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陛下,长公主她反了 > 第一章

裴家手握铁券丹书,世代忠烈,也世代孤高。
为了让裴时云点头做我的驸马,我磨了他整整三年。
终于,他的心上人凤冠霞帔嫁作他人妇。
他也松口应下与我的婚事。
可大婚当夜,红烛未熄。
他的心上人,回来了。
就在满京城都等着看我笑话,等着我重蹈母后覆辙时。
我倚在面首怀中笑出了声。
男人,玩物罢了。
第一章
殿下...当真不在意驸马
面首捻着一颗剔透的葡萄喂到我唇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枕在他腿上,指尖缠绕着柔顺的发丝,懒懒开口。
在意他做什么
抬眸,对上一双隐含忧惧的眼,我轻笑。
本宫此刻...只在意你。
男人就像衣裳。
穿旧了,厌了,就该扔了。
何况还是别人穿剩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裴时云回来了。
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面首藏好。
裴时云显然听到了府外的流言。
乍一进门就开口安抚我。
乖乖,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我既已尚公主,此生便不会离开。
说的比唱的好听。
我的视线落在他脖颈处,一点红痕若隐若现。
裴时云顺着我的视线,神色微僵。
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护身符,递到我面前。
我今日去护国寺,为殿下求了平安符。山中蚊虫甚多,不慎被叮咬了。
又是蚊虫。
我装作高兴的亲了亲他,随后接过那符。
思绪却不受控地飘回数月前。
裴时云的心上人刚定了婚期,他便来寻我。
说要带我去山里野炊,还说要娶我为妻。
我满心欢喜地应了,且装作不知道那日是苏小姐出嫁的日子。
护国寺后山,景色倒是清幽。
可裴时云的心事却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我明白的。
他答应娶我,不过是为了让苏小姐吃味。
直到傍晚,他寻了个山洞,说要在此露营。
他让我安心等着,他带人去取落下的行囊。
这一去,便彻夜未归。
我一个人在冰冷的山洞里捱到了天明。
晨曦微露时,他才回来。
让殿下受惊了。山路湿滑,不慎跌进一处浅洞,耽搁了。
他带着刻意的疲惫,脖颈上印着显眼的红痕。
那时,他也解释说是蚊虫叮咬。
我回过神,拿起止痒露轻轻给他涂着。
夫君受苦了,可得仔细些。
有些事,不必问。
云烟,我扬声唤人,备车。
裴时云蹙眉,你要出门
去趟书肆,买点新出的话本子。
下人挑的,总不合心意。
我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
有些乐子,得亲自去寻,才有趣。
马车驶出公主府,刚拐过街角,就听到有人议论。
新婚第一夜啊,驸马爷就敢夜不归宿。啧啧,还得是苏家那位小姐有本事...
可不是能让裴小侯爷捧在心尖上护着,为了她,都浪子回头了。
咱那位不受宠的公主,等着瞧吧,迟早被休!
话音未落,云烟气得起身就要冲下车。
殿下,让奴婢去撕了她们的嘴!
我一把拉住她。
何必多费口舌
况且他们说的,倒也不算全错。
不受宠是事实。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是事实。
夫君为旧情人奔走,也是事实。
裴时云要演戏,我便陪他演。
可是啊。
这戏台子,何时塌,怎么塌,塌得有多惊天动地。
得由本宫说了算。
第二章
裴时云曾经是京城第一纨绔。
斗鸡走狗,流连花丛...世家子弟该有的、不该有的浪荡事儿,他一样没落下。
可偏偏,老天爷赏了他一张顶顶好的皮囊。
再加上威远侯府那显赫的家世。
纵使他行事荒唐,声名狼藉,也依旧有大把的名门贵女暗许芳心。
而我,是冷宫出来的公主。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不通。
为了站到他面前,我几乎废了自己半条命。
京城的世家千金,大多熟读《女则》、《女戒》。
她们端庄,她们矜持。
她们笑不露齿,行不摇裙。
就像裴时云的心上人苏子晴。
身为丞相嫡女,更是世家小姐的典范。
在得知心上人倾慕温润如玉的读书郎后。
裴时云竟真收起满身的纨绔习气,一头扎进了圣贤书里。
状元及第,金榜题名。
裴时云捧着这份荣耀,第一时间去寻苏子晴,想把心也一并捧给她。
可他被拒绝了。
人家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
裴时云喝酒买醉,稀里糊涂的被山匪绑走。
这群山匪是护国将军府的仇敌。
不贪财不好色,只要裴时云的命。
这也给了我靠近他的机会。
我带着一群暗卫踏进了山匪的领地。
马背上,我一袭红衣。
在裴时云惊愕茫然的目光里,向他伸出手。
我带着他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
当一支淬了毒的狼牙箭,直射裴时云的后心。
我猛地旋身,将他推向一旁。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努力看向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裴时云。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清那张脸。
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不笑时也似含情。
当真是...想看他跌落尘埃。
那一箭,伤了我的心脉,导致我以后再也不能剧烈的运动。
甚至连稍微快走几步,心口都会传来绞痛。
从此以后,我成了裴小侯爷护着的人。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陪在他身边。
教他如何挽回弃他如敝履的心上人。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裴时云对苏子晴的执念。
可我必须得到他。
既然他没有拒绝我的靠近,那我就是有机会的。
男人都是这样的。
于是我等啊等,等啊等。
终于等到苏子晴出嫁的消息,也终于等到了裴时云答应娶我。
有人骂我趁虚而入,也有人说我手段卑鄙。
可我要先活下去。
第三章
还记得大婚当夜,龙凤红烛燃得正烈。
裴时云刚从我身上离开,空气中还弥漫着情欲的暖腥气。
他眉宇间残余的餍足尚未褪尽,门外就传来小厮的叩门声。
小侯爷,苏姑娘出事了。
我斜倚在凌乱的鸳鸯锦被上,看着他赤足下地。
苏子晴,裴时云的心尖尖上的姑娘。
因为丈夫酒后施暴,挣扎间,她失手杀了人。
此刻,已入了死囚牢。
裴时云抓过散落在地的婚服就要往外冲,视线扫过我时却猛然顿住。
我没有动,也没有出声阻拦,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看着他...身上那层因肉欲而短暂浮现的浅粉色气场。
那是母后耗尽一生,最终也未能在父皇身上看到的,最低等的颜色。
我的母后,是来自异世界的攻略者。
她的任务目标,是我那冷心冷血的皇帝爹。
她拼尽全力爬上后位,系统却宣告她攻略失败。
一夜疯魔,她将自己悬尸在养心殿门前,血染丹墀。
而我,继承了她的衣钵,或者说,是系统残留的能力。
我能看见人心中情爱的颜色。
赤红是至死不渝;靛蓝是细水长流...
而粉色,是最廉价的一种。
无关灵魂,只涉及肉体皮囊。
殿下...子晴她怕黑,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牢里。
裴时云身上那因肌肤之亲生出的薄粉,脆弱得像初春的桃瓣,一阵风就能吹散。
此刻,苏子晴入狱的消息,就是那阵风。
夫君......
我微微侧过脸,让一滴恰到好处的泪珠无声滑落,没入鬓角。
没事的,你快去吧,子晴姐姐一定吓坏了。
贝齿轻咬下唇,裸露的肩颈在烛光下微微瑟缩,带着未褪的红痕。
裴时云折返回来,一个安抚意味的吻落在我额头。
乖乖,等我回来。
他冲出门的背影焦灼,甚至带倒了门边的落地灯。
看,男人就是这样。
忘不掉爱的,又拒绝不了骚的。
烛火摇曳,映着我裸露肩颈上未褪的红痕。
云烟走上前替我拢了拢衣衫,语气中带着忧虑。
殿下,这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明日...怕是有风言风语了。
我接过热茶,摇了摇头。
明早,天一亮你就去办件事。
让那些风言风语,传得再凶一些,再猛一些,再不堪入耳一些。最好...
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如何在新婚之夜被夫君抛下,如何独守空闺,如何以泪洗面,如何肝肠寸断...
拦他何必呢。
让他去。
这三年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他裴时云转瞬即逝的爱意。
我要的,是他裴家丹书铁券庇护下的滔天权势,是我皇兄通往储位的青云梯。
第四章
从书肆回来,裴时云已经不在府里。
我清楚他今夜必然又不回来了。
于是扭头就去了面首的院子。
第二日,我还在朦胧的睡梦中,就感觉自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哼唧一声,转身埋进裴时云怀里。
裴时云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我发顶,轻轻抚摸着。
我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手却像有了自己的主意,顺着他的衣襟滑下去。
触到腹肌,我下意识地按了按。
啧,这触感...真好。
残留的睡意散去。
我的手带着试探的意味,继续往下溜。
裴时云抚摸我头发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终于,在我指尖捻住某处微微苏醒的轮廓时。
他猛地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大早上就拱火他的声音沙哑。
我抬眼看他,眼角弯起,带着几分娇慵的媚意。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嗓音又软又甜。
谁让你在这儿呢...看着你,我就欢喜呀。
嗯,看着你就觉得欢喜。
我吃的真好。
一场情欲过后,我窝在裴时云怀里打瞌睡。
他身上粉红色的气场更深了些。
子晴姐姐,
我的声音带着事后的绵软,她还好吗
裴时云给我擦拭身子的手顿了顿。
空气静默了一瞬。
我把她带了出来...在城西寻了个清静的宅子先安置着。
我有些意外。
苏子晴的案子在新婚那夜就审出来了。
她的夫君沈家少爷沈宴死而复生,出现在弟弟沈殊遇的房里。
而她打死的那个人,是意欲侵犯她的小厮。
纵然丞相家有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苏子晴还是毅然决然的跟沈宴和离了。
我以为,以裴时云对她的心思,当天就该直接把人带回这公主府了。
在外面住那可是养外室的做法。
裴时云真舍得让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受这种委屈
我睁开眼,里面是恰到好处的懵懂和体贴,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要不把姐姐接进府里来吧我...我可以做平妻的。
话音未落,裴时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无辜回望。
他手下力道猛然加重,我娇喘出声。
乖乖,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是公主,怎么能做平妻
他在我的唇上吻了又吻,眼神里带着认真。
既然娶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的。
要不是早知道书房里藏了一纸和离书。
我差点的就信了。
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
相信什么,都不要相信男人的说的情话,尤其是...在床上说的。0
第五章
婚后第三天是归宁日,要回宫拜见父皇。
裴时云去了养心殿,而我直奔东宫。
小厮带着我来到皇兄的书房,我还未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再往下压!
腿绷紧,贴住我发力...
我猛地从怀里掏出纸笔,唰唰的写着。
将军的手臂箍住太子的腰,将他死死抵在冰冷的兵器架上...
我正写到汗水浸透的薄衫勾勒出起伏的线条,皇兄的声音又响起。
此乃边关急报,关乎三镇安危。
于是我笔锋一转,他抚上他的脸颊‘三镇城池...怎及你眉间一蹙...’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注意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皇兄一把薅过我手里的本子,黑着脸念出声。
太子喘息着,一口咬上将军贲张的喉结...!
我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从他手里抢过本子。
这可是我吃饭的东西,得好好保管。
小将军饶有兴致的探出头,这传遍街坊的话本子,原来是公主写的。
我正要开口狡辩,外面小厮来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裴时云的手信。
子晴出事了,我去看一下,晚点来接你回家。
我盯着这封信出了神。
裴时云一手楷书行云流水,给苏子晴写了无数情诗。
这却是我第二次收到。
第一次...
那日的天气很好,我跑去找裴时云放风筝。
人还没出宫门,就收到了一封他的手信。
信里约我去郊外的湖心亭。
可当我到那里的时候,等着我的却是一众山匪。
彼时苏子晴被绑在山崖上,裴时云跟他们对峙着。
见到我来了,他说。
那日带人烧了你们山寨的是公主。冤有头,债有主,我拿她,换你们手上那位姑娘。
他甚至抽空回头,对我解释。
子晴她马上就要出嫁了,清白名声重于性命。若落在这群腌臜泼皮手里,日后如何自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仿佛施舍般许诺。
我裴时云言出必践,定会娶你过门。今日...就当殿下发发善心,成全子晴吧。
我走向了那群狞笑的山匪。
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眼睁睁看着裴时云将苏子晴护在怀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眼睁睁看着山匪撕扯掉我的外衣,将我倒吊在寒风呼啸的悬崖之间。
他们顾忌我皇室血脉,不敢真正玷污我的清白。
便将所有的怨毒发泄在拳脚棍棒之上。
等皇兄带兵找到我时,我身上雪白的里衣已经被血水浸透。
待我回了宫,裴时云才姗姗来迟。
恍惚间,手中的信被皇兄抢过撕碎,他抱住颤抖的我。
小意啊,咱们和离吧。
兄长是太子了,兄长为你撑腰。
我摇头。
兄长刚刚立储,根基未定。
倘若我和离,宋长卿必然会废储。
冷宫十年,我与兄长相依为命。
父皇说,我嫁入裴家,兄长便是太子。
如今兄长储君位置不稳,父皇又要立新后。
我们太清楚权力的游戏规则,也太明白失去权力的代价。
或许我当真对裴时云有过悸动。
但我本就是心思不纯之人,也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不要金枝玉叶。
我要再无人将我们当作筹码。
我要,权倾朝野。
第六章
因着暂时不能跟裴时云和离。
为了避免冲突,我尽量离他跟苏子晴远远的。
却不想,还是怕什么来什么。
外出的路上,我跟当街争吵不休的三人碰个正着。
丞相夫人——苏子晴的继母,正指着苏子晴的鼻子骂。
好个大家闺秀,放着好好的沈家少夫人不做,偏要没名没分地缠着有妇之夫。
苏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裴时云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夫人慎言!我护着子晴,不过是念及昔日旧情,绝无半分逾矩!
苏子晴缩在裴时云身后,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念旧情丞相夫人嗤笑一声,言语越发尖刻。
裴小侯爷,你既已尚了公主,就该知道分寸。
这般不清不楚地护着个弃妇,是嫌御史台的折子不够厚,还是觉得皇家脸面不值钱
苏子晴目光慌乱,骤然瞥见马车旁看戏的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解释。
母亲息怒,女儿并非无名无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是允了我做平妻的。
是时云心疼我,说平妻终究委屈了我,想等正正经经办了婚礼,再宣告。
公主殿下仁慈,早已默许了的!
此言一出,四周死寂。
裴时云看见我,嘴唇翕动似想解释。
可目光触及苏子晴满是哀求的脸,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在众人或惊疑、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下,我走了出来。
我轻轻拍了拍苏子晴的手背。
子晴姐姐莫怕。
本宫既已允诺,自然作数。
裴小侯爷重情重义,想给你一个体面,本宫理解。
我又看向脸色难看的丞相夫人,微微颔首。
夫人也请息怒。苏小姐与驸马情谊深厚,本宫亦是怜惜。
此事,待本宫自会与驸马商议妥善,就去丞相府下聘。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坐实了苏子晴的平妻之说,又将球踢回给了裴时云,更显得我贤良淑德。
回府的马车上,裴时云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
今日多谢你为子晴解围。她也是一时情急。
我抬眼,对上他闪烁的目光,唇角勾起乖巧的笑。
夫君言重了。本宫既嫁入裴家,自当以和为贵。
半路我借口要去书肆挑选新到的话本子,带上面纱下了马车。
书肆老板一见我,便喜笑颜开地迎上来。
您那几卷《东宫秘闻录》卖得可叫一个火!洛阳纸贵啊!
东家特意吩咐了,若您来,务必请您后院一叙。
我随着老板穿过书海,刚转过回廊,眼前的一幕却让我骤然停住脚步。
沈家有两子。
大少爷沈宴体弱多病,终年不离家,也是苏子晴的前夫。
二少爷青年才俊,倾慕者无数。
每每有人提亲,他就推辞道。
大哥不曾成婚,我怎么好在他前面
听说每逢大少爷病重,二少爷就亲自去山上的寺庙为他祈福。
人人都说沈家大少爷好命,有一个一心向着他的弟弟。
但此刻,却见沈殊遇把沈宴压在身下低语。
昨夜又把大哥折腾狠了些。
data-fanqie-type=pay_tag>
眼见着两人就要吻在一起,我连忙咳嗽两声。
沈宴面红耳赤的推开沈殊遇。
我心中恍然。
难怪当年苏子晴看不上状元及第的裴时云。
眼前这位沈家大少爷,才是真正的谪仙之姿。
病弱非但不损其风华,反添了几分易碎的的美。
沈宴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对我说。
在下沈宴,乃千金阁东家。今日得见公主真容,幸甚。
身份已被点破,我索性摘下了面纱。
不知二位费心引本宫前来,所为何事
沈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向我。
公主明鉴。
沈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定。
如今储位已定,我沈家世代簪缨,自当审时度势,择明主而栖。
我挑眉,觉得有些好笑。
父皇膝下仅皇兄一子,储君之位,还有何‘择’可言
沈宴并未回答,只是将那封信又往前递了递。
我心中莫名一沉,接过那封信。
下一秒,泪珠从脸上滑落。
母后...是被害死的
第七章
我恍惚的回家,乍一进府就见云烟欲言又止的凑上前。
小姐...驸马把苏小姐安置在了后院。
我神情一紧,连忙往后院跑。
我的美人!
好在云烟机灵,一早就把面首送了出去。
我来到凭澜院,还未进门就被裴时云的小厮拦下。
殿下...我们公子他现在...不太方便。
看着小厮面露尴尬,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心口那陈年的旧伤,似乎又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一下。
我唤来管家,吩咐他安排人在凭澜院伺候。
正欲转身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地方,却见那扇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裴时云衣衫微乱,发梢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匆匆披衣而出。
他看见我,眼中闪过慌乱。
乖乖...他刚要开口,就被我打断。
驸马不必费心,我都已安排妥当
苏小姐既以‘平妻’身份入府,自当享平妻之仪,起居用度。
还有...我踌躇半刻,还是小心的说道。
小厨房...备了避子汤,希望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我留两分脸面。
说完我扭头就要离开,却被裴时云拽住衣服。
你再说一遍
对上他隐含薄怒的桃花眼,我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冰水里,又冷又痛。
竟是...一点脸面都不肯留给我吗
没什么...是我僭越了,我会告诉小厨房以后都不用备了。
话语间,苏子晴走了出来。
她身上披着裴时云的外套,里面能看出是一件正红色的里衣。
许是不小心,她在门槛处绊了一下,发出短促惊呼。
啊!
裴时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松开了我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小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
虽然名分还不算板上钉钉,但这一刻的滋味,想必是极好的。
我拔腿就跑,没在管裴时云在身后的叫喊。
殿下!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我长了眼睛,我会自己看。
回到院子,云烟正在整理我的手稿。
幼时在冷宫,为了活下去。
我曾无数次从宫墙的狗洞里爬出去,拿自己写的话本子换几枚铜钱。
再用这些铜钱,向宫女太监换份能入口吃食。
那时用来苟活的东西,如今......
我将消息用暗语写进最新一章《东宫秘闻录》,而后让云烟递了出去。
那天后,裴时云两人在凭澜院三日未出门。
第四日相携出府后便再未回来。
再见面,已是半月后。
我正指挥着下人把裴时云的东西丢出公主府,裴时云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看着满地的狼藉,他调笑着轻哼。
半月都未见你寻我,小醋坛子这是...终于打翻了如今倒是会吃味了
我把玩着手上的令牌,没搭理他。
见我没有反应,裴时云凑过来想要捏我的脸。
乖乖,脾气见长啊...
我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爪子,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流。
裴时云,我们和离。
第八章-高潮
裴时云的脸猛地阴了下来。
他一向娇惯,觉得身边人总要围着他转。
如今我一再的把人往外推,已然惹恼了他。
他的语气压低,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确定要跟我和离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扬起脸任由泪水滑下。
眉眼泛红,鼻尖微皱,哭得无声无息、梨花带雨。
裴时云被我哭的皱眉。
他终究是见不得眼泪,尤其是我这副仿佛被全世界辜负的脆弱模样。
他低咒一声,俯身一把将我箍进怀里。
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命令道。
好了,不许哭了。
我顺势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哀伤又执拗地望着他。
裴时云,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我感觉到他环抱我的手臂,瞬间僵硬。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都已是夫妻了,说这些,徒增烦恼。
夫妻徒增烦恼
我的目光投向庭院外那株枯树上蹦跶的麻雀。
你不喜欢我,裴时云。
我的声音闷在他怀里,从来都没有。
他摩挲我发顶的手,倏然顿住。
我啊...
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退后一步。
不过是只你豢养在笼中的雀儿。
逗弄着解闷,偶尔撒把米,不高兴了,便置之不理。
如今...
我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
你寻回了心尖上的凤凰,我这只麻雀自然该识相地腾出位置。
毕竟,我只是个用来跟苏小姐置气的工具罢了。
裴时云的脸色瞬间铁青,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
他猛地捏住我的下巴。
宋枝意,你父皇马上要立荣妃为新后。
你皇兄的储位还得依仗我裴家,你最好自己掂量清楚。
看着他狼狈离开的身影,我忍不住弯了弯眼角。
父皇最近迷上了苏子晴的姑母,荣妃。
他宠她到极致,不仅每日带她游玩、赏花、品香,甚至还带她参加朝政。
坊间都在传,皇帝很快就会立她为后。
荣妃自己也飘飘然,真以为凤冠唾手可得,在宫中越发跋扈张扬。
但他们哪里知道
父皇只是听了国师那句足以令人疯狂的谏言。
献祭九个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可得长生之秘。
荣妃,不过是父皇即将送入皇宫深处祭坛的第九份祭品。
就跟...我的母后一样。
傍晚,苏子晴挺着孕肚找上了我。
她扶着腰,眼里满是挑衅。
宋枝意,我们公平竞争。赌时云的心,最终会落在谁身上。
我的目光落在她那明显已有三月余的孕肚上,微微一怔。
苏小姐这肚子...
我故作迟疑地开口。
苏子晴立刻警惕地护住腹部。
自然是时云的亲骨肉!
这半个月,时云特意带我去了江南裴家老宅,祭拜他最敬重的祖母。
老人家泉下有知,见到曾孙,定会欣慰...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裴家祖母,那个将裴时云一手带大的老人。
新婚之初,裴家父母曾提过让我们去祭拜,却被裴时云以各种理由推脱。
原来不是不想去,只是不想带我去罢了。
看着苏子晴那副耀武扬威,仿佛已稳操胜券的模样。
我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脸上却绽开和煦的笑。
哦裴小侯爷可真是有心了。
只是...苏小姐与沈大公子和离,才不过月余吧
这肚子里的骨肉,竟已有三月之龄了
难怪...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护着肚子的手,声音陡然转冷。
难怪沈大少爷前些日子‘病重’,险些丢了性命...原来是有人急着给这‘裴家骨肉’腾位置啊。
第九章
你胡说!血口喷人!
苏子晴脸上的血色褪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朝我扑过来。
一旁的云烟眼疾手快,精准地挡开她的手臂。
苏子晴扑了个空,脚下踉跄摔在地上。
鲜红的血瞬间在她的裙裾上洇开。
几乎是同时,裴时云冲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血迹和苏子晴痛苦蜷缩的身影。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的桃花眼里带着愤怒与厌恶。
宋枝意,你竟然对子晴和无辜的孩子下手,简直不可理喻!
我有些呆滞,眼中蓄满泪水。
你怎能如此冤枉我
云烟只是怕她伤到我,才挡了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摔的...
况且,
我抬起泪眼,带着困惑与受伤。
你与我成婚满打满算也不过一月有余,苏小姐与沈大公子和离也才刚满一个月。
这肚子里的你的孩子却已有三月大了
裴时云抱着苏子晴的手臂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脸色惨白的女人。
子晴...你不是说这孩子是沈宴的吗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无辜,适时补刀。
这孩子要是裴家的,必然不能流落在外。
苏子晴痛得浑身痉挛,闻言更是面无人色。
她慌乱地抓住裴时云的衣襟,语无伦次地辩解。
我是气她独占了你,才故意说孩子是你的来气她。
裴时云紧锁的眉头松动,他抱着苏子晴匆匆进了厢房。
片刻后,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拽到院外僻静处。
宋枝意,你今日对子晴出手,是因为你在意我。
你看到我和她在一起,你嫉妒了。
所以之前的和离,都是气话,你根本舍不得离开我。
他语气带着笃定。
我好像有些看不懂裴时云了。
与我成婚时,他满心满眼都是苏子晴。
如今苏子晴终于回到他身边,他却对我这个决意离开的人纠缠不休。
在他再次开口前,我猛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裴时云,收起你那套自作多情的把戏。
我伸手入袖,抽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书,当着他的面抖开。
那上面赫然是京兆府的卷宗抄录,还盖着鲜红的官印。
是沈宴给我的。
你真以为苏子晴入狱是因为打死了一个小厮
我盯着裴时云惊疑的脸,慢慢的说道。
是因为沈宴不愿与她同房,她又贪恋沈家富贵不肯和离,竟起了歹心,在沈宴的饮食里下了砒霜。
可惜被沈宴当场识破。沈大公子念及最后一点情分,没要她性命,只是把她送进了大牢。
裴时云的脸变得铁青。
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份文书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碎了他对苏子晴所有的美好想象。
我看着他那副如遭雷击的样子,用平静的语气,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这孩子不是沈宴的,也不是你裴时云的...
我轻轻拖长了尾音。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厢房里传来苏子晴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那个孩子,大概率是没了。
而裴时云,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我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下,愉快的翘了翘脚。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孩子是谁的。
不过...你要拿裴家兵符跟我换。
第十章
我知道裴时云一定会答应我的。
苏子晴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而他骨子里的傲气,无法容忍自己被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何况他对我,终究存着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看着裴时云周身气场中肉欲的粉色混杂着愧疚的浅蓝,我愉悦地眯了眯眼。
果不其然,他只犹豫了那么一瞬,便哑声道:好。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玄铁令牌,重重拍在我掌心。
我掂了掂这能统帅三军的重量,唇角勾起笑意。
苏子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父皇的。
什...什么!
裴时云如遭五雷轰顶,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以置信。
不可能!你胡说!
我没有兴趣再与他争辩解释。
目的达到,该抽身了。
我从袖中抽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随手朝他扔去。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脚边。
裴时云没有弯腰去捡。
他像是突然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力气,带着固执。
我是答应同你交易,给你令牌,但没答应与你和离。
我皱眉,终于显露出一丝不耐。
裴时云,你还要纠缠什么
我们是御赐的婚约。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笃定。
要和离,也必须由陛下亲自决定。
他笃定,皇帝会站在他这边,会维护这桩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联姻。
这恰恰合了我的心意。
随你。
我懒得再与他废话,转身将玄铁令牌交给身后静立的云烟,低声吩咐。
立刻送去将军府,亲手交给江小将军。告诉他——
我顿了顿,‘请江小将军,务必护我皇兄周全。’
父皇为了制衡,将统兵之权与调兵之符分离。
威远侯府世代执掌调兵符,将军府则有统兵之能。
如今调兵符在手,江小将军麾下的三军精锐,便有了名正言顺动起来的理由。
然后,我随裴时云入了宫。
养心殿内,我的父皇与荣妃并坐于御案之后。
我刚踏入殿门,甚至来不及行礼。
一个盛满滚烫茶水的白玉杯盏便狠狠砸在我的额角。
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孽障!你还敢回来!
荣妃立刻起身,柔若无骨地依偎过去。
一边轻抚皇帝的胸膛,一边用那双淬了毒的美目斜睨着我。
她的声音娇柔。
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公主殿下也是,出嫁从夫的道理都不懂了吗这般任性妄为,搅得家宅不宁,实在有失皇家体统。
她话锋一转,依臣妾看,裴世子既对子晴有情,不如陛下就做个主,把子晴抬为平妻吧。
也算全了一段佳话,免得裴世子为难。
父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如爱妃所言吧。
我顶着满头淋漓的鲜血,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的皇姐们出嫁,哪一个不是驸马独尊,不许纳妾
偏偏到了我这里,平妻都成了恩典。
裴时云掏出锦帕替我捂住伤口,语气带着责备。
也算长个记性了。
我没有抗拒他的靠近,反而顺势虚软地靠进他怀里。
在他错愕的瞬间,我猛地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直直看向御座之上那对尊贵的男女。
裴时云,我的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颤,你有空在意我这点皮外伤...
我顿了顿,不如问问我的好父皇,还有他身边这位贤良淑德的荣妃娘娘。
苏子晴肚子里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他们骤然阴沉的脸色,究竟......是从哪来的
宋枝意,你放肆!
荣妃失态地惊叫起来。
皇帝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眼神阴鸷。
靠在裴时云僵硬的怀里,我无视额角淌下的鲜血,揭开了肮脏不堪的真相。
为了废掉我和皇兄,荣妃娘娘想用苏子晴顶替我的位置。
可沈家是皇商,娘娘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便指使苏子晴给沈宴下毒,可惜被沈宴识破。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们想让苏子晴怀上裴时云的孩子,来个‘母凭子贵’。
可没想到裴时云他不愿在婚前碰苏子晴,也不愿与我和离。
于是,你们急了。
你们把裴时云骗到护国寺,给他下了烈性的春药,想生米煮成熟饭。
可阴差阳错,那杯加了料的茶被端给了我那去找国师的父皇。
所以——我勾起讽刺的笑,苏子晴肚子里的野种,是龙种。
而荣妃娘娘我转向面无人色的荣妃。
你急着要把苏子晴塞进裴府,不是成全什么有情人,你是怕她生下皇子,威胁到你的地位。
话音落下,整个养心殿死寂一片。
第十一章
父皇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目光,猛地扎向荣妃。
他膝下女儿成群,可儿子却只有那一个,还是他厌弃的皇后所出。
他盼星星盼月亮,做梦都想再得一个健康的龙子继承大统。
如今骤然得知自己竟老来得子,欣喜未及涌上,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陛下臣妾冤枉,是宋枝意污蔑...
荣妃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抱住父皇的胳膊辩解。
滚开!
父皇盛怒之下,荣妃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掼倒在地,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
咻——!
一支箭矢猛地射入养心殿。
不偏不倚,夺地一声,深深钉入荣妃刚刚坐过的紫檀凳。
裴时云一个箭步扑过来,将我死死护在身后。
护驾!护驾——!
训练有素的暗卫瞬间从阴影中涌出,组成人墙。
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地射入殿中。
金玉碎裂,幔帐撕裂。
父皇在暗卫的拼死掩护下仓皇后退,但就在他转身欲逃向屏风后的瞬间。
一支刁钻的羽箭,狠狠扎进了他的后心。
生命的流逝感如此清晰猛烈地攫住了他。
父皇猛地拽起地上瘫软的荣妃,在残余暗卫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朝着后宫深处奔去。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裴时云护着我的手臂,缓缓站起身。
殿内死寂,只剩下残烛噼啪作响。
裴时云站在我身侧,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像。
殿外的喊杀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近。
裴时云,我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血腥的大殿里回荡,我利用了你。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却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听着。
从冷宫爬出来的路,很长,很冷,每一步都沾着血和泥。
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落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
我和皇兄,没有母族庇佑,没有父皇垂怜,只有彼此。
一个馊掉的馒头要分着吃,冬天漏风的破屋里,只能靠体温互相取暖。
那些想踩死我们的人,明枪暗箭,从未停过。
所以,任何能抓住的筹码,任何能利用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我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看向他紧绷的侧脸,声音里带着歉意。
对不起。为了活下来,为了爬上去,我别无选择。
裴时云依旧沉默着。
当喧嚣逐渐平息,我们在皇宫最深处的祭坛,找到了他们。
荣妃被粗糙的麻绳捆缚在刻满诡异符文的火刑架上。
而我的父皇,眼神涣散,几近疯癫。
他手里攥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围绕着祭坛神经质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看着祭坛上古老而邪异的图腾,我的心脏猛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个在冷宫的寒夜里,会用温柔声音给我讲故事,会把最后一口热粥喂给我的母亲。
那个一生痴心错付,最终被她的帝王亲手绞死在养心殿前的母亲。
突然,皇帝猛地停下脚步,抄起祭坛边一张沉重的弓弩对准了我。
小心——!
一直沉默如影的裴时云,猛地将我推开。
沉重的弩箭,深深没入了他胸前。
裴时云——!
就在这刹那。
另一支箭破空而来。
是皇兄。
他站在祭坛入口,手持长弓,玄色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支箭,狠狠地洞穿了父皇的心脏。
父皇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汩汩冒血的窟窿。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念诵他那未完的长生咒语,却只涌出一大口污血。
他像一截腐朽的枯木,直挺挺地栽倒在祭坛石面上,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
结束了。
我踉跄着扑到裴时云身边,探到他微弱的鼻息,心头巨石稍落。
随即,我站起身,目光扫过祭坛上父皇的尸体,火刑架上已经没有人样的荣妃。
我接过侍卫递来的火把,抬手,将火把用力掷向堆满干柴和符纸的祭坛中央。
轰——!
烈火如同的红莲,瞬间腾空而起。
后来。
皇兄登基,铁腕整肃朝纲,拨乱反正。
我,宋枝意,成了新朝最有权势的长公主,府邸恢弘,门庭若市。
我的长公主府里,养着许多美人。
或清雅如竹,或艳丽似火,或才情斐然。
他们点缀着我的府邸,我给予他们庇护与富足。
而裴时云...
他胸口中箭,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在某个春日,他拖着尚未完全痊愈的身体,来到公主府。
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眼神。
他递过来一份盖着官府大印的文书。
婚约已解。
我接过那份迟来的自由,看着他苍白却依旧俊朗的侧脸。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春日暖阳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带着苏子晴,悄然离开了京城。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关心。
尘归尘,土归土。
这盘棋,终于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