。
他的病房在走廊尽头。布鲁斯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他对着墙壁祈祷的方向,只有一扇窗,外面是悬崖。还有……
他指向病房唯一的门。
就是通往你办公室的那条走廊!
席勒·罗德里格斯医生!
或者,我该称呼您……
他向前逼近一步。
阴影几乎将我完全吞噬。
教皇冕下
墙角,哈维·丹特猛地抬起头!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完好的和烧伤的,同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狂喜和更深恐惧的光芒!
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像发现了猎物的毒蛇!
时间仿佛凝固了。
消毒水的味道。
哈维喉咙里嗬嗬的怪响。
还有布鲁斯·韦恩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
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很有趣的指控,布鲁斯。我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基于一段精神分裂患者的呓语录音。
精神分裂布鲁斯冷笑,小丑是疯子,但他对某些‘刺激源’的反应,敏锐得可怕!他从不说毫无目的的谎言!尤其是……对着一个特定的方向‘祈祷’!
特定的方向我微微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理论,布鲁斯,你确定他祈祷时,脸正对着我办公室的方向而不是……对着他想象中的任何存在
我向前走了一步。
靠近那张放着录音笔的小桌。
目光扫过笔身上一个极小的、不起眼的麦克风孔。
而且,这段录音的获取方式……我抬眼,目光锐利地刺向布鲁斯,如果我记得没错,阿卡姆的病人隐私条例明确规定,未经主治医师书面许可及本人同意,禁止对病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录音录像。尤其……是在非治疗时间,潜入病房偷录
布鲁斯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下颌线绷得更紧。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但压迫感丝毫未减,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全。
用违法的手段去捍卫法律我轻轻拿起那支录音笔,在指尖转动着,塑料外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布鲁斯,这不像你的风格。除非……
我的目光转向墙角蜷缩的哈维。
除非你听到了某些让你极度不安的东西。比如……
我蹲下身。
平视着哈维那双充满了混乱、仇恨和一丝诡异期待的眼睛。
比如我们这位哈维先生,也向你透露了什么关于那个……‘教皇’
哈维的身体猛地一颤!
完好的那只眼睛里闪过一丝被看穿的惊慌。
没……没有!他嘶哑地低吼,烧伤的半边脸肌肉扭曲,我什么都不知道!滚!都给我滚!
是吗我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哈维·丹特,编号C-7-014。根据你主治医师,也就是我,最新的病情评估报告显示……
我从西装内侧口袋,缓缓抽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
在布鲁斯·韦恩和哈维·丹特四道目光的死死盯视下。
我展开文件。
清晰地念出上面的结论。
……患者于近期出现严重妄想症状,伴随强烈的宗教性谵妄。其原有‘双面人格’出现高度异化,产生全新分裂人格。该人格具有高度组织性、权威崇拜及反社会倾向,自称……‘九头蛇教皇’。
我把文件翻转。
将带有清晰诊断结论、签名和医院公章的那一页。
展示在布鲁斯·韦恩眼前。
白纸黑字。
无可辩驳。
布鲁斯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聚焦在那几行字上!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眼神里翻腾的怀疑,如同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冰风暴,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和混乱!
不……不可能!墙角的哈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了起来,指着那份报告,烧伤的手指剧烈颤抖,假的!这是假的!我没有!我没有分裂!教皇是真实的!他就在……
哈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
死死地、惊恐万状地看向我!
不。
是看向我的身后。
病房那扇厚重的防爆门。
门外。
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
咚。
咚。
不疾不徐。
每一下都敲在人心跳的间隙。
伴随着一个沙哑、油滑,带着神经质笑意的声音。
隔着门缝传来。
嗨~嗨~有人在吗我亲爱的邻居哈维还有我敬爱的教皇陛下以及……我们可爱的蝙蝠宝宝
小丑的声音!
充满了恶作剧般的亢奋!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关于……教皇的小秘密
布鲁斯·韦恩的脸色瞬间剧变!
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眼神锐利如鹰!
那份诊断报告带来的冲击,瞬间被新的、更强烈的疑虑和警惕取代!
我拿着报告的手。
稳稳地停在半空。
嘴角。
在布鲁斯和哈维都看不到的角度。
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小丑。
来得正是时候。
这场戏。
终于要进入最高潮了。
---
**4**
咚。咚。咚。
敲门声像催命的鼓点。
小丑那油滑的声音还在门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啦啦啦~教皇在哪儿呀~蝙蝠在找茬~小丑我呀~知道答案啦~……
防爆门隔绝了大部分声音。
但那股疯狂的气息却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布鲁斯·韦恩像一尊瞬间绷紧的雕塑。
所有的注意力都从那份诊断报告上,被强行拽到了门口。
他微微侧身。
身体重心下沉。
双手自然垂落,却摆出了随时可以发动致命攻击的姿态。
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住房门。
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金属,看到外面那个涂着油彩的疯子。
墙角。
哈维·丹特完好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
他看看门口,又看看我,再看看布鲁斯。
烧伤的半边脸肌肉剧烈抽搐。
不……不要让他进来……哈维嘶哑地低语,身体蜷缩得更紧,像要钻进墙壁里,他……他是魔鬼……他会……他会把一切都……
开门。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紧绷,是对我说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门口,让他进来。
你确定我拿着那份诊断报告,没有动,布鲁斯,这里已经够乱了。小丑的加入,只会让哈维的病情更加失控。
开门!布鲁斯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要亲耳听听,他到底‘知道’什么!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那上面写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刺破所有迷雾、直指核心的答案。
哪怕答案可能来自地狱的代言人。
我走到门边。
按下门旁的内线通讯按钮。
琳达护士长。
席勒医生!小丑他……琳达的声音带着哭腔。
开门。我平静地说。
可是……
开门。然后带所有人退到C区警戒线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是,医生!
通讯切断。
几秒后。
门外传来电子锁解除的咔哒声。
厚重的防爆门,开始缓缓地向内滑开。
吱呀——
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门缝越来越大。
首先出现的。
是一只涂着惨白油彩、扒着门框的手。
指甲是刺眼的翠绿色。
接着。
是那顶乱糟糟的、像被炸弹炸过的绿色头发。
然后。
是小丑那张标志性的、咧到耳根的大红笑脸。
他探进半个身子。
油彩下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扫过病房里剑拔弩张的布鲁斯。
扫过墙角惊恐万状的哈维。
最后。
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疯狂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兴奋。
像等待开奖的赌徒。
哟嚯~!小丑怪叫一声,像条滑溜的泥鳅,整个身子挤了进来。
防爆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锁死。
现在。
四个人。
关在一个装满炸药和疯子的房间里。
瞧瞧!瞧瞧!小丑夸张地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个圈,橘红色的病号服下摆飘起,多么温馨的家庭聚会!我们敬爱的教皇陛下!我们亲爱的蝙蝠侠!我们可爱的硬币疯子!还有……最最迷人的小丑我!
他猛地停下旋转。
直勾勾地看向布鲁斯。
听说你在找蛇头儿蝙蝠宝宝他歪着头,笑容诡谲,找得……很辛苦吧
布鲁斯没有动。
像一块冰冷的岩石。
只有眼神锐利如刀。
你知道他在哪。布鲁斯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
知道小丑咯咯笑起来,声音尖锐,我当然知道!我亲爱的教皇陛下无所不在!他在华尔街的电脑里跳舞!在神盾局的保险柜里睡觉!在阿卡姆的……每一口呼吸里!
他猛地指向我!
比如现在!他就在这里!看着我们!听着我们!对不对我最亲爱的……席勒医生!
小丑的手指。
带着油彩和癫狂的气息。
笔直地指向我的鼻尖!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布鲁斯的目光如同两道高压电弧!
唰地一下!
从门口的小丑身上,猛地聚焦到我脸上!
那目光里的审视和怀疑,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点燃!
墙角,哈维·丹特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完好的那只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目光在我和小丑之间疯狂扫视!
压力。
如同万吨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小丑脸上那疯狂的笑容凝固着。
像一张劣质的面具。
他在等待。
等待我的反应。
等待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烟花。
爆炸。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遮住了我眼底所有的情绪。
乔克尔。我开口。
声音平静得像深潭。
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病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小丑的笑容僵了一下。
严重他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受伤状,哦!医生!你伤透了小丑的心!我可是来给你解围的!你看蝙蝠宝宝那眼神,都快把你生吞活剥了!
解围我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小丑。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清晰得如同心跳。
用你那些幻想出来的教皇故事
幻想小丑的声调陡然拔高,带着被质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是真的!我亲耳听见哈维祈祷!祈祷他的教皇冕下!就在隔壁!就在……
就在哪里我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哈维的病房隔壁,是你的病房,乔克尔。再隔壁,是空置的储物间。再过去,才是我的办公室走廊!
隔着两道厚重的隔音墙!和一条十几米长的走廊!
你告诉我,你怎么‘亲耳’听到哈维在隔壁‘祈祷’!
我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掷地有声。
小丑脸上的油彩似乎都抖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
一时竟没有发出声音。
布鲁斯·韦恩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那如同实质的怀疑火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合乎逻辑的质问,稍稍阻滞。
我……我……小丑眼珠飞快地转动,试图找出新的说辞。
你的听觉妄想又加重了,乔克尔。我毫不留情地追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你将哈维发病时的呓语,与你自身对‘混乱主宰’的病态幻想,在潜意识里进行了投射和融合!捏造出了一个所谓的‘教皇’!
不!不是!小丑尖叫起来,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是他!是哈维告诉我的!他亲口说!教皇就在阿卡姆!就在……
够了!我猛地一声断喝!
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慑人心的力量。
瞬间压下了小丑的尖叫。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哈维粗重惊恐的喘息。
我转过身。
不再看小丑。
目光落在布鲁斯·韦恩脸上。
布鲁斯。我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这就是我工作的环境。一个由妄想和幻觉交织成的巨大迷宫。哈维分裂出了一个‘教皇’人格。小丑则把他的疯狂投射到了这个幻影上,并试图拉所有人下水。
我扬了扬手中那份诊断报告。
白纸黑字。哈维的病情记录。他需要的是强效的镇静和隔离治疗,而不是……我瞥了一眼小丑,……来自另一个疯子的煽风点火和……偷录的所谓证据。
布鲁斯沉默着。
他脸上的肌肉紧绷。
眼神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大海。
深邃,翻涌,无数暗流在激烈碰撞。
那份诊断报告。
小丑被戳穿的逻辑漏洞。
哈维那惊恐混乱的状态。
所有线索在他脑中疯狂交织、碰撞。
他需要一个支点。
一个能撬动所有迷雾,让一切尘埃落定的支点。
他猛地抬头!
目光如炬!
不是看我。
也不是看小丑。
而是越过我们。
死死盯住墙角那个一直被忽视的、蜷缩的身影!
哈维·丹特!
你!布鲁斯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他一步踏出!
带着狂风般的气势!
瞬间就跨过了我和小丑之间的距离!
高大的阴影再次将哈维完全笼罩!
哈维·丹特!布鲁斯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锤音,砸在哈维的心头,看着我的眼睛!
哈维吓得浑身一哆嗦!
完好的那只眼睛惊恐地抬起。
被迫迎上布鲁斯那仿佛能灼烧灵魂的目光!
你口中的教皇!布鲁斯一字一顿,如同重锤敲打,他是否存在!
他……他……哈维的嘴唇剧烈颤抖,目光在我和小丑身上惊恐地扫过,语无伦次,他……他是……我……我不知道……
他是否存在!布鲁斯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狮吼!带着粉碎一切谎言的威压!
存在!他存在!哈维被这声怒吼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尖叫起来,他存在!他给我力量!他许诺公正!他就在……
哈维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他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眼睛死死地瞪大!
瞳孔里倒映出……
布鲁斯·韦恩手中举起的东西!
不是武器。
不是刑具。
而是一枚硬币。
哈维·丹特那枚掉在地上、沾着灰尘的命运硬币。
不知何时,被布鲁斯捡了起来。
此刻。
这枚承载着哈维全部扭曲信仰和人生选择的硬币。
正被布鲁斯捏在指尖。
在惨白的灯光下。
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金属光泽。
正面。
是女神模糊的容颜。
象征着秩序与法律。
反面。
是狰狞的伤痕。
代表着混乱与复仇。
你的教皇。布鲁斯的声音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寒风,目光却灼热如岩浆,他能决定这个吗
哈维的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那枚硬币。
烧伤的半边脸肌肉疯狂地抽搐。
仿佛那枚小小的金属圆片,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刑具。
不……不要……他发出绝望的呜咽。
告诉我真相。布鲁斯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否则,我来替你抛。
硬币。
在布鲁斯修长的手指间。
微微转动。
反射着刺眼的光。
哈维的呼吸彻底乱了。
像破旧的风箱。
他的眼神在我、小丑、布鲁斯,还有那枚致命的硬币之间疯狂游移。
混乱。
恐惧。
崩溃。
最终。
他的目光定格在布鲁斯指尖那枚硬币上。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他瘫软下去。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气般的声音。
没……没有教皇……哈维的声音低得像蚊蚋,充满了绝望和自我毁灭的解脱,是我……都是我……我分裂了……我疯了……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里。
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
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
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能给我力量的……影子……
硬币。
从布鲁斯·韦恩的指尖滑落。
叮当一声。
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翻滚了几下。
停在哈维的脚边。
正面朝上。
女神模糊的容颜。
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悲悯。
布鲁斯·韦恩站在原地。
如同一座瞬间风化的石像。
他所有的力量。
所有的怀疑。
所有的愤怒。
在这一刻。
随着哈维的彻底崩溃和自承分裂。
随着那枚决定命运的硬币落地。
仿佛被抽空了。
他那双总是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里。
第一次。
出现了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
像独自在迷雾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
终于筋疲力尽。
小丑在旁边发出一声夸张的、失望的叹息。
嘁——!没劲透了!他撇撇嘴,油彩下的表情充满了无聊,我还以为能看到蝙蝠宝宝大战教皇呢!结果就这一个硬币疯子自己把自己玩崩了
他意兴阑珊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硬币。
硬币翻滚着。
滑到了我的皮鞋边。
停了下来。
反面朝上。
狰狞的伤痕。
病房里只剩下死寂。
和哈维如同濒死般的喘息。
布鲁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
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喻。
有残余的怀疑。
有被戏耍的愤怒。
有深深的疲惫。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
只是极其疲惫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弯下腰。
像扛起一座沉重的大山。
捡起地上那支被他拍下的录音笔。
看也没看。
手指用力。
咔嚓!
塑料外壳碎裂。
微型电路板和储存芯片被他捏在掌心。
狠狠一搓!
化作一撮细小的粉末。
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直起身。
没有再看任何人。
拖着沉重的步伐。
走向那扇厚重的防爆门。
背影。
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萧索和孤独。
像一头受伤的雄狮。
独自走向黑暗的旷野。
门禁感应到他的靠近。
发出嘀的一声轻响。
门缓缓滑开。
外面走廊惨白的灯光涌了进来。
照亮了他一半的身影。
他停在门口。
没有回头。
看好你的病人,医生。他的声音沙哑,疲惫不堪,尤其是……那个爱偷听的疯子。
防爆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彻底隔绝了他的身影。
病房里。
只剩下我。
小丑。
还有蜷缩在墙角、彻底失去灵魂的哈维·丹特。
小丑脸上的无聊瞬间消失了。
他猛地凑到我面前。
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脸上劣质油彩和发胶混合的刺鼻气味。
那双疯狂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兴奋。
怎么样教皇陛下他压低了声音,像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的表演!是不是棒极了!是不是把那只疑神疑鬼的蝙蝠彻底耍懵了!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低笑起来。
肩膀一耸一耸。
我低头。
看着脚边那枚反面朝上的硬币。
狰狞的伤痕在灯光下扭曲。
我弯腰。
将它捡起。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入指尖。
乔克尔。我开口。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你的‘小组治疗’预约,取消了。
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
取……取消了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垮掉,变成错愕和不满,为什么!我帮了你!我演得多好啊!
因为你今天的话太多了。我将那枚硬币在指尖翻转。
反面狰狞的伤痕。
正面模糊的女神。
交替闪现。
病人需要安静。我的目光扫过墙角失魂落魄的哈维,尤其是哈维。他需要……深度治疗。
深度治疗四个字。
我咬得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
小丑撇撇嘴。
显得有些悻悻然。
但很快,那疯狂的笑容又爬上了他的嘴角。
好吧好吧,听医生的。他耸耸肩,蹦跳着走向门口,反正……烟花总会绽放的,对吧教皇冕下
他刷开自己的门禁。
溜了出去。
病房里。
只剩下我和哈维。
我走到哈维面前。
蹲下。
他像受惊的蜗牛,试图把自己缩进壳里。
我伸出手。
不是扶他。
而是捏住他的下巴。
强迫他抬起头。
看着我的眼睛。
哈维。我开口。
声音不高。
却像冰冷的蛇信,钻进他的耳朵。
你的‘教皇’人格,治疗效果很不理想。
哈维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身体抖得更厉害。
看来,常规的神经抑制和镇静,对你已经无效了。我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需要更强力的介入。
比如……‘摇篮’。
当摇篮两个字出口的瞬间。
哈维·丹特的身体如同遭受了最强烈的电击!
猛地一僵!
随即!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战栗!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里,瞬间被无边的绝望和哀求填满!
不……不要……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烧伤的半边脸肌肉疯狂扭曲,求求你……医生……不……教皇……不……不要送我去……‘摇篮’……那里……那里是地狱……是……
他的声音被巨大的恐惧扼住。
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我松开他的下巴。
站起身。
拿出手机。
拨通一个加密短号。
是我,席勒。
通知B7层。
准备接收三号实验体。
深度休眠程序。
立刻。
挂断电话。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彻底崩溃、如同烂泥般的哈维。
转身。
走向门口。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在死寂的病房里。
格外清晰。
嗒。嗒。嗒。
像最后的审判钟声。
防爆门滑开。
又在我身后无声关闭。
将哈维·丹特和他所有的恐惧。
彻底锁在了那片惨白的灯光之下。
走廊里。
夜班护士长琳达带着几个强壮的男护工,推着担架车,忐忑不安地等在警戒线外。
看到我出来。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哈维他……琳达小心翼翼地问。
病情急性恶化,出现极端攻击和自毁倾向。我一边脱下沾了点灰尘的白大褂,递给琳达,一边平静地吩咐,立刻转移至B7层重症监护室。启动最高等级约束和镇静方案。没有我的亲笔授权,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席勒医生!琳达连忙接过白大褂,指挥护工准备进入病房。
我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脚步平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
屏幕亮起。
加密信息。
发信人:蝰蛇。
内容只有一张图片。
和一行字。
图片是波多黎各某处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别墅废墟。
消防车和警灯闪烁。
黑烟滚滚。
文字:垃圾已清理。场地已消毒。‘清洁工’安全离场。
我关掉图片。
手指滑动。
下一条信息。
发信人:瓦伦汀。
韦恩信托资金流已重新冻结。‘收割’暂停待机。弗瑞的小金库资料,已准时送达神盾理事会。风暴正在酝酿。
我回复:保持压力。等待‘烟花’信号。
收起手机。
我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
港湾市的夜雨还在下。
整座城市浸泡在冰冷的雨水和迷离的霓虹里。
像一艘在黑色汪洋中漂浮的巨轮。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
特殊的铃声。
尖锐,短促。
只响三声。
我接通。
说。
教皇冕下。变声处理的电子音传来,‘骑士’全员就绪。‘烟花’已布设完毕。目标坐标锁定。绿魔大人……已迫不及待。
我看向窗外。
雨幕深处。
纽约的方向。
那座不夜之城的光芒。
在遥远的雨夜中。
朦胧闪烁。
如同等待点燃的柴薪。
很好。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信号……
将在黎明前发出。
电话挂断。
我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这座在雨夜中沉睡又醒着的城市。
指尖。
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留下模糊的水痕。
像蛇行过的印记。
无声。
蜿蜒。
通向不可知的未来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