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秋风吹起青黄的草更显萧瑟。
弘历派傅恒连夜带人回到事发之地,务求寻到蛛丝马迹。
西边的林地里,火把的光亮将一小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傅恒蹲下身,一寸一寸地检视着地面。
他为人沉稳细致,从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终于,在马蹄踩出的深坑边缘,他的指尖捻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细小的铁蒺藜。
尖刺上还带着暗沉的血色,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它被巧妙地埋在浮土之下。
马蹄一旦踩上,剧痛之下必然受惊失控。
傅恒眸色幽深,环视一圈,冷声问道。
“今日申时,这片区域是谁当值?全部叫过来。”
命令下去,不过片刻,几个巡逻侍卫就被押了过来。
他们个个面色惶恐,齐刷刷跪了一地。
“荣亲王遇险,就在你们当值的地方。”
“事发前后,有无可疑的人?或是有何异状?”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皆是浑身颤抖。
“回大人!卑职等绝不敢懈怠,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
傅恒发出一声冷嗤,将铁蒺藜举到众人眼前。
“没有异常?那这东西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此事关乎荣亲王安危,也关乎你们所有人的项上人头!”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仔细想一想!”
“但凡有丝毫的隐瞒,休怪本官底下的军棍不认人!”
几人被这股迫人的威压吓得冷汗涟涟,皆垂头不敢言语。
片刻,一个年轻的侍卫躬着身,颤声道。
“大、大人…卑职想起一件事,不…不知道算不算…”
“说!”
那侍卫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回道。
“大概…大概事发前一个时辰,卑职…卑职看见凌云彻凌侍卫来过这里。”
傅恒微眯起眼,眉心蹙起。
“凌云彻?”
“他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吗?”
那侍卫生怕说不清楚,语速极快地补充。
“是!但当时就他一个人,行色匆匆,在这附近转悠了好一会儿!”
“他还时不时低头在地上看,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放什么!”
“卑职当时以为他是路过,就没上去盘问…现在想来,实在可疑!”
铁蒺藜,物证。
侍卫,人证。
既然都有可疑之处,傅恒便没再多问,沉声下令。
“将此物与人证,一并带回御前!”
弘历盯着呈上来的铁蒺藜,又看看跪在地上指认凌云彻的侍卫,脸彻底黑了下去。
“传凌云彻!”
很快,被从睡梦中叫醒的凌云彻便被带到了御帐之中。
他一身侍卫服制,神情坦荡,未见半分慌乱。
“微臣凌云彻,参见皇上。”
弘历抓起那枚铁蒺藜,掷在他脚边。
“凌云彻,你可知罪?”
凌云彻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随即垂下眼帘,从容回话。
“微臣不知。”
“不知?”
弘历气极反笑。
“有人指认,事发前你在那片林中鬼鬼祟祟,如今又搜出了此等阴损之物,你还敢说不知?!”
“回皇上。”
凌云彻的声音平静无波,条理分明。
“围场守卫,各有辖区。”
“微臣当时确在西边林地巡查,此乃职责所在。”
“至于此物,微臣更是未曾见过。”
“人证所言微臣‘行迹鬼祟’,更是无稽之谈。”
“巡视之时眼观六路,乃是侍卫的本分,何来鬼祟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