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
现在却要变成一个瘸子。
这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煎熬。
帐内的气氛再次凝重。
魏璎珞静静地陪着他,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悲伤。
片刻后,她再次开口。
“皇上,还有一件事…”
“江与彬再次诊脉时,发现永琪中毒了。”
“中毒?!”
弘历睁开眼,眸中布满血丝,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
“永琪坠马以后一直未醒,臣妾便让江与彬再次诊脉,这才发现永琪中毒之事。”
闻言,弘历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为何是坠马以后?”
魏璎珞垂下眼睫,声音也低沉下来。
“皇上,臣妾不敢妄言…”
“但永琪坠马后,接触过他的,除了臣妾,就只有…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弘历握住她的手骤然收紧,周身冷意森森。
“皇后…”
“她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永琪既然好的差不多了,围猎便结束吧。”
“传朕旨意,明日一早,拔营回鸾。”
紫禁城回鸾,带来了几分秋弥的肃杀之气。
整座宫城都莫名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之中。
慎刑司。
皇城里最不见天日的地界。
潮湿的青石板缝隙里,常年渗着陈旧的血腥和霉味。
摇曳的火把将刑具的影子投在墙上,狰狞可怖。
凌云彻被牢牢地绑在刑架上。
一身侍卫常服早就被鞭痕撕成了布条。
裸露的脊背上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他头颅低垂,汗珠混着血水从额角滚落。
进忠就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用一方雪白帕子擦拭着手指。
动作优雅,仿佛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
他眼皮抬了抬,目光落在凌云彻身上,声音阴冷。
“凌侍卫,劝你一句,还是招了吧。”
“这慎刑司的十八般刑具,怕你这身子骨儿熬不住啊。”
“皇上要的是一个真相,你又何苦为了别人,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
凌云彻缓缓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进忠,声音嘶哑。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进忠冷哼一声,将手帕嫌恶地扔在地上。
他站起身,踱步到凌云彻面前。
用手里的马鞭,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血肉模糊的脸颊。
“荣亲王坠马,人证物证皆在。”
“你敢说,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凌云彻的嘴唇翕动,剧痛让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是我…失职,没能察觉出那片区域,甘愿领罪。”
“但…这件事和其他人没关系,更没有…什么幕后主使。”
“好一个‘失职’!”
“好一个‘与旁人无涉’!”
进忠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他眼神变得狠厉。
手中的马鞭猛地扬起,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弯下腰,凑到凌云彻的耳边。
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阴恻恻地开口。
“凌云彻,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
“你护得了她一时,你护得了一世吗?”
“皇上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你一个人扛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