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误入陌生汤馆,老板邀我们玩海龟汤。
妻子为何煮了丈夫有人问。
我们猜谜时,角落男人突然冷笑:她发现丈夫出轨。
次日新闻播报:某男子离奇失踪,家中浴缸残留肉汤。
游戏继续,那男人幽幽道:汤里煮的,就是她丈夫。
我浑身发冷——他袖口露出的婚戒,和新闻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墙上的旧照片中,老板亡妻的脸,竟与在场女玩家重合。
老板掀开汤锅,蒸汽模糊了狞笑:欢迎加入,三十年了……
---
潮湿的夜气带着南城特有的霉味,浓得化不开,像无形的绳索缠住脚踝,把人不由分说地推进了街角那家突兀亮着灯的老汤馆。油腻的灯泡悬在低矮得几乎压到头顶的房梁下,光晕昏黄浑浊,如同病入膏肓的眼珠,勉强照亮几张漆皮剥落、布满陈年油垢的破旧木桌。空气里凝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香,厚重得如同有形的实体,沉甸甸压在舌根和胸口,带着某种甜腻的诱惑和隐隐的腐败气息,挥之不去。老板是个寡言的男人,身形佝偻,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油腻围裙,眼皮耷拉着,眼袋乌青深重,像常年熬着不肯熄灭的夜。他默默端上几碗汤,汤色浓白如凝固的猪油,袅袅热气盘旋上升,在低矮的屋顶下聚而不散,像无数无法安息的魂灵在房梁间盘绕、低语。
玩个海龟汤解解闷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枯木,突兀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没人应声,也没人反对。这深更半夜、误入陌生汤馆的局,本身就是一种怪异的默许,一种被夜色和莫名吸引裹挟的茫然。
那,我先来。角落里一个年轻女人,林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一圈淡淡的戒痕,那里空无一物,皮肤比周围更显苍白。一个妻子,为什么把丈夫煮了问题出口,连她自己都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瘫痪了无法动弹一个戴眼镜、学生模样的男孩试探着问,声音有些发虚。
不是。林晚摇头,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那口在柜台后静静咕嘟着的大汤锅。
为了遗产另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一脸疲惫的中年男人接口。
也不是。
发现丈夫……出轨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像生锈的钝刀划开皮革,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是坐在最暗角落的男人,陈默。他一直低着头,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沉默得像块浸透了冰水的石头,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此刻他抬了抬眼,昏黄的光只吝啬地照亮他半张脸,嘴角似乎挂着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石雕般僵硬。
林晚猛地一颤,像被这突如其来的答案烫到,手中的勺子当啷一声磕在碗沿上。她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和汤碗表面凝结的油脂一样苍白。她死死盯着陈默阴影中的轮廓,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瞳孔在惊恐中急剧收缩。空气骤然凝固,仿佛被那沙哑的答案冻成了冰坨,只剩下汤锅里沉闷的咕嘟……咕嘟……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如同某种倒计时。
咕嘟……咕嘟……
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成了唯一的背景音,黏腻,沉重,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混杂在浓烈的肉香里。沉默像一块湿透的厚布,沉沉地蒙在每个人的口鼻上,几乎令人窒息。谁也没心思再去猜那个问题的答案是对是错,老板也并未宣布结果,他只是默默地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一遍遍擦拭着油腻的柜台,动作缓慢而机械。
陈默说完那句话后,便再次垂下头,重新缩回那个光线几乎无法触及的角落,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并非出自他口。他重新变成了一块沉默的、冰冷的石头。但气氛已然不同。无形的寒意从那个角落弥散开来,无声地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里。眼镜男孩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喉结上下滚动;疲惫的中年男人端起碗,想喝口汤压惊,嘴唇碰到碗沿又猛地放下,仿佛那浓白的汤汁突然变成了某种毒液;林晚更是如坐针毡,陈默那沙哑的出轨二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脑海里反复舔舐,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恶心感。
这汤馆像个巨大的胃袋,缓慢地、不动声色地消化着误入的猎物。
第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压抑得如同浸了水的棉絮。汤馆那台外壳斑驳、布满油渍的老旧电视机滋啦作响,断断续续的信号扭曲着屏幕上的画面。早间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本市昨夜发生一起离奇失踪案。男子张某,三十五岁,于昨日深夜离家后下落不明。警方接到其妻子报警后迅速赶往现场,在其家中浴缸内发现残留有大量成分不明的浓稠肉汤,气味异常刺鼻……目前警方正全力搜寻张某下落,并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主播平板无波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死寂的汤馆里。屏幕上适时地切出一张张某的证件照,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干的男人。
啪嗒!
一声脆响。林晚手里的瓷勺脱手而出,掉进面前那碗早已冷透、凝结了一层白色油脂的汤里,溅起几滴浑浊冰凉的汤汁。她整个人僵在椅子上,像一尊瞬间失去生命的蜡像,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电视屏幕下方滚动的失踪者照片上。那张脸孔,那眉眼,那轮廓,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熟悉感,深深地、灼热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几乎要烧穿她的理智!
照片下方,清晰地展示着男子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的特写——粗犷的铂金戒圈,侧面镶嵌着一小粒幽暗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钻!那独特的造型,她绝不会认错!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扭动脖子,颈骨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投向那个最黑暗的角落——陈默坐的位置。
他依旧低着头,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对电视里那骇人的新闻,都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在林晚的注视下,他像是被那碗冷汤吸引了,缓缓地抬起了右手,似乎想去端那只粗陶碗。
袖口,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微微下滑了一瞬。
一道冰冷、锐利的金属光泽,如同黑暗中淬毒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入林晚的眼中!
同样的铂金戒圈!同样的位置!同样一粒幽暗、仿佛沉淀着无尽怨毒的黑钻!
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林晚的心脏,带着死亡的气息蜿蜒着直冲头顶,将她所有的血液都冻成了冰渣。她几乎要尖叫出来,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却丝毫压不住那股从灵魂深处升腾起来的、灭顶的恐怖!
不是巧合!绝不可能是巧合!
继续吧。一个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是老板。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柜台后面,慢条斯理地用那块灰扑扑、油腻得发亮的抹布,擦拭着墙上一个老旧的木质相框。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对电视里的新闻、对林晚的失态、对角落里那个戴着死者戒指的男人,都视若无睹。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沉积了千年的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却让整个汤馆的温度骤然又降到了冰点以下。
还……还继续戴眼镜的男孩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他惊恐地看看电视,又看看角落里的陈默,最后求助般看向老板。
为什么不又是陈默!那个低沉沙哑、如同地狱回响的声音!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昏黄的光线终于吝啬地照亮了他整张脸。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皮肤透着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温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纯粹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光束,穿透稀薄的空气,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脸色惨白如纸的林晚。
汤里煮的,他每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非人的、斩钉截铁的肯定,如同法官在宣读最终的死亡判决,就是她丈夫。
轰——!
林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她如坠冰窟,不,是坠入了万载寒冰的深渊!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碎裂。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口,酸腐的液体涌上来,又被她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地、痛苦地咽了回去。她猛地捂住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她那被恐惧攫住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地钉在了老板正在擦拭的那个老旧相框上!
相框里是一张严重褪色、边角卷曲的黑白照片。照片的背景似乎也是这家汤馆的柜台,只是显得更新一些。照片中央,一个年轻女人温婉地笑着,依偎在一个同样年轻、依稀能看出老板年轻时轮廓的男人身边。女人穿着老式的碎花衬衫,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止了。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结!
那眉眼!那轮廓!那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和甜蜜……
分明就是她自己!是她林晚!
照片下方,一行模糊的、用钢笔写就的小字几乎难以辨认,但林晚却像着了魔一样,死死地聚焦在那几个字上——摄于1993年夏。
1993年!三十年前!
啊——!
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仿佛要将声带撕裂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林晚被恐惧死死扼住的喉咙!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带翻了沉重的木椅,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欲聋的噪音。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她颤抖的手指,如同风中枯枝,先是指向墙上那张亡妻的照片,又猛地指向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巨大的恐怖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只能发出破碎不成调的嘶鸣:她……她是我是我!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形。
汤馆里死寂一片。时间仿佛凝固了。其他几个人——眼镜男孩、疲惫中年、还有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穿着工装夹克的男人——如同被无形的钉子狠狠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他们惊恐的目光在林晚那张写满崩溃的脸、墙上那张泛黄的遗照、角落里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陈默之间疯狂地、毫无意义地游移着。大脑被这彻底超出理解范畴、直击灵魂的恐怖彻底搅成了冰冷的浆糊,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荒谬绝伦的猜测和冰冷的现实碎片在他们脑中疯狂碰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哪怕稍微合理的解释。时空错乱鬼魂索命还是……一个精心编织了三十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陷阱
咯咯咯……
一阵低沉、喑哑、如同砂轮在腐朽的骨头上摩擦的怪笑声,突兀地、极其缓慢地响了起来。笑声的来源,是柜台后的老板。
他丢开了那块肮脏的抹布。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那些沟壑如同活物般扭曲、移动,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向上拉扯着嘴角的肌肉,绽开一个巨大、扭曲到完全超出人类面部极限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里面黄黑残缺的牙齿,牙龈是病态的深红色。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欢愉,只有一种沉淀了漫长岁月、终于得偿所愿的、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恶意和疯狂!
他伸出枯瘦如柴、青筋虬结如同老树根般的手,一把抓住了柜台后那口巨大汤锅沉重的木头锅盖边缘。
噗——!
积蓄已久、滚烫粘稠的热浪,裹挟着浓烈到令人瞬间窒息、仿佛千万吨腐烂血肉堆积发酵而成的肉香,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熔岩,猛地喷涌而出!滚烫的白色蒸汽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低矮的空间,像一层厚重、滚烫的裹尸布,蛮横地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也模糊了老板那张在蒸汽中疯狂狞笑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狰狞的脸孔!
欢迎加入,他那沙哑的声音穿透了粘稠滚烫、带着死亡气息的蒸汽,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彻底凝固的、近乎癫狂的欢愉恶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凿进每个人的耳膜、大脑和心脏深处,三十年了……这锅汤,等了整整三十年……总算等到你们……凑齐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跑!!!那个穿着工装夹克、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第一个发出了嘶吼。那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尖利、破碎,充满了最原始的、垂死野兽般的绝望。
这声嚎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击碎了被蒸汽和恐怖凝固的空气!剩下的几个人——眼镜男孩、疲惫中年、工装男人——如同被无形的、烧红的烙铁狠狠抽打,猛地从僵硬的石化状态中弹射起来!椅子腿在潮湿油腻的水泥地上刮出尖锐刺耳的噪音,如同濒死的哀鸣。他们跌跌撞撞,互相推搡、踩踏,像一群被投入滚油锅的蚂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被恐惧烧得通红的念头:逃出去!逃离这口翻滚着地狱气息的汤锅!逃离那个恶魔般的老板!逃离角落里那个活的鬼魂!逃离墙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遗照!
林晚几乎是凭着本能冲在最前面。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吸进滚烫、粘稠、带着浓烈诡异肉香和铁锈般腥气的蒸汽,灼烧着她的气管和肺叶,带来火辣辣的痛楚。身后是同伴们粗重混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绝望的呜咽和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哭泣。她脑子里只剩下那张黑白照片上自己温婉的笑脸,只剩下陈默袖口下那枚闪着幽光的黑钻戒指!那口锅里翻滚的浓白液体……那个失踪的男人……汤里煮的,就是她丈夫……这些念头像烧红的烙铁,轮番烫烙着她仅存的理智,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烧成灰烬!
近了!更近了!
那扇通往湿冷街道、象征着生的希望的、单薄的木门就在眼前!门上那油腻冰冷的铜把手,在弥漫的蒸汽中若隐若现!
林晚的手,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终于抓到了门把手上!触手一片滑腻冰冷的黏稠,不知是凝结的水汽、夜露,还是别的什么更恶心的东西。她顾不上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每一丝肌肉的潜能,狠狠地向后一拉——
纹丝不动!
仿佛这扇单薄的木门背后,被焊上了整座大山的重量!又或者,它本身就是这间恐怖汤馆的一部分,一块无法撼动的血肉!
不!开门!快开门啊!旁边的眼镜男孩疯了似的扑上来,用瘦弱的肩膀狠狠撞向门板,发出沉闷的砰声。疲惫的中年男人和工装男人也加入了冲撞的行列,拳头、身体,雨点般砸在门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如同绝望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然而,那扇门依旧冷漠地矗立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松动,冰冷地嘲笑着他们徒劳的挣扎。
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石油,瞬间从脚底漫起,淹没了所有人的口鼻,扼住了呼吸。力气在飞速流逝,恐惧抽干了最后一丝勇气。砸门声渐渐变得无力,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拍打。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冰渣,猝不及防地舔过每个人的后颈,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砸门声和粗重的喘息。
林晚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一寸寸地转过身。
弥漫的蒸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拨开了一些,露出了汤馆深处那个角落的景象。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口巨大的、依旧在低沉咕嘟着的汤锅旁边。他就那么站着,背对着门口这群绝望挣扎的人,微微佝偻着腰,像一个专注的厨师,在凝视着自己精心熬煮的杰作。昏黄的光线吝啬地勾勒出他沉默而僵硬的剪影,那轮廓透着一股非人的死寂,仿佛一尊融进了黑暗深处的墓碑。
砸门声和哭喊声彻底停了。死寂重新降临,这一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沉重粘稠百倍!像凝固的水泥,灌满了整个空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痛苦。所有人,包括林晚,都像被施了最恶毒的石化咒语,死死地钉在原地,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无法从那锅边沉默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背影上移开半分。
只有汤锅里沉闷的咕嘟……咕嘟……声,在这绝对的死寂中被无限地放大,规律、单调、永恒,如同某种来自地狱深处的邪恶心跳,宣告着某种无法逃避的结局。
陈默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优雅,从汤锅旁拿起一只巨大的、边缘沾满凝固油垢的木头汤勺。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握着的不是厨具,而是某种神圣的权杖。
他微微侧过头。昏黄的灯光,终于吝啬地照亮了他小半张脸。
林晚看到了他的嘴角——那绝不是人类能有的弧度!冰冷、僵硬地向上扯着,凝固成一个永恒的、令人骨髓都要冻结的诡异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活气,只有无尽的怨毒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感。
汤勺长长的柄伸进了翻滚着浓白泡沫的汤锅深处。他搅动着,动作轻柔得诡异,如同在安抚一个熟睡的婴儿,又像在搅动一锅浓稠的、尚未凝固的血浆。汤勺搅动的声音粘腻而沉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每一次搅动都带起一股更加浓烈、更加令人窒息的肉香混合着铁锈腥气。
慢慢地,他舀起满满一勺浓稠、乳白、表面漂浮着细碎油脂颗粒、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恐怖气息的汤汁。那勺汤,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油腻的、如同尸蜡般的不祥光泽。
他端着那勺汤,终于完全转过身,正面朝向门口这群被恐惧冻结的猎物。
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如同两点幽冷的鬼火,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瞳孔深处仿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恶意和一种……终于等到猎物的、病态的满足。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凝固的惊恐,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站在最前面、后背几乎已经嵌进那扇冰冷打不开的门板里的林晚。
那诡异的笑容,在他灰败的脸上无声地扩大,扯动着僵硬的肌肉,显得更加狰狞。
饿了吧他的声音沙哑依旧,却奇异地带上了一种轻柔的、如同哄骗孩童般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林晚的脖颈,缓缓收紧,来,尝尝……刚熬好的……很新鲜……
他端着那勺翻滚着浓白油脂、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汤,朝着林晚,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了过来。那双看起来颇为昂贵的皮鞋踩在油腻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沉重、如同丧钟般的嗒、嗒声。每一下,都精准地踏在众人心脏骤停的间隙里,如同踏在濒死之人的心尖上。
那勺汤,在昏黄的灯下,泛着油腻而厚重的光晕,浓稠得几乎无法流动,像融化的脂肪。汤勺边缘,似乎粘连着一缕……一缕深色的、带着天然卷曲弧度、在热气中微微颤动的毛发……
林晚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炸开,直冲头顶!她认得那种卷曲的弧度!昨晚新闻里,那个失踪男人张某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卷曲!一模一样!
呕……胃里翻江倒海,酸腐的液体混合着胆汁疯狂地冲上喉咙口,又被她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死死地、痛苦地咽了回去,灼烧感从食道一直蔓延到鼻腔。她想后退,脊背却已死死抵住了那扇冰冷、纹丝不动、如同叹息之墙般的木门。退无可退!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肉香,此刻闻起来,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几乎盖过了一切!那是血的味道!新鲜的血!绝对不是错觉!
陈默还在逼近。距离缩短,那勺汤微微倾斜,一滴滚烫的、乳白色的、浑浊的汤汁承受不住重力,滴落下来,砸在油腻肮脏的水泥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腾起一小缕转瞬即逝的白气,同时留下一小块深色的、迅速凝结的污渍。
他的笑容在昏暗中咧开到了极致,露出森白的牙齿和深红的牙龈。那不再是人类的笑容,而是某种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东西,勉强套着人皮的伪装,模仿着记忆里表情的轮廓,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扭曲感。
尝尝吧……他低语,声音如同毒蛇在干枯的落叶上滑行,冰冷的气息仿佛已经喷到了林晚惨白的脸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很新鲜……是你熟悉的……味道……他刻意加重了熟悉二字,那双鬼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晚左手无名指上那圈苍白的戒痕,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勺子,带着那令人魂飞魄散的内容物,被缓缓地、不容抗拒地递到了林晚的面前。浓烈到令人晕眩的肉腥气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她能清晰地看到汤里悬浮的细小颗粒,看到那缕卷曲的毛发粘连在勺壁……
不——!!!
林晚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尖叫!那声音几乎撕裂了她的声带,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猛地挥动手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地向那只递到眼前的汤勺打去!不是理智的选择,纯粹是恐惧驱使下的本能反抗!
哐当!
一声脆响!巨大的木头汤勺被她打得脱手飞出,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木桌边缘!勺子里的浓汤泼洒出来,溅得到处都是——油腻的桌面,冰冷的水泥地,甚至有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到了林晚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
乳白色的汤汁混杂着几缕深色的不明物质,在肮脏的地面上缓缓流淌,散发出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汤馆里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死寂。只有那泼洒的汤汁在地面缓慢流动的细微声音,以及汤锅深处依旧沉闷的咕嘟声。
陈默保持着递出勺子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他那张灰败的脸上,那凝固的诡异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如同万年玄冰的森然。那双鬼火般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纯粹的、毫无掩饰的、如同看待死物般的冰冷杀意!那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林晚!
林晚打完那一巴掌,自己也懵了。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她看着陈默那张迅速结冰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死亡凝视,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呵……一声极其轻微、却比刚才那声嗤笑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陈默的鼻腔里哼出来。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然后,他不再看林晚,甚至不再看任何人。他慢慢地弯下腰,动作僵硬而精准,从地上捡起了那只被打飞的木头汤勺。勺柄上沾满了油腻和灰尘,还有泼洒的汤汁。
他直起身,无视了地上流淌的污物,也无视了林晚惊恐到极点的目光。他拿着那只脏污的勺子,一步一步,再次走向那口依旧在咕嘟作响的大汤锅。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舀汤。而是将那只沾满了灰尘、油腻和汤汁的木头勺子,直接、干脆地,整个丢进了翻滚着浓白液体的汤锅深处!
噗通一声闷响。
勺子沉了下去,瞬间被翻滚的浓汤吞没。
陈默站在锅边,背对着所有人,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墓人。他微微低着头,看着那口锅,一动不动。
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出声。连呼吸都屏住了。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陈默的背影,盯着那口吞没了勺子的汤锅,一种比直接的死亡威胁更令人窒息的、未知的恐怖在无声地弥漫。林晚更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那只被丢进锅里的勺子,仿佛是她被宣判的象征。她做了什么她激怒了一个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汤锅依旧咕嘟着,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众人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的时候——
滋……滋滋……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如同电流窜过的声音,突然从汤馆深处响起,打破了死寂。
声音的来源,是柜台角落那台外壳斑驳、沾满油污的老式收音机!它那蒙尘的喇叭里,正断断续续地传出杂音,仿佛接触不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连背对着他们的陈默,似乎也微微侧了侧头。
杂音持续了几秒,然后,一个极其沙哑、带着严重电流干扰、仿佛从遥远的地下或者三十年前的时光缝隙里钻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滋……玩……游戏……滋……要有……规矩……
声音干涩、冰冷,没有一丝情感,像是机器在模仿人类的语言,又像是……某种非人之物的低语!
……滋……汤……要喝完……
……滋……不守规矩……滋……就要……付出……代价……
……滋……勺子……进锅……滋……游戏……升级……
……滋……现在……轮到……你们……问……
……滋……问吧……
收音机里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单调的电流滋滋声,像毒蛇在耳膜上爬行。
游戏升级轮到我们问代价
这几个冰冷的词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每个人的脑海。那个一直沉默的工装男人,脸上肌肉扭曲,猛地指向那口锅,声音嘶哑地低吼:那……那勺子里……是不是……他想问那勺子里是不是有人的头发,是不是那个失踪男人的,但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完整地说出口。
滋……收音机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随即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笃定:
……滋……是……头发……滋……他的……头发……
呕!眼镜男孩再也忍不住,猛地弯腰干呕起来。
代价呢什么代价!疲惫的中年男人失控地朝着收音机嘶喊,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哭腔。
收音机沉默了几秒,电流声变得格外刺耳,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滋……代价……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寒意,……滋……在……锅里……滋……自己……看……
自己看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带着极致的恐惧,再次聚焦到那口巨大的汤锅上!
陈默依旧背对着他们站在锅边,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汤锅里,浓稠的乳白色汤汁依旧在翻滚着,发出沉闷的咕嘟声。然而,随着那收音机里自己看的话音落下,锅里的景象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
翻滚的泡沫不再是单纯的乳白,在那浓稠的液体深处,似乎有东西……正在浮上来!
先是一缕缕……更多深色的、卷曲的毛发!纠缠在一起,随着汤汁的翻滚而起伏!
接着,是几片……指甲盖大小的、带着粉白色边缘的……东西!像是……被煮得发白发胀的……皮肤碎片!
然后,一个更大的、形状不规则的、带着一点弧度、颜色惨白的……物体!在浓汤中沉沉浮浮!那形状……那轮廓……
啊——!!!林晚旁边的眼镜男孩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指着锅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牙……牙齿!是人牙!
他话音未落,那惨白的、带着弧度的物体在翻滚的汤汁中一个沉浮,露出了更多——那分明是半颗人类的牙齿!带着牙根!
浓烈的腥气瞬间盖过了肉香,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胃里翻腾的东西再也压制不住,中年男人和工装男人也猛地弯腰剧烈呕吐起来,酸腐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混合着那地狱般的肉腥气,形成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味道。
林晚没有吐。她的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她死死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那些东西——头发,皮肤碎片,半颗牙齿……下一个是什么眼球耳朵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着她的身体,越收越紧。她看着陈默那如同墓碑般沉默的背影,看着那口翻滚着人体组织的汤锅,看着地上自己呕吐物旁边泼洒的浓汤……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被打翻的那一勺汤……里面……是不是也……
滋……滋滋……收音机再次发出杂音,那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响起:
……滋……看到了……滋……代价……的一部分……
……滋……游戏……继续……滋……轮到谁……问……
轮到谁问谁还敢问每一个问题,似乎都在揭开一层更恐怖的血腥真相,都在支付着无法承受的代价!
那个穿着工装夹克的男人,脸上横肉抽搐,眼中布满血丝,他猛地指向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陈默,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颤抖嘶哑:他!他到底是谁!他是人是鬼!那个戒指!那个失踪的男人!他是不是……
问题像连珠炮,但没等他吼完——
滋……滋……收音机爆出一阵更刺耳的电流噪音,几乎要刺破耳膜。那个冰冷的声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干扰的、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调,强行打断了他:
……滋……问题……无效……滋……一次……只能……问……一个……
……滋……规则……不可……违背……
……滋……惩罚……
惩罚二字刚落,异变陡生!
一直如同石像般背对着众人站在锅边的陈默,猛地动了一下!不是转身,而是极其突兀地、用一种非人的速度和僵硬感,猛地抬起了右手,指向了那个刚刚发问的工装男人!
呃……呃啊!!!
工装男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他猛地全身剧烈抽搐起来!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球疯狂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嘴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的吸气声!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迅速转为死灰!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向地上瘫倒!
老赵!旁边的疲惫中年男人惊骇欲绝,下意识想去扶他。
别碰他!林晚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完全变调。
然而已经晚了。中年男人的手刚碰到工装男人抽搐的身体——
滋啦——!
一道刺眼的、幽蓝色的电火花猛地从工装男人抽搐的身体表面窜出,狠狠击打在中年男人的手指上!
啊——!中年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整只手瞬间变得焦黑麻木,散发出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
而工装男人,在剧烈的抽搐和痉挛中,身体开始发生更加恐怖的变化!他裸露在工装夹克外的脖子、手腕处的皮肤,如同被投入滚水一般,迅速地鼓起一个个巨大的、浑浊的水泡!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破裂,流出黄绿色的脓水,露出底下鲜红糜烂的肌肉!仿佛他的身体内部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煮沸!
嗬……嗬……工装男人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绝望的、如同溺水般的喘息,身体猛地一挺,然后彻底瘫软下去,不再动弹。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焦糊和皮肉腐烂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瞪着低矮油腻的房顶,皮肤上破裂的水泡还在缓缓渗出脓液。
死了!
就因为在游戏中违反了一次只能问一个的规则,就这么活活地、以如此恐怖诡异的方式死了!
呕——!眼镜男孩看着工装男人瞬间腐烂的尸体和中年男人焦黑的手,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疯狂地呕吐起来,胆汁都吐了出来。
中年男人捂着自己焦黑剧痛的手,看着地上迅速腐败、发出恶臭的同伴尸体,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让他连疼痛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肉里,才没有尖叫出声。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惩罚……这就是违反规则的惩罚!如此直接,如此血腥,如此……不可抗拒!
滋……滋滋……收音机再次发出电流声,那个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滋……惩罚……结束……
……滋……游戏……继续……滋……轮到……谁……问……
轮到谁问谁还敢问!
汤馆里只剩下眼镜男孩压抑不住的呕吐声和中年男人粗重痛苦的喘息。浓烈的尸臭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腐、汤锅的肉腥,以及那无处不在的霉味,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混合气味。
林晚的目光,越过地上那具迅速腐败、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越过痛苦呻吟的中年男人,越过还在干呕的眼镜男孩,最终落在了那口依旧在咕嘟作响的大汤锅上。锅里的浓汤翻滚着,那些头发、皮肤碎片、半颗牙齿沉沉浮浮……下一个被煮进去的,会是谁
她的视线又缓缓移向墙上的那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自己,笑容温婉,眼神清澈,依偎在年轻的老板身边。1993年夏……三十年前……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是谁照片里的女人又是谁为什么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老板那句三十年了……总算等到你们凑齐了……凑齐是什么意思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也许,照片里的女人,当年的结局……就是被煮进了这口锅里而自己……是下一个是某种轮回还是被选中的……替代品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越了刚才亲眼目睹的死亡。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尖叫。
问……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是那个眼镜男孩。他吐得几乎虚脱,瘫在地上,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充满了崩溃的绝望。他颤抖地指着那扇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木门,声音破碎不堪:门……门为什么……打不开放我们出去……求求你……放我们出去……
这是绝望之下,最本能的、对生路的祈求。
滋……滋滋……收音机沉默了片刻,电流声变得平稳了一些。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滋……汤……没喝完……
……滋……游戏……没结束……
……滋……门……不会……开……
汤没喝完……游戏没结束……门就不会开!
这冰冷的三句话,如同三道铁闸,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求生的幻想!唯一的生路,竟然就是继续这场地狱般的游戏,直到……汤喝完或者,直到他们所有人都变成锅里的汤料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夜色,彻底笼罩了这间狭小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汤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