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纪裴之五年,用我的血和气运,为他铺出一条通天路。
可今天,他却带着他心尖上的白月光回来,跪在我面前,求我献祭最后一次,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我拒绝,他就将我变成一个血袋,日日抽血。
直到我拿着孕检单求他,他却为了那个女人,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他不知道,我赠他的一切,都将加倍奉还,他后悔疯了。
1
我嫁给纪裴之五年。
用我的血,我的气运,为他铺出了一条通天路。
第一次献祭,我祝祷七天七夜,咳了三个月的血,换来他母亲那颗苦等不到、完美匹配的心脏。
第二次献祭,我在他公司濒临破产时,以我十年运势为祭品,让他对手的核心服务器在大雨夜离奇自燃,助他踩着对手的尸骨,一跃成为霖城最年轻的商业巨头。
而今天,他要把我这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给另一个女人。
苏晚晴,他养在心尖上十年的白月光,得了罕见的血液病。
纪裴之带她回来时,我正在茶室里点香。
那是他最喜欢的气味,沉静,安稳。
可他带着另一个女人踏进来的瞬间,满屋的香气都染上了恶臭。
闻笙。他开口,声音沙哑。
下一秒,这个在整个霖城都说一不二,从未对任何人低过头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对着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的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比砸在我心上还疼。
苏晚晴吓得花容失色,柔弱地去扶他:裴之,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让你为难……
纪裴之却推开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你答应过我,为我做三件事。这是最后一件。
闻笙,我求你,救救晚晴。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为了苏晚晴,跪我。
当年我闻家覆灭,跪着求他庇护时,他只是冷漠地递给我一张结婚协议。他说:闻笙,别让我看不起你。
看,多可笑。
救她纪裴之,你知道代价吗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前两次是折寿损运,这一次,是以命换命。
要我救她,除非我死。
他英俊的面孔瞬间煞白,不是因为我的死,而是因为他听懂了,我不想救。
不就是祝由术吗你们闻家的东西玄之又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人!闻笙,你就是嫉妒!他失控地低吼,你在嫉妒晚晴!
苏晚晴适时地咳出一口血,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裴之……算了……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不要因为我,伤害你们的感情……
纪裴之抱着她,心疼得像是天塌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我,那眼神,不再有五年的夫妻温情,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威胁。
你以为我求你,就真的没办法了
闻笙,你别逼我。
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纪裴之,祝由术,以爱为引。引子没了,术就不灵了。
我的爱没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为你付出一切
可惜,他不懂。
或者说,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我曾经能做到。
现在我拒绝,就是我的错。
好。他缓缓站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既然你不肯,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2
纪裴之的办法,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他把家庭医生和两个护士直接叫进了别墅。
将我最喜欢的,那个洒满阳光的茶室,变成了他为苏晚晴续命的私人血站。
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死死按在躺椅上,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的手腕。
温热的血液顺着管子流进血袋,带着我日渐衰败的气运。
纪总,闻小姐的身体……长期这样抽血,会垮的。医生满头大汗,试图劝阻。
纪裴之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为苏晚晴削着苹果,头也不抬。
她的血特殊,死不了。
那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而不是与他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妻子。
按时定量,一天200cc,不能断。
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生命力被一点点抽走。
纪裴之,甚至将苏晚晴就安置在隔壁的主卧。
每天晚上,我都能清晰地听见墙那头,他用何等温柔的声音哄着她喝药,讲故事给她听。
那些温柔,曾经都是独属于我的。
如今,我成了给她提供养分的血袋,被扔在隔壁房间,自生自灭。
一周后,我开始头晕,呕吐。
在一次抽完血后,我眼前一黑,直接从躺椅上栽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床上,鼻尖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混乱的意识中,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这个月的例假,迟了十天。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进浴室,反锁了门。
储物柜的深处,放着我之前备孕时买的验孕棒。
五分钟后,那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泪流满面。
我怀孕了。
在这个,我对他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
可这个孩子……
或许是能让我们回去的唯一机会。
我捏紧了手里的验孕棒,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必须告诉纪裴之。
他可以不在乎我,但他不能不在乎他自己的孩子!
我疯了一样冲出房间,跑向他的书房。
门没关,他正背对着我打电话,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宠溺。
别怕,晚晴。我已经找了京城最有名的玄学大师。他说,寻常的血液置换太慢了。有一种方法,可以直接抽取她身上的‘生吉之气’,注入你体内。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成了冰。
他口中的生吉之气,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骨髓,还是我的命
3
我没能见到纪裴之。
第二天,他直接带着那个所谓的大师和几个保镖闯进了我的房间。
那大师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留着山羊胡,一双小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看得我一阵恶心。
纪总,就是这位夫人吧大师捻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错没错,她身上有祥瑞之气,乃是您的大贵人。不过,她体内的生吉之气,如今有了外泄的趋势……若想全部用来救苏小姐,需得用特殊的方法抽取……
他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根长得吓人的针管。
我头皮一阵发麻。
那根本不是抽血的针!那是……抽脊髓液的!
他是想抽我的脊髓!
纪裴之!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你疯了!你想杀了我吗!
我举起手里的验孕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看清楚!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那是你的孩子!
纪裴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滞。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验孕棒上,眉心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苏晚晴穿着睡衣,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裴之,姐姐……姐姐她……她泣不成声,我知道,她不想救我。我都明白。你别逼她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就让我去死吧……呜呜……我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罪人……
这副以退为进的表演,炉火纯青。
纪裴之果然被她哭得方寸大乱,立刻转身去扶她,语气是藏不住的厌烦和暴躁。
你别听她胡说!晚晴,没事的,有我在!
他安抚好苏晚晴,再转头看我时,眼神里只剩下了厌恶和猜忌。
闻笙,你还要耍什么花招
结婚五年,你一次都没怀上。偏偏在我要救晚晴的时候,你说你怀孕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没有骗你!纪裴之,我们可以去医院!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检查!我哭着哀求,算我求你,你对我怎么样都行,别伤害我们的孩子!
够了!
他不想再听。
或许,他是怕去医院检查的结果,会让他动摇。
所以他选择不信。
他朝那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按住她。
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碎了。
两个保镖像拎小鸡一样架住我,任凭我如何挣扎、哭喊、咒骂,都无济于事。
他们将我死死地按在床上,扯开我的衣服。
我看着那个大师拿着长长的针管,一步步朝我走来。
针尖上闪着寒光,像毒蛇的獠牙。
透过他,我看到了门口的纪裴之。
他怀里抱着楚楚可怜的苏晚晴,正温柔地捂住她的眼睛。
晚晴,别看,会吓到你。
他对她说。
他把所有的温柔和保护,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却对我,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举起了屠刀。
冰冷的针尖刺入我后颈皮肤的瞬间,一阵剧痛让我浑身痉挛。
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强行剥离。
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
一股控制不住的暖流,从我身下汹涌而出。
我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开出了一朵……绝望又凄美的花。
4
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小腹空空荡荡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一个陌生的护士走进来,语气公事公办:闻小姐,你醒了。纪先生已经帮你支付了所有的费用,安排了最高级的VIP病房。
她顿了顿,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这是流产手术的同意书,纪先生说,等你醒了,自己签字。
我自己签字。
呵。
连最后的体面,他都懒得给了。
我拿起笔,手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孩子没了。
我对他最后一丝爱意,也随着那滩血,流干了。
一周。
整整一周,纪裴之没有出现。
只有一个司机,每天例行公事地送来一些保姆煲的、毫无诚意的汤水。
我一口没喝,全部倒进了马桶。
直到第七天,我的手机响了。
是纪裴之。
我木然地接起,电话那头是他不耐烦的声音:身体怎么样了别闹脾气,好好养着。
有……有那么疼吗他迟疑地问。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听着。
他似乎也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闻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晚晴马上就要骨髓移植了,不能被这种事分心。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那句将我彻底打入地狱的话。
这次流产……或许也是件好事。一个没成型的胚胎而已,没了也好。
没了也好。
我挂了电话。
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是平静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那是我闻家的一位远亲,也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还懂祝由术的人。
七叔。
帮我准备‘断缘’的法器。对,我要和他……一刀两断。
晚上,一条微信推送弹了出来。
是霖城的财经新闻。
头条上,纪裴之和手术成功、笑颜如花的苏晚晴并肩站在一起,接受记者的采访。
照片上的纪裴之,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标题写着:纪氏集团总裁纪裴之先生喜事连连,不仅未婚妻苏晚晴小姐重获新生,集团市值也再创新高……
未婚妻。
原来,我连妻子这个名分,都已经被剥夺了。
我关掉手机。
七叔派人送来了东西,一个装着朱砂、符纸和一把小刀的黑木盒子。
我在手术同意书的背面,用从指尖逼出的血,一笔一划,画下了祝由术最阴狠的禁术符咒——【断缘】。
以我死去的孩子为引,以我耗尽的爱意为祭。
纪裴之。
我赠你的一切,从今日起,悉数收回。
并且,加倍奉还。
5
出院那天,霖城下起了五年未遇的暴雨。
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直接去了机场。
飞机起飞的瞬间,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我扫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是纪裴之的名字。
我随手关了机。
这个世界清静了。
一周后,我落在了一座南方的小城。
这里四季如春,温暖潮湿,很适合休养。
我找了个安静的院子住下,每天养花,看书,晒太阳。
像个将死的老人。
身体的创伤在慢慢愈合,心里的窟窿却永远也填不上了。
一天下午,我正给院子里的栀子花浇水,许久未开机的手机传来提示音,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七叔。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几条新闻链接的截图。
我点开第一张。
震惊!商业帝国纪氏集团股价连续三日跌停,市值蒸发近千亿!据悉,其核心技术专利涉嫌剽窃……
我面无表情地划到第二张。
霖城中心医院爆出惊天丑闻!三年前一例心脏移植手术存在严重违规操作,原受捐者家属已提起诉讼……
我记得很清楚,三年前,接受那颗心脏的,是纪裴之的母亲。
第三张。
第四张。
……
每一条,都精准地打击在纪裴之和纪家最薄弱、也最致命的地方。
那些曾被我用气运强行掩盖、扭转的厄运,如今,正以百倍的凶猛,反噬到他的身上。
祝由术的【断缘】,从不断情,断的是运。
是我亲手把他捧上云端。
现在,我也能亲手,把他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邮件的最后,是七叔的一句话:小姐,霖城那边……已经乱套了。
我删掉邮件,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给我的花浇水。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傍晚,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纪裴之癫狂、败坏的嘶吼。
闻笙!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我妈病危了!公司要破产了!你满意了!
你现在在哪!你给我滚回来!
我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笑了。
纪裴之。我轻声说,风暴,才刚刚开始。
我挂了电话,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
关上窗,隔绝了屋外的一切喧嚣。
霖城的风雨再大,也吹不到我这里来了。
6
纪家的崩塌,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不过半个月,霖城的商业神话就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我偶尔能在一些犄角旮旯的社会新闻里,看到纪裴之的名字。
形容他的词汇,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诈骗犯。
据说,他变卖了所有资产,还欠着一屁股还不完的债。
连苏晚晴都在他出事的第一时间,卷走了他最后一点现金,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叛亲离,一败涂地。
这些消息,我只是看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直到那天,七叔亲自来了我住的小院。
他看上去比从前苍老了许多,鬓角都白了。
小姐。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纪家,已经彻底完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但是……七叔的脸色有些凝重,我们在查纪家的资金流向时,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医疗诊断报告的复印件,和几张银行的转账记录。
这是苏晚晴最初在你面前出示的那份诊断书。
我们找人核实过……七叔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她的病,是假的。
我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假的
她根本没得什么血液病。七叔指着那份报告,这份报告从头到尾都是伪造的。她真正的问题……是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这些转账记录显示,在你和纪裴之结婚的这五年里,苏晚晴一直在资助一个境外的医学研究室。研究的方向……
七叔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我如坠冰窟的词。
是‘母体气运与子嗣关联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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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苏晚晴的病,为什么出现得那么巧合。
纪裴之被引导去抽我的血,去抽我的脊髓……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生吉之气去治病……
他们要的,是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或者说,是要借我的肚子,用我的祝由术血脉,去孕育一个……能为苏晚晴逆天改命的孩子。
纪裴之从头到尾,都是她手里的刀。
我,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而我那未出世便枉死的孩子,才是她真正的……祭品。
我捏紧了手里的报告,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一阵铺天盖地的恶心和寒意,从胃里直冲天灵盖。
我所以为的爱情悲剧,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策划、为了夺走我孩子、夺走我一切的……骗局。
7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没有哭。
悲伤这种情绪,过于奢侈,也过于无用。
盘踞在我心口的,是比西伯利亚冻土层还要冷硬的恨意。
苏晚晴。
好一个苏晚晴。
她想要的不是纪裴之的爱,也不是我的命,她像个贪婪的黑洞,想吞噬的是我闻家世代传承的气运,是我血脉里流淌的根。
单纯毁掉一个纪裴之,太便宜她了。
我要她亲手为自己编织的谎言,买下这世上最昂贵的坟墓。
我让七叔停掉了所有对纪氏集团的打压。
任由那些丑闻在网上发酵,却不再施加任何外力。
一头濒死的狮子,已经没有了威胁。我现在的目标,是藏在后面,那条自以为是的毒蛇。
七叔,我在电话里平静地吩咐,帮我放出一条消息。就说祝由闻氏虽已败落,但族中藏有一禁术,名为‘命格承负’。专解女子不孕之症,甚至……能为无嗣的家族,‘借’来天大的福运子嗣。
七叔那边沉默了很久:小姐,这是引火烧身。
不。我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栀子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这是请君入瓮。
苏晚晴这种人,贪婪到骨子里,也自负到骨子里。
她在我身上失败了一次,只会觉得是方法不对,是纪裴之那个蠢货执行力太差,绝不会认为自己的计划有错。
这个诱饵,她一定会咬。
不出我所料。
十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院子门口。
纪裴之。
他瘦得脱了形,一身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沾满了尘土。曾经意气风发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狗一样的乞求和惶恐。
霖城那个不可一世的商业帝王,如今,连个像样的落魄户都不如。
他见到我的瞬间,双腿一软,再一次,扑通一声跪下了。
和上次为了苏晚晴跪我不同,这次,他的额头死死地磕在青石板上,卑微到了尘埃里。
闻笙……闻笙……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最后剩下的一点钱……都给你……
求你,收手吧。我妈她……快不行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垃圾。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抖,猛地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和绝望: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夫妻!
夫妻我轻笑出声,纪总,你的‘未婚妻’不是苏晚晴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最后一点自尊。
他愣住了,然后用一种更绝望的声音说:晚晴……是晚晴让我来的。
我的眉梢轻轻一挑,好戏开场了。
她……她找到我,纪裴之的眼神躲闪,声音低如蚊呐,她说,她能帮我还清所有债务,能把我妈送到国外最好的医院……只要……只要你能去见她一面。
他像献宝一样,把苏晚晴的条件捧到我面前。
丝毫不觉得自己,再一次,成了一条听话的狗。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被我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两次跪在我面前。
第一次,是为了救她。
第二次,是为了求我,再去被她利用一次。
多可悲啊。
又,多好笑啊。
8
我让纪裴之进了院子。
不是同情,更不是心软。
我只是想,让这出戏的配角,在退场前,把自己的戏份演得更淋漓尽致一些。
说说吧,我给他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她让你来,想做什么
纪裴之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眼睛里迸发出希冀的光:晚晴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那个大师是骗子,是他骗了我们!晚晴也是受害者,她并不知道那个混蛋会……会那样对你!
他急切地为苏晚晴辩解着,每一个字,都完美地踩在我的笑点上。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选择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苏晚晴的洗脑功力,或者说,纪裴之的愚蠢,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我没有打断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像是在欣赏一出滑稽戏。
直到他把苏晚晴编造的那套同为受害者的谎言说完,我才慢悠悠地,将七叔给我的那个牛皮纸袋推了过去。
看看吧。
纪裴之疑惑地打开。
最上面,是苏晚晴那份伪造的血液病诊断报告,旁边并列的,是她真实体检单的复印件,上面,先天性输卵管堵塞,无生育能力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出来。
他的手,开始抖了。
下面,是那家境外医学研究室的资料,和苏晚晴连续五年来,每个季度打过去的、数额巨大的赞助金。
研究项目那一栏,白纸黑字地写着:母体气运与子嗣关联性研究。
纪裴之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煞白,最后,化为一种不敢置信的死灰色。
他手里的那几张纸,仿佛有千斤重,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晚晴她……她温柔善良,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她怎么可能……
温柔善良我残忍地打断了他最后一点幻想,纪裴之,她温柔地看着你,把你当成最好用的刀。善良地看着你,把我剖开,想取走我的孩子,夺走我的气运。你觉得她是小白兔,可在她眼里,你不过是条训练有素、指哪咬哪的猎犬。
你以为你是这场戏的男主角吗错了,你连当个合格的工具都算不上。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口。
他呆坐在椅子上,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
他用半生去爱护的白月光,将他视若珍宝守护的爱情,原来,只是一场彻头
το彻尾的算计。
他亲手伤害的妻子,才是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而他,为了那场虚假的爱,把自己,也把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种认知,比让他破产,比让他身败名裂,更能将他彻底摧毁。
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撞向桌角。
我冷眼看着他发疯。
他疯够了,哭够了,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然后,爬过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不是用力的,而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哀求。
他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闻笙……你不能去……他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不能去见她……
她真正的目标……是祝由术里……最阴毒的那个……那个【祝胎蛊】!
9
苏晚晴选的见面地点,在霖城最奢华的空中餐厅。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
而她,就坐在那片繁华的中心,穿着高定的香槟色长裙,妆容精致,优雅得像一位女王。
她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纪家败落的影响。
反而,活得更加滋润。
见到我,她甚至还笑了笑,客气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好久不见,你瘦了。
那姿态,仿佛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份心理素质,让我不得不佩服。
我没坐,只是站在她面前,淡淡地看着她:别装了,累不累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像是放弃了表演,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重新打量着我。
也好,她说,跟聪明人说话,就该直接一点。
闻笙,我承认,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也是我错估了纪裴之那个废物的能力。
她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的牛排,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为我之前的‘失误’道歉。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和我,和我们苏家合作的机会。
我冷笑一声。
苏晚C晴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灼热的光芒。
我查过了,【祝胎蛊】,才是你们祝由术的精髓。只要你能心甘情愿地成为‘容器’,为我们苏家孕育出一个继承了闻氏气运的孩子,我保证,你会得到你无法想象的财富和地位。
闻笙,别那么感情用事,把它当成一笔生意。你的血脉,加上我苏家的资源,我们能创造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甚至是一个新的时代。
疯子。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愧疚,只有对血脉和气运的狂热。
她不把我当人看。
在我眼里,我就像一头能产顶级松露的猪,或者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鸡。
是一个珍贵的,生物资源。
如果,我拒绝呢我平静地问。
你不会的。苏晚晴自信地笑了,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七叔的孙子,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正在幼儿园里开心地玩滑梯。
照片的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阴冷地盯着他。
我没什么耐心,闻笙。你现在打电话给你那位忠心耿耿的七叔,问问他,他最宝贝的孙子,放学后,有没有安全回家。
她用我最后的亲人,来威胁我。
用最卑劣,最无耻的手段。
我看着她那张志在必得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贪婪。
忽然,我也笑了。
笑得又轻又缓,却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
苏晚晴,你找了那么多人研究我闻家的祝由术,就没人告诉你……
我上前一步,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祝由术里,所有与血脉子嗣相关的禁术,都是……双向的吗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变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餐厅里华丽的水晶吊灯,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猛地闪烁了几下。
一股阴冷的寒意,不知从何处涌起,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然后,她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隔着那层昂贵的真丝布料,她感觉到,那里,像是有一个冰冷的黑洞,正在疯狂地……吞噬着她的一切。
10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苏晚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恐,那份优雅从容的伪装,终于出现了裂痕。
我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我什么都没做。
做选择的,是你。我转过身,对上她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
纪裴之跟你提过【祝胎蛊】,可他大概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不是一个为人夺子的术法,那是一个……同归于尽的诅咒。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在苏晚晴的心上。
当我腹中的胎儿,被不属于他父亲的力量恶意杀死时,【祝胎蛊】就被动触发了。我孩子的怨气,会化作一颗‘绝望之种’,悄无声息地,种在那个……真正想要它性命的女人的子宫里。
苏-晚晴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怪物。
它不会让你怀孕。我继续说道,欣赏着她脸上逐渐崩塌的表情,恰恰相反,它会以你的欲望和野心为食,疯狂地吞噬你的生命力,你的气运,你的青春……你越是渴望得到一个孩子,它就长得越快。直到……把你彻底吸干为止。
你看,你的报应,不就来了吗
苏晚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她疯狂地摇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叫着:不!不可能!你在骗我!我找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检查过,我身体好得很!
是吗我朝她走近一步,伸手指了指她身后那面光洁的装饰镜。
你自己看看。
苏晚晴颤抖着,僵硬地转过身。
镜子里,那张她引以为傲的美丽面孔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灰败。
最可怕的是,就在她的眼角,一道清晰的、深刻的皱纹,赫然出现。
那绝不是化妆品可以遮掩的。
那是生命力被抽走的,最直接的证据。
啊——!
一声尖厉到足以划破玻璃的惨叫,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失控地冲到镜子前,用手去抚摸那道皱纹,像是要把它抠掉一样。
至于你用来威胁我的筹码……我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七叔的电话,并按了免提。
小姐。七叔沉稳的声音传来。
小宝呢接到了吗我问。
接到了。正在我旁边吃炸鸡呢,说要留一个最大的给姑姑你。
电话那头,甚至还能听到小孩子清脆的笑声。
苏晚晴的动作僵住了。
她猛地回头看我,眼里全是血丝:你……你们……
你真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来见你我收起手机,怜悯地看着她,你派去跟踪的人,从一开始,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苏晚晴,你自以为是猎人,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是案板上的肉了。
所有的算计,落空。
所有的阴谋,被揭穿。
最恐怖的诅咒,已经种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苏晚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像个疯子一样,抓起桌上的刀叉,朝我扑了过来: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的保镖也立刻围了上来。
但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因为没用。
在她扑到我面前的前一秒,她脚下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成一团。
她抬起头,一丝鲜红的血,从她嘴角缓缓流下。
镜子里,她乌黑的秀发中,一缕刺眼的银白,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祝胎蛊】,已经开始享用它的盛宴了。
11
那一天之后,苏晚晴就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
可关于她的传说,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流传开来。
有传言说,苏家那位被奉为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一夜之间,衰老了二十岁。
又有传言说,她疯了,每天都说自己肚子里有鬼,请遍了中西名医,也找了无数高人,却都束手无策。
她像一块被烈日暴晒的黄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融化。
随之崩塌的,还有她背后那个,原本深不可测的苏家。
作为家族气运的核心,当苏晚晴这根顶梁柱腐朽之后,整个大厦也开始了倾颓。
投资失败,项目暴雷,家族内斗,丑闻频发……曾经的庞然大物,墙倒众人推。
我所施加的诅咒,报应的,从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而是一整个贪婪、恶毒的家族。
至于纪裴之。
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从七叔的口中。
他彻底疯了。那天从你院子里离开后,就一直神志不清。前几天,被人发现在霖城大桥上,一边笑一边哭,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的孩子没了……是我杀了他……’。警察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但纪家没人去管他。大概……也就这样了。
七叔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同情。
对于一个亲手将妻子和孩子推入地狱的男人来说,这或许,才是最仁慈的结局。
活着,清醒地痛苦,远比一死了之,要残酷得多。
霖城的一切,终于都落下了帷幕。
罪有应得者,皆已身陷地狱。
我在南方小城待到了初雪那天。
那天,我去了海边的一处墓园。
我没有为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立碑,只是在他父亲家族的一块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色的雏菊。
那是纪裴之母亲的墓碑。
我赠予纪家的那颗心脏的福运,也早已消散殆尽。他母亲在纪家出事后没多久,就因为严重的排异反应,在痛苦中去世了。
这个家族的血脉和荣光,彻彻底底,被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了。
我站了很久,直到指尖被海风吹得冰凉麻木。
至此,所有的恩怨,都了结了。
小姐,天冷,该回去了。七叔走过来,为我披上一件大衣。
我点点头,转过身。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胃里忽然涌起一阵轻微的,却无法忽视的恶心感。
我以为是受了风寒,没太在意。
可下一秒,那股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我扶住墓碑,弯下腰,克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七叔脸色一变,立刻扶住我:小姐!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想说没事。
可当我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时,一个荒谬到足以让我魂飞魄散的念头,毫无征兆地……蹿进了我的脑海。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12
七叔连夜将我带到了一位他绝对信得过的老中医那里。
古色古香的药堂里,老中医三根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双目微闭,眉头却越皱越紧。
半晌,他睁开眼,用一种极度复杂,甚至带着几分敬畏的眼神看着我。
恭喜姑娘……他缓缓开口,这是……喜脉。而且脉象沉稳有力,胎儿……已经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
这两个字,像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怎么可能!
医学上,根本就不可能!
我踉踉跄跄地回到住处,七叔立刻去翻阅闻家那本已经残破不堪的祖传手札。
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我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心跳声。
终于,他在手札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找到了一片更古老的、几乎要碎裂的兽皮。
上面用朱砂记载的,是关于【祝胎蛊】最核心,也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祝胎蛊】,确实是以施术者的血脉子嗣为引,向窃取者施加的反噬诅咒。
但它最可怕,也最慈悲的地方在于……当诅咒成功,窃取者的生命力和气运被‘绝望之种’吞噬后,那股庞大的能量,并不会凭空消失。
它会遵循血脉最初的指引,被提纯,被净化,然后,如百川归海般……回流到最初的母体身上。
用最通俗的话来说。
我用诅咒,毁灭了苏晚晴。
而这毁灭性的力量,在法则的平衡下,又用苏晚晴被夺走的生命精华……重新为我,孕育了一个孩子。
我的孩子……没有死。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用他仇人的一切作为养分,奇迹般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复仇,催生了一个新的生命。
这个小生命,既是我爱过的证明,也是我恨过的丰碑。
他是无辜的,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建立在废墟和死亡之上的……创世纪。
我走出书房,一个人来到海边。
冬夜的海风,依旧冷冽刺骨。
我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那里,承载着我全部的过去和……一个我不敢想象的未来。
恨吗
痛吗
那些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变得很远,很远。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当好一个母亲。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用最极端的方式降临到我生命里的孩子。
但是。
当一阵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胎动,隔着肚皮,轻轻触碰我掌心的那一刻。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这不是悲伤,不是喜悦。
而是一种,与这片残酷而又仁慈的天地,达成的……最终和解。
这不再是一个结局。
这是一个,无比沉重,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