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渐起,十阿哥在太医院的精心调理下。
终是挺过了最危险的日子。
虽仍旧孱弱,呼吸细微。
但到底是一天天在好转,身子也渐渐康健起来。
消息传到寿康宫,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蓦地一顿。
她搁下那串紫檀佛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福珈,去请皇帝过来。”
“就说哀家想他了,让他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是。”
福珈躬身应下,转身去了养心殿。
弘历来得很快。
他踏进寿康宫时,眉宇间还残留着处理政事的疲惫。
见到太后,依旧恭敬行礼。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圣安。”
“起来吧。”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侧。
宫人奉上茶,旋即悄声地退下。
太后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拨着浮沫,像是闲话家常。
“听太医说,十阿哥近日身子好些了?”
弘历端着茶盏的手指倏然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太医们尽心,如今已无大碍。”
“那就好。”
太后搁下茶盏,抬眼看向弘历。
“既然那孩子先天不足,舒妃如今身子不济,怕是照顾不周全。”
“不如…就抱到哀家这儿来养着。”
闻言,弘历皱了皱眉,声音沉了下去。
“皇额娘,十阿哥是舒妃拼了性命生下来的,母子连心,儿子不忍将他们分开。”
“糊涂!”
太后重重将茶盏往桌上猛地一顿。
她脸色骤沉,语气带上了不愉。
“哀家是为了那孩子好!舒妃身子不济,你把孩子放在她宫里,你放心,哀家可不放心!”
弘历缓缓放下茶盏,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十阿哥就不劳皇额娘费心了。”
他直视着太后,眸中尽是冷意。
“朕知道皇额娘打的什么主意。”
“但十阿哥是朕的儿子,不是任何人能用来巩固地位的筹码!”
“舒妃是他的生母,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
“这事,皇额娘往后不必再提!”
“你——!”
太后被他这番话顶得心口一窒,气血翻涌。
弘历一向恭顺,从未这样直白的顶撞过她。
太后一时难以接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好…好一个孝顺儿子!”
太后气极反笑,指着弘历的手指剧烈抖动。
“哀家为你筹谋,为你稳固这江山,到头来,倒全是哀家的不是了!”
母子二人,就在这偌大的宫殿里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弘历的眼里满是失望和疲惫。
他站起身,对着太后深深一揖。
“皇额娘息怒,儿子言尽于此。儿子还有政务,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他再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皇帝!你给哀家站住!”
太后的怒吼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可那道明黄的身影,脚下的步伐丝毫未停顿。
“嗬嗬——”
太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得喉头一腥。
眼前猛地发黑,身子一软。
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太后!太后!”
福珈大骇,惊的失声尖叫。
连忙上去扶住她,寿康宫顿时乱作一团。
储秀宫的暖阁里,魏璎珞安然坐着。
榻上的舒妃脸色依旧苍白。