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沈总的复仇剧本 > 第一章

第一章:千亿深情下的冰冷休书
财经杂志《财富之眼》最新一期的封面,烫金大字灼人眼球:
沈氏帝国掌舵人沈聿:千亿身家不如爱妻一笑!
封面照片上,沈聿身姿挺拔如松,铁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微侧着身,臂弯里拥着妻子林晚。林晚月白色的真丝长裙衬得她温婉动人,海藻般的卷发慵懒披散,笑容甜美。沈聿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那种专注和柔情,简直能淹没所有镁光灯的光芒,仿佛世界都被他屏蔽,眼中只剩一人。
三天前沈氏集团的三十周年庆典上,这张照片引爆了网络。红毯上,沈聿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台下第一排的林晚。致辞时,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沈氏三十年的成就,哪及得上拥有林晚的每一天珍贵。
掌声雷动,闪光灯连成一片璀璨星海。林晚羞涩垂眸,脸颊飞红的样子被镜头精准捕捉,瞬间冲上热搜顶流。
沈聿绝世好男人
林晚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沈总眼神能拉丝
网友化身柠檬精: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沈总那眼神,想溺死在里头!
实名羡慕林晚!老公帅爆多金还贼专一!
沈总:千亿身价我老婆才是无价宝!
这对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没人能想到,此刻沈氏集团顶层那扇厚重的红木门背后,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雪茄冷冽的香气和死水般的沉寂,风雨欲来。
林晚坐在沈聿宽大的办公桌对面,一身利落的黑色裤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疲惫的脸庞,素颜下透着苍白。她面前静静躺着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崭白的纸张上,甲方:沈聿。乙方:林晚。那几个黑色宋体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沈聿,林晚的声音干涩,像砂纸磨过桌面,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谈谈。
沈聿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帝都铺天盖地的繁华夜景,霓虹初亮,车流如光河蜿蜒。他指间夹着半支燃烧的雪茄,袅袅青烟模糊了他冷硬的背影轮廓。他没有回头,只一声极淡的嗯,听不出情绪。
顾言回来了。林晚深吸一口气,指甲用力掐进掌心,三天前。
窗前的背影有刹那几乎看不见的僵硬。烟灰无声飘落。
我知道。沈聿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你昨晚没回来。手机定位,在希尔顿顶层套房。
林晚脸色唰地惨白,嘴唇哆嗦:你……你监视我
沈聿终于转过身。逆着光,他深邃的五官陷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浸了寒冰的墨玉,冷冷地、毫无波澜地落在林晚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
沈太太的行踪,我总该知道。他踱步到办公桌前,捻灭雪茄,目光扫过那份协议,所以,这是你的选择
是。林晚挺直脊背,迎上他的视线,强撑着最后的尊严,沈聿,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这三年,谢谢你……可我骗不了自己,也不能再骗你。我爱顾言,从头到尾,只爱他一个。当年……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趁虚而入’沈聿替她补完,嘴角扯出一丝极淡却冰冷的弧度,嘲讽意味浓重,林晚,签这份协议之前,我建议你,仔细看看条款——特别是财产分割部分。
林晚心头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翻开厚厚的协议。前面是常规的婚姻解除声明。当翻到财产分割那页,她的目光死死钉住,无法移动!
条款冰冷地罗列着:
1.
沈氏集团股份:林晚名下婚前协议约定的3%原始股,离婚后无偿转归沈聿。
2.
不动产:婚后购置的帝都、沪市、港岛、瑞士等七处顶级豪宅、三座私人岛屿,全部归沈聿所有。林晚仅保留其婚前购置的、位于城郊的一套市价约300万的公寓。
3.
现金及金融资产:林晚名下所有婚后所得银行账户、股票、基金、信托受益权,总额约15亿人民币,离婚后全部冻结,归属沈聿支配。林晚可分得现金100万元人民币。
4.
珠宝、艺术品等动产:除林晚个人日常佩戴首饰(价值低于50万)外,其余全部珠宝、艺术品、收藏品(包括沈聿历年所赠),全部归沈聿所有。
5.
债务承担:婚姻存续期间无共同债务。
林晚指尖冰凉,止不住地颤抖。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聿:沈聿!你什么意思!这算什么财产分割!你是要让我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沈聿微微挑眉,慢条斯理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定制钢笔把玩,金属笔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晚,你好像忘了我们签过的婚前协议。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同样精美的文件,推到林晚面前。封面清晰印着:《婚前财产协议》。
根据协议第三条第五款,沈聿的声音清晰、冰冷,如同法官宣读判决书,若因乙方(林晚)单方面重大过错(包括但不限于婚内出轨、与他人存在不正当关系等)导致婚姻破裂,乙方自愿放弃所有婚后财产主张权,并归还甲方(沈聿)在婚姻存续期间赠予的所有贵重物品。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离婚协议:这份协议,不过是对那份婚前协议的具体执行。林晚,给你留下的一百万和小公寓,已经是念在三年那点夫妻情分上,‘额外’的施舍。他刻意咬重额外和施舍,字字诛心。
你!林晚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红,沈聿!你卑鄙!你早就设计好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算计沈聿终于笑了,那笑意却冻结在眼底深处,透出刺骨的寒意,林晚,跟你为了顾言,在我身边虚情假意演了三年的戏相比,我这还算卑鄙么
他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晚几乎窒息:当年顾家资金链断裂,命悬一线,顾言为了保住老子基业,扭头就娶了能救命的周氏千金。你呢你为了报复他的‘背叛’,为了让他痛不欲生,转身就答应我的求婚。因为你比谁都清楚,只有嫁给我,嫁入比顾家更显赫的沈家,才能狠狠刺痛顾言,才能让他永远记着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沈聿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剖开林晚竭力掩藏的、血淋淋的真相。
这三年,你在沈太太的位子上,演得多完美啊。享受着沈家的泼天富贵,享受着全世界对你的羡慕,享受着把顾言踩在脚下的快感。我的‘深情’,不过是你报复顾言的工具,是你向全天下炫耀的资本!
他俯身,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逼近林晚,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压抑多年的、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终于席卷而上:林晚,你真以为我沈聿是个傻子真以为我看不穿你那些可怜又可恨的心思真以为我能被你那份虚情假意,蒙蔽整整三年!
林晚被他眼中翻涌的戾气吓得踉跄后退,撞在椅背上,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心底最阴暗、最卑劣的角落被如此赤裸地撕开,暴露在冰冷的灯光下,让她无处遁形。
现在好了,沈聿直起身,语气恢复到冰点,却更显残酷,顾言离了婚,自由了,回来找你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丢掉我这个‘工具’,赶紧扑向老情人的怀抱林晚,这天底下,哪有这样又当又立的好事
他拿起那份协议,轻轻拍在林晚面前:签了它。拿着我‘施舍’的一百万和你那套狗窝,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沈家,滚出我的视线!从此往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我们,两清。
我不签!林晚猛地尖叫起来,抓起协议就想撕个粉碎,沈聿!你休想!我要找律师!我要告你!你这是欺诈!是胁迫!
请便。沈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在观赏一场拙劣的马戏,婚前协议是你心甘情愿签字,律师公证,板上钉钉。离婚协议不过是依约执行,合理合法。至于欺诈胁迫他冷冷一嗤,林晚,证据呢拿证据出来证明我三年前就知道你会跟人跑,还是证明我拿刀逼你签了字
他按下桌上的内线:陈律师,进来。
门开了,戴着金丝眼镜、神情冷肃的首席法律顾问陈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沈总,林小姐。
陈律师,沈聿指了指桌上那份离婚协议,林小姐对条款有疑问。劳烦你给她解释清楚,如果她坚持不签,要走诉讼离婚那一步。根据那份婚前协议和现有的证据(包括希尔顿的监控和她跟顾言的通话记录),她最后能落下什么以及,她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陈明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板得像在朗读法庭记录:林小姐,根据您与沈先生签署的婚前协议,因您方过错导致离婚,您不仅将完全丧失协议中约定的所有财产分割权益,同时还需承担因个人行为给沈先生及沈氏集团造成的名誉损害赔偿责任。初步评估,您的行为可能引发股价波动、品牌形象贬损等损失,索赔金额不低于十亿人民币。
他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纸:这份是昨晚希尔顿酒店相关楼层的监控录像截图(脱敏版)。还有,这是您名下手机与顾言先生近期异常密集的通话及信息记录备份。这些,将是证明您婚内存在重大过错的关键呈堂证供。
林晚看着那些打印出来的证据,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她瘫在椅子上,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干。沈聿……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就像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冷眼看着猎物一步步踏入陷阱!
另外,陈明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顾言先生刚创立的‘言创科技’,其天使轮主要投资方‘长风资本’的实控人,正是沈先生通过离岸公司控股的子公司。如果林小姐执意诉讼,沈先生为维护权益可能不得不采取法律允许的一切应对措施。届时,‘言创科技’的生存状况,恐怕……
后面的话没说,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
林晚猛地抬头看向沈聿,眼中满是彻底的恐惧和绝望。他不只要毁了她,还要彻底碾碎顾言!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沈聿回望着她惊惧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嘴角只有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旋开那支定制钢笔的笔帽,递到林晚面前。
签了它,林晚。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签了,拿钱走人。我放过顾言,也放过你。否则……
尾音悬在冰冷的空气里,比任何说出口的威胁都更让人心惊胆寒。
林晚看着眼前泛着寒光的笔尖,又对上沈聿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她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了整整三年的陷阱。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不是什么深情丈夫,他披着完美的皮,骨子里是冷血的复仇者。他用三年的深情作饵,将她捧上云巅,只为今日将她狠狠掼入深渊,让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泪水无声滑落,砸在冰冷的协议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迹。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支沉得像山一样的钢笔。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迟迟无法落下。
沈聿静静地站着,像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终于,林晚闭上眼,滚烫的泪汹涌而出。她用尽全身力气,在那份宣判她命运沉沦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哑又绝望。
沈聿拿起协议,目光沉沉地掠过那新鲜墨迹的签名。他拿起自己的钢笔,在甲方处,行云流水地签下沈聿二字。没有半分犹豫。
陈律师,剩下的事交给你。
是,沈总。陈明接过协议,恭敬退出。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死寂。
林晚像被抽掉灵魂的木偶,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
沈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那动作竟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知道吗这三年,有时候我也会恍惚。看到你对我笑,看到你替我挑领带,看到你守在我病床边……偶尔那几秒,我差点信了,信了你心里有谁,你是为了什么才嫁我。
他的指尖停在她湿润的眼角:可惜啊,假的终究是假的。你演得再像,骗不了自己,也糊弄不了我。
他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决绝冷漠。
戏,演完了。去找你的顾言吧。他拉开门,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门轻轻合拢。
隔绝了曾经属于他们的世界。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晚压抑到破碎的呜咽声,在空旷奢华的牢笼里,显得格外凄凉。
窗外,帝都的夜色彻底吞噬了天空,霓虹如血,车河奔流,一片繁华盛景。而这象征财富与权力的顶楼,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坟墓,埋葬了一场处心积虑的复仇,和一段开场便注定粉身碎骨的虚假婚姻。
第二章:碎梦与现实
三个月后,深秋,帝都。
寒风裹挟着枯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打旋。林晚裹紧身上那件早已失了形的旧风衣,站在一栋老旧写字楼的天台边缘,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她手中死死攥着一张薄薄的纸——
言创科技破产清算通知书。
顾言!你这个骗子!王八蛋!
林晚对着空荡的天台嘶吼,声音被寒风撕扯破碎,裹挟着哭腔和无边恨意。
她揣着沈聿那施舍的一百万和那套唯一的小公寓,欢天喜地奔向了她以为是救赎的真爱顾言。顾言用最温柔的声音拥抱她,诉说着这三年的思念、不得已,描绘着言创科技金光闪闪的未来。
晚晚,我的就是你的。咱们一起把‘言创’做起来!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好好看看!
顾言的话语情深似海。
林晚信了。毫不犹豫地,她砸下了一百万,甚至把那套小公寓抵押贷款得来的八十万,全部倾注到言创科技。她甚至卖掉身上仅剩的几件首饰,只为成全顾言的宏图大业。
起初,一切都像童话。顾言租下了这栋写字楼的一整层,招兵买马,意气风发。林晚以老板娘的身份忙前忙后,沉浸在同甘共苦的甜蜜里。她甚至幻想,等言创敲钟上市的那天,她就能挺直腰板,让沈聿那个混蛋看看,没了沈家,她林晚一样能活出个人样!
然而,好梦不过两个月。顾言变得焦躁不安。他频繁出差,电话常打不通。公司的资金莫名紧张起来,工资开始拖欠,供应商堵门催债。
一周前,顾言彻底失联。办公室人去楼空,只剩一堆废纸和冷清的桌椅。林晚像疯了一样打电话,永远是冰冷的女声。冲到顾言租住的公寓,房东告诉她,三天前就退租了,连条毛巾都没留下。
紧随其后,就是法院的传票和这张破产清算通知书。原来,言创科技早就是个空壳。顾言利用她的信任,不仅掏空了她所有的钱,甚至还用她的名义签下了好几份天文数字的设备租赁合同和借款协议!公司破产清算,所有的债务,却结结实实砸在了她林晚的头上!总额超过两百万!
她彻底一无所有,还成了背负巨债的老赖!她那套唯一的小公寓,已被银行贴上封条,拍卖指日可待!她成了真正的穷光蛋加过街老鼠!
为什么……顾言……为什么……
林晚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失声痛哭。寒风像钝刀子刮在脸上,泪水瞬间结冰。绝望像深海的海藻,将她的四肢百骸死死缠绕。楼下行人和车辆渺小如蚁。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心底深渊嘶吼着爬上来。
死吧……是不是就真的解脱了
她摇晃着站起身,一步步挪向天台边缘。凛冽的风呼啸着,仿佛要拽走她单薄的身体。
突然,手机铃声刺破寒风。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晚麻木地划开接听。
林晚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公事公办的男声,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沈总交代,请您明天上午九点,到集团总部人事部报到。
林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沈总为您安排了工作,在集团行政部担任初级文员。月薪八千,五险一金。请准时到岗。
电话挂断。忙音嘟嘟作响。
林晚握着手机,站在能把人刮透的风里,彻底懵了。沈聿给她工作就在她被顾言骗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刻
他到底什么意思羞辱她施舍她还是……这又是下一场算计的开始
她看着楼下那冰冷喧嚣的车河,又低头看看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微光。那点求死的念头,被这通猝不及防的电话,硬生生摁回了心底。
第三章:沈太太与沈氏职员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
沈氏集团总部,那栋直插云霄的玻璃巨塔在阳光下反射着刺骨的冷光。
林晚穿着唯一一套勉强得体的旧西装,局促地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格格不入。她脸色惨白,眼下乌青浓重,眼神充满戒备和不安。周围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沈氏员工,投来的目光带着猎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前台。
您好,我是林晚。人事部通知我来报到。声音透着干涩。
前台显然认出了她,眼中闪过惊讶,但迅速换上了职业性的微笑:林小姐您好,请稍等。她快速拨通了内线。
没多久,一位身着职业套装、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士从电梯快步走出。林晚跟我走。
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林小姐,劳动合同。经理将文件推过来,职位:行政部初级文员。试用期三个月,月薪八千,转正一万。工作内容:文件整理、复印、收发快递等基础事务。有问题吗
林晚看着合同上醒目的沈氏集团LOGO,指尖微颤。为什么
经理推了推眼镜:沈总的安排。
他……沈总还说了别的吗林晚追问。
经理面无表情:沈总只交代按正常流程办。签合同吧。
林晚迟疑片刻,最终拿起笔,签下了名字。活下去需要这份工作。无论沈聿想怎样,这至少是根救命的稻草。
办完手续,她被带到行政部。一个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区域。她被安排在靠角落的工位,旁边堆着高高的文件盒。
这是你的位置。带她来的同事语气平淡,直接汇报王主管。记住,这里是公司,不姓沈。遵守规章制度。
林晚默默坐下。四周的目光像针尖一样扫过来,带着好奇、探究,甚至幸灾乐祸。曾经的沈太太沦落成小小文员,这戏剧性的转变,足够茶水间热闹好几天。
她低下头开机,试图屏蔽一切。内线电话突然响了。
林晚,过来。是王主管的声音。
林晚起身过去。路过茶水间,刻意压低的议论还是飘进耳朵:
啧,真来了沈总这出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让她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呗!
听说她那白月光卷钱跑路了还留给她一身债
该!放着沈总不要,非舔个骗子!
嘘!小声!人来了……
林晚脚步顿了一下,脸色更白,咬紧下唇,加快速度推开主管办公室的门。
王主管年过四十,不苟言笑。她指了指桌上半人高的文件堆:这些,按日期、项目分类整理,扫描归档。下班前交。
林晚看着那座文件山,默默点头。
一整天,她埋首于复印机、扫描仪和文件夹中。枯燥繁重的工作耗尽了她的体力,却也暂时屏蔽了屈辱和痛苦。然而,每次起身去茶水间或洗手间,芒刺在背的目光依然如影随形。
临近下班,林晚抱着一大摞待粉碎文件走向碎纸机。拐角处,一个端着咖啡杯、身着精致套裙的女人恰好走来,仿佛没看见她。
哎呀!一声惊呼。
滚烫的咖啡泼溅而出,林晚浅色西装前襟瞬间绽开深褐色污渍。
哎哟!真对不住!女人夸张地道歉,脸上却不见丝毫歉意,没瞅见你啊!没烫着吧她上下打量着林晚的狼狈,眼底带着一丝嘲弄。
林晚认出是行政部那个颇受追捧的年轻女孩,李莉。她深吸一口气:没事。
啧啧,这衣服……可惜了。李莉撇嘴,不过嘛,旧衣服了,也没啥,对吧沈太太……噢,不对,现在是林文员了。她故意拖长腔调,不大不小,正好让旁边几个路过的同事听到。
林晚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没说话,绕开李莉,快步走进洗手间。
冰冷的水柱下,她用力搓洗污渍,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屈辱、愤怒、委屈……所有情绪交织翻涌,将她吞没。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穿着廉价西装的女人,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光彩
哭什么身后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林晚猛地回头。沈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部分光线,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冷峻非常。他看着林晚,眼神淡漠。
林晚慌忙抹掉眼泪,背过身:沈总。
沈聿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污渍,掠过微红的眼眶,毫无波澜: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林晚低头:……还好。
记住你的身份。沈聿的声音毫无温度,你现在是沈氏集团的员工林晚,不是沈太太。公司不养闲人,更不留废物。干不好,随时滚蛋。
他的话像冰冷的铁鞭抽打在心上。林晚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再次决堤。
还有,沈聿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晚几乎窒息。他俯身,压低的声音带着寒意,收起你那份可怜的自尊。这儿,没人捧着你。想活,就用点真本事证明你还有丁点价值。
说完,他直起身,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冷漠决绝。
林晚靠在冰冷的洗手台边,浑身冰凉。沈聿的话浇灭了她最后一点幻想。他给她工作,绝非怜悯或旧情,而是当她是件需要证明价值的物品,或只是另一种观赏她坠落挣扎的刑罚。
她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却在空洞深处,隐隐燃起一丝倔强的微光。活下去。她必须活下去。哪怕像蝼蚁一样。她不能让沈聿看扁,更不能让顾言逍遥!
她拧大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狠狠砸在脸上。再抬头时,泪痕已不见,只剩近乎麻木的平静。她扯了扯湿透的衣襟,挺直脊背,走出洗手间。
无视各种目光,她重新埋首于文件山。复印机的嗡鸣,键盘的敲击声,成了此刻唯一的支撑。
下班时间到。同事们陆续走光。林晚还在整理最后几份文件。
林晚。王主管的声音响起。
林晚抬头。
这些,王主管指着她桌上整理好的文件,明早九点前扫描好发我邮箱。
她又指了指旁边更高的一堆,这些,分类归档,明天下午三点前搞定。
林晚看着那小山般的文件,默默点头。
还有,王主管推了推眼镜,公司规定,新员工前三个月,每天下班后轮值打扫部门公共区域一小时。今天该你。工具在茶水间隔壁储物间。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值日扫地这分明是……
有问题王主管盯着她。
……没有。
林晚声音很低。
空旷的办公区只剩她一人。她拿起扫帚和湿漉漉的拖把开始打扫。冰凉的拖把水浸湿了鞋袜,寒气从脚底往上钻。她弯着腰,一遍遍拖着光洁的地板,汗水和屈辱的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脚步声。
林晚没回头,以为是保安。
林晚。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
她身体一僵,缓缓直起身,转过来。沈聿在不远处站着,手里拿着文件夹,似乎刚出来。他看着林晚的样子——湿透的裤脚,沾灰的手,额上的汗珠。
沈总。林晚垂下眼。
沈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深邃难辨。他没说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来。
林晚迟疑接过。名片简洁:陈明,律师。上面还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陈律师会帮你处理顾言欠的债。沈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后面那个是‘长风资本’负责人的电话。提我的名字。他会告诉你顾言在哪。
林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聿。他……帮她找律师还要告诉她顾言的下落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
沈聿看着她眼中瞬间涌动的复杂光芒——震惊、疑惑、一丝不该有的微光。他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
林晚,声音低沉清晰,如同冰锥刺破空气,帮你,是因为你顶着‘沈太太’的名头三年。再是个笑话,也贴了沈家的标签。沈家的人,就算要踩进泥里,也得是我沈聿亲自动脚。顾言那种货色,还不配碰你。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至于告诉你顾言下落……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耳边,冰冷的呼吸掠过耳廓,声音轻如耳语,却重似千钧:
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你为背叛婚姻赌上一切的‘真爱’,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说完,他直起身,没再看她,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门无情合拢,将他冷漠的身影彻底隔绝。
林晚站在原地,死死攥着那张名片和写着号码的纸条,像攥着滚烫的烙铁。沈聿的话像钝刀在心上来回切割。帮她是为沈家脸面告知下落是为了看清真相让她更痛苦
寒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钻入,冻得她瑟瑟发抖。她看着空旷的办公室,湿透的裤脚,沾灰的手,再看看名片和陈明的名字、那个手写号码。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疲惫淹没了她。她缓缓蹲下,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没有哭声,只有肩膀在微弱地颤抖。
良久,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手写的号码。
电话迅速接通。
喂一个沉稳男声。
您好,林晚声音平静得吓人,我是林晚。沈聿先生让我找您。我想知道,顾言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然后报出一个地址。南方某座纸醉金迷的沿海城市,离帝都千里之遥。
林晚默默记下。收起手机,走到窗边。窗外,帝都华灯怒放,霓虹流光溢彩。这座冰冷繁华的都市,埋葬了她的婚姻,她的爱情,她的尊严。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苍白、狼狈、眼神空洞。
然后,她抬起手,用力擦掉了玻璃上的一点污迹。
倒影中,眼底深处那丝倔强的光,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她转身,拿起扫帚,继续清扫那片冰冷空旷的地板。动作机械,却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坚持。
第四章:戳破的幻影
林晚凑了三天假,加上周末,匆匆南下。她攥着沈聿给的那一百万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了最便宜的硬座票,一路颠簸。
按照地址,她找到了那座以旅游业和赌场闻名的海边都市。顾言藏身的地址,位于市中心顶级的酒店式公寓。
林晚在对街的咖啡馆坐了一整天。傍晚时分,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顾言!他穿着价值不菲的休闲装,头发吹得一丝不苟,满面春风。他搂着一个年轻妖娆、穿着惹火的女人,有说有笑地从大堂走出。女人依偎在他怀里,笑声清脆刺耳。两人钻进一辆崭新的跑车,扬长而去。
林晚的心,瞬间沉入冰冷的死海。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她不死心。第二天,她找到了顾言名义上的另一家公司地址——一个破败的写字楼角落。前台冷漠告知顾总不在。她蹲守到深夜,才看到顾言醉醺醺地搂着另一个不同的女人回来。
第三天,她跟踪顾言到了当地最负盛名的赌场。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一叠叠钞票推向赌桌,身边的女人像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那些钱……是她抵押了小公寓才换来的血汗钱!是她孤注一掷的命!
愤怒和绝望像毒蛇噬咬心脏。她冲上去,在赌场金碧辉煌的门口,拦住了刚走出来的顾言。
顾言!林晚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
顾言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厌恶:林晚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阴魂不散顾言!林晚气得浑身哆嗦,你骗光了我的钱!骗我背了几百万的债!你躲在这里花天酒地!你还是人吗!
我骗你顾言嗤笑一声,搂紧了身边的女人,林晚,是你自己蠢到没边!是你心甘情愿把钱塞给我的!投资不晓得有风险啊公司破产,我也伤心着呢!至于债他耸耸肩,无赖嘴脸尽显,那是公司的事,法人是你,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你!……林晚气结,说不出话。
滚开!顾言一把推开她,力气不小,别在这儿扫兴!晦气!他搂着新欢,扬长而去,留下林晚孤零零站在霓虹闪烁、人流涌动的街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寒风吹透单薄的衣衫。林晚站在陌生城市的街头,看着顾言拥着新欢消失在奢靡夜色中,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心死如灰。她为之抛弃婚姻、背叛沈聿、倾尽一切的男人,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骗子!
她失魂落魄地返回帝都。刚出火车站,凛冽寒风迎面扑来,残酷的现实也狠狠砸下——她的公寓门上,法院的白色封条格外刺眼。她无家可归了。
她拨通了陈明律师的电话。
陈律师,我是林晚。
林小姐。陈明的声音冷静依旧,沈总交代的事,我在跟进。顾言留下的债务,主要有三笔:设备租赁合同120万,民间借贷80万,供应商货款180万。总计380万。
380万!林晚眼前一黑。
债务都有您的亲笔签名和公司公章。债权人已诉讼并申请了强制执行。您的公寓被查封拍卖,评估价约300万,扣除费用后偿还一部分债务,仍有很大缺口。
陈明顿了顿:沈总交代,处理以保障您基本生活为前提。我会尽力与债权人协商分期或减免利息。另外,顾言涉嫌诈骗和伪造公司文件的行为,我已收集证据,可协助您报案。
报案……林晚喃喃道,声音苦涩,报案……钱就能回来吗
追回可能性微乎其微。陈明直言,顾言早有准备,资金转移干净。报案主要是追究他法律责任。
林晚沉默了很久,低声说:麻烦您了,陈律师。报案的事……我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林晚站在寒风中,茫然四顾。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她在最便宜的青旅,用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挤进了一个八人间狭窄的上铺床位。
躺在硬板床上,听着四周各种声响,林晚睁着眼到天明。沈聿冷漠的脸,顾言伪善的脸在脑中轮番上演。她被这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悔恨如同带刺的毒藤,狠狠勒紧心脏,痛得无法呼吸。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有多蠢,为了虚无的真爱,亲手推开了那个……曾经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最终落得万劫不复。
泪水无声浸湿了劣质的枕头。
第二天,林晚顶着红肿的双眼去上班。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拼命。她不再在意那些目光或刁难。她主动接下最繁琐最累的活儿,加班到最晚。她像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一切能学到的知识技能。工作是她麻痹痛苦的药,也是她向沈聿证明自己的工具。
王主管依旧刁难,李莉的嘲讽也没停过。但林晚置若罔闻。她默默地做事,眼神里多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沈聿再没出现在行政部。但林晚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通过监控或别人的汇报。她能想象他冷漠的眼神,欣赏着她蝼蚁般的挣扎。
一个月后的一天,林晚加班到深夜。空荡的办公区只剩她一人。刚把最后一份文件扫描归档,准备关机。
林晚。一个清冷的女声。
林晚抬头。是沈聿的私人秘书,苏晴。利落的套装,神情淡漠。
苏秘书。
苏晴将一个文件袋放在她桌上:沈总让给你的。
林晚疑惑打开。里面是一份新劳动合同:职位,行政部高级文员;薪资,转正一万五。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沈聿凌厉的字迹:
卡里有十万。预付三个月工资和租房押金。地址:景明苑B座1802。钥匙在物业。陈律师会继续跟进债务。好自为之。
林晚愣住。预付工资帮她租房他……
苏晴看着她脸上复杂的神色,淡淡补充:沈总说,这是对你工作态度的肯定。沈氏集团,赏罚分明。
说完,转身离去,高跟鞋声在寂静中回响。
林晚握着银行卡和钥匙,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他肯定她的工作还是……终究有那一丝不忍
她搬进了景明苑的公寓。不大,但整洁干净,比她之前的窝好太多。她用预付工资买了必需品,总算有了个安稳的角落。
债务在陈律师周旋下,也有了进展。债权人同意分期偿还本金,利息大幅减免。压力依旧巨大,但总算喘了口气。
林晚拼得更狠了。她主动学习新软件,琢磨流程优化,下班后偷偷啃管理课程。不再被动接任务,开始思考如何做得更好。她的努力和变化,渐渐被王主管看在眼里,虽然依旧严厉,刁难却少了。连李莉几次找茬被她用专业和效率化解后,也收敛了些。
三个月试用期满。王主管在转正表上签了字,评语:工作认真负责,学习能力强,进步显著。
林晚正式成了行政部高级文员。工资涨到一万五。生活似乎步入了一丝正轨。
然而,就在她以为能站稳脚跟时,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心头。
那天在员工餐厅,邻桌几个女同事兴奋议论:
听说了吗沈总要结婚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对象谁啊
好像是周家千金,周雅!刚国外回来的,正牌名媛!
哇!这才叫门当户对啊!早就听说……
嘘!小点声!看那边……
林晚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餐盘上。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沈聿……要结婚了
心脏像是被无形巨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她一直以为,沈聿帮她,或许……或许还有点旧情或许还有弥补的机会哪怕远远看着也好
现在……他要结婚了。他要彻底走出她的世界了。
悔恨、痛苦、绝望如海啸般将她吞没。她猛地站起身,冲出餐厅,冲到无人的消防通道,背靠冰冷墙壁,大口喘息,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终于彻底明白,她失去了什么。她亲手推开了那个男人——那个即使在她背叛后,依旧在她最绝望时拉她一把(纵然动机复杂)的人。现在,他真的要属于别人了。
追夫火葬场她连靠近那片焚尸炉的资格都没有。
第五章:尘埃之下
沈聿婚讯传遍集团。婚礼定在一月后,据说选在私人岛屿,极尽奢华却低调。
林晚强迫自己不听、不想。更疯狂地投身工作,用忙碌麻痹神经。她成了行政部最高效、最拼命的人。王主管开始把一些重要项目的前期协调交给她,她处理得井井有条。
一天下午,林晚抱文件去楼上法务部。电梯口,遇到苏晴。
林晚。苏晴叫住她。
苏秘书。林晚停下。
苏晴看着她,眼神复杂。沉默片刻,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烫金请柬递来。
沈总给你的。苏晴声音平淡,他说,有空可以去观礼。
林晚看着那刺目的鲜红请柬,如同看见燃烧的炭火。她颤抖了一下,没接。
替我跟沈总说声谢谢。林晚声音干哑,我……就不去了。祝他……新婚快乐。
苏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收回请柬。
电梯门开。林晚逃也似的冲进去,后背抵住冰凉的厢壁,心狂跳不止。他给她请柬最后的仁慈还是最后的嘲弄
她不知道。只感觉心口的位置,裂开般的疼。
婚礼那天,林晚请了假。没去观礼,没刷任何新闻。她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在黑暗中呆坐了一整天。
隔日,照常上班。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眼神却异常平静。她处理工作一如往常,甚至更加专注。
几天后,王主管叫她进办公室。
林晚,下个月集团有个新项目,要抽调人手成立临时组。行政部推荐你去。锻炼一下,对以后有好处。
王主管看着她。
林晚有些意外:谢谢王主管。我尽力。
嗯。王主管难得补充一句,是沈总亲自点的你。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沈聿他……
她走出办公室,心乱如麻。他还关注她工作在她拒绝了请柬之后
项目组工作强度大,压力也不小。林晚全情投入,她的细致、高效和协调能力得到负责人认可。三个月后,项目圆满结束。她的表现获高度评价。
项目总结会后第二天,人事部通知调岗。林晚被调往集团总裁办公室,担任行政助理。
总裁办公室!沈聿的办公室!
林晚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这究竟是沈聿的意思,还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报到那天,她怀揣着忐忑走进总裁办。气氛肃穆高效。直属上司是苏晴。
工位在那儿。苏晴指了指靠窗位置,协助我处理总裁日常行政、会议安排、文件流转。要求严谨细致,不能出错。明白
明白。林晚点头。
她开始了在总裁办的工作。沈聿很忙,鲜少能直接打照面。即使遇到,也是在会议间隙,或是他步履匆匆穿过办公区时。他依旧冷漠疏离,目光掠过她时毫无波澜,仿佛她只是新来的普通助理。
林晚工作如履薄冰,一丝不苟。努力做好每件事,既是不负工作,也是希望……能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改变。
一次整理文件,林晚发现一份关于言创科技后续的报告。报告显示,顾言在南方因赌博诈骗被当地警方抓获,涉案金额巨大,面临重刑。他挥霍的钱财中,相当一部分正是来自林晚的抵押贷款。
林晚看着报告,心情复杂。报应不爽。只是她付出的代价,太沉痛了。
她将报告放进待处理筐。抬头时,发现沈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林晚心头一跳,慌忙站起:沈总。
沈聿的目光扫过她手上刚放下的报告,又落回她的脸。眼神深邃难明,沉默几秒,才淡淡开口:知道了。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紧闭的门,久久无法平静。他看见了。他知道她看到了报告。他……会怎么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在总裁办越发得心应手。苏晴的态度也从最初的严厉转为认可。她似乎真的站稳了脚跟。
沈聿对她的态度,始终维持着疏离而精准的上司与下属的距离。公事公办,不多一句废话。
林晚渐渐接受了这种距离。她深埋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能在他身边工作,靠双手养活自己、偿还债务,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不敢奢求更多。
一年后。
林晚还清了最后一笔债务。从银行走出来时,秋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沉甸甸的轻松。
回公司路上,路过茶水间,里面议论声清晰可闻:
听说沈太太怀孕了!
真的太好了!沈总总算要当爸爸了!
沈太人才好呢,上次来还给咱们带了小点心……
可不是,比那个……
议论声戛然而止。里面的人看到了门口的林晚。
林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走过。心口的位置,还是被那根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很快,那点刺痛便被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取代。
他有了新生活。美满幸福。
她也该彻底放手了。
下班后,林晚没有立刻走。等所有人都离开,才走到沈聿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透出灯光。他还在里面。
林晚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门。
进。沈聿低沉的声音传出。
林晚推门进去。沈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灯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
沈总。林晚声音很轻。
沈聿抬头,看到是她,眼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有事
林晚走到桌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枚戒指。款式简单,镶嵌着璀璨钻石的铂金戒指。她和沈聿的结婚戒指。离婚时她带走了它。一直贴身藏着。
沈聿的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眼神骤然变得深沉复杂。
沈总,林晚的声音很平静,带着释然的轻松,谢谢您。谢谢您当初给我工作,帮我处理债务,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她顿了顿,看着沈聿的眼睛,真诚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债务清了,工作顺心。我……真心感谢您。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林晚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戒指,物归原主。它……不该属于我了。
她微微鞠了一躬:沈总,没别的事,我先下班了。
说完,转身,挺直脊背,步伐平稳地走出办公室。没有回头。
沈聿靠回椅背,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桌面上那枚孤零零的戒指上。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
许久,他伸出手,拿起那枚戒指。冰凉的触感瞬间缠绕指尖。
他转动戒指,内圈刻着的字母清晰可见:S
&
L。
窗外,帝都的夜色如墨。城市的光影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暗斑。
他缓缓收紧五指,将戒指用力握在掌心。
下一秒,他拉开抽屉,将戒指丢了进去,落在抽屉的最深处。那里,似乎还静静躺着一份文件,依稀可见封面契约婚姻周雅二字。
咔哒一声轻响,抽屉合拢。
办公室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