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颜,你真是出息了啊?!”
江箐珂咬着后槽牙,怒目瞪着李玄尧。
“都敢威胁我了?”
话落,她冷脸躺在那里,一副摆烂等死的模样。
“那你可看错人了。”
“我们江家人虽是美色可淫,却是威武不屈。”
“你要是敢弄伤弄残他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要是敢弄死他们,我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他们报仇。”
“你自己看着办。”
双臂在她的头两侧撑起,李玄尧想了想,跪直上身,眼巴巴地看着江箐珂打起了手语。
【我丑吗?】
江箐珂仍捂着嘴防他,“那自是不丑。”
于是,李玄尧开始脱衣服,露出宽肩窄腰和肌肉虬结的胸膛、臂膀,然后双手比划,口型并用地问她。
【那算美色吗?】
意料之外的话,出乎意料的举动,瞬间就让床榻上的氛围微妙起来。
手心下的花唇用力紧抿。
可那该死的笑意却像藤蔓植物一样,迅速攀上眼角,坠得江箐珂眉眼弯弯。
李玄尧似是也看出了她眼底的笑,俯下身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近距离凝视间,一双异瞳也在用笑意温柔地包裹着她。
像是讨好,又像是挑逗,李玄尧亲着江箐珂仍在捂嘴的手背。
这个节骨眼,明明不该笑的。
可江箐珂就是忍不住。
心里酸溜溜的同时,却也被李玄尧撩得甜滋滋的。
果然,美色当前,她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孬种。
今朝有酒今朝醉。
花开堪折直须折。
左右之前都睡了那么多次,不多这一次。
先睡了,再想以后的事。
于是,细臂攀上李玄尧的脖颈,江箐珂在美色面前折了腰。
在对方吻得意乱情迷时,江箐珂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来。
她立马将李玄尧的脸推开,然后又凶巴巴地冷声质问。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可跟新收的侧妃同房过?”
李玄尧正是上头难受之时,一双眼里燃着欲火,可还是隐忍摇头,无声启唇回答她的话。
【不曾。】
言落,他低头想要继续,却又被江箐珂推开。
“那新纳的才人和良娣呢?”
呼吸急促温烫,李玄尧继续隐忍摇头。
浓眉紧拧,他眼巴巴地看着江箐珂,双手用力地比划了几下。
【我很干净。】
“你看吧。”
江箐珂忍不住又唧唧起来。
“就因为你身边女子多,我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每年都有新人选秀入宫,等以后我人老珠黄,如何比得过那些嫩得出水的娇妃美嫔。”
“万花丛中过,想做到片叶不沾身,又谈何容易?”
“人会老,心会变,尤其对你这种诱惑多的人来说。”
想亲昵的心思,皆被江箐珂口中的现实所击退。
李玄尧翻身在她身侧躺下,缓了缓,态度严肃又认真地比划着。
【可我也会老。】
【等我老了,变丑了,你可会厌弃我?】
江箐珂眨眼想了想,一个异瞳白发老妖怪的模样立马浮出脑海。
可再想想,只要是仙气飘飘的那种老,好像也没那么吓人。
但若是成了父亲那样大腹便便的呢?
不好说。
她摇了摇头,坦言道:“不知道。”
李玄尧直直地看着她,气得失笑。
他起身下床,捡起衣袍要走,可走了几步,又顿步站在那里。
抬手挠了挠眉头,叹了口气,衣袍一甩,套在身上。
回身,上床,躺下。
扯过被子,揽腰将人禁锢在怀里。
将头埋在江箐珂的头发和颈窝间,他闭上了那双略显疲倦的眼。
鼻尖萦绕的香气,是他熟悉的气息。
每每闻起来,总是让他很安心,很好眠。
先睡吧。
睡醒后,总会想到万全之策的。
江箐珂这厢却小声嘟囔。
“我睡够了,你能不能放我起来?”
李玄尧伸出手来,霸道地捂住她的双眼,一条腿也抬起压在她的双腿上。
不困也得陪他睡。
耳边的呼吸渐趋平缓,听着听着,江箐珂便也跟着睡着了。
熟睡中,一个不经意的翻身,也不知是谁在迷迷糊糊中先吻了谁,气息便开始纠缠不清,体内的欲火愈燃愈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谁也不去纠结以后,也不想计较对与错。
睡梦间的情动,皆出于本能,忠于本心。
纯粹的,不掺杂半点利益得失。
最美的韶华,最美的彼此。
缱绻悱恻间,江箐珂小声嘤咛。
“铁链解了,戴着不舒服。”
哗啦啦的几声,铁链坠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有,我还不想生孩子。”
李玄尧听了,又在她耳边吐了个晦涩的“好”字。
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江箐珂以为那只是一个吐息而已。
一室旖旎藏不住,透过窗缝流泻,静悄悄地于夜色中弥散开来。
此时夜色正好,玄月高悬。
天涯共此时,这边照的是缠绵,那边照的是离别。
就好比东宫的这场大火,喧宾夺主,抢了月色的风光,映红了大半的夜空。
“走水了!”
“快!水!”
呼喊声此起彼伏,宫里的太监、侍卫们在曹公公的指挥下,纷纷提着水桶,急急奔走往来。
如此混乱之时,一辆马车却悄然驶离了皇宫。
马车上,徐才人掀开斗篷的帽子,钻到穆珩的怀里。
她头倚偎在他的胸前,说起话来,声音仍是娇娇柔柔的。
“一定要常常来看我。”
穆珩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徐才人的肚子,低头吻在她的头顶。
“当然,只要得空,我就去看你。”
“好好在那里养胎,等孩子出生满月,或许我就可以带着你和孩子,一起离开京城。”
徐才人窝在穆珩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等你。”
手臂收紧,穆珩将人又往怀里抱了抱。
他眼睛有些泛红,却仍压着情绪。
“真是委屈你了,接下来要隐姓埋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徐才人摇头,仰着可人的脸蛋,嫣然一笑。
“谁让我喜欢珩哥哥呢,只要能跟珩哥哥在一起,这点委屈算什么。”
穆珩目光坚定且诚恳地许诺。
“我穆珩此生定不负你。”
与此同时,皇宫里,另有一道身影也趁乱也出了宫。
那人步履匆匆,隐入夜色,又从夜色之中走出,踏进灯火通明的归宝阁后院。
“八哥儿见过先生。”
穆元雄放下手中的信笺,缓缓掀起眼皮,一双沉冷犀锐的眼睛看向八哥儿,微微点了下头。
“人送走了?”他沉声问。
“回先生,送走了,大公子亲自送出去的。”
穆元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皇上近几日龙体如何?”
八哥儿答。
“回先生,皇上近几日不仅气色好了许多,御膳也比前些日子用得多了,今日还拄着龙杖在养心殿的院子里透了透气。”
穆元雄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就好,希望不是……回光返照。”
八哥儿垂头没有接话。
“你在皇上身边也有两三年了吧?”穆元雄道。
八哥儿恭敬答道:“回先生,两年有余,三年未满。”
“也不知道当初皇上为何会让你去养心殿侍奉,去了却又一直防着你。”
八哥儿低头又答。
“八哥儿愚笨,亦是猜不出皇上的心思。”
穆元雄语重心长道:“伴君如伴虎,你自己在宫里多加小心。若有何难处和委屈,尽管来同为师说,莫要让为师担心。”
“谢先生挂怀,八哥儿定铭记先生恩德。”
穆元雄挥了挥手:“回去吧。”
待八哥儿走后,归宝阁的典当先生随即入内。
“启禀先生,少夫人那边已经安顿好了。”
穆元雄在书案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枚玉佩开始细细盘磨。
并冷声同那典当先生吩咐:“过些时日,把她藏到城外,待日后生的是男婴,便去母留子,到时做得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