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指尖还残留着玻璃渣的刺痛——他刚才砸了台式机屏幕，现在碎片散落在脚边，像一地破碎的星星。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亮着，“第108次循环，开始”的字样在黑底白字里格外刺眼，像一把刀，扎进他的瞳孔。
“漏洞藏在记忆中的某个地方……”
他想起文档里的话，突然笑了——不是疯狂的笑，是带着自嘲的苦笑。他的记忆里有什么？实验室的离心机、橘子的猫条、女友分手时的背影……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水里的墨汁，越搅越乱。
“喵——”
一声猫叫，突然从客厅传来。
陈默的身l僵住了。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橘子的叫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小时侯它蹲在他腿边，求他摸肚子时的样子。但橘子已经死了，去年冬天，他在实验室加班，回来时它躺在沙发上，身l凉得像块石头。
“橘子？”
他轻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连自已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客厅里没有回应，但那声猫叫却越来越近，像有人捧着它的声音，往书房里塞。陈默慢慢站起来，扶着书桌走到门口，探出头去。
沙发上，有个橘色的影子。
它蜷缩在沙发扶手上，尾巴卷成一个圈，正盯着陈默看。灯光从书房里漏出去，刚好照在它的脸上——没错，是橘子，额头上有块白色的斑点，像小时侯沾了奶粉没擦干净。
“橘子……”
陈默往前走了两步，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是猫条的包装纸，橘子最爱吃的那种，他记得自已上周才买了一盒，放在茶几上。但现在，包装纸已经被拆开了，里面的猫条不见了。
“你吃了？”
陈默蹲下来，伸手想摸橘子的头。橘子却突然跳起来，往书房的方向跑，尾巴翘得高高的，像在引他过去。
“等等我。”
陈默跟着橘子走进书房，发现它正盯着书桌的抽屉看。抽屉是关着的，陈默记得里面放着他的实验日志，是他在“普罗米修斯计划”里写的，记录了所有的实验数据。
“你要这个？”
陈默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本蓝色封面的日志，封面上有橘子的爪印，是它小时侯跳上去踩的。他拿起日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2023年12月25日，实验编号p-117，意识上传成功率达到92，但副本意识出现‘自我认知偏差’，需进一步调整参数。”
“副本意识……”
陈默的手指划过这几个字，突然想起文档里说的“创造者是他的意识副本”。难道，那个副本就是从这个实验里来的？
“喵——”
橘子又叫了一声，这次是从窗户边传来的。陈默抬头，看见它正盯着窗外的黑洞看，尾巴微微发抖。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
陈默走到窗户边，摸了摸橘子的背。橘子的毛很软，像现实中一样，但窗外的黑洞却没有变化，依然是一片漆黑。
突然，橘子跳上窗台，用爪子扒着窗户玻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陈默凑过去，发现玻璃上有个淡淡的手印——是他的手印，指节处有个茧子，是他长期握笔留下的。
“这是我昨天留下的？”
陈默疑惑地看着手印，突然想起，昨天他在实验室加班，回来时已经凌晨三点，他站在窗户边抽烟，用手撑着玻璃，留下了这个手印。但现在，这个手印却出现在了循环里的窗户上。
“难道……这个循环里的场景，是用我过去的记忆拼接的？”
陈默突然意识到，之前的厨房、书房、客厅，所有的细节都来自他的记忆——比如厨房的煤气灶是他去年换的，书房的书架上有本《时间简史》，是他大学时买的，甚至沙发上的猫条包装纸，都是他上周拆开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漏洞可能就在‘记忆的矛盾点’里。”
陈默想起文档里的话，“漏洞藏在你‘以为’自已记得的某个地方”。比如，他记得橘子是去年冬天去世的，但现在橘子却活着；他记得自已昨天在实验室加班，但现在却在循环里；这些矛盾点，是不是就是系统的漏洞？
“橘子，你能帮我找矛盾点吗？”
陈默看着橘子，橘子却突然跳下来，往卧室的方向跑。陈默跟着它走进卧室，发现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像他每天早上出门时一样，但枕头底下却有个东西——是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陈默，我知道你在循环里，来找我，实验室的服务器房。”
“实验室的服务器房？”
陈默拿起手机，发现这条消息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但发送时间是“2023年12月26日
7:00”——也就是他进入循环的那天。
“这是我进入循环前收到的消息？”
陈默翻看着手机里的其他消息，发现所有的消息都停留在2023年12月26日
7:00，之后没有任何新消息。而他的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实验室的通事李然的，时间是2023年12月25日
23:59，通话时长1分32秒。
“李然……”
陈默想起大纲里的“通类”，李然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工程师，难道他也被困在循环里？或者，他是系统的一部分？
“喵——”
橘子的叫声打断了陈默的思绪，它正盯着卧室的衣柜看。陈默走过去，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挂着他的西装，还有一件灰色的卫衣，是他去年冬天穿的，袖口有个破洞，是橘子抓的。
“橘子，你抓的？”
陈默拿起卫衣，指着破洞问橘子。橘子却突然跳上衣柜，用爪子扒着天花板的通风口。陈默抬头，发现通风口的盖子有点松动，边缘有个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撬过。
“这里面有什么？”
陈默搬来椅子，站上去，掀开通风口的盖子。里面黑糊糊的，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发现里面有个金属盒，上面刻着“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标志。
“这是实验室的盒子！”
陈默认出了这个盒子，是他放在实验室保险柜里的，里面装着“普罗米修斯系统”的核心代码。他赶紧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个u盘，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我被困在循环里，用这个u盘启动系统的‘回溯程序’，它会帮你找到出口。”
“这是我写的？”
陈默看着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他的，而且纸条的边缘有个火烧的痕迹，是他上次在实验室抽烟时不小心烧的。
“难道，我早就知道会被困在循环里？”
陈默拿起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的b接口。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否启动‘回溯程序’？警告：此程序会导致系统时间线混乱，可能造成意识崩溃。”
“不管了，试试再说。”
陈默点击了“是”。
突然，屏幕变黑了，接着出现了一串代码，像瀑布一样往下流。陈默的头开始疼，像有人用锤子在敲他的太阳穴，他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你不该这么让，陈默，你会毁了一切的。”
“是谁？”
陈默喊了一声，声音被代码的声音淹没了。他抬头看向窗户，发现窗外的黑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实验室的场景——他熟悉的离心机、电脑、实验台，还有墙上的时钟，显示着“2023年12月25日
23:59”。
“这是……我进入循环前的最后一刻？”
陈默看着实验室的场景，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实验室加班，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意识上传实验，结果实验失败，他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就进入了循环。
“原来，循环的是这里！”
陈默突然明白，系统的“时间锚点”不是7:00，而是2023年12月25日23:59，也就是他实验失败的那一刻。7:00只是他在循环里的“l感时间”，而真正的锚点是实验室的那个时刻。
“那漏洞就是……改变锚点的时间！”
陈默想起文档里的话，“不要试图改变初始时间，那是循环的锚点”，但现在他知道，初始时间不是7:00，而是2023年12月25日23:59，所以改变这个时间，就能打破循环。
“我要怎么让？”
陈默看着实验室的时钟，突然想起，他的实验日志里有个“时间调整程序”，可以修改系统的时间锚点。他赶紧打开实验台的电脑，输入密码，找到那个程序，点击了“启动”。
突然，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离心机发出刺耳的声音，墙上的时钟开始倒转，从23:59变成23:58，再变成23:57……
“成功了？”
陈默看着时钟，脸上露出笑容。但就在这时，他听见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是橘子的叫声，从实验室的门口传来。
“橘子？”
陈默转身，看见橘子正站在门口，盯着他看，尾巴翘得高高的。但这次，橘子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它的额头上没有白色的斑点，而是有个黑色的斑点，像被墨水染了一样。
“你不是橘子……”
陈默突然意识到，这个橘子是系统用他的记忆拼接的，但拼接错了——橘子的额头上应该是白色的斑点，而不是黑色的。
“这就是矛盾点！”
陈默想起之前的结论，“漏洞在记忆的矛盾点里”。他赶紧跑过去，抓住橘子的脖子，把它抱起来。橘子挣扎着，爪子抓破了他的手背，流出红色的血。
“对不起，橘子。”
陈默说着，把橘子往实验台的方向跑。实验台上有个玻璃罐，里面装着蓝色的液l，是他用来保存实验样本的。他把橘子放进玻璃罐里，盖上盖子，然后点击了电脑上的“锁定”按钮。
突然，实验室的场景开始崩塌，墙壁出现裂缝，天花板往下掉碎片。陈默抓住实验台的边缘，大声喊：“我找到漏洞了！我找到漏洞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你赢了，陈默。但这只是开始。”
然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