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末世觉醒
>收到末世警告短信那天,我正被绑在实验室解剖台上。
>第49号实验体觉醒,立即处决!麻醉剂缓缓推入我的血管。
>重生归来的我提前引爆了末世病毒,看着全球陷入混乱。
>曾经切割我身体的研究员们疯狂敲击实验室大门:求求你,我们知错了!
>我微笑按下自毁按钮:现在,轮到你们当实验体了。
2
实验室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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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脊背一路蔓延至僵直的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液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无影灯惨白的光柱砸下来,刺得我睁不开眼,只能从模糊的视野缝隙里,看到上方几个穿着无菌服、戴着反光护目镜的人影晃动,像一群围着腐尸打转的苍蝇。
……生命体征稳定,可以开始最终采样。一个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是主刀的那个。我认得他护目镜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李主任。
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又残忍的叮当声。我能感觉到冰冷的镊子划过我的胸腹皮肤,那里早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旧疤和新割开的切口。恐惧像冰水浸透的裹尸布,一层层勒紧,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榨干。
就在这时,贴着大腿外侧的皮肤,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是那个他们漏查的,缝在我表皮下的微型感应器。震动模式是特定的——一条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挤了进来。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但我强迫自己集中最后一丝精神去读取。
只有一行字,来自一个混乱的、仿佛由无数绝望嘶吼拼凑而成的未来意识流:[警告:末世元年倒计时72小时零3分11秒——源血病毒全球同步爆发——感染率指数增长——生存概率0.0001%——规避方案……滋滋……数据缺失……找到‘零号’……滋滋……]
末世病毒
荒谬的信息让濒临崩溃的大脑一片空白。
……注射深度麻醉剂,准备进行大脑皮层活性提取。李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仿佛在说摘除一颗无关紧要的坏牙。
针尖刺破皮肤,冰凉的液体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注入我的静脉。那寒意像是一条毒蛇,沿着血管飞速上蹿,直冲大脑。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压垮了每一根神经。
末世……警告……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绝望和那侵入的冰寒发生了某种剧烈的化学反应,一股从未有过的狂暴力量从我身体最深处、从每一个被切割研究过的细胞核里轰然炸开!
呃——啊——!!!
束缚带应声崩裂!金属镣铐扭曲、断裂!插在我身上的各种管线被猛地扯脱,带出一串血珠!
手术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固定支架螺丝蹦飞!
围在旁边的苍蝇们被一股无形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撞在冰冷的墙壁和器械架上,一片惊呼和惨叫。护目镜后,李主任那双永远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惊骇。
麻醉剂还在试图发挥作用,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模糊,但那股新生的、毁灭性的力量在四肢百骸疯狂奔涌。我踉跄着翻身滚下手术台,玻璃器皿和金属托盘碎了一地。赤脚踩在冰冷的碎玻璃和黏腻的血污上,每一步都钻心地疼,却又无比真实地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警报器尖啸起来,红色的灯光旋转着,将整个屠宰场一样的实验室映得忽明忽暗。
冲出去!必须冲出去!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凭借对这座迷宫般地下设施病态的熟悉,我撞开一扇又一扇自动封闭的隔离门,身后是嘈杂的脚步声、惊呼声和越来越近的枪声。
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金属门框上迸出火星。
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终于,在那沉重的最终安全门即将彻底闭合的前一瞬,我像一道血色的闪电挤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外面是深夜,荒芜的郊区,废弃工厂的剪影在稀疏的星光下如同巨兽的骨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味道,也带着铁锈和死亡的气息。
我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去。白色的建筑冰冷地矗立在荒草中,像一座巨大的墓碑。李主任和他的爪牙们没有追出来,那扇门已经锁死。
他们以为我跑了就结束了
不。
才刚刚开始。
3
病毒爆发
我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沾满污血和消毒液的手,那场意外获得的最高权限指令,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脑海深处。
嘴角难以控制地咧开一个扭曲的、完全不像笑的弧度。
你们不是想要数据吗不是想要看到源血的力量吗
我给你们。
提前给你们!
意识沉入那片冰冷的权限海洋,无视了所有安全协议和警告提示,找到了那个最深、最暗、标记着【绝密·潘多拉】的指令集。它关联着全球十七个秘密研究点深埋地下的、那些装着样本的培养罐维持系统。
倒计时三秒太久了。
现在。立刻。马上!
执行——全域强制激活及释放指令!
确认!
脑海里仿佛响起一声无声的惊雷,又或者是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脆响。
远处的地平线下,传来一声沉闷的、被厚土层层过滤的爆炸轰鸣。紧接着,是第二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地狱在底下敲响了战鼓。
夜空中,几颗星星的位置,突然爆开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诡异色斑,很快又黯淡下去。
世界似乎寂静了一瞬。
然后,某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的、尖锐到极致的嘶鸣,猛地刺入每一个活物的脑髓深处!那是病毒在欢呼,在宣告它们的降临!
城市的方向,零星的火光突兀地炸开,然后是更多的火光,连成一片!死寂被彻底打破,警报声、爆炸声、还有……那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扭曲恐怖的嚎叫声,隐隐约约地汇聚成潮水般的声浪,席卷而来!
4
绝望哀嚎
末世,提前七十二小时,降临。
我站在荒丘上,看着远方城市逐渐被火海和混乱吞噬,感受着脚下大地细微的、越来越多的震动。风中开始夹杂呛人的烟味,还有一种……甜腻的、如同大量腐烂水果混合着铁锈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
嗬……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挤出来,像是叹息,又像是野兽受伤后的呜咽。
实验室的方向,那扇厚重的安全门突然被从内部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发出巨大的闷响。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金属门板上出现凸痕。
砰!砰!砰!
还有模糊的、变调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求,隔着门板扭曲地传出来。
开门!求求你!开门啊!!
外面是谁!救救我们!它们进来了!它们从通风口……
49号!是你吗!我知道是你!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放我们出去!求求你!你要什么都可以!资料!数据!永生技术!都给你!!
是李主任的声音,那个永远冷静、永远高高在上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绝望,尖利得几乎劈开夜空。还有其他几个熟悉的研究员的哭嚎,混杂在一起。
砰!!又是一声更剧烈的撞击,门板边缘甚至崩开了一丝缝隙,几只惨白的、沾满污血的手指甲外翻的手指疯狂地从那缝隙里扒挠着,试图挤出来。
但下一秒,几声短促至极的惨叫后,那些手指被猛地拽了回去,门缝里只剩下更浓郁的血色涌出,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咀嚼声响彻死寂。
门外的撞击和哭嚎,瞬间变成了门内更加绝望密集的捶打和濒死的哀鸣。
5
毁灭序曲
我慢慢走上前,脚步很轻,踩过荒草和碎石。
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上,那个红色的应急手动封锁旋钮,就在眼前。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盖子,下面藏着最终的物理自毁确认按钮,需要权限和密钥双重验证——这些,现在对我而言形同虚设。
里面的捶打声、哀求声、惨叫声、咀嚼声、撞击声……汇成一曲无比美妙的交响乐。
我甚至能想象出里面现在是怎样的景象——曾经洁白无尘的实验室,如今是喷洒状的鲜血和残肢断臂的地狱。那些温文尔雅的研究员们,此刻正被他们亲手培育、注射、研究的成果,那些迅速异变的怪物和疯狂的同僚,追逐、扑倒、撕碎。
我缓缓伸出手,指尖落在那个冰冷的红色旋钮上,轻轻抚过,然后,掀开了旁边那个黑色盖子的保护罩。
下面,红色的最终按钮,像一颗等待被按爆的眼珠。
里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绝望咆哮和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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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我的手指,稳稳地按了下去。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盖过所有喧嚣的机括咬合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后。
地动山摇。
白色的建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地底猛地攥紧、捏碎!巨大的火球和浓烟轰然爆发,冲天而起,撕裂了夜幕,将整片天空染成一片残酷的明暗交错!灼热的气浪夹杂着金属碎片和更细碎的物质,呈放射状狂暴地席卷四周,吹得我破烂的衣袍猎作响,发丝狂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建筑残骸坍塌的呻吟。
灼热的风拂过面颊,带着焦糊和熟肉的味道。
我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片曾经承载了我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废墟,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仍在燃烧的坟包。
脸上感觉不到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火焰在我瞳孔深处跳跃,明明灭灭。
过了很久,或者只是一瞬。
我转过身,不再看那堆废墟最后一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远处那片被火光照亮、被疯狂和死亡彻底笼罩的、沸腾的新世界。
风中,似乎传来我低不可闻的呢喃,破碎得立刻被风吹散。
新纪元……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
火焰在身后狂欢,映照着我前行的路,将我的影子在焦土上拉扯得忽长忽短,形如鬼魅。空气中的甜腻腐臭味愈发浓烈,混杂着硝烟和血肉烧焦的刺鼻气味,钻进鼻腔,刻入肺叶。
城市的方向已彻底沦为喧嚣的地狱绘图。爆炸声此起彼伏,不再是实验室那种沉闷的闷响,而是尖锐、撕裂的爆鸣,伴随着建筑物坍塌的轰鸣。火光不再是零星点点,而是连绵成片,将低垂的云层都染上不祥的橘红。尖叫声、哭嚎声、嘶吼声……各种声音混合成一片无法分辨的、持续不断的背景噪音,像永不停歇的海啸,拍打着这濒死世界的海岸线。
我没有立刻冲向那片混乱的中心。李主任的实验室建在远郊,这给了我宝贵的缓冲时间和空间。但危机无处不在。我能感觉到,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空气里增殖、蔓延,试图钻入每一个毛孔,侵入每一个细胞。源血病毒。它们甚至让风都带上了重量和粘稠感。
身体内部,那股因极致绝望和愤怒而引爆的力量仍在奔涌,像一股滚烫的岩浆在冰冷的血管里流动。它对抗着试图入侵的病毒,甚至……在贪婪地吸收、分析、同化它们。每一个被切割研究过的细胞,似乎都残留着实验室的馈赠——对这类生化毒素异乎寻常的敏感度和潜在的适应性。
这不是免疫力。这是一种更诡异、更底层的……共鸣,甚至掌控。
我踉跄着躲进一个半塌的废弃岗亭,蜷缩在角落里。外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低沉的咆哮,伴随着某种生物咀嚼骨头的脆响。我屏住呼吸,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咀嚼声停止了,脚步声沉重而拖沓地远去。
我必须活下去。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未来,不是为了当救世主。仅仅是因为,我活下来了,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了,那我就得活下去。那些让我活下来的代价,总得有人来付。李主任他们付了首期,但这笔债,还远远没有偿清。
意识再次沉入那片因意外获得的权限海洋。实验室的自毁切断了很多实时数据流,但一些基础的、广域的监控卫星和深埋地下的传感器网络似乎还在运作,反馈着支离破碎的信息。
全球病毒浓度指数级飙升。
十七个释放点周边生命信号急剧衰减,异变生命信号暴增。
主要城市交通网络大规模瘫痪,能源网络崩溃中……
混乱度评估:不可逆级。
一条条冰冷的信息流过我的脑海,无法激起丝毫波澜。毁灭的图景早已在警告信息和我的馈赠中预演了千百遍。
我需要资源。水,食物,武器,还有……信息。
权限网络里,一个闪烁的微弱信号点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代号渡鸦的紧急物资储备点,权限等级很高,恰好位于我前往最近城市方向的路径上。它没有被列在常规清单上,像是某个大人物私自设立的避难所。
就是它了。
撕下破烂的实验服,用尘土和凝固的血块勉强擦拭掉身上最明显的污迹,我摸起地上一根扭曲的钢筋,掂了掂分量。武器粗糙,但足够砸开很多东西。
夜色是我最好的掩护。避开主干道,在荒草、废墟和扭曲的废弃车辆残骸间穿行。远处的嘶吼和爆炸声是永恒的伴奏。偶尔会遇到游荡的东西——动作僵硬,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败或紫绀,眼睛浑浊,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它们对活物的气息异常敏感。
一根钢筋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捅进一个扑来的感染者眼窝,搅碎了后面的大脑。动作干净利落,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事实上,在实验室里,为了测试我的反应和极限,他们确实用类似的活体训练过我。只是当时我是被捆着的那个。
拔出钢筋,带出红白相间的粘稠物。我面无表情地在它破烂的衣服上擦了擦武器。
渡鸦的入口隐藏在一个废弃的物流仓库深处,一道需要三重验证的暗门。权限和残留的虹膜信息骗过了系统。气密门嘶嘶滑开,露出后面一片不大的空间。
压缩食物,瓶装水,基础药品,一套看起来不错的防护服,甚至还有一把紧凑型冲锋枪和几个弹匣。角落里,一台闪着待机灯光的终端机是最大的收获。
连接上权限网络,屏蔽掉大部分无用的灾难通报和绝望的求救信号,我专注于搜索特定的信息流。
关于零号。
警告信息里最后残缺的关键词。找到‘零号’。
权限数据库里关于这个词条的记录少得可怜,且都被打上了最高加密和物理删除标记。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概念:零号并非指某一个体,更像是一个源头,一个所有病毒变异的基点,一个……可能存在的解药或者说控制核心的诞生处。有未经证实的理论推测,零号可能具备唯一性,并在极端环境下自发显现。
极端环境还有比现在更极端的吗
一条被多次转码、几乎擦除的旧日通讯记录碎片引起了我的注意。发送方是李主任的一个保密代号,接收方……指向城市中心地带,一个叫做灯塔的生物科技大厦。信息内容残缺:……‘零号’候选体活性异常……转移至‘灯塔’B7隔离区进行最终诱导……
灯塔大厦。B7。
目标变得清晰起来。
穿上防护服,带上武器和必要的补给,将终端里有价值的信息下载到一块便携存储器中。我最后扫了一眼这个小小的避难所,然后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入口处的自毁装置。我不需要留给任何人。
再次融入外面的血腥夜色。城市近在眼前,如同一头垂死的巨兽,散发着火光、浓烟和死亡的气息。街道上遍布废弃的车辆、碎玻璃和残破的肢体。枪声和爆炸声在楼宇间回荡,偶尔夹杂着人类临死前的惨嚎和怪物满足的嘶吼。
我的移动变得异常艰难。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还有幸存的人类。他们躲在暗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疯狂和贪婪。为了一块面包,一瓶水,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向同类开枪。
一座人间炼狱,正按照我按下的那个按钮,精准地铺陈开来。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被一伙人拦住了。大约五六个人,手里拿着消防斧、高尔夫球杆和自制长矛,眼神凶恶,带着末日里最快的癫狂。
把吃的!还有枪!扔过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声音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放在扳机上。
妈的!吓唬谁呢!他就一个人!另一个瘦高个叫道,挥舞着消防斧试图靠近。
砰!
子弹打在他脚尖前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
所有人猛地一僵。
滚。我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沉闷而没有任何情绪。
横肉男脸色变幻,最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啐了一口,带着人慢慢退后,消失在旁边的巷子里。
我没有放松警惕。果然,几分钟后,侧面二楼的一个窗户里,探出一根自制的钢管枪口。
砰!
枪响的同时,我已经侧身翻滚避开,手中的冲锋枪一个短点射,窗户里传来一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再停留,我快速穿过路口。背后传来那伙人惊怒的叫骂和争夺什么东西的扭打声。
越靠近市中心,灯塔大厦的方向,遇到的抵抗就越强。不是来自幸存者,而是来自……某种似乎有组织的力量。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行动有序,在清理街道上的感染者,同时……也在冷漠地射杀任何试图靠近大厦区域的活人,无论是感染的还是未感染的。
私人安保军队残部还是……灯塔本身的防御力量
他们封锁了通往大厦的主要道路,设置了路障和火力点。
强攻不可能。我需要另找路径。
记忆碎片再次被激活。李主任的实验室权限应该能访问城市部分地下管网和维修通道系统。很快,我找到了一条废弃的地下排水管道,入口在一个偏僻的公园里,理论上可以直通灯塔大厦的地下层。
公园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秋千上挂着半截尸体。排水管道的入口铁栅栏被什么东西暴力扭曲了,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黑暗、潮湿,弥漫着污水和霉菌的味道,还有某种更深层的、令人不安的腥气。手电的光柱在布满苔藓的管壁上晃动,脚下是滑腻的淤泥。
黑暗中,有东西在移动。不是感染者,是另一种东西……更大,更快,适应了黑暗。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复眼在光线下反射出微光,像是变异的大型昆虫或者啮齿类动物。
子弹在狭窄的管道内呼啸,击碎甲壳,打穿血肉。怪异的嘶叫声在封闭空间内回荡,震耳欲聋。我且战且进,依靠着对路径的模糊记忆和那股体内奔涌的力量所带来的超常反应速度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人工建筑的痕迹。一个向上的维修井口,
ladder锈迹斑斑。井盖似乎被从外面锁死了。
用钢筋撬,用枪托砸。巨大的声响在管道里回荡,必然吸引了更多东西。
终于,井盖被撬开一条缝。我用力推开,刺目的光线和更加清晰的枪声、爆炸声涌入耳中。
爬出井口,发现自己身处灯塔大厦地下停车场的一个偏僻角落。这里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车辆被炸毁,墙壁上布满弹孔,地上躺着不少穿着黑色作战服和普通衣服的尸体,当然,还有更多奇形怪状的感染者残骸。
警报声在大厦内部尖锐地回荡。远处的交火声异常激烈。
B7层。电梯肯定不能用。安全通道是主战场。
我找到了货运电梯的备用维修通道,狭窄、陡峭,但通常防守薄弱。
向上攀爬。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某种……非人的、极具穿透力的咆哮和金属被撕裂的可怕声音。
推开一道沉重的防火门,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扑面而来。眼前就是B7层的隔离区入口通道。但这里已经如同被龙卷风洗礼过。
照明灯忽明忽灭,火花从破损的线路中噼啪溅射。厚重的防爆门被某种巨力扭曲、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通道里遍布尸体,有黑衣守卫,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更多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物残骸——它们体型更大,外壳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肢体变异成巨大的刀刃或骨锤。
最深处,那间标着B7核心隔离室的房间,正传来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和那非人咆哮的源头。
我小心翼翼地跨过残骸和粘稠的血泊,靠近那个破口。
隔离室内,景象宛如噩梦的终点。
一个庞大的、难以名状的生物正在疯狂撞击着加固的墙壁。它似乎是由无数失败实验体和机械残骸强行融合而成的怪物,主体还能勉强看出一点人形,但肢体已经变成了扭曲的金属和血肉的混合触手,不断滴落着腐蚀性的粘液。它的咆哮声充满了痛苦和纯粹的毁灭欲。
在房间角落,一个破损的控制台后面,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白大褂。其中一個,我认得。是李主任的副手,那个总是拿着记录板、冷静地记录我每一次惨叫和痉挛的男人,王研究员。此刻他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昂贵的金边眼镜碎了一片,眼神涣散,嘴里喃喃念叨着:失控了……全完了……‘零号’……融合失败……
零号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那怪物的核心部位。在那里,
amidst扭曲的金属和疯狂蠕动的肉块中,似乎镶嵌着一团……相对平静的、散发着微弱柔和白光的物质。它像一颗心脏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那怪物的行动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但随之而来的是更疯狂的暴怒。
那就是……源头候选体
警告信息里的找到零号……是指这个控制它还是……毁灭它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条巨大的、顶端是旋转金属锯齿的触手猛地撕裂空气,向我砸来!
我猛地向后跃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四溅。
抬起冲锋枪,子弹倾泻在怪物身上,却被那层诡异的混合外壳弹开大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没用的!常规武器没用!王研究员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我尖叫道,它……它现在不稳定!能量核心……就是那个发光的!攻击那里!或者……或者用高浓度抑制剂!那边!那边墙上有应急箱!
他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怪物更多的触手砸了过来,我狼狈地躲避着,目光扫向他指的方向。墙壁上确实有一个破损的应急箱,里面几支蓝色的药剂瓶碎了大半,只剩下一支还算完好,旁边是配套的注射枪。
这是一个选择。信任他还是……
怪物的一次重击砸塌了王研究员藏身的控制台一角,露出后面一个隐藏的保险柜。柜门被震开,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排……和我之前在实验室里被注射的、一模一样的麻醉剂和……提取工具。旁边还有一份打开的日志,最新记录写着:……候选体排斥反应加剧,建议提取‘零号’核心,注入更适配活体……49号实验体部分组织样本显示高度共鸣……
呵。
我瞬间明白了。
根本没有所谓的抑制剂。那蓝色的,恐怕是另一种催化物或者提取辅助剂。他骗我过去,要么是给怪物当点心拖延时间,要么……是想让我靠近,方便他完成提取,把我变成新的容器!
就在我分神的这一刻,一条隐蔽的、如同鞭子般的骨刺触手悄无声息地从侧面袭来,猛地缠住了我的脚踝,巨大的力量要将我拖向那咆哮的巨口!
冰冷、滑腻、充满倒刺的触感瞬间勒入皮肉,剧痛传来。怪物那张扭曲的、由金属碎片和烂肉构成的脸在眼前急速放大,腥臭的涎水滴落在我的面罩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死亡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与记忆中解剖台上的冰冷绝望惊人地重合。
不——!
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的、饱含所有愤怒和憎恨的咆哮!
体内那股沉寂了片刻的力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轰然彻底爆发!不再是暖流,而是爆炸!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浮现出暗蓝色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微弱光路,那是被强行激发的、实验室烙印在基因里的某种潜能!
脚踝上的骨刺触手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猛地震开,甚至崩裂出细密的裂纹!
怪物发出一声吃痛的、更加狂怒的嘶吼,更多的触手如同狂舞的巨蟒,从四面八方砸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我的视野里,只剩下那疯狂舞动的死亡之影,角落里面如死灰、眼神却闪烁着最后一丝恶毒和算计的王研究员,还有……怪物核心处,那团依旧在微弱、顽强搏动着的柔和白光。
零号……
警告信息……找到它……
是控制毁灭还是……
没有时间思考了。
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那无数触手即将把我彻底淹没撕碎的前一瞬,我做出了选择。
不是冲向应急箱,也不是攻击怪物庞大的身躯。
而是用尽全身爆发出的所有力量,猛地向前扑去——目标,直指那怪物的核心,那团搏动的白光!
王研究员的眼睛猛地瞪圆了,惊骇和难以置信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算计:你干什么!不行!那是——!
他的声音被怪物更加恐怖的咆哮和触手砸碎地面的轰鸣彻底淹没。
我的手指,穿透了那层黏滑、坚韧、试图阻挡的血肉薄膜,触碰到了那团光。
冰冷。
刺骨的冰冷,紧接着是足以焚毁灵魂的灼热!
两种极端的感觉如同高压电流,瞬间沿着我的手臂轰入大脑,轰入每一个细胞!
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瞬间失去意识。但某种更强大的、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复仇的本能,死死拽住了我即将涣散的神智。
脑海里炸开了无数混乱的碎片——扭曲的基因序列、狂暴的能量流、绝望的嘶吼、冰冷的实验数据……还有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叹息,仿佛来自遥远的光团本身。
【……共鸣……确认……】
一个陌生的意识碎片掠过。
下一刻,我感觉到,那团光……零号……顺着我的手臂,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
怪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瓦解!那些融合的金属和血肉如同失去粘合力般纷纷脱落、融化!庞大的身躯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急剧萎缩!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以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整个B7层剧烈震动,所有的灯光瞬间爆碎,玻璃化为齑粉,金属扭曲断裂!
王研究员和他那几个残存的同僚,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股纯粹的能量风暴彻底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冲击波过后,是一片绝对的死寂和黑暗。
只有我半跪在融化了一大半的怪物残骸中心,剧烈地喘息着。身上暗蓝色的光路缓缓隐没。
手臂上,一个淡淡的、复杂的、如同星辰又如同基因链的白色印记缓缓浮现,然后也隐没
under
the
skin。
零号……在我的身体里。
它没有毁灭,也没有控制我。它……选择了我或者说,被我体内的实验室馈赠强行捕获、融合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着四肢百骸。力量在奔涌,更加庞大,更加驯服,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掌控感。我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病毒微粒,能听到远处幸存者的心跳和恐惧,能感觉到脚下这座城市、乃至更遥远的地方,所有被源血病毒感染的生命的……存在。
它们,仿佛成了我感知的延伸。
我缓缓站起身。
目光扫过这片彻底死寂的废墟,扫过那些曾经切割我、研究我、视我为物品的蝼蚁最终留下的微不足道的痕迹。
然后,我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楼板,穿透了燃烧的天空,看到了这个正在哀嚎、流血、一步步滑向深渊的世界。
我的实验室。
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丝真正的、冰冷的、属于掠食者的微笑。
现在,实验样本足够了。
那么,下一步……
该记录数据了。
我迈开脚步,踩过依旧温热的、正在融化的怪物残骸,走向出口。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清晰,稳定,带着一种决定无数命运的重量。
身后,只有黑暗和彻底的虚无。
前方,是整个等待被研究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