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隐隐透着些犹豫。
【宿主的手段是否太过激进？】
是天道。
魏璎珞心底一声冷笑。
脚步匆匆，直奔养心殿而去。
“过激？你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她在心中讥诮地反问。
“一个金玉妍，一个海兰，就是这后宫的两大毒瘤！”
“她们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若不是她们步步紧逼，心狠手辣，魏嬿婉又何至于走上那条绝路？”
“她们害死的，是无辜的皇子，是鲜活的人命！”
“如今只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便叫过激了？”
“那因他们枉死的人，又该向谁去喊冤？”
天道似乎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隔了半晌，才又继续开口。
【可如此以来，她们在史书上的记载…】
“史书？”
魏璎珞眼中泛着冷意，打断了天道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们都有皇子，为了皇室体面，为了皇子的颜面，史官的笔，终究会留几分情面。”
“史书记载的是身后名，我要她们受的，是眼前罪！”
“生前的债，必须生前还！”
“她们死有余辜，但在死前，该受的苦楚，一样都不能少！”
闻言，天道彻底沉默了。
魏璎珞已行至养心殿外。
殿前稍有乱意，她只略微停顿了下，便迈入了内殿。
养心殿的内室，弘历已经醒了。
他半靠在龙床的软枕上。
明黄色的寝衣更衬得他面色苍白憔悴。
太医刚刚退下，殿内只剩下进忠等几个贴身内侍。
魏璎珞抬手示意宫人不必通传。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弘历闻声转过头，一见到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眶瞬间通红。
眼中是无尽的伤痛与被人背叛的滔天恨意。
“璎珞…”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甚至有些哽咽。
他伸出手紧紧拉住魏璎珞的手。
似乎这样才能给自己些许安慰。
“朕要灭了她的九族！”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开口，语气中尽是狠厉。
“那个毒妇！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那是他的永琏，他的永琮啊！
是他寄予厚望的嫡子！
他曾无数次在夜里痛心疾首，怨上天无眼。
却从未想过，那双夺走他孩儿性命的黑手，竟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魏璎珞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
“那永琪呢？您若诛了珂里叶特氏九族，五阿哥…该如何自处？”
永琪。
这两个字让弘历的神智瞬间有些回归过来。
他抓着魏璎珞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僵在那里。
永琪…
是他现在最疼爱的儿子。
在如今所有的皇子中，永琪是最出挑的。
他有属意过，将这万里江山，交付到这个孩子手上。
可他有一个这样心肠歹毒的生母。
一个谋害了自己两位兄弟的额娘。
这个污点，将伴随永琪一生，成为他永远无法洗刷的罪孽。
弘历闭上了眼，脸上浮现出痛苦与挣扎。
他既是痛失爱子的父亲，也是权衡利弊的君王。
那份滔天的恨意与对永琪的爱重，在他心中疯狂地撕扯着。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
眼中的滔天疯狂褪去，只余一片冰冷。
“朕…还有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